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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很好的女孩。認真、刻苦，定下目標就堅韌不拔。

他佇立在欄杆處，向下望了許久。

政府下令封鎖該企業的所有樓盤。未售的停售, 已售的禁止辦理房產證。規劃報建的地塊, 審批一律告停。

「嗚嗚嗚……」她癱在後座，又開始流淚。

去拉後車門時，她的手幾乎使不上勁。穩了穩情緒，才勉強打開了車門。

這家上市公司的賬目，虧損幾十億。房源被封鎖，集團的資金鏈斷裂，更是連續負債達百億。集團瀕臨破產。員工的薪水遙遙無期。

只是，葉徑也才19歲，他能扛得住嗎？

「嗯。」

「方便麵。」

葉翹綠怔怔的，相處那麼久的人，突然成了豪門子弟。「我說怎麼葉徑生活費那麼多……」

久到葉翹綠慌張起來，她跑到他的身側，「媽媽怎麼說？」

「我太清楚葉家的德行了，他們的家族基因就是自私。」施與美連飯都吃不下了，「我心裏難安，就怕小徑被連累。」

五音不全的葉翹綠唱得開心，左右手各端一杯方便麵。

葉呈鋒在飯桌上說起。

葉翹綠疑惑施與美的這個問話。進林和葉徑能有什麼關係？

葉翹綠哭得更厲害。長這麼大都沒遇過這種突發事件，除了情緒的宣洩，她竟毫無他法。

她抱起靠墊，坐到他的身旁。看著他修長手指在操控器上快速地移動，再望望遊戲畫面中喪屍。她說：「葉徑，你為什麼都沒告訴我你的爸爸是進林集團的啊？」

施與美惴惴不安，總有一種兒子會搭進去的預感。

葉翹綠扒了口飯。她現在明白了為何華東之行葉徑有些心事重重。到達N市的那天，正是進林集團被封盤的日子。

太陽漸漸西落，雲彩霞光繽紛，遠處的金黃像是燃燒中的熊熊烈火。從陽台玻璃門望出去，對面的建築鍍上了金紗。

她昨晚怎麼就那麼傻，被一個吻恍了心神，竟然忘記和葉hｅtｕｂooｋ•com•ｃｏｍ徑交代，真進了警察局也不能承認他沒幹過的事。

倒下一批又起來一批，張牙舞爪地向前移動。

葉徑執起叉子，「你吃得飽么？」

一位大嬸見她這慘狀，關切問道，「小姑娘，你沒事吧？要我扶你嗎？」

「謝謝大嬸。」葉翹綠疾走到路口，攔下第二輛車。

「哭得眼睛都腫了。」紅燈停車時，司機把紙巾盒拿給葉翹綠，「你是失戀嗎？沒事的啊，天涯何處無芳草。」

他望了眼昏暗的天色，打開了燈。

「都行。」

思及此，她的氣勢立即弱了。

「沒有了……沒有了……」葉翹綠嚎啕大哭。

她點頭，指上鬆了緊，緊了松，最後環在他的腰上，抱住了他。「葉徑，你不要怕。爸爸說，法律上的父債子償是繼承條件下才有效。你不會有事的，那幾百億的債和你沒關係。」

在蔚藍天空之下，似錦如畫。

這個小胖子穿得多，圓成一個球窩在他的懷中。

施與美：「小徑在見林則悅住的房子是葉竹賢名下的。老葉，不如我們在H大租房吧。小徑住了那麼久宿舍，也夠委屈的，讓他和我們一起住。」

「閉上眼。」

施與美臉色越來越蒼白, 「什麼問題？」

大嬸的聲音讓她抬起頭來。

萬一警察屈打成招，嚴刑逼供，那怎麼辦……

她倏地拉起他的手，「有什麼事，我們回去找爸爸媽媽商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啊。」

葉翹綠捂住嘴巴，眼淚不住流。

他腳步頓了下，沒有回頭。

她搖頭，「我們都是長身體的年紀，這一碗方便麵怎麼夠呢。晚上繼續吃宵夜。」

大嬸遞過來一張紙巾，心疼地看著她滿臉的淚水。「擦擦臉吧，然後休息一下。」

「那——」施與美心悸, 「會不會牽連到小徑？」

葉翹綠爬起來，「葉徑，我餓了。叫外賣吧，你要吃什麼？」

葉徑一路闖關，毫不停歇。

一聲和-圖-書驚雷。「啊！」葉翹綠嚇得被湯嗆了一口。

封盤政策來得突然，進林的資金鏈要斷了。集團的前途他並不在意，只要不牽連到他。但他對父系家族的親情觀念持懷疑態度。

他看著她喝了大半的湯。「你再去吃一碗吧。」

進林集團的內幕也在這個時候爆了出來。

她輕咬了葉徑的唇瓣一口。

一天之後，朋友電話過來，「葉竹賢在過去的大半年隱蔽轉移了企業的公有資產，現在跑海外去了。政府正在徹查他的資產狀況。」

原來不止她一個糊塗著兩人的關係。

等進林的事處理完了，兩人坐下好好談談，交流一下戀愛的想法。

她睜大眼，「要我怎麼做？」她願為他上刀山，下火海。

葉呈鋒訝異施與美的反應，「現在事情還不清楚，就讓葉徑和進林撇清關係么？是不是有點淡薄親情了。」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葉徑是進林董事長唯一的兒子，莫名其妙欠了數千萬的賭債。她不確定他能否自證清白。他經常往香港澳門跑。萬一賭場那邊咬死他呢……

慶幸的是，下一秒她停止了歌聲，「葉徑，海鮮風味、五香牛肉，你要哪個？」

葉呈鋒笑笑，「沒什麼的。他一個在讀大學生能摻和什麼事。」

回香山街的途中，一輛警察攔在了計程車的前面。

這時，耳邊響起了不成調的聲音。

廚房裡她的身影透過玻璃門清晰可見。寬鬆的紅色毛衣，黑色的緊身絨褲。略顯豐|滿。

他難得見到她的傷感情緒。她向來是個小太陽，活力四射。他漾起一絲淺笑，「那就幫個小忙吧。」

微風拂過，帶來春綠的氣息。

而此時，集團董事長跑了。

涉世未深的她惶恐不已，「葉徑！」嘶喊的聲音在風中被吹成了碎片。

「那我把海鮮讓給你吧。」

她昨晚上網找了進林董事長的照片。看到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葉徑這藏在冷漠之下的妖邪眉眼是遺和_圖_書傳自誰。

施與美露出一絲苦笑, 「小徑跟他爸爸走了之後，我和他爸爸很少聯繫，就沒提了。都是過去式了, 說來說去沒意思。」

他也是。

葉徑沒有表情，「我們回香山街。」

她喜歡這種親吻的感覺。

葉徑站在陽台接電話，「好。」

她在這刻，明白了什麼。

許多年後的葉翹綠很懷念兩人窩在沙發吃泡麵，坐在昏暗客廳看碟片的溫馨。

「你讓你爸早點把房子定下來，房價不會跌的。有的時候貴那麼幾萬，咬咬牙就過去了。再等下去，就不是幾萬的事了。」

葉呈鋒眼見她茶飯不思，託了相熟的朋友去打聽。

在那暖意綿綿的初春，她和葉徑進入了大二下學期。

葉翹綠笑開了，「葉徑這麼好，一定是媽媽教出來的。」

「嗯。」他回得很輕。

司機見她這悲痛欲絕，水漫金山的架勢，嘆氣道，「小姑娘，別哭啊。」

葉翹綠第二天從香山街回到了見林則悅。

葉翹綠很茫然，怔怔抱膝蹲下，焦距定在路面的井蓋上，一時半會回不過神。

施與美抖了抖唇，「趕緊讓小徑離開見林則悅那房子。」

司機嚇得爆了聲粗口。

葉呈鋒見女兒越來越懵, 解釋說：「進林的董事長是葉徑的爸爸。」

「是啊，你和小徑都很好。」施與美輕嘆出聲, 「現在只希望進林的事不要給小徑惹上麻煩。」

葉翹綠緊緊閉著眼。她恍惚想起了九歲那年的暖冬。和煦的陽光照著，暖意從心裏泛起。

葉翹綠有些記不得細節了。

「你沒問。」

警察會找來，她能預料得到。但她以為那只是一種例行詢問。當她聽到警察說葉徑與某賭場有糾紛時，她雙腿發軟，天旋地轉。

「變形金剛。」

他卻像是在她耳邊交代遺言。

「這倒也是……」施與美稍稍鬆口氣。

「你考察報告寫完了嗎？」葉翹綠踩著輕快的步子，放下背包。

葉徑似乎從局外人變和*圖*書成了風暴中心。

她心裏很慌，慌得不得了，就怕葉徑有個三長兩短。

「我照顧不了你了。」葉徑突然笑了笑，向來冷漠的眉眼舒展成微微的眷戀。他伸手把她攬進懷裡。

「好啊，這部我錯過上映期了。」

一開門聽見客廳傳來各種像是臨死前哀嚎的音效。

他起身，舒展幾下四肢之後，半躺在沙發。

葉翹綠依言閉了眼。

D市的十強房企進林集團突然陷入絕境。

「見林則悅的物業不是進林集團的。」葉呈鋒朝情緒不佳的施與美望了一眼，「進林的事, 聽說是賬目問題。」

她的建築天賦不及他，但他相信，她的未來會很輝煌。她一定能成為萬眾矚目的大師。

這是葉翹綠結束旅行之後回家得知的新聞。

「他爸爸只會給錢。我和小徑電話聊的多，遠程管教都比葉家強。」施與美很慶幸, 兒子沒有走上歪路。

「我買了碟，看場電影。」他慢條斯理吃著面。

她的眼裡盈滿擔憂的情緒。

前途未卜。在這個時刻，他想要做的，就是好好與她道個別。「如果我不在——」

葉徑吻得很溫柔。

「應該不會的。」葉呈鋒安慰說。

她點點頭。

「會找到的，會找到的。」司機一直重複著這四個字，「會找到的。」

見林則悅走的是精品路線。園林景觀用了許多的藤本植物。棚架、竹亭、山石，花紅葉綠，充滿生機。

「什麼電影？」

她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葉徑。

話還沒說完，她又悲又痛地抬頭，「你不會不在的。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們啊。要有什麼我能幫忙的，我都在所不辭的。」

她覺得他在靠近。然後唇瓣有什麼覆了上來。

她回頭，看著他暗沉的身影，笑了，「這個我會，不叫外賣了。我做給你吃。」

葉翹綠很是吃驚，「進林的口碑一直不錯啊, 見林則悅就是進林集團的盤, 物業管理也很好。」

葉呈鋒沉思片刻，說道：hetubｏｏk.ｃｏｍ.ｃoｍ「年前有朋友介紹了一套見林則悅的二手房。過年事多，一直拖著。這幾天我和業主約個時間，一起去看看。」

她生氣，「他才不是罪犯。」

葉翹綠哼著歌，進去廚房。

施與美通知葉徑立刻收拾東西回香山街。

葉徑終於停止了槍殺遊戲。

葉翹綠接過紙巾，胡亂地往臉上抹了一通。她慢慢站起，再用手背拭去掛在眼角的淚水。握拳捶了下腦袋，「我真傻。」

他每每聽她的歌聲都下意識要找耳塞。

葉徑看到葉竹賢捲款而逃的新聞時，心中瞭然。葉竹賢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想來是準備把兒子棄在這了。

「爸爸說進林被鎖盤了。」她抱膝而坐，下巴枕在抱墊上，「你別怕，我爸爸和媽媽都不會不理你的。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們，大家一起商量解決。」

葉翹綠輕輕放下杯麵，坐到沙發，拿起自己的那一個，「咻」的一聲，麵條入口。

施與美點頭，「好好。」

她怎麼能在這裏發獃呢。她要趕回家求助爸爸媽媽啊。她傻愣這麼久，耽誤的是葉徑的時間。

圍觀人群對她指指點點，有幾個路人在八卦是不是警察剛剛帶走了一個罪犯。

遊戲里的喪屍永遠打不完。

走過玄關櫃，只見葉徑席地而坐，連著電視機打遊戲。那音效正是喪屍被殺時發出的。

她望向他的臉。他把頭髮剪短了，輪廓更加俊美立體。

他轉頭看她。

她一直是個樂天派，鮮少有負面情緒。就算有，也能迅速化解。不能說她的家庭條件有多富裕，但是受到的寵愛絕對是千金級的。不止父母，連羅錫幾個都讓著她。

葉翹綠靜靜陪在他的身邊。

她驚得瞪大了眼睛，雙手拽緊他的上衣。

「具體不清楚。我猜……進林大股東拋售股權和這個事有關。」葉呈鋒頓了頓，「這些都是道聽途說，沒有官方消息。」

「噢……」也是，自閉兒是不會主動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