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看著她的眼，「嗯。」
「嗯。」
「算了，還是市區吧。海邊太遠，上班不方便。」
聽完對方的一連串名字，她自己挑了個。她想著，如果不合江琎口味的話，她就自己吃掉。二十塊她也不還給他。
她轉頭望望外頭午後的烈日，深呼一口氣。然後偽笑道，「江先生，你這樣說話，我也不知道我們這場戲要拖多久。」
他那樣斜在沙發上，角度也適合親吻。
她俯視著他，恢復到國語的交談，「江先生，手撕雞沒有了，給你訂了份大雞腿。」她的重音落到「大」字上面。
江琎徑自去了休息室。
「嗯。」他坐直身子，隨意撇下了西裝外套，把眼神投向趙逢青手裡的飯盒。
「那換個說法。」江琎靠後倚著沙發，淡淡的，「我想成為你的男朋友。」
「算了，我話說完了。你自己想想吧。」他起身走人。
趙逢青期待他能來一句無須找零，但他並沒開口。
「還行。」江琎鬆了松領帶，向她走來。光線散去了原先他臉部輪廓的投影。「你吃飯沒？」
他望了眼她的腿后，再飯盒裡的雞腿，更加不想吃了。
「一個字：帥。別的你自由發揮。」
他笑，「也不單指物質條件。」
鉛筆褲下的長腿線條很勻稱。
「鹽焗手撕雞。」為了表示她沒有請客的意願，她補充道，「廿蚊。」〔翻譯：二十元。〕
「吃過了。」
盒飯真的送得很快。電話才掛上不過十分鐘，和*圖*書外賣小哥就直直的進來了。
「你到底想怎樣？」
趙逢青燦爛一笑，「還真沒有。」
都是熟客，沒有多言。
趙逢青晃蕩著小腿，「江先生，你那晚上的話，就沒有下文了嗎？」
她告訴自己要陽光，要豁達。
趙逢青給客人包好書，微笑送客。
趙逢青轉身走出休息室，問燒臘店還剩什麼菜。
兩人的這通電話過後，趙逢青看了本霸道總裁小說，然後吃了個盒飯。
誰知道她一路眼睛晶亮亮地聽著，還笑得沒心沒肺。「我就是這樣不聽話，你能怎麼辦。」
「不談。」趙逢青還氣著。
她遞了過去，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江先生。」趙逢青把翹起的右腿放下，然後傾下身子，隔著茶几拉近和他的距離，「我們裝傻了這麼久，你有沒有想過，再裝下去就真的傻了。」
疾走了幾步，他回了頭，「趙逢青，我真把你當老同學。」他沒有壞心，就是看著她現在的生活，覺得有點兒可惜。她初中時期，那麼亮眼。
「就是我忘記他長什麼樣了，不然還能和讀者吹噓下男主原型。」蔣芙莉當年一門心思在袁灶那裡，其他男生她都懶得去惦記。只聽說許多女生評價江琎的外貌，用的是傾國傾城。而這個詞在蔣芙莉心裏，有些娘炮。
「吃的什麼？」
他看著他頸部的弧度，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這微仰頭的角度很適合一刀斃命的手法。手起刀落後
和-圖-書，那顆腦袋就滾在地上。
孔達明的神情與語氣，讓趙逢青怔住了。
趙逢青打電話去訂餐的時候，有些晚了，鹽焗手撕雞已經售罄。
「陶慧慧。」
「嗯。」
「誰知道呢，也許明兒個他就把我甩了。」她笑了起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只在乎曾經擁有嘛。」
「燒臘飯，平靚正。」〔翻譯：燒臘飯，便宜好吃。〕趙逢青這句話是用粵語說的，為了著重後面三個字。
她走到休息室，正要詢問之際，見到江琎以一個非常放鬆的姿勢半靠在沙發上假寐。
敢情他還是把她當成拜金女。她又想噁心他了。
十二點四十分左右，江琎來了書店。
「嗯。」
S市本土的語言是粵語。由於外來人口居多，而且學校教育都是以國語為主，新一代的青年們漸漸轉向國語交流。趙逢青在中學時，和同學們都是說國語。以至於這麼多年後，趙逢青一和蔣芙莉聊天就自動切換國語，哪怕兩人打小就是說粵語的。
「有個人，趙小姐應該很感興趣。」
他索性解下領帶，「你中意食乜？」〔翻譯：你喜歡吃什麼？〕
江琎微微皺眉，「幾耐可以送到？」〔翻譯：多久可以送到？〕
然後她望著江琎。
孔達明咧嘴，「趙逢青，你這樣笑起來，最好看了。」
她不屑地瞄他，「怎麼辦？江先生提的條件我不是很稀罕呢。」
「誰？」
江琎掀起眼皮，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她冷和-圖-書笑一聲，「這裏只有我們兩個，說話實誠點。」
下一秒，她覺得這個聯想太過黑暗，於是換了個。
趙逢青想把那盒飯扣到他臉上。
見趙逢青無動於衷，他又說道，「小茵很喜歡他，為了他，把留校的機會都放棄了，結果還不是被甩了。」
孔達明臉都黑了。他本不想插手江琎的感情生活，只是不忍趙逢青蒙在鼓裡。誰知道現在裡外不是人。
「那——」她的眼睛晶晶亮。「我要一套海邊的房子。」
孔達明這趟過來，於她而言，無非聽個八卦。但不能否認，他是出於對她的關心，出賣自己的朋友。這份善意，她應該感激。
「譬如。」她沉了嗓音，「你不解釋的話，我會以為你是發錯信息了。」
她是個同學之情很淡薄的人。她太過封閉自己的世界，所以對外人都愛理不理。她真正的朋友，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她的動作僵住。
「……」她立即坐正身子，一時間惱羞成怒，「我受夠你了！給我滾。」
江琎扔掉了筷子。「趙小姐，你早這麼說話，我們就不用拖這麼久了。」她那整日的假笑，他實在不喜。
「不當。」她說完，才反應過來他的話。
給錢，找零，完畢。
孔達明氣得說不出話了。「冥頑不靈。」她的反應不在他的預期內，他本來還以為會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
於是，趙逢青調整表情，又翹起了腿，眉間染上媚色，「所有物質條件嗎和_圖_書？」
「我只是希望趙小姐能成為我的女朋友。」
趙逢青可不認為江琎的最愛是柳柔柔，不過她沒說。她開了耳機，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說道：「喜得男主，祝賀你。」
她抽出一根煙，銜上後點燃，然後嘟起紅唇朝他的臉呼出一口煙圈，「這些我都買得起。」
他西裝革履，氣宇軒昂。半張臉隱在暈影中。
蔣芙莉一拍膝蓋，「我就說啊，那些女人都是幌子，江琎心愛的只有柳柔柔一個。」她抓著被子，啊啊啊啊的叫，「新稿的男主是他，是他，就是他。」
「趙小姐。」他微抬眸，定在某一處，「你走光了。」
「哦？」
他捻了下旁邊的一次性筷子，「趙小姐想聽什麼下文？」
江琎果然意會過來，掏出錢包，給了她一百元。
這時，坐在對面的趙逢青翹起了二郎腿。
「好棒。」趙逢青漾著笑，從茶几的抽屜里掏出一盒嶄新的煙，慢慢地撕著包裝。她揚著眼尾看向江琎。「可是呀……」
店裡那會兒只有一兩個客人。
江琎雲淡風輕，「多慮了，我從來沒有出軌的癖好。」
幾張紙幣輕飄飄散落下來，落在地上。
她有多久沒生過氣了。以往遇到什麼事，她都懶得搭理。今天這陣火，倒是許久沒起過了。
「要不，海邊一套，市區一套，加起來兩套。」
江琎打開飯盒。一個大大的雞腿橫在中間，青菜泛著白。他看著沒什麼胃口。
「外賣找零的錢先給我。」
https://www.hetubook.com.com「……」趙逢青掏出零錢，狠狠地朝他甩過去，冷聲斥道：「滾。」
他淺笑，「趙小姐，其實我想和你談一樁生意。」
孔達明略帶怒意，「你以為你能熬多久？」
他似乎沒聽到她的拒絕，「當我的女朋友，我可以給你除了愛情以外的一切。」
「謝謝。」趙逢青展眉一笑，「歡迎下次光臨。」
除了愛情以外的一切？
江琎的這些事，孔達明沒有詳細告訴趙逢青，他簡略概括成幾句話說完，最後的重點是：「江琎換女朋友的速度是出了名的。」
她掛著職業性的笑容，「今天江先生可真有空啊。」
孔達明的八卦，趙逢青立即和蔣芙莉分享了。
「切。有我家青兒帥？」
「還有。」江琎的目光從她的胸口移到她的臉上，「也別從這個角度看男人。」
江琎看著她。在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這樣對著他笑，十分難看。她剛才冷臉的時候，眸色都比如今鮮亮。
他的目光還在那處，「平胸就別穿領口這麼大的上衣。」
「……」她趕緊抓住衣領。
趙逢青托著腮，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麼安慰之詞，只能說：「節哀順變。」愛情從來都不是付出什麼都一定能得到什麼。
趙逢青拎著飯盒進去休息室。
趙逢青這是第一次聽他說粵語，是標準的S市口音。她往旁一指，「幾分鐘，間鋪就喺隔離。」〔翻譯：幾分鐘，那店就在旁邊。〕
這是她能想到最明媚的場景，別的，她就想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