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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

作者:這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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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正文

第二章

「不知道。」
「我去熟悉熟悉環境,以後給你拉群演的戲。」
「蔓姐。」黃一衍坐著高椅,旋身向後。
黃一衍在著地的剎那醒過來,胸腔的悶燒感涼了。她站起來揉捏肩膀。側眼看到寧火,她說:「給我一杯熱水。」
一杯水灌到胸腔,她的身體才回溫。
高三,范鷺換了座位。
「啊?」范鷺雙手又捂住了嘴。
范鷺繼續說:「給我她的號吧,我和她同桌一年多的啊。」
「真的是你!」范鷺難以置信,雙手捂住嘴巴,「我……是范鷺,你的高中同學啊!」
「嗯。」那又怎樣。
寧火沒有表情。
范鷺和海客交換了手機號。
倒水不過十幾秒的事,他端著水杯過來。
黃一衍答:「網約車,代駕。」
海客低頭,抬眼,手指輕輕捻著額頭落下的一撮捲髮,「我認識了一個名導,他大腿又粗又壯,抱著非常有安全感。」
「那——」范鷺乾笑,「明望舒的聯繫方式呢?她也不在群里。」
寧火把那杯水喝光了。他低下腰,仔細看著她左手尾指上的金戒指。這不是婚戒,而是用來遮蓋紋身的道具。
「小金回來了嗎?」在紅窩,黃一衍叫大黃,金燦燦叫小金。
寧火的眼色淡了。
「嗯。」他勾下她的手,起身去倒水。
畢業,范鷺去了省外讀大學。
某一天,范鷺忽然發現,寧火逃課的日子從四天減少到了三天,再慢慢遞減,直到只逃半天課。
唐芷蔓又問:「不另組樂隊了?」
「朋友喝醉了,給她醒酒。」風大,寧火站hetubook.com.com到柱子旁。
「我微信給你發了八條了!你一個都不回,是要罷工啊!」電話里吼叫的人,藝名叫海客,一個完成了從狗仔到策劃飛躍的青年。年紀不大,外表已是鬍鬚拉雜的大叔了。
「知道了。」寧火透過玻璃門見到,黃一衍翻身從沙發上滾了下來。「掛了。」
她雙腳縮上去,「不|穿。」
寧火問:「你以前爆過這名導的黑料嗎?」
「那留個聯繫電話吧。」
她說:「給我一杯熱水。」
寧火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再換上另一件衛衣。「中彩票了?」
寧火說:「有約了。」
手機鈴聲「阿牙擦擦」響起了。
她在沙發躺倒,手背蓋在額頭,呼吸平穩地睡著了。
她走出紅窩,攔了計程車回家。
高中時,寧火懶惰逃課,個個老師提起他的名字就搖頭。直到他遇上明望舒。

短短半個學期,他和明望舒在一起了。
她抬起一隻手臂,放到他的肩上,手指繞過他的頸背,捻起他上衣的紐扣。因為姿勢的原因,她的額頭垂在他的臉頰。
角落裡的一個客人在招手。唐芷蔓站直了身子,「有空常來玩。今晚這杯算我的,Negroni是烈酒,值得細品。」
穿幾件衣服,擺幾個姿勢。他遵循了靠臉吃飯的原則。
寧火整理著衣服。
范鷺心想,他這謊話可扯大了。
女人經由介紹人的指引,抬頭望向寧火。然後,她眼睛瞪得銅鈴大。
寧火第二天接拍的是網紅服裝品牌。
海客https://www.hetubook.com.com今年二十九,比寧火大五歲。他長相不如寧火奪目,收拾收拾,算是端正的五官。

寧火當然不會給她回應。
「我沒有。」
一年多來,多少人想複製金黃組合的成功。有人玩過藍焰那樣的視覺系,和金燦燦一樣古靈精怪的女孩不是沒有,當然,黃一衍的追隨者也多。
紅窩越發小清新了。清新是好,但沒有金黃組合的名氣。
換上了情侶衛衣,她再三猶豫,走了過來。「寧,火?」第一個是肯定句,第二個字又成了疑問。
一曲完畢,台上的主唱向觀眾鞠躬。女孩扎著一個馬尾辮,披一件純白短外套。
寧火不動。
到家見到寧火,黃一衍才承認,好久不喝烈酒,酒量退步。她忘了他今晚在家。
前幾個月,范鷺加了班級群。同學們說,大三之後沒再見過寧火和明望舒。
「商務合作。」范鷺腦海中搜尋借口,有些心虛,「我老闆有兩場拍攝缺少男模特,你——有沒有興趣?」
吧台小哥記得,那時的黃一衍總是黑衣黑褲,黑框眼鏡掛在臉上,如果再披件外袍,就是瘦削高挑的黑無常了。
寧火還是坐在那,他遙控關了燈。過了一會,離開了永湖山莊。
范鷺笑說:「你哪天見到明望舒,讓她聯繫我吧。」
「不。」
寧火看她站在玄關不動,走上前給她提鞋,「老婆。」
海客才說完,攝影棚走進來一個女人。他一拍額頭,「寧火,那個是你的搭檔。合照拍完就可以撤了m.hetubook.com.com。」
海客大學實習時,遇到一個娛樂主編,做起了記者助理。他的夢想是演員,聽他說,是因為《喜劇之王》的周星馳讓他產生共鳴。最大的共鳴是那句:「我養你啊。」事實是,他的女朋友離他而去,他連自己都養不起了。經過主編介紹,海客當上了廣告策劃。之後又因為《少林足球》,他說他從來沒有放棄成為一個偉大演員的理想。
「你不是和她一起嗎?」
「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高中同學建了微信群,可是他們不知道你的號。」
寧火倚在牆邊,「哦。」
「是。」寧火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黃一衍喝了半杯酒,胃裡跟火燒了似的,下腹又像盛上了一碗冰水,忽熱忽冷。火竄上胸腔,水向下浸濕了雙腳。她晃晃頭,甩開暈眩感。
他又去倒了杯水,遞給了她。
沒有結局的故事,任你描繪過多少山水,褪色了就只剩一張廢紙。
范鷺跟著寧火的背影走,「高中老同學,一起吃午飯嗎?」
寧火的座位在她們後排,他一個星期有四天是逃課的,劉海下的俊臉長期都是睡眠不足的樣子。這種「沒精打采」,在女同學的眼裡美化成了「慵懶散漫」。
范鷺試探地問:「明望舒現在在哪兒啊?」
她走了后,海客食指揉著下巴的鬍鬚,挑著一邊眉,問:「明望舒……小情人?」
海客經常念叨在嘴邊的話是,「哪天你發達了別忘記我。」但今天他換了一個說法,「我發達了一定惦記你!」
「你上?」
「有有有。」回答的是海客。
m.hetubook.com.com「哎哎哎……」忙音傳來,海客瞪著手機,「現在的小屁孩越來越難帶了!」
「這不出軌被你撞見了嘛,不回不行啊。」他在笑。
吧台小哥豎起大拇指,「你們在巔峰時期解散,真是佩服佩服。」
「分了。」
她的尾指有一個小小的紋身,紋的是她和前男友的姓氏拼音第一個字母。她前男友叫劉永岩,中指有一個同樣的紋身。不過,他的那個紋身墨水質量差,早退色了。
「一直有做,沒遇上你而已。」酒醒了,她走進卧室,關上了門。
「對了,聽說你結婚了?」
乖巧女生征服不良少年,當時死磕試卷的范鷺,羡慕極了這段故事。
黃一衍聳肩借力,好不容易把昏沉沉的頭托回來,「你今天為什麼回來了?」
唐芷蔓是紅窩的骨幹,年月愈長,風韻愈佳。金燦燦曾比喻這是一株芬芳誘惑的曼陀羅。唐芷蔓倚上吧台,「現在哪兒高就呢?」
寧火直起身子,走出陽台接聽。他關緊玻璃門,「喂。」
「有個事啊。你後天的拍攝改到明天了,攝影棚跟著改。地址截圖給你了,記得別遲到。」
寧火近看她。她的這雙眼睛,生得極有距離感。
眾人都是聽說。就連父母,黃一衍都是領完結婚證才通知的。她左手彎曲尾指,拇指的指腹扣住了戒指,「問得我想離婚了。」
寧火轉身。
「要不……」她扇形睫毛下的眼睛瑩光閃閃,「我拉你進群?」
寧火看著她,「喝酒了?」
寧火隨意坐在沙發扶手,「什麼時候當司機了?」
海客聳肩,「為了切https://m.hetubook•com.com飯嘛,誰沒幹過缺德事。再說,他也不知道是我爆的。」他擠眉弄眼,拍拍寧火的肩,「名導給了我一個群演的戲,有三句台詞。」
他拎起拖鞋,蹲在她的面前。「穿鞋吧。」
吧台小哥擦拭杯子,向左前方喊了聲,「蔓姐!」
「OK。」當年在紅窩的都知道,黃一衍有一個相戀多年的男朋友,是同鄉,也彈吉他。兩人感情深厚,論及婚嫁了。
黃一衍酌著杯中酒。
暑假,范鷺偶然見到寧火和明望舒手牽手走在街上。
吧台小哥說:「你們離開之後,這兒就沒有樂隊爆過了。」
高二下學期,范鷺和明望舒成為了同桌。
她仰頭枕著沙發靠背,發出兩聲「呃呃」。她扣上喉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
「大黃?」唐芷蔓揚起櫻桃紅唇。
「不了。」
越來越多的網紅進入廣告界,素人的空間越來越窄。海客覺得,現下這股「顏值即正義」的熱風,就是向著寧火這個大帥哥吹的,不趁機撈一把太可惜了。
拍攝完畢。
「謝謝蔓姐。」
范鷺走到寧火身邊,甜美一笑。
黃一衍皺起眉頭,手背向下移擋住眼睛。
她踢了鞋,差點一腳飛上他。她赤腳走進去,腳底跟踩在海水裡一樣冷。她坐下,揉了揉太陽穴。
「沒有。」金燦燦杳無音訊,猶如人間蒸發。
他想幫她,被她揮開了。他的手停在半空,「老婆還會發酒瘋啊。」
黃一衍側頭回首。
范鷺沒來得及再說話,海客喊著:「開始了,開始了。」
如今,聽到寧火的「分了」兩個字,范鷺驚訝又竊喜。嗯,竊喜的成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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