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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雨死閉著嘴，佟思成沒有勉強，只覆著她的唇，只想讓彼此感覺著對方的氣息。那種熟悉慢慢地回來。堯雨慢慢地平靜下來。

佟思成一動不動，站在路燈下抬起頭看著堯雨上樓。

堯雨頭痛，是真的痛。她閉上眼就睡了。

堯雨笑了。這樣的許翊中多好，不給她任何壓力和多餘的想法。她想，許翊中也是很好的人。他天生就是副衣架子，穿啥都好看，家裡有錢，性格也不錯，難怪符合杜蕾的條件。她問自己怎麼就沒對許翊中動心呢？

堯雨驚跳著往旁邊走開。佟思成一個健步走近：「堯堯。」

他的眼睛多了沉穩和探究，他的擁抱和親吻再熟悉不過，他的笑容還一如從前……

瞬間看到的佟思成的那張臉，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堯雨仍然覺得近在眼前。他眉梢眼角都清晰可見。他抬起頭一如從前那般溫柔含笑。他眼中有著期待，一如每次回到宿舍里伸出窗外看到的一樣，他等待著她探出窗外的身影，再揮手道別。

這兩聲親呢的稱呼徹底地讓堯雨迷糊起來。他就站在離她不到一尺的地方。那個佟思成還在？她幾乎有點分辨不出來這兩個人的不同。

今晚佟思成的身影同樣被路燈拉得長長的。堯雨瞧著地上的陰影，他的頭部離她的腳不過十來公分。她只要伸腳就能踩上去。她試探性地伸出腳，還沒踩下，陰影的頭部不見了。堯雨習慣性地往兩邊瞧，佟思成已大大地跨近了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步，堯雨還沒反應過來。佟思成已輕聲對她說：「堯堯，你踩在心髒的位置上。」

佟思成也想起了這句話，心裏一陣又一陣空落。他沉沉地看著堯雨，清冷的路燈讓她的臉越發蒼白。「堯堯，你還好嗎？」

她抬頭往上看，路燈下居然飛著一隻孤零零的蛾子，繞著燈光撲扇著翅膀。

他總是站在路燈下，清冷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把佟思成瘦削的身影拉得更細長。堯雨常常一腳踩在影子的頭上。佟思成一擺頭，堯雨就跳著去踩……

堯雨轉身往家走。這一回頭，她就看到了佟思成。

「很好啊！」堯雨沒有抬頭。「你呢？」

「不想吃了。」

風吹著它順著水隨波逐流。水最初是溫柔的，帶著它一路奔流，指點他看兩岸風景如畫。初時他還在水的溫柔懷抱里快樂的翻騰，累了就在溪邊安逸舒適地躺著曬太陽，倦了就又跟著溪水前行。

堯雨覺得自己就是被磨成了一半的卵石，她總以圓滑的一面與別的人相處。小心把稜角護著。

佟思成也想著那一次。她還記得不是么？她還沒有忘記不是么？看著被她打開的手他輕聲地說：「堯堯，我沒有想過你會原諒我，或者我們就能和好。我還是那句話，我回來了，我們重新開始。給我，也給你自己時間好嗎？」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麥當勞。」

許翊中生氣，自己就是m.hetubook.com.com快餐，堯雨吃完就想跑？他不動聲色地開車到了麥當勞，對堯雨說：「我去買，你在車上等著。」

佟思成一把拽住她拉她入懷。堯雨悶著聲掙扎著。佟思成沒有鬆手，他用力圈住她，聲音一聲比一聲溫柔：「是我不好，我不好，嗯？」

堯雨說完工作，也不吭聲。

堯雨記得她認真地對佟思成說：「思成，我要是不粘乎你了，我肯定不喜歡你了。」

佟思成看到窗帘動了動，有些習慣養成了總是難以改變，他知道堯雨回到家必然會向下張望。他相信遮住了堯雨身影的窗帘總有一天被她用手拉開的。

他，不再是心底里那個只有美好沒有分離的佟思成。堯雨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不同的兩個人，不同的！

她的聲音神態再自然，她始終沒有敢正視著他的眼睛。佟思成想笑，她在他面前怎麼都藏不住心事。「怎麼不看著我？」

等著溪流合併，江水滔滔拍起驚天雪浪，他能被水帶得走得更遠看得更多的時候，石頭驀然發現，如果不想粉身碎骨，他只能磨平梭角。在石塊與石塊的相互撞擊中，彼此忍痛磨合，直到彼此都變成光滑的鵝卵石。然後厭倦了漂流，只想靜靜地躺著仰望藍天白雲。

她搖了搖頭，她心裏究竟還是忘不了過去。

佟思成擁著她，兩人在路燈下一動不動。他突然鼻子有點發酸：「我錯了，堯堯，不走了，以後都不了。」

兩年過去，他ｍ•ｈeｔubook.ｃom•coｍ比原來壯了不少。堯雨想起從前看佟思成穿西裝笑他：「你這樣子就像一根竹竿上涼著的衣服，風一吹，就一扇一扇的。」今晚幾眼瞥過，西服穿他身上已能撐住了。

……

不多會兒，他買了快餐把紙包遞給堯雨，她不想和他一起吃飯，乾脆就一點時間也不浪費：「吃完再回家，還是拿回家吃？」

「我送你回家。」

「總得吃點？」

堯雨滿腦子亂成了漿糊。她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她今天，今天就只看了他一眼。她連看著他的眼睛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蛾子在堯雨的目光中不知疲憊的飛著。堯雨想定是眼睛盯著久了眼瞪酸了，才會有流淚的衝動，不是她想哭！

許翊中接了堯雨，只問她廣告的事，絕口不談別的。在許翊中看來，這種不帶壓力和曖昧的接近更容易讓堯雨接受她。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堯雨瞬間沒了思想，兩個人安靜地站著，堯雨想她聽到了佟思成的心跳，急促而熱烈，一聲聲衝擊著她的耳膜。

就這樣？堯雨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謝謝，回家吃！」

路燈下的佟思成在她腦中曾經是最美的一幅圖畫。

堯雨沒有出聲，她沒氣力掙扎了，想說的話全堵在胸口。佟思成抬起她的臉，吻了下去。他沒給她時間思考，也不想讓她再跑。

佟思成皺了皺眉，伸手去握她的手：「以前每次我都送你回去。」

堯雨咯咯直笑：「是啊，來，我刮刮，刮平點。」

「吃飯www.hetubook.com.com？」

堯雨無力地倒在床上，她有被看佟思成看破的尷尬。她突然生氣，氣自己怎麼就下意識跑到窗前去看呢？難道她心底深處還盼望著瞧著路燈下的他嗎？

佟思成笑了：「不好，人累暈了都。」

他就這麼出現在她面前，沒有徵兆，沒有告知，讓她毫無準備。

她覺得今天怎麼這麼累，累得連上樓的力氣都沒有。一步步走上樓，堯雨覺得兩腿異常沉重。

這個夜晚，再見面已惘然。這個夜晚，沒流淚已成傷。

許翊中把車開到她樓下，笑嘻嘻地也說了聲再見就開著車走了。

堯雨費勁地想抬頭，她突然就想哭。她突然抬腿就跑，她不要看他。他回來這麼久，這樣出現，他就這樣招呼都不打就出現了？！

他的鼻子還是那麼挺。佟思成有次故意嘆息：「我們實驗室的一個女生望著我嘆氣，說，佟思成，你的鼻樑怎麼就這麼挺呢？」

堯雨輕輕推開了他：「我累了。」

堯雨一下子把他的手打開。她眼睛里露出一絲倔強：「那次你沒有。」說完她轉身往家走。那一次，他只看著她走，他連喊她一聲都沒有。那一次，他沒有送她回去，他只是目送著她離開。

佟思成心情驟然好了起來。他笑著同大學里一樣，習慣性地揚揚手，走了。

回到家，堯雨走到窗前，習慣性地要往下看，手剛撩起窗帘的一角，她猛然覺得不對，窗帘飄動的時候，佟思成似有感應似的抬頭往堯雨家張望。堯雨嚇了一跳，趕緊縮hetubook.com.com回了頭，瞬間看到的畫面再次刺|激了她。路燈下的佟思成，他還站在路燈下！

他站在花台邊的路燈下，靜靜地凝望著她。堯雨瞬間有種恍惚，彷彿覺得回到了C大宿舍，走出宿舍樓時看到的佟思成。

深秋時節還會有蛾子？堯雨有點驚奇地看著它。它的同伴在夏季走完了完美的一生，它還試圖去追求光明？堯雨木訥地望著它不知死活地撞擊著燈。是感動嗎？堯雨想是的，她向來喜歡那種不顧一切的激|情。

佟思成默默地看著堯雨的背影，她總是給他意外。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掉！他反覆咀嚼堯雨的那句話。那次沒有，那次他用了多大的毅力讓自己沒有！他錯了么？他只是想得實際了一些，可是現在他回來了，他不用和她分開，他有能力讓她過得好。是錯了么？

如果用石頭比喻人，一個人剛出生的時候，他就是山上自然形成的岩石。他聽著泥石流、山風和泉水等過路客對外面世界的形容。奮不顧身脫離了母體滾下下了山崖。

心中還是堅毅，卻無人有心打碎那層厚厚的殼，重新露出它的稜角來。

如果，她記性差點就好了，如果，她能忘了當時走過那兩百米的絕望就好了。堯雨看著腳下的佟思成的影子，想起她走下體育場時被台階割裂的影子，他還是完整的，她已被鋸成無數段了。堯雨嘆了口氣，後退了一步，平靜地看著佟思成。

在印象中，從來都是她粘著佟思成，從來都是佟思成笑著拉開她：「好啦，怎麼這麼粘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