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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紅塵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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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心曲悲難說

第七十八章 心曲悲難說

撕心裂肺的哭聲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迴響,越發顯得寂靜刺耳。
千塵哭得累了,慢慢地停下,想抬頭看他,蕭陽按住了她的頭,「別……」
林懷楊,爸媽,無數陌生的人臉在眼前晃動,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她只有一個父母給的血肉之軀,哪兒來的,還到哪兒去。千塵徹底妥協、放棄了。向親情妥協,對愛情說放棄。千塵捂住嘴,轉身就跑,再待下去,多一秒鐘她都受不了。她拚命地跑出去,拚命地跑。
他不只一次想,就這樣了?然而對許翊中而言,他再清楚不過,一天比一天煩躁的心情意味著什麼。分離製造的時間空隙讓他冷靜,他最終認識到,這年頭,男的要愛上女的,不受罪是不可能的,也只有這種甜酸感,才讓他體會到相思的含義。
她擦了擦眼淚回房,陳業已整理好行李,「堯堯,出去吃點東西?」
明明是熱鬧嘈雜的街道,這裏卻聽不到聲音,像看無聲片,只能從人們的行為里看明白意思。千塵環顧四周,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她一個人了,頭頂的日光燈慘白地亮著,遠處傳來關門的聲響,細碎腳步聲后,再次安靜。
「我想多了解林山,很悲哀吧?了解自己的老公,我卻得找他的發小。」
絕對的商業化,這裏所有的一切都被開發了,千萬別買套票,值得看的是沈廳、張廳,哇,沈萬山的床叫千功床,汗!偶浮想聯翩……
……
寂靜的辦公室里,千塵趴在桌上哭得昏天黑地。門外的保安探了探頭,見是千塵,又縮了回去,卻守在門口不敢離開,生怕出什麼意外。
兩行淚在黑夜裡不經意地從千塵眼中滑落,她隱隱地覺得浮在夢中,電熱毯慢慢地烤熱了她的背,她把手心貼在身下,想吸取更多的熱量。可是不夠,千塵猛地一翻身,趴在暖暖的床上,把胸壓在床上讓冰冷的心也汲取溫暖。
陳慧安主動找到他,這是讓許翊中始料未及的事情。堯雨的同學里,陳慧安就是個古代仕女,安靜斯文,不喜歡同張林山一起出席熱鬧場合。她找他,許翊中有幾分明白,也有些好奇。
從這天起,他訂閱了雜誌,熱切地盼望著下一個月。他去查詢過堯雨的聯繫方式,雜誌社為難地拒絕了他,不方便透露,這是作者的約定。
許翊中感慨萬千。
陳業用軍刀把熱氣騰騰的蹄膀分成小塊,堯雨直接用手抓起一塊,微顫著塞進了嘴裏。她和陳業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奇怪,兩人同時爆發出大笑聲,「甜的!」
佟思成緊盯著看他笑,想起小時候家門口跑來的一隻小野貓。巴掌大的小貓,又凍又餓,抖著身子,蜷在門外,就給它端了點熱奶,因為家裡不可能養,就沒帶回來。小貓奶聲地叫著,第二天凍死在院子里。蕭陽的笑,讓佟思成想起了那隻貓。
陳業的眼睛亮了亮,「這主意好,就這麼定了。」
許翊中想了想,說:「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沒那麼多為什麼的。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的。」
「哥,你幾時娶嫂子?」
她想了很久了,和蕭陽的苦戀讓她疲憊不堪,坐在林懷楊的房間里聽他彈琴,或捧本書安靜地看,感覺很平靜。千塵累了,既然父母喜歡林懷楊,大家也都滿意,她嘛,就這樣子了吧。
他大力地拍了蕭陽一掌,「大丈夫何患無妻!」
佟思成獨自坐在酒吧里,看到蕭陽走進來,不禁失笑,「難兄難弟就是不同,阿陽,這就是默契么?」
「我們……分手吧!」
「別瞞哥了,俺看得出來,你在飛機上就捏著手機和-圖-書等電話呢。」
許翊中心裏一酸,她在傷心。
可以坐船在水巷裡穿行,古語有云:汊港分歧,湖河聯絡,咫尺往來皆須舟楫。這裏便是如此。不過船票貴,要不想花錢,還是走路吧!從竹籬小院經過,同樣養眼舒服!還有啊,有穿花布衣裳唱歌的當地女人,想聽歌躲在一邊不用花錢,站在她們面前,欣賞完了,一定會讓你付錢的,我被她們拉著給了三十元才脫身!
蕭陽的聲音變得喑啞,他平靜地回答,「好,寶寶,你覺得好就行……」
許翊中只回答了一句:「小雨在哪兒?」然後,他就陷入深深地震驚。眼前的陳慧安充滿了女性的成熟魅力,內斂的情緒,穩重的言語,還有,那雙和一年前完全不同的眼睛。
「我只想讓父母生活無憂。」佟思成淡淡地說。只有父母,他現在最為關心。
……
她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縮在辦公桌小小的空隙里號啕大哭。
杜蕾笑了笑,「翊中,告訴我,你喜歡她什麼?」
千塵再次抱住他,抱得很緊,她什麼都不想說,喉間腫脹得已說不出話,眼淚順著蕭陽的脖子往下流。
座機上的時間顯示通話時長十分鐘。
「翊中,我一直奇怪,為什麼你不向我打聽堯雨的消息?」
許翊中無奈,只能從雜誌上得到堯雨的行蹤。
這一年冬天,A市電腦城外熙來攘往的街上,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揚著蒼白的臉,跑出了一生中最快的速度。速度如此之快,快得將七年的初戀、熱戀,一生相許、一生最愛,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嗯,我過些天就過去。阿陽,有錢了,你最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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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有點癢,蕭陽最愛親吻她的耳垂,輕輕地含著,帶著呼吸的熱氣,撩撥她所有的熱情……耳朵真的熱了起來,千塵驚覺地再次掛斷了電話。
冰涼漸漸退去,代替的是火一般的燒灼。她伸手摸索著關燈,從被子里伸出一條腿,涼氣拂過。她模糊地想,物極必反,愛得深了就愛得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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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翊中打定主意,堯雨不打電話不找她,他決不再犯傻,堯雨的脾氣也太大了點,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行。可是等到他脖子昂得酸了忍不住的時候,堯雨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了。心涼失落的感覺讓許翊中恨得牙癢。
他笑了起來,看著照片上的蹄膀,想象堯雨吃肥肉膩歪的樣子。
她看了許久面前的電話,猶豫再猶豫。
我們沒吃晚飯,被紅通通閃著可愛誘人色澤的萬山蹄膀誘惑了,每一隻都有我臉那麼大,三十元左右一隻,不過,才吃兩口,就膩歪了,甜的肥肉,試想下感覺……
蕭陽準確地找到了千塵的辦公室,他默默地看著那層樓的燈光,遙遠的距離隔開了千塵的身影和哭聲,可他分明聽得清楚,凄涼的啜泣聲隨著寒風捲入耳膜。蕭陽下意識地按住了左胸,把急跳的心和欲呼嘯而出的悲傷死死地按在原處,不讓它們噴瀉而出。
一周,是等待的一周,也是清醒的一周。
慧安一走,他就去書店買堯雨為其工作的雜誌,翻到古鎮游第二站周庄的時候,堯雨早已前往下一站,要再知曉她的消息,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母親小心地跟著她上樓,看著她睡下,為她關掉燈。走出門的時候,母親疲倦地說:「千塵,與其讓你去經歷後悔,我寧可你恨我。媽只有你一個女兒。」
周庄的夜晚很熱鬧,hetubook.com•com堯雨拍了很多夜景,走得累了,看到路邊很多人家都擺出了「萬山蹄膀」的招牌,燈光下一隻只大蹄膀閃著紅亮的光,映得堯雨和陳業眼睛都紅了,兩人相視一笑,花三十元買了一隻也不逛了,趁熱拎著回了旅館。
蕭陽端起酒,仰脖子飲盡,熱氣從胃裡升騰而起,逼進了眼眶,他呵呵地笑道:「早就沒關係了,早晚而已。」
許翊中相信,她會回來,至少,拆B市古鎮的房子時,堯雨自然會出現,守株待兔吧。
千塵努力想象林懷楊的好,不是沒有誘惑的。英俊的外形、年輕有為、在政府工作的父母、與父母相熟的張老。不需要自己去費心、去花心思,甚至她不開口,他也可以不覺得不說話會鬱悶,一個平淡而溫馨的婚姻。
是凌遲啊,從現在起,還不知道要痛過生命里多少個日日夜夜,才能停歇。
今天似乎下起了雨雪,天灰濛濛的,千塵站起身走到窗邊。從二十樓望下去,下班的人如蟻群密密地擠在過街路口,綠燈一閃,黑壓壓一團涌了過去。
「她不喜歡。有什麼,我想她自己告訴我。」
蕭陽笑不出來,嘴動了動,勉強地又笑了笑。
他用最大的毅力築起來一道高牆,關住了思念、衝動還有憤怒。
他輕輕扯開了一個笑容,那笑容在嘴邊刻下兩道痕迹,刀刻似生硬,往外泛著痛。
第二天起來,千塵跟沒事人似的吃早餐、和父母告別去上班。一上午她都很正常,還和同事有說有笑。
千塵不知道怎麼回的家,她沖為她開門的母親粲然一笑,「我和阿陽分手了,你不用著急了,我睡啦!」
「哥,你跟著我,會不會覺得浪費了你發展的時間?」堯雨收拾了心情,笑著問。
陳業憨厚地笑了笑,「我退伍除了一身力氣還能做什麼?叔說啥俺做啥。你一個人出去,家裡誰都不放心,我當保鏢正合適,還能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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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聽筒靜靜地垂掛在面前。千塵跳起來,按下重撥鍵,電話通了,她痴痴地拿著,閉著眼睛,感覺耳邊傳來的呼吸聲。
蕭陽情不自禁地伸手,在要抱住她的時候,卻把她的手從脖子上拿開,低沉地說:「別這樣,寶寶,高興點,嗯?」
堯雨微張著嘴看著,眼淚就灑落在小小的陽台上。她想他,從那天發火關上門,到準備行李后再飛到周庄,她從沒想過。此時,這種思念像蠕動的蟲,從心底爬出來,麻麻地,痒痒地勾起她的慾望,想打電話給他,想聽他的聲音,想他還像從前鍥而不捨地黏著她,哄著他。
「呵呵,是啊,我也這樣覺得,一樣的會醉,沒什麼區別的。珠海我同學那家集團,想給我們融資,你看呢?」佟思成不再提那些事。
一彎長長的白石洞橋橫跨在湖水之上,如一道飛虹。月亮彎如銀鉤斜掛在橋上,天幕是深深的藍,湖邊系了一排漁船,粉白小樓靜靜地佇立著。
「嗯。」堯雨背起包,出了門,把打電話的念頭又掐沒了。
鼻塞著,一陣窒息。
又忍了一周,忍無可忍的他又給千塵打了電話,這次的答案是零,堯雨丁點兒線索都沒留下,她就這樣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里。
兄妹倆在屋子裡工作到很晚。
「幹啥?」
就算母親勉強地點了頭,她會真的待蕭陽的父母有親家的熱情?然後呢,會是什麼?極度的自尊心的傷害,夾在兩種家庭之間的苦惱。
當天傍晚,他們就到了周庄,住在古鎮里的一家旅館。堯雨放下背包,推和*圖*書開陽台的門就呆住了。
家要溫暖,就要緊閉門窗,擋住寒風的侵襲,而蕭陽就是從西伯利亞湧來的寒流,父母忙不迭地拒之門外,也無法升高屋裡的溫度。於是就出現了林懷楊,吹出如春天般和煦的風。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樓下街燈已經亮了,地面濕漉漉的,清幽幽地反射著燈光。行人漸少,騎車的人群飛一般從眼前掠過。這樣的天氣,人人都急著回到溫暖的家……
陳業呵呵地笑了。魚是帶著堯雨從田裡摸來的,那時候窮得很,蜂蜜是自己養的蜂產的,他帶著堯雨在田邊,就用蜂蜜抹了魚烤著吃。
然而,拿起電話的瞬間,她像走在冬夜冰雪的山裡,一腳踩進刺骨的溪水。寒意蔓延,蕭陽接通電話的剎那,千塵的聲音被凍得微微顫抖。
「我和千塵分手了。」
他貪婪地看著雜誌上的文字和照片。那些美麗的照片,那些活潑的行文,點點滴滴透露著她的信息。
他的千塵是累了,是想就這樣嫁了,嫁給一個家人喜歡的男子,嫁給平安,嫁給平靜。而他,他是個男人,是深愛千塵的男人,他只能離開。
千塵再也忍不住哭喊著:「不!」
她捨不得,真的捨不得……千塵哭著拿起電話再打。她努力控制著不讓哭聲傳過去,身體因為強烈的哭泣猛然地抽搐著。她捂著話筒,聽到電話那邊蕭陽輕柔地說了聲,「千塵,我們見一面吧……」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
杜蕾主動地申請調入了策劃部,許翊中痛快地准了,他沒問為什麼,他心裏明白。
「亂說?」
「好,小公司始終競爭力不強。」蕭陽笑了笑。
……
千塵眨了眨眼,兩顆晶瑩剔透的淚滾落出來,蕭陽的臉剎那間變得清晰可辨。
「那就開工!」堯雨擦擦手,拿出了筆記本。
堯雨離開了A市,她想在春節前寫幾集古鎮游,正好滿足春節大假的市場需求。一個星期,她沒給許翊中打電話,許翊中也沒有聯繫她。兩人之間似乎陷入了僵局。
堯雨眼睛又紅了,「哥,我們出來,好好做事,不想他了。」
千塵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是你,是你親手捅破了那層兩人儘力維護的薄膜,讓現實、讓無奈、讓那些比寒風冰雪還要冷酷的東西,像刀一樣把愛情剮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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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是千塵辦公室的,蕭陽在半小時后衝到了千塵辦公室樓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冬季刺骨的寒風嗆進肺里引來陣陣痛楚。他扶著膝蓋,站在馬路邊上,抬起頭去看樓上的燈光。
千塵手抖得再也握不住話筒,「啪」的一聲掉了下來,她手忙腳亂地按下鍵,聽筒在辦公桌下一伸一縮地晃蕩。
他定下心,不打算研究堯雨的路線在某個古鎮找到她,寧可守在這裏從字裡行間了解她。
阿陽,她的阿陽!千塵驚跳起來,拿起包衝出辦公室,直奔蕭陽的公司。
「阿陽。」
「哥,記得小時候你用蜂蜜水烤魚不?」
「隨便找個女人結婚、生孩子,讓父母過得好。你呢?」
蕭陽輕輕地哼起了歌,才哼了兩句,一下子沒忍住淚,他仰起頭,硬生生想逼回湧出的熱意,卻沒來得及,熱淚奔流了滿臉。他再望了眼高樓上的燈光慢慢地離開。
蕭陽在心裏一遍遍唱著這支歌,他只能在心裏對千塵說,我陪著你,陪著你……偶爾有身邊的路人詫異地看幾眼,為這個清瘦的年輕人渾身散發的悲傷而動容。
然而,掩藏在之後的,卻是心知肚明的黑暗。沒有希和-圖-書望,沒有未來,看不到在一起的那天,看不到兩家人和睦相處的那天。
「老家修房得花五萬,前後得花五萬,沒十萬塊錢可不行。」
我知道了松子糖是怎麼做的,軟軟的長條,一剪刀斜剪下去,再斜著一剪,就成了小小的三角形,淡黃色,趁著熱著、軟著的時候吃,黏黏地帶著熱氣的甜香,就在嘴裏融化。買了半斤,五塊錢。可以選別的品種,混在一起,稱上幾元錢的,邊吃邊在鎮里逛,舒服得啊……哦,記住,還能花兩元錢買兩個糰子,一黃一綠,純天然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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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翊中買了兩本,一本自己翻看,一本留存,捨不得弄髒半點。他怔怔地想,原來男人也有如女人一般的細膩心思。
一米遠,他就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她伸手可及,她微微皺了下眉,為什麼阿陽的眉眼變得模糊?像被一層磨砂玻璃包裹著?
雨雪在路燈下飄然落下,蕭陽的一張臉慢慢地變得雪白,一雙眼瞳幽深似夜。
堯雨問過他一次,杜蕾也這樣問他。他到底喜歡堯雨什麼?許翊中想了許久,目光落在雜誌上,他笑了,他喜歡堯雨的全部,包括為她犯傻吃醋。
堯雨就這樣一點一滴地從圖片、文字中走到眼前。許翊中驀然發現,她是多麼熱情的人。她的行文簡單、生活化,卻活潑潑地寫盡情感。
就在許翊中反覆檢討對堯雨了解不夠的時候,慧安卻主動找到了他。
她明顯聽到一聲重重的喘氣聲,真的像西伯利亞的寒流撲面而來。千塵的嘴皮凍得哆嗦,再也發不出聲音。
她和陳業兩人離開A市的時候,直到飛機提示要關掉手機,她才最後看了眼手機屏幕,長嘆一聲,關了機,然後換了卡。手握住小小的卡片,它不再傳來任何信息。
蕭陽沒吭聲坐下,他看到佟思成在喝水,便要了壺溫熱的黃酒。他倒了杯酒,一口喝下,嗆出來,「這麼燙?」
他的千塵,他溫婉明麗的千塵,他深愛著,也深深愛著他的千塵啊,將離他而去。
「我們交換情報。」
臨到中午,同事去吃飯,千塵沒胃口,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懶洋洋地看網頁,她總覺得有什麼刺著眼睛。千塵皺了皺眉,揉了揉眼,還是哪兒不對勁,她把辦公桌上雜亂的物事歸整好。手觸到了硃紅色的電話。她的手摸上去,呆了呆,然後昨天的一切像衝垮了大堤的洪水,夾著雷霆萬鈞之勢一瀉千里。
這是慧安坐下后說的前三句話。
「記下今晚的所得,輸照片,整理,然後談萬山蹄膀的感受!」堯雨有板有眼地工作, 「哥,你記下這個蹄膀的特點、味道,還有今晚上我們問的問題、做法啊、來歷啊什麼的,然後把資料收好。一點點積累,總會找著一樣可以做的。」
「呵呵,燙才舒服啊,」佟思成啜著白開水,摸了摸|胸口,說,「這兒太冷,得燙酒才能暖過來。老闆很理解你。」
「慧安,其實,有時候哪怕不容易得到的,男人也一樣不會珍惜。」許翊中好心地告訴她男人的認知。
「嗯?」
涼氣鑽進來,冰封了心。蕭陽用盡全身力氣忍著,讓那股寒氣緩緩沉進心底。他木然地站著,任千塵就這樣抱著他放聲大哭。
看到千塵喘著氣衝進來,佟思成拍了拍蕭陽的肩,走了出去。
很久沒有想過與蕭陽在一起的感覺了,也是自然而然地開心,水到渠成的喜歡,沒有為什麼開心,也沒有為什麼喜歡。
「你倆好,過幾天又好了,感情還在……」佟思成有些傷感。hetubook.com.com
千塵一把握住,再接聽,裏面傳來清楚的忙音。「嘟……嘟……」她覺得這聲音特別像120急救車的聲音,再急、再快,有時也搶救不回突然病重的人。
堯雨嘿嘿地笑了,「你不是在部隊炊事班嘛,正好,我們看著有什麼特色小吃,將來啊,回去開個店,比做保安強。」
杜蕾沉默了會兒,說:「可是,我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一個人,喜歡他什麼。我喜歡你,喜歡你有錢、帥、性格很好,這些都是原因。可能,男人和女人不一樣。」
早知半路應相失,不如從來本獨飛。他早知道了會有今天,卻從沒後悔走到今天。千塵,只要她好就行了,冰冰涼涼的笑意在臉上綻放。蕭陽笑著想,他還是沒有做好,原本這是應該由他來承擔的,應該由他來說分手的。而如今自責與包袱都壓在了千塵的肩膀上……可是,蕭陽心裏的聲音無力地辯稱,他只是捨不得,捨不得說。
蕭陽一字一句地又重複一遍,「真的,分了……都無所謂了,累了。」他對佟思成笑了笑,「師兄,我才明白,原來喝水也是能醉的。」
他垂下眼帘的瞬間,千塵一下子撲了過去,摟住他的脖子,輾轉地喊他:「阿陽,阿陽……」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直到躺在床上的時候,陳業突然問了一句:「堯堯,你是不是喜歡上誰啦?」
讓她怎麼見他?讓她怎麼面對他,面對他無論何時都溫柔的笑容?無論何時都閃動著深情的雙眸?
千塵眉間眼底露出一絲譏諷,慢慢地化成眸子深處的一點冰涼。
千塵靜靜地坐著。最近一次開開心心和蕭陽在一起是什麼時候呢?前天吧,兩人還濃情蜜意地一起吃飯聊天。
她和他在一起很快樂,她和他在一起也很迷惑。她會控制不住脾氣,他忍讓的限度也變得很淺。他終究不了解她,她也終究不懂他。
「千塵,還不下班?」同事招呼了一聲走了,走廊上響起了清脆的高跟鞋的聲音,聲聲漸遠。
江蘇的周庄,浙江的西塘,福建的洪坑,廣東的赤坎……他在堯雨的身後亦步亦趨。他想飛過去找她,時間總是慢了一個月,許翊中看到的永遠是她的背影,他深深地嘆息,什麼時候,那道美麗的背影會出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Baby, 別哭,我在你的身邊
慧安走時嫣然一笑,「希望你好好待小雨,追女孩子難也是件好事,太容易得到不會珍惜。」
「許翊中,你想找小雨?」
Baby, 別哭,我在你的身邊
他一個勁兒想,那句話是真的嗎?婚姻讓人成熟。
站在陽台上的瞬間,我看到白石拱橋與銀月、靜夜長卧于湖上,便想起了秦觀的《鵲橋仙》。原來拱橋就叫飛虹橋,是後來新建的。可是我沒有看到牛郎織女的相會,七夕被戲言是中國的情人節。可是這樣的情人節不要也罷,因為,我現在感覺到無情的可怕……周庄橋多,陳逸飛畫雙橋把周庄畫出了名,梁思成題字說,周庄是國寶……我在雙橋沒等到煙雨飄搖,遺憾。
蕭陽哭了?千塵心裏一顫,她越發使勁地掙扎,蕭陽手一松,人已轉過身去。「以後,別來找我了,聽話。」
十分鐘,就這樣在恍惚間匆匆過去,她還沒來得及和他說話,就掛了……千塵嗆哭出聲,小聲地用手指在窗玻璃上一遍遍畫著蕭陽的名字,「阿陽,阿陽……阿陽……」她猛地把臉貼上玻璃窗,眼裡洶湧而出的淚融化了名字,濕淋淋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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