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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苦笑，他不是沒練天脈內經，練了還是打不過而己。嘴裏卻順著影子的話撒謊：「天脈內經似乎沒什麼東西，又不能讓遊離谷發現，所以，乾脆毀了。」

夜晚，京都府尹內衙一片歡笑聲，討得了張相支持，曹大人放心開懷地與妻妾喝酒涮邊爐。

「我說過了，我欠別人的人情……」

京都府尹曹大人在府中被人所殺，此事傳遍了京都。裕嘉帝的好心情被破壞得乾乾淨淨，責令府丞暫代其職，刑部限期破案。端王領京畿防務，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又一道黑影急如閃電般衝出，竟不顧風揚兮掌力，腳下用力一頓，那間草房瞬間塌下。裏面傳出主人的驚呼。

「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影子叔叔還是在一旁看著點好，如果被李言年發現，影子叔叔就殺他好了。」永夜一字一句地說道。老人因為他而死，雖沒死在他手上，也因他而死。

風揚兮大喝一聲：「哪裡走！」一掌再次拍下。

而永夜送入曹大人喉間的那柄小飛刀原本是放在刑部做為證物存檔，在某個晚上卻被竊走了。

「以後莫要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永夜能感覺到影子氣得呼吸也變得急了。他很遺憾，影子救他幫他也不是單純的對他好。

「梆！」王府更夫報時的聲音在遠處悠悠地響起。

琵琶聲絕，絲竹再起，房中再傳嬉笑聲。

永夜看那幾個女子搖搖晃晃地跳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www.hetubook.com.com的腳，穿一層綢布做成的鞋與赤腳站在石子上的感覺差不多，肯定疼。他決定儘快救美麗的小妾們出苦海，手指輕彈揮出了迷煙。

那小妾面容嬌柔，穿了件水紅綢衫，換了綢底軟緞鞋，舞姿翩翩。看年紀不過十六左右，曹大人已四十開外，永夜很是羡慕。古代當男人實在是太好了。只要有錢，養得起，娶二十房都沒問題。想到此處，他對曹大人恨意再起。老子的攬翠馬上就要嫁給李言年那個混蛋，老子沒法娶了她護著她。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糟蹋純情少女？

「不會的。記住，風揚兮年紀雖輕，功夫卻不知比你高出了多少，少惹他。」影子說完就走了。

「無妨，烏金甲卸去了大半內力，受了些震動，養些日子就好。」

從屋裡躍出的風揚兮身法之迅速讓永夜吃驚，雙手撒出一片迷煙，人如飛鳥般迅速後退。沒有絲毫戀戰的打算。

永夜暗呼糟糕，他竟忘了風揚兮是從這裏面走出去的，凌空往後一翻，腳尖順勢挑起一片蓬草，遮擋風揚兮的視線。

永夜心裏一顫，他知道自己沒殺死那個老人會很麻煩，可是他的確下不了手。他不知道該感謝影子還是該恨他。「我闖的禍，卻要麻煩影子叔叔去擦屁股，實在不好意思。」

影子挾著永夜悄無聲息地回到王府。永夜只覺得胸悶，咳了一聲，竟嗆出一口血來。趕和-圖-書緊找出回魂秘制的傷葯吃了。

平靜地吃完飯，還去端王書房寒喧了幾句。端王笑逐顏開地看著他，那目光怎麼看怎麼稀奇。倒不像看自己的兒子，而是在欣賞他的鼻子眼睛是什麼形狀。永夜很不想與他有更多的接觸，他實在害怕端王買肉選菜似的目光看出他是個假的。

影子沉默了良久答道：「這樣麻煩了點，李言年還不能死。」

只可惜，他不可能永遠生活在黑暗中，也不會。

「殺了那貪官沒關係，可是你不該殺了王老爹。小李飛刀，例無虛發！是嗎？」風揚兮冷笑，眼中透出凌厲之色。他一定會找到他，殺了他為王老爹報仇。

風揚兮看著面前的兩柄飛刀出神，他肯定這是個職業殺手，只有職業殺手才會不問忠奸好壞，為了銀子殺人。

這是永夜第一次單獨行動。他望著院子出神。每次執行任務之前，他總喜歡靜靜地將計劃再在心中過濾一遍。

影子有些尷尬，冷冷地扔下一句：「你只要在這裏好好過就行了。」

「謝謝影子叔叔。」永夜咳出血來，心裏舒服了很多。風揚兮實在是太厲害了。

永夜嘆了口氣，對黑夜的喜歡勝過了白天。光照下他很容易疲倦，而一到夜晚，他的眼睛比午夜的貓眼還亮。

他怔怔地聽著，很後悔當初沒有多陪陪他老爸。

他對鏡喃喃道：「青衣師傅，你說過，實在不行，天下之大總有安身之地。我的功夫幾時才能和圖書練得再好一些呢？」

片刻后屋子裡一片安靜，永夜飄然落下，拈出飛刀有點心疼的看了看，加純銀特製的飛刀，一柄就是錢啊！

「你若是修得天脈內經，也不會傷這麼重。」

永夜總是笑笑把買好的滷菜揚給他爸瞧瞧，換了衣裳又出門。

風揚兮哼了一聲劍光如匹練揮出，永夜向來對自己的輕功自負，卻感覺後背一痛，他沒有回頭借勢再往前疾沖。

「為什麼？你要對我好？」

永夜正想離開，玩心又起，在牆上用酒寫下：「小李飛刀，例無虛發！」八個大字。退後兩步欣賞了下自己的書法，遊離谷既然想讓自己留下痕迹，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好在直到元宵過完京都再沒出事，刑部忙得人仰馬翻叫苦不迭，沒捉到殺人兇手，卻翻出了曹大人貪贓枉法的底子。裕嘉帝對曹大人的財產數目大為吃驚，勃然大怒。這等貪官不殺不足以平民怨，雖然是朝廷命官，卻不再追責案情進展，事情才慢慢平息下來。

琵琶聲悠揚灑開。甜美的聲音婉轉唱道：「八十里地風雪難阻哪，郎歸程——」

「你知道我是……不是世子。這日子如何好好過？你就不怕我被戳穿了死得更慘？」

曹大人卻看得眉飛色舞連連叫好，讓幾個年輕的妾室也脫了外裳跳舞去。

「毀了？」影子有點心急。

他本該迅速回府，又想起了那位賣面的老人，永夜摸了摸身上的一千兩銀票，奔向了棚https://www.hetubook.com.com戶區。

好在只是草房，沒有傷著人。可是雪夜裡無蓬門擋風卻也可憐。風揚兮只好將房主帶回自己的小屋安頓。

「不是說好讓我學一身本事，這人情就還完了嗎？」

腳尖輕點屋頂，永夜很愉快地享受著在風裡奔跑的輕盈感覺。巷子只幾十戶人家，他查了十來戶沒見著王老爹，正翻開一戶屋頂瓦片查看時，一道劍光無聲無息刺了出來。

永夜整理了下衣衫，黑色緊身衣，黑白二色的披風。

狡猾！風揚兮狠狠地罵了聲，顧不得追上去，跳下屋頂救人。抬眼間，兩條黑影瞬間已消失在雪地之中。

小妾軟聲唱著歌，水袖撒開，身軀顫抖似站立不穩越發顯出一種柔弱來。永夜仔細一瞧，發現屋裡織錦地毯上竟撒了一地黃豆。難怪會站不穩。這個變態！

如果不是沒有力量對抗遊離谷，他何苦結束一個這麼快樂的生命？

永夜決定讓曹大人再多樂呵樂呵。他悠閑的趴在房頂上從揭開的瓦洞中觀賞曹大人的小妾跳舞。從遠處望去，他是屋頂上新覆蓋的一片白雪。

倚紅與攬綠已經習慣晚上不陪著他睡，且不去打擾他。這讓永夜晚上行事很方便。縱是如此，今夜他還是在倚紅攬綠茵兒房中下了醉夢散。保證她們能一覺舒服睡到天亮，連夢也不會做一個。

片刻后影子才嘆道：「也好，省得掛心。也許這內經並不適合你練習。還有，今天你該直接回府。那個老人已經hｅ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m死了。他不死，你會很麻煩。」

有雪的季節，他不會遺漏這一點。

大夫人坐在席間也看得高興，旁邊竟也有一個妾室打扮的妙齡女子小心的剝了桔子的筋絲喂她。想來這些年輕的妾室也是她取樂子的玩物。

永夜止住思緒，心裏的殺氣淡了。曹大人該死，其實又關他什麼事呢？皇后的人？皇帝的人也與他無關。

永夜慢慢的回味影子的話，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時間心裏竟難受得緊。起了身站在銅鏡前。臉，精緻得極乎完美，臉色蒼白薄唇上還沾有一絲鮮血，竟有種說不出的楚楚動人之感。「禍水！」他想起月魄的話，手一翻拈著柄小飛刀在臉上比劃了下，還是下不了手毀掉。

這聲音頓時將永夜拉入了回憶中。他老爸是個票友，無事總愛聚集了一幫大爺大媽唱戲。永夜回家遇著，他老爸就會大喝一聲：「兔崽子！去張大爺鹵攤上買點菜！」

他坐在屋頂上一動不動，雪從天空飄下，竟不覺寒冷。望著夜色中這一大片棚戶區，嘴角扯出滿意的笑容。想起京都府尹居然有那麼多金銀珠寶，風揚兮就覺得自己運氣特別好。這個年京都貧苦百姓多少將就能過了。

曹大人昏倒在地上，馬臉在燭光下更顯醜陋。永夜啐了他一口，本想弄醒了，想起畢竟是一條人命，心裏一軟，喃喃道：「還是這樣好，沒那麼痛！」抬手間一寸長的飛刀已準確沒入了曹大人喉間，只餘一點沁紅慢慢從傷口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