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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李尚之吃痛，堆了滿臉笑，迅速轉了口風，「爹，內宅的事，還是讓三娘自己拿主意吧。燕綏不好越過她做主。」

「公公，借一步說話。」杜燕綏扯了胡公公在旁邊，一咬牙，用岑三娘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去年那處受了點傷。子嗣有點難。皇上的美意我無福消受啊。」

杜燕綏氣笑了：「不行！我的臉往哪兒擱？」

過年節，宮裡照例給勛貴們賜禮。輪到杜家，賜了絹帛等物，外加兩名美人。

杜燕綏才二十二歲，她十七。岑三娘覺得都還小呢，不用太著急。就算杜燕婉，十八歲嫁給鄒雄傑，十九歲才懷上。她這不是還差著兩歲么。然而大環境如此，嫁來兩年沒動靜，被杜老夫人盼孫心切的目光一掃，岑三娘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岑三娘算著日子努力，卻一直懷不上。

很不巧，其中一個岑三娘認識。隆州岑家後花園里有著過目不忘本事的掃地丫頭小青。另一個叫素白。也不知是什麼來頭。

「別人會很同情我呀。又不是說你不行，是很難嘛！不然萬一我有了，別人還當我紅杏出牆呢。擔風險的可是我！」岑三娘哼了聲，推開了他，「你不肯就算了。要再有人勸你納妾，不管是祖母還是宮裡頭皇帝想賜你美人，你自己想辦法擋回去。」

娶了他的堂妹，能問出來端倪才怪。也是他自己著了相，總覺得像只鮮蝦似的寶珠怎麼說病逝就病逝。李尚之苦笑道：「喝酒吧。」

李老太爺直hetubook.com.com接拂袖而去。

「祖母開口，我怎麼辦？你給我想個好辦法啊！你知道她身子骨不太好，我直接說不，怎麼說得出口？」杜燕綏想著就頭痛。

杜燕綏臉上帶著笑，腳卻從桌子下伸過去，踢了踢李尚之。

隔了半月，徐夫人接到滕王密信。信上只有四個字：順其自然。

杜燕綏狠狠一腳就踩上了去。

「三娘是我的外孫女。她年紀輕，又沒了父母。我這個做外祖父的，少不得要替她考慮考慮。夏初這丫頭穩重本分，你若覺得還行，就抬了她吧。如果你不喜歡，我府里還有幾個容貌性情都不錯的，你選兩個去也行。」

李尚之睃了杜燕綏一眼，慢吞吞的說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父親說的在理。」

撇的這麼乾淨，王爺的計策就廢了。

岑三娘聽得煩，笑道：「她倆都有了意中人……再說我年紀還小，不著急。」

換了宮裝的小青清秀端莊，斂衽行禮：「既然皇上將奴婢們賜進國公府，奴婢們自當遵從少夫人的安排。」

岑三娘湊過去親了他一口，雙手繞著他的脖子撒嬌：「九郎，咱們倆這麼要好。插幾個妾誰都不高興，你說是不是？」

他等不及，回房換了朝服騎著馬進宮了。

一語成讖。

「有話直說。什麼辦法？不用叫得這麼甜。一聽就有問題。」杜燕綏沒好氣的說道，「定是什麼餿主意，所以才急著討好我。」

岑三娘歪著頭睃著杜燕綏。

誰叫杜燕綏年紀輕輕就m.ｈeｔuｂook•com.cｏm襲了爵呢？

岑三娘嗯了聲道：「我看這事少不了滕王策劃。武昭儀說服皇帝也費不了什麼工夫。她大概也極想往咱們家安點眼線。知道你不會聽話的納了她二人。我怕接下來咱們家要破費了。」

「原先想出這個點子做生意，是府里差銀子。如今拿回了爵位，田莊和俸祿並不少。府里也不差每年這幾千兩銀子。承蒙夫人這兩年的照顧，這個點子便送與夫人做回禮。織錦閣要做便自己做，國公府不插手。」

兩人回府之後沒幾日，徐夫人也回了長安。

胡公公前腳一走，岑三娘笑咪|咪的看著小青道：「又要勞煩您跑腿做事了，真不好意思。」

回去了路上，杜燕綏沒有騎馬，和她擠馬車上，對今天自己的表現頗為得意：「你外祖父想給我塞美人，被我拒絕了。」

「人家那有么？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岑三娘說著，又親了他一口。

杜燕綏一怔：「破費？」

杜燕綏心頭一突，知道他想起了尉遲寶珠。他沉下臉來：「靜姝是我妹妹，她人好，你若對不住她，別怪我不客氣。」

如果不是岑三娘遣人來偷聽，王爺擔心是別的人，追去確認。大概岑三娘是不會拒絕開店的事情。冥冥中真有神靈在保佑著她嗎？徐夫人情不自禁想起袁天罡的批語，也不再勸她。臨走時微笑道：「少夫人是有福之人。」

她再次登門拜訪，談及了羽絨服開店的事。岑三娘拒絕了。

「傻呀你，就說……嗯，你去hetubook.com.com年江南平叛受了傷，不太容易。」岑三娘細聲細氣的說道，「別說抬一兩個，塞百八十個給你，也沒辦法不是？」

岑三娘目光往他下身一掃，心疼的說道：「胡公公回去稟告，太醫院的太醫們會流水似的往我們家跑。我不花大把銀子。太醫們能把假的說成真的么？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啊？」胡公公大概沒想到杜燕綏肯捨得下這個臉，嘆了口氣道，「咱家會如實稟報皇上。」

「不行。我得進宮一趟。隨便弄兩個人來，就要花大價錢，我才不要當冤大頭呢。」杜燕綏不幹了。

杜燕綏就給李尚之賠禮：「我是不會納妾的。當著長輩又不好直說。」

岑三娘眨了眨眼睛：「有個辦法，能一勞永逸。我保管再沒有人想往你身邊塞女人。就看你肯不肯了。」

張氏的周年祭過後不久，年節接踵而至。

正月里走親戚。岑三娘和杜燕綏去了李家。她自去和杜靜姝，小韋氏聊天說話。李老太爺當著李尚之的面，席間就說開了。

兩人走後，杜燕綏神情分外凝重：「三娘，小青是滕王的人。那個素白，我估計應該是昭儀的人。家裡多了兩個眼線，總不太方便。你叮囑尹媽媽，別讓她倆出正氣堂。」

來頒旨的還是胡公公。

胡公公為難了：「國公爺，皇上的旨意是讓她們給你……」

今年杜燕綏在家過年，又是他的生辰。府里不僅照去年一樣，召了府里下人一起在院子里擺了席，還杜老夫人卻沒了那份高興。

杜燕和*圖*書綏一本正經的點頭：「祖母身體不太好，正需要人。夫人這番安排不錯。」

「祖母盼著她繼續賢良，主動開口。這算盤擱別人身上，沒準兒就成了。三娘才不會。別說主動給我安排，我要是今天點頭抬一個回家，你信不信她明天就敢收拾包袱走人。」杜燕綏苦笑，「我哪裡敢。別說她現在沒懷上，她就算這輩子生不出來，我也不敢納妾。」

杜燕綏來了興趣：「你說。」

她暗暗鬆了口氣。

這邊小韋氏也在勸岑三娘：「……與其從別人家選侍妾，不如用自己家的奴婢。好歹你還能拿捏一二。夏初和阿秋侍候你那麼久，你也知道底細，就算抬了妾，也不會不敬著你。」

接了旨，她當著胡公公的面問杜燕綏：「皇上旨意上說，國公府人少，賜兩個人來侍候。正氣堂人少，尹媽媽年紀又大了。不如請小青姑娘和素白姑娘去正氣堂侍候老夫人，你看如何？」

這時候再看胡公公，岑三娘直接想罵他老不死的。

杜燕綏就叫方媽媽：「領她們去正氣堂，交給尹媽媽安排差事吧。」

話不投機，岑三娘匆匆和靜姝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徐夫人笑吟吟的謝了：「無功不受碌，織錦閣還是分兩成利給國公府。」

岑三娘吃吃的笑：「你看宮裡的內侍，都生不出孩子的吧？」

李尚之笑了半晌，輕嘆了口氣道：「我真羡慕你們。」

杜老夫人知道兩人感情好，也不忍心主動開口給杜燕綏納妾。岑三娘壓根就沒這念頭。可架不住添堵的人一個接一m.hetubook.com.com個。

「我知道。」李尚之心裏泛起淡淡的苦澀，「我既然娶了她，自會待她好。只是……燕綏，你和我說實話吧。你和三娘回隆州祭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外祖父，尚之說的對。內宅的事還是讓三娘做主。」杜燕綏接過話頭，又敬老太爺一杯酒。

岑三娘搖頭：「您沒聽明白我的意思。國公府和你家主子的合作差不多到頭了。將來是敵是友還不知道。我不想再和你家主子扯上什麼關係。您儘管做羽絨服，國公府絕不會說這衣裳是我家想出來的點子。」

岑三娘並不高興：「是啊，大舅母也想讓我給你納妾，我也回絕了。怎這麼煩啊！」說著就威脅他：「今天是我外祖家，明日沒準兒就輪到你的叔伯來勸了。你給我挺住！」

冬天對老人來說最不好過。杜老夫人的病好了，精神卻差了。也許是預感到自己時日不多，她特別盼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杜家有后。

杜燕綏嚇得哆嗦了：「你該不會想讓我變內侍吧？」

杜燕綏翻了個白眼：「說吧。」

李尚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上頭還有個哥哥，侄兒也有兩個。我肯成親，他們就燒高香了。你卻不同。國公府就你一根獨苗。在我家，我還能替你說幾句。你祖母發話，你怎麼辦？」

「我哪知道啊。走之前王妃還約了三娘去錦屏山看夕落。身子弱了點，別的還好。哪想到我們走後，王妃病情反覆，就這麼去了。」杜燕綏推了個乾乾淨淨，又勸他，「都過去了，你若再惦記不忘，怎麼對得起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