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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三娘把臉埋在他背上，悶悶的說道：「知道了。」

晚上杜燕綏從宮裡回來，換了衣裳和岑三娘一起去正氣堂用飯。

杜燕綏背著走的極慢：「三娘，我記得你剛嫁進來的時候，我也背你回去。」

杜燕綏一聽去馬場，暗暗撇了撇嘴。從善如流跟了去。

杜燕綏吞吞吐吐的說道：「臣去年在江南平叛。您知道受傷過重。外傷好辦，傷了子孫根……」

岑三娘眨了眨眼，使勁的拍了他一下：「好端端的，說這麼煽情的話幹嘛？眼淚都要被你哄出來了。」

「祖母，你定會長命百歲，正月里說這些晦氣話作甚！」杜燕綏給老夫人舀了碗湯，笑道，「放心吧，你一定能看到重孫出世的。」

「這不正好？朕正想看看朝臣們的動靜。送美人給你，你都收了唄。」高宗覺得很不錯。

「咱們家的勛爵是世襲。嫡子未生，庶子便不能生。免得將來庶長壓過嫡次，家宅不寧。三娘，祖母知道你的心思。祖母也不勉強你。如果你二十歲還沒有兒子，再給燕綏納妾可好？只要你答應祖母，我哪天去了，也走的心安。」杜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

「嗯。」

「皇上英明！」杜燕綏笑了。

岑三娘屁股才挨到椅子，就聽杜老夫人笑道：「去，給你們主母敬杯茶。」

重拿輕放。這麼容易就讓老太太歇了心思？岑三娘心裏轉過十八道彎，面上不顯，和平時一樣給杜老夫人布菜。

「上來。」杜燕綏沒有動。

杜老夫人恍然大悟，嘆了口氣道：「原是這樣啊。那就留在我身邊吧。開飯！」heｔubook.cｏｍ•cｏｍ

岑三娘見老太太這麼傷心，不由得脫口而出：「真的！昨晚上他還跟打了雞血似的，這會我還腰酸腿疼呢……」

高宗就想起了武昭儀，曾經他那麼愛她……「行。你自己胡鬧去，朕不插手了。」

四目相對，杜燕綏的目光乾淨的像冬日的晴空。高宗被他的笑容溫暖著，眼裡竟有些濕潤。他是皇帝，他提醒了自己一聲，轉過頭指著箭垛道：「老規矩，你讓朕贏，朕請你喝酒！」

高宗惱火的說道：「不賜你兩個美人，你怕是想不起來看朕吧？」

宮裡頭年年過節設宴，都要拜帝后。老臣們仗著英國公帶兵西征，輪番上陣勸說皇帝生嫡子。

「那個叫素白的呢？」杜燕綏對小青的事心裏有了底，盤問另一個的來歷。

杜燕綏卻沒有笑，輕聲說道：「我是認真的。」

岑三娘攬著他的脖子不滿的說道：「怎麼，真以為我生不出來呀？我才十七。又不是七十。」

然而一大早，尹媽媽親自來了歸燕居，說老夫人早起，聽小青說杜燕綏傷了子孫根，當時就昏倒了。

「皇上，你開了這個口子，回頭朝臣們都會以我家子嗣單薄把美人當禮物送來。」杜燕綏嘆了口氣。

岑三娘一巴掌拍他背上，嘀咕道：「又發什麼癲？被下人瞧著多不好意思。」

杜燕綏利索的扯了岑三娘出去跪了，聽到杜老夫人在裏面捶床，中氣十足的吼：「今天不准他倆吃飯！不，你吩咐廚房燉湯，每天一碗！」

話沒說完，臉就埋到胸口去了。

「好好和_圖_書。祖母就知道，你不是不講理的人。」杜老夫人開懷大笑，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岑三娘直接笑倒在杜燕綏身上。

杜老夫人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喜歡這兩個人，她只是想敲打下岑三娘。免得將來自己去了，再沒有人能管得住她。開了先例。哪怕杜燕綏不碰這兩個女人，岑三娘日後生不出，多澆澆地，總會結幾個瓜出來。

高宗正煩躁著。

兩人騎了馬慢吞吞的圍著馬場溜達。

岑三娘朝阿秋和夏初使了個眼色，兩人行了禮，抿著嘴偷笑著走了。

杜燕綏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替你消災，你總得給我些好處吧？前些日子我母親在老君觀做周年祭，正巧遇到織錦閣的徐夫人。我奉旨去斷龍氣保你的江山，把滕王惹火了。徐夫人見著我夫人，股子的事一句話都沒說。一年一萬多兩銀子就沒了。」

高宗笑罵道：「鑽錢眼裡了。朕賜你兩個美人你不知道謝。」

「三娘！苦了你了！」杜老夫人見到岑三娘掙扎著要起來，老淚縱橫。

出了正氣堂，走了一程，他蹲下了身子：「三娘，我背你回去。」

兩人嚇了一跳，匆忙趕到了正氣堂。

杜燕綏大喜，抱拳謝道：「謝主隆恩！」

杜老夫人今日格外高興，一手扶著小青一手牽著素白坐了主位。

尹媽媽已經叫著人把小青和素白關進了廂房。急得滿頭是汗：「已經去請大夫了。老太太病才好，這才可怎麼辦？」

西突厥賀魯已建了牙帳。等他統一草原各部，王庭勢力穩固。仗就難打了。賀魯自封可汗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後，頻頻騷撓邊關。自大唐不發兵。賀魯長了氣焰，在西突厥威望又上一層樓。不打是不可能的。

她左右看著無人，趴了上去：「出了迴廊就放我下來，別被歸燕居那些個小丫頭瞧見了。」

前些日子他不正好讓胡公公去老君觀請清風道長？清風道長醫術高明，治了兩日，頭沒那麼疼了。高宗記得這事還是胡公公提起的。胡公公跟著自己十來年了，他和滕王的人有交情？高宗知道杜燕綏絕不會騙自己，心裏沉沉的，臉上依然帶著和煦的笑容：「好說好說。奉旨斷龍氣，朕不還沒賞你么？賞你個莊子如何？」

杜燕綏垂頭喪氣的拉著岑三娘往地上一跪：「祖母，那是騙人的。我好好的，沒事。」

高宗嘿嘿笑道：「昭儀在宮裡頭也算站穩了，自己也養了些忠心的。原先滕王府的人帶進宮，朕知道她是心裏沒底，也不好說什麼。這會兒朕都起了心思要立她為後了，她再留著滕王府的人，朕就要多想了。她主動提出來打發掉，朕自然高興。先一個丹華不是送你府里打發走了么？你再打發走一個小青沒問題吧？」

進了屋一看，杜老夫人雙目無神，面色蒼白。杜燕綏又氣又急，恨不得掐死多嘴的小青。

這一晚，杜燕綏似乎喝了碗補湯，特別精神。到最後岑三娘忍不住直哭，賭咒發誓一定要懷上，他才罷休。

身體又不太好，天氣又冷，煩得高宗盼著開衙上朝。

她不想說假話，也沒辦法答應。

高宗卟的笑出聲來，指著他道：「你臉皮也太厚了吧？也好意思拿www.hetubook.com.com這話去敷衍別人？信不信朕馬上叫太醫給你診治一番。」

見杜燕綏阻撓，杜老夫人沉著臉道：「皇上所賜，你難道打算抗旨？」

岑三娘就扯了扯杜燕綏的衣襟，她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把話傳到老太太耳朵里了。

換成別人，早就感恩戴德了。岑三娘做不到。

「那會兒我求你離下來。你是答應我了的。」

杜老夫人失望的看著岑三娘。她對她還不夠好嗎？這麼寬鬆的要求她都不肯答應自己？

杜老夫人那裡肯信：「你不用哄我。你若無事，怎麼三娘進門兩年了也沒有動靜。杜家要斷根了！」

正月里又封了衙，高宗連批奏章的借口都尋不到。又是新年，宮裡頭大宴小宴不斷，他也不能扔下皇后出席。每次看到皇后那張清美絕倫的臉，高宗就氣得頭痛。

偏偏武昭儀病了。高宗乾脆來個雨露均分。結果把別的嬪妃嚇得跟什麼似的，直把他往外推，生怕皇后動不了武昭儀，拿自己出氣。

聽到杜燕綏進宮，高宗跟盼著救星似的。穿戴整齊了，圍著白狐皮裘衣，叫人牽了馬設了箭垛，打算鬆鬆筋骨。

杜燕綏看著胡公公領著一班內侍宮女直勾勾的望過來，卻又沒借口靠近，不覺一笑：「做皇帝想聊點私房話都難啊。呵氣成霜的天，難為皇上出來溜馬。」

「祖母！」杜燕綏才打聽完兩人的背景，還沒來得及和杜老夫人溝通呢。

她眼神明亮，半點不作偽的正視著老夫人。

杜燕綏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恨得岑三娘悄悄的用手使勁掐他。

如果那人不是杜燕綏，她沒有交出她的心，她也能睜m.hetubook.com.com隻眼閉隻眼忍忍就過了。

杜燕綏心想，誰厚臉皮來著？回回都讓自己主動輸，還不能讓得太過。可誰叫人家是皇帝呢？他一催坐下馬匹，兩人風馳電掣朝著箭垛馳去。

高宗笑道：「素白你放心使。胡公公薦的人，他收的干孫女。你和夫人進宮，盯著的人多，有事叫素白跑跑腿。朕覺得這法子也不錯。」

「早知道就不先開打了。先把那賤人收拾了，好生過個好年。」高宗咬牙切齒。

高宗嘆了口氣，認真的說道：「水渾了才好摸魚。你多收幾個姬妾在府里，也是為你夫人日後的安全著想。」

杜燕綏堅決的搖了搖頭：「她會難過，臣捨不得。」

「生不出來，你也不要走。我還想背你一輩子呢。」杜燕綏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你們！」杜老夫人精神瞬間就好了，氣得左右找不到東西，扯了個引枕砸杜燕綏，「你要氣死我！去，尹媽媽給我守著，讓他倆外間跪著去！」

杜燕綏張了張嘴，這話實在又說不出口，眼珠一轉笑道：「今天才進宮謝恩去了。皇上說了，不是賜給我的侍妾，是念在您年紀大了，宮裡頭出來的懂規矩，特意送來侍候您的。」

杜燕綏沉默了。

「影響肯定會有的。又不是不行了。塞再多來，飯錢衣裳錢又是一大筆啊！沒準兒今年您就要用臣，後院不能起火嘛。」杜燕綏厚著臉皮說道。

「祖母。我答應你。燕綏將來一定會有自己的親兒子。他不會絕後的。」岑三娘突然開口說道。

說起美人，杜燕綏就更不高興了：「你隨便塞兩個好打發的人來不行？幹嘛要把滕王的人弄進我府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