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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碧

作者: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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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十二章 擊殺

第五卷

第十二章 擊殺

「獸……皮!」百草聽到自己空洞的聲音,她想再喊他一聲,卻什麼都不知道了。
「空青啊!」百草獃滯的看著他,慌亂的用手整理著頭髮,將輕袍仔細系好。系著系著,看著幾乎裸|露的身體,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用力的扯下了鋪在石床上的獸皮。
崔季冬似笑非笑,看著崔仲冬圓瞪的雙眼,大喝一聲搶過劊子手的大刀勒頸自吻。
「小心!」馮忠一把將岑三娘扯到身前,仍有個徒弟被一箭透胸。
等到人都上了高牆,丹華壓低聲音道:「來兩個隨我去石牢,你們去找杜夫人。」
幾人藏在陰影中,焦急的等待著。
三娘子的話突然在她耳邊清楚的響起來。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滑落,落進她的耳朵,有點涼,有點冷。
劊子手舉起厚背大刀,狠狠的砍落了崔仲冬的人頭。馮忠懷裡搜出了兩封手書,認出是崔仲冬的筆跡。當即打入了囚車押回了長安。
朝廷班師的大軍隊伍中,少了原來的征西主帥杜燕綏。蔡國公夫婦和馮忠同歸於盡的消息傳到了長安。高宗輕聲嘆息。
杜燕綏喘著氣,大步走過去,看到他腰間那雙交錯的柔美的手。他嘆了口氣,輕輕掰開。
「大人,妾再給你斟酒!」百草絕望的掙紮起來,天旋地轉的再一次被扔到了石床上。
他拉開門的瞬間,一枝弩箭釘進了他的胸。
忠心的護衛們見來的人只有十個,哇哇叫著提刀沖了過去。
裝在琉璃盞里的葡萄酒像血一樣紅,握著冰冷的酒盞,她的手有點顫抖。
「呀,是親哥哥監斬呀!」
百草慌忙的推開他,拾起被撕碎的抹胸一古腦塞進他嘴裏,飛快的後退。腰撞到了桌子的一角,疼得她佝僂下身子。
這模樣讓城主再次低吼了聲,一把攬住她的腰,取過酒盞一飲而盡。
發泄完的城主癱倒在她身上像豬一樣的喘著氣,長滿汗毛的手拍拍她的臉,愉快無比:「小馬駒兒,給我倒杯酒來。」
黑七認出來是丹華,推了荊楚一把:「自己人,上。」
石階上突然滾下來一個人,手裡的弩弓被踢飛。他抹了把口鼻冒出的血,握著匕首站在起來。
「停手!當心夫人!」荊楚急的大喊。
「那還是算了!」杜燕綏截口說道。
徒弟扭頭看他,胸口又是一涼。杜燕綏的匕首刺進了他的胸,一巴掌將他推開,大步走了出來。
馮忠把鑰匙扔給徒弟,拉著岑三娘警惕的望著前面。
荊楚盯著馮忠和岑www•hetubook•com.com三娘:「我箭術不夠好。」
「噓!」杜燕綏豎起食指讓她閉嘴。
眼神終於穿過城主捲曲的長發,看到桌上的食盒。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後的清新早晨。她拎著食盒被四老爺堵在巷子里。許氏高大的身子朝她走來,身後跟著眼裡快要噴出火來的三娘子。
許氏送飯的時候給她說了。她搶走了那包葯。許氏不敢喊,流著淚望著她。她知道媽媽在說,這葯是三娘子要下在那個馮大人吃食里的。她搶走了葯,就搶走了三娘子逃跑的機會。可她實在恨極了豬一樣的城主。只有他死了,他才不會再騎在她身上作威作福。
他要繞過去,又不能讓這女人發出聲音。杜燕綏看著通往上層的石梯,無奈的走了過去。
他的腳步放得很輕,悄悄的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看裏面睃了一眼。
石牢里照亮的火盆熊熊的燃燒著。百草躺在鋪著獸皮的石床上,肥碩的城主像座山似的壓下來,身上混和著香料和臭汗的氣息讓她窒息。
許氏哭著解開繩子,伸手去摸她的肩:「打在這裏了……」
杜燕綏同時奔了過去,從地上撈起了岑三娘。扯了堵在她嘴裏的布:「三娘!」
「信得過我嗎?」丹華淡淡的說道。
高宗大為感動,下旨免他一死。派欽差封了達度為可汗。
「好狠心的兄長!」
杜燕綏撿起那柄寬背大刀,用力的砍斷了木欄,跨了進去,將她抱了起來。
城主府的鬍子無奈的射著箭抵抗。喧嘩聲在夜色|色里像沸騰的水,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馮忠得意的拉著岑三娘靠近了石牢。用突厥話對護衛們喊道:「你們攔住他們。不然我進石牢砍了你們城主的腦袋。」
丹華伸開手,指甲夾著兩枚梅花鏢:「萬一不準射中了夫人……」
他看到角落裡那塊獸皮,拿起來裹住了百草的身體,抱著她上了石階。
杜燕綏咧嘴笑道:「沒傷著骨頭。」
「疼!」岑三娘疼的醒了,眼淚直往外涌。
黑七把弓遞給了杜燕綏。
賀魯認錯認的很徹底。說辜負了先帝,請求在先帝陵前砍他的腦袋。
男人左膝提起,取了插在靴子里匕首,瞪著杜燕綏,左手毫不留情的朝著身後刺了進去。他聽到身後的女人痛苦的叫出聲來,可她的手仍死死的扣著他的胸,他用力的再刺。看到杜燕綏已拿到了弩劍,大吼一聲,將右手的寬背刀朝他狠狠擲了過去。
還沒等他們搭和圖書人梯翻牆,牆上甩下來一條繩索。嚇了眾人一跳。黑暗的牆頭探出一個穿衣行衣的人。她拉開了蒙面巾,又拉好。
「有她陪葬也不錯。」馮忠不慌不忙的拉著岑三娘緩慢的朝馬廄退去。
午門外,崔季冬顫抖著手扔下了一枝簽:「斬!」
「咔嚓!」一聲悶悶的響聲。
城主府的守衛們從四周圍了過來,將馮忠護在了中間,朝著石牢的方向退去。
西突厥在安西都護府的基礎上,又設了昆陵都護府和匐延都督府等幾個都督府,將這一大片土地納入了大唐的管轄。
遠遠聽到後院的聲音,黑七喝道:「殺!」
一箭就射了過去。探營的好手幾乎箭術都好,一輪開射,石牢外響起幾聲慘叫,躺下了幾人。餘下的護衛慌亂的找柵欄和矮牆遮掩。
他隨便找了間廂房,放下岑三娘,掀了她肩頭的衣裳,手輕輕的一點點按過去。
隔著柵欄,城主色迷迷的望著百草:「我的小馬駒哦……」
丹華揚起了手,兩枝鏢准準的插|進了馮忠的後背。黑七順勢抬起弓,一箭穿過了馮忠的頭。
百草鬆了手,無力的倒在冰涼的地上。她努力睜著眼睛看他,視線漸漸的模糊。
溫暖的毛皮裹在她身上,百草終於鬆了口氣。
杜燕綏噎了噎:「好像你上次用發簪準頭還行。」
回答她的是城主肥厚的舌頭,直直的塞進了她的嘴,濃烈的氣息讓百草險些暈了過去。她無力的承受著。像一隻被狼叨在嘴裏甩來甩去的剛出生的小兔崽兒,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
「大人,飲點酒可好?」她努力讓面部表情變得柔美嫵媚,手抵在城主胸前,摸到一片濃密的胸毛,胳膊上凍出了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開了門,把百草推進去,再鎖上。馮忠看了眼杜燕綏的牢房,冷笑一聲。明天天明之前,如果城主不告訴他秘道口在哪裡,他會在唐軍進攻時先殺了杜燕綏。
三娘子來了呀。可是她卻回不去了。
百草猛的用手掌捂住了嘴,蜷縮在地上。
通道那頭杜燕綏抹了把額頭的汗。他兩天兩夜沒沾水米了,這些柵欄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硬得讓他手腕發酸。粗壯的柵欄終於被他用匕首掏出了一排排深洞。他側耳聽著動靜。好像城主大人突然睡著了似的,沒有聲音傳來。
岑三娘被堵了嘴,目光掃過馮忠吃完的飯菜,失望的想,許氏為什麼沒有下藥呢?
他沒有再說下去,緊緊把她摁在懷裡和_圖_書,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伴隨著壓抑不住的哭聲。
嘉陵江上,秋風吹鼓了船帆,一艘大船朝著隆州方向駛去。
看到黑七等人進府之後,王十四郎返回了前門,唐軍抬著粗壯的檑木開始攻打城主府。
「我手抖。你來。」杜燕綏沒有接過去。
馮忠還沒走上台階,就聽到百草發出一聲驚呼。他撇了撇嘴角,叮囑了守在裏面的徒弟,開門走了。
他脫了羊皮襖包在柵欄上,深吸口氣,狠狠一腳踢了過去。
藉著火盆的光,杜燕綏看到了她的臉:「你是百草?」
許氏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老淚縱橫:「三娘子,媽媽打錯了你呀!」
「杜燕綏,如果不是老子聽到那娘們沒了動靜,就遭你暗算了!」石階上跳下來守門的男子,手提大刀冷笑著朝杜燕綏砍了過去。
為防止給城主帶武器鑰匙,只讓百草穿了件半透明的外袍,露出裏面蔥綠繡花的抹胸和粉色的紗籠。
城主掐著她的腰,手掌狠狠拍過她的屁股,聽到百草發出一聲咆咽,迫不及待的掀起了她的長袍擠了進去。
城主被堵著嘴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脖子上繞著紗籠,身上騎著一個半敞著胸膛披頭散髮的年輕女子。杜燕綏目瞪口呆。
徒弟掏出鑰匙開了鎖,朝裏面的徒弟喊道:「十二,是我!」
一刀劈下來,海碗粗的木柵欄只砍進去一半。男子拔刀的瞬間,杜燕綏飛快的跳開,去拾自己的弩箭。百草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撲了過去,手伸過柵欄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他沖她笑了笑,拿起弩弓躡手躡腳的上了石階。
杜燕綏撿起羊皮襖穿好。別好弩弓,用力掰開那根斷掉的木頭,從縫隙里擠了出去。
丹華眼尖,看到一群人朝石牢走來,中間有道穿個白色衣裙的女子。她抬起弓朝四周的護衛射了過去。
在百草哭叫起來的同時,沉重的身體突然壓在了她身上。
夜裡溫度低,百草凍得簌簌發抖。露出面紗外的眼睛閃動著驚恐與慌亂的神色。誘得石牢里看守的男子用力咽了咽口水,一雙眼珠子粘在百草款款移動的腰肢上怎麼也移不開。
「啊!」百草驀然看到外面出現一個男子,嚇得從石床上裁倒在地上,發出了尖叫聲。
百草驚呼了聲,緊張的著著兩人在狹窄的通道上打鬥。
丹華看到十來人守在石牢外,在陰影里蹲了下來,低聲說道:「沒辦法不弄出動靜來。」
刀帶著風聲沉重的斫在青石牆上。男子瞳孔https://m.hetubook.com.com猛然收縮,咽喉胸間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用盡最後的力氣抽出了匕首又刺了下去,瞪著眼睛失去了生機。
嵌著鐵環的厚背刀捲起了風聲,颳得火盆里的火苗呼呼閃動。近身貼斗,杜燕綏的小匕首終是吃了虧,靠著身體靈活左躲右閃。
前院傳來唐軍破開大門的歡呼聲。
兩人看了荊楚一眼。
黑七朝後院看了看:「等荊楚他們救了夫人發了信號再動手。」
城主顯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驚愣了下,就叫了起來:「我怎麼了!」
她張開的嘴唇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只怔怔的看著他。
找到城主府跑出來的下人畫出了地圖。黑七和荊楚帶著從探營選來的十名好手摸到了牆根下。
杜燕綏又是一愣:「你是奶娘?」
上面傳來了打鬥聲。她蜷縮在角落裡,驚惶的聽著。
他把刀架在岑三娘脖子上大聲喝道:「再放冷箭,我先殺了她。」
「百草。」杜燕綏嘆了口氣,用手輕輕合上了她失去光彩的眼睛。
岑三娘疼得額頭見汗,咬緊了牙撐著,意識慢慢模糊,疼得暈了過去。
杜燕綏步步緊跟。
兩人默默的對視著。岑三娘突然說道:「祖母……給兒子洗三那天走了。她說她想等你回去。」
風中掠過弓弦響動的聲音。
岑三娘還沒說話,杜燕綏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低聲說道:「我沒見著母親最後一面,也沒見到祖母最後一面。」
脖腔里的鮮血噴濺到三尺開外。崔冬冬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發瘋似的離了監斬台,捧起了崔仲冬的頭顱大哭:「三郎!三郎呀!」
「離開這裏,想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如果是杜燕綏和死去的徒弟在,大概用不著他操心。馮忠心裏有著遺憾,卻又無法。誰叫他身邊只有這三個人呢?他淡淡的看了眼自己的徒弟,把怒氣壓了下來。見他低下了頭,也不再訓斥,帶著百草走下了台階。
荊楚無奈的放下了手裡弓箭。
馮忠閃開,順勢將岑三娘推了過去。許氏那一棍重重的敲在岑三娘右肩,聽到她悶哼一聲,身體癱軟,許氏嚇得咣當扔掉了棍子。
「呸,為了自家前程,竟來監斬親弟弟,禽獸不如!」
馮忠拉著她,在兩個徒弟的護送下走向石牢。
百草按著胸。心越跳越急,她喘著氣,拾起那條紗籠絞上了城主的脖子,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嘴唇哆嗦著:「三娘子,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眼淚從杜燕綏眼裡滴落,大滴大滴www.hetubook.com.com的砸下來。他喃喃說道:「三娘,我們不回長安了好不好?沒有爵位,我上山砍柴養活你們母子!」
黑七指了指自己,荊楚點了點頭。分成了兩撥,在黑暗中沿著牆頭潛進了城主府。
馮忠大驚,拉著岑三娘後退數步。
杜燕綏沒看清她是誰,貼近了柵欄低聲說道:「你別喊,我去解決上面那人。」
幾人躊躇時,一條黑影提了根棍子朝馮忠撲了過去:「你放開三娘子!」
石牢被馮忠打開,留了個徒弟在外守著,他領著個矇著面紗,穿著單薄的女子進去了。
石牢的門打開了,忠心的護衛顧不得馮忠,飛快的衝進了牢房。
「我討厭你!」岑三娘疼的大叫。
黑七怔了怔,低聲道:「我的手也抖。」
「馮忠,你走無路了,放了她,我饒你不死!」杜燕綏看到岑三娘,心裏不由一慌。走投無路的兔子都會咬人。馮忠會放過她嗎?
馮忠沒有開門,一把將百草拽到了身前,笑盈盈的說道:「我走後,您依然是尊貴的城主大人。您不肯說,這麼美麗的女人您就只能享受一晚了。天亮之前我來接她,城主大人千萬別讓我失望哪。」
「今後咱們一定會過得很好!百草,你信么?」
城主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是,大人。」腦子裡想著遙遠的江南,嘴裏已習慣的吐著柔順的話。百草輕輕坐起,抹胸與紗籠被撕的沒辦法再穿了。她隨手將輕袍籠在身上,朝城主羞澀一笑,打開食盒取了酒菜。
杜燕綏攔腰抱起岑三娘叫丹華:「石牢里有個女子,你帶許媽媽過去幫她換下衣裳。黑七,趕緊套馬車。荊楚你請大帥單獨過來。媽媽你隨我來。」
石牢外面站著一排城主府的護衛。無精打採的抱著刀靠著牆假寐。都知道主人就在石牢里。可是裏面守著那位馮大人的親信。投鼠忌器的護衛們不敢碰響門上的鐵鎖。馮大人說了,如果外面有什麼不妥,他的親信會一刀砍下主人的腦袋。
馮忠看了眼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岑三娘,嘆了口氣道:「我以為唐軍會忍到明天。」他拽起岑三娘,有點愧疚:「委屈你了。放心吧,我不會殺你。小主子太小,離不得母親。」
「我瞧瞧打斷骨頭沒。」杜燕綏堅持按完,慢慢抬起她的胳膊。
「萬一不準射中了夫人,不是要害,死不了的。師哥,我記得從前我去殺頭熊,扎了它的眼睛,它站起來時,你一箭射中了它的心窩。」丹華不緊不慢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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