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早就猜到了，是嗎？」

他點頭：「消息不逕而走，該死！」

然而余紹廷終究沒有回答。他沉默了，一整晚他都沉默地坐在那裡。

一陣機靈竄過他腦海，就像此刻是什麼千均一發的時機，他動作敏捷地一把拍開旁邊的燈。

可是許久后，他轉過身想回客廳，卻看到芯辰站在陽台門邊，白凈的臉上已經淌滿眼淚。

拍！

「你……恨我嗎？」

可是他說不出口。因為此時此刻，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突然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猜到什麼？」

「叉開話題？」關競風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麼不以為意，「呵，等你找得到真正的證據再來開題吧。」

「怎麼突然這麼緊張？」她看著他，末了，輕輕一笑，可是那笑遠比哭更令人難受，「以為第二重人格出現，又在放DVD了嗎？」

他低下頭，看到的就是芯辰剛抬起來的臉。

「呵ｈttps://www.hｅｔuｂook•ｃｏm.cｏｍ呵，不是什麼第二重人格。」芯辰自嘲一笑，低下頭，讓眼淚順勢滾落，「我只是突然想起這個音樂盒了，就走過來看看。」

「即使只是懷疑，只是有可能，只是……你會像當初懷疑關競風時那樣恨我嗎？為了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弟弟？」她的聲音很輕，可是在場的兩個人都知道這個問題有多麼的重。

余紹廷就像被誰突然狠狠地揍過一拳，有些狼狽地逃避她的眼。

她怔了一下，看著他。

是的，她說對了，那一瞬間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想法的確就是……

電話在早上八點準時響起，是余紹廷的。

余紹廷沉重地陷入沙發里：「對不起。」

「嗯？」可是他的聲音卻粗嘎而沉重。

接完電話后他的臉色比昨天更難看，尹芯辰內心一片瞭然：「警局打來的？」

「m.hetuｂoｏｋ.ｃom.cｏm猜到是芯辰。」

而余紹廷也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跟著她一起愣住了。

「我在這。」突然，輕輕的聲音從沙發旁邊升起。

他明白了，直到這一刻，余紹廷終於算是全部明白了——

「紹廷，我讓你和芯辰交往，是讓你來幫她的。現在無憑無據，你卻想拉她定案？呵，看來，將她交給你還是萬萬行不通啊。」

呵，聰明如他，竟然會如此蠢於一時！

芯辰不知什麼時候閉了燈，想說將燈關掉也許他還能在沙發上稍睡一會兒。可是一整晚，余紹廷都睜著眼，看窗外的天空慢慢由濃黑轉為光明。

「關競風，你早就知道芯辰有這樣的病，在DVD案一出的時候你就先於所有人知道了是她，所以，才會讓左延清出來混淆視聽，就為了阻止警方把目光集中到芯辰的怪異行為上、進而推出她的病，對嗎和*圖*書？」

關競風是何許人也？如此精明的人，用短短十三年就打造出關氏這麼大片王國的人，什麼驚濤駭浪沒有見過？要不是擔心最重要的那個人一旦被抓到尾巴會立馬萬劫不復，他會愚蠢地讓個左撇子去扮夢遊？如此一個對芯辰用情至深的人，要不是擔心她的安危，又怎會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下還堅持將她推到他的身邊？

「幫我聯繫顏醫生。」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最後他們打了電話給余紹廷。

他的薄唇抿了抿，艱難地想要開口說不相信。

夜漸漸黑了，從回到公寓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出去過。

一整夜，他們坐在公寓的客廳里。芯辰蜷起雙腿窩在沙發一角，而余紹廷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沒有開燈，整個公寓隨著外頭的夜色漸濃而一點一點暗下去，慘淡的月光照進，只灑到了窗邊，卻照不出沙發這一角的兩個人各是什麼表情hｔｔps://ｍ.ｈeｔubｏoｋ•ｃｏm•ｃoｍ。

余紹廷嚇了一跳，發了一整晚呆的臉一抬，才發現原本蜷在對面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

余紹廷筆直地僵著身子，手機猶握在手，對方掛了電話，可他還沒掛，耳里隱隱仍聽得到「嘟嘟」的聲音。

突然間，貝多芬那一曲《致愛麗絲》毫無預兆地響起。

電話那一頭是長久的沉默，關競風仍躺在病房的床上，已經入夜，芯辰還沒有回來，左延清還呆在一旁伺候，可是這一刻，病房裡的兩個人都知道了早上的揣測已然成真。

「不是你的錯。」她的聲音輕輕地響起，那麼細，幾乎要混入鋼琴聲里，「紹廷？」

這一晚關競風破天荒地沒有來電。不斷響起的手機上浮現的是寶茹和延風的號碼，他們的電話一通接一通地打過來，叫喊聲門鈴聲響徹整個樓層，可是芯辰沒有任何回應。

「讓她靜一靜吧。」他疲憊地建議。

「嗯？」

「關競風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休想再叉開話題。」

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門外心焦的兩個人只能告退。

她不知已經在那兒蜷縮了多久，就趴坐在巨大的音樂盒旁邊，打開它，讓鋼琴聲在靜謐的公寓里響起，讓自己的下巴輕輕地擱在音樂盒的邊緣。

他一怔。

大廳一片亮堂，突來的光刺得他眼睛有點睜不開。可是余紹廷卻強迫自己不許閉眼，用最快的速度掃射四周。

他在芯辰公寓的陽台上說完這通電話，佇立良久。

「不懂？」輕嗤中壓抑著憤怒的聲音從電話那一端扔過來，「不懂的話你怎麼會讓左延清去假扮夢遊？擾亂警方辦案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嗎？那麼精明的你怎麼可能會以身涉險——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如果不是早就料到可能是芯辰，不是早就料到芯辰有這種病你會讓左延清去擾亂警方的判案方向？」

說著，不待余紹廷再開口，他已經果斷地掛上電話，轉而面向床邊的女子：「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