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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緣淺,奈何情深

作者:葉落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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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飯局 三

第一章 飯局

眨了眨綴了雨滴的睫毛,她問了個只有醉酒才會問的問題:「你真想,上我么?又不是沒上過,女人脫了衣服還不是一樣,有區別嘛?」
她鬆開他的手臂,繼續向前走,走著走著,她猛然想起個重要的事情。「不對呀!我已經搬家了,我搬去星城國際了!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兒?!你想怎麼樣?!」
她記得,她在洗手間吐得一塌糊塗,他一隻手慢慢撫過她的背,一下一下,另一隻手遞來微溫的礦泉水……
「……」
她用被酒精麻痹的腦子思考了很久,一個陌生人吧……
而今,夜昏暗迷離,充斥濃重的慾望,在他眼中,她與人盡可夫的妓|女毫無區別吧?
「謝謝!我到了!」
她繼續唱歌,「片片楓葉是你留下的痕,卻刺痛了我的心門,我捂住傷口苦苦的等……」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請你吃!」
「為什麼?」他有些戒備地問。
那一年,她十歲,他十二歲。
她的衣服也被雨水浸透,貼在身上,涼得徹骨,她顫抖著貼近他,貼近他的溫暖。
她想,她是真的醉了,否則她不會貪戀這溫暖的氣息,不會又想起那一年的深秋從半空劃過的雲霄飛車,還有,坐在長椅上凝視著別人父子相親相愛的男孩兒。
因為唱得太過投入,她沒有留意腳下,一不小心踩進了路邊的草地。腳下被絆了一下,她下意識抱住鄭偉的手臂,靠著他站穩。
她還記得,回包房后,她問他,怎麼那麼多人都認識你?
她笑得幾乎無法自已……
「……」
「沒有,我爸爸最疼我了。不管https://m.hetubook.com.com我喜歡什麼他都買給我,有時候還不讓我告訴簡婕。我爸爸……」提起她的爸爸,她說不盡的幸福。「還經常偷偷給我買油條豆漿吃,因為我媽媽不讓我吃……」
「不好聽。」
在鏡頭前面做秀慣了,她應付各種疑難問題就像呼吸一樣平常。「有一次演舞|女的時候學的,之後就沒再戒。」
她依稀聽見他的心跳就像飛車一樣,忽上忽下,直入雲霄……
他接過了她手中的冰淇淋。
「是么?岳啟飛說還行。」
雲霄飛車從空中劃過時,她死死揪著他的衣袖,臉本能地埋進他肩窩,她及腰的長發在風裡飛舞,絲絲縷縷的黑髮拂過他微紅的臉頰。
她的記憶也被酒精割成了無數的碎片--
她開心地打招呼。「這麼巧?」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手腕,拖著她走進一扇門……
「我帶了錢,請你玩雲霄飛車。」
鄭偉說:「去星城國際。」
鄭偉淡淡地說,「劉總的意思,我公報私仇!」
她笑著,越笑越覺得好笑。「你知道嗎?我是演員,我不是妓|女……呵,你怎麼會知道……」
「所以?」
後來,她不記得喝了多少杯酒,反正一直喝一直喝,不管紅的,白的,黃的,或者什麼五顏六色的,只要有人倒,她就敢喝。
看出他不想說,她換了話題:「你喜歡坐雲霄飛車嗎?」
抬頭見鄭偉直直看著她手指間散去的煙霧,她媚笑著將煙盒遞到他面前。「鄭處長,來一支吧。」
「……」
她終於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和_圖_書:「……那張票你給了誰?」
說完,她縮在奢華的真皮座椅上,又繼續睡,再睜開眼時,車已經停在了藍籌名座的大門前。
「等我?」
再後來,她不記得酒局什麼時候結束,迷糊中感覺冰冷的水滴落在臉上,她在冷戰中驚醒,發現自己被鄭偉塞到了一輛豪華的轎車。
男孩兒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一時煙癮犯了,她伸手摸出煙盒,用塗得五光十色的指甲捏出一支煙,點燃。薄荷的冷香混著清淡的煙草味飄過鼻端,她深吸一口,近乎貪婪。
「戒了。」
她與他初見,他一張原本俊秀的臉因為明顯腫脹變得慘不忍睹,可她被他一雙沉靜的黑瞳吸引。對於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兒,那眼神過於深邃,像謎一樣誘著她去猜測,去探索。
簡葇不禁想起一句電影里很經典的台詞--先槍斃,再調查,保證沒有一個冤假錯案!
這樣的概率,想查不出什麼都難啊!
「迷失了,曾經的純真,分不清是愛是恨,搖曳著,你的迷離眼神,在漩渦里浮浮沉沉……」
她又厚著臉皮在他身邊坐下。「你的臉怎麼弄的?和同學打架了?」
劉總笑著搖搖頭,「三個月後,他爸就被查出貪污九千萬,沒收全部家產……無期徒刑。他算是徹徹底底記住鄭處長是誰了。」
鄭偉笑了笑,「我當時只是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所以讓人幫我查查,結果還真沒白查……」
她也不再說話,安靜地吃冰淇淋。
「簡婕,我妹妹。」
面對她理直氣壯地指責,他還是不回答,像個完美的雕塑,安靜地佇立的細https://www.hetubook.com.com雨中。
他很認真說。「不巧,我在等你。」
下一秒,她手中的香煙和香煙盒以一條完美的拋物線落入角落的垃圾桶。
他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簡葇又被勸著喝了幾杯烈酒,紅酒的後勁兒也起了,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自控力也薄弱了,眼前的人越來越朦朧,身體越來越虛無。她捧著麥克風唱了兩首悲傷的情歌,竟然唱得笑了出來,尤其是唱到:
……
「他說,我混演藝界沒什麼前途了,讓我練練唱歌,萬一……碰上一首經典之作,說不定能火起來。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七年了,連陳瑤瑤都紅了,我還是這樣……岳啟飛說我要是再這麼繼續混吃等死,他都不想再跟我續約了……」駱晴說她酒品很好,喝多少都不會失態,就是喝高了以後話比平時多,逮著個人就聊天,聊到睡著為止。由此可見,她這次真喝高了。
「你說過,你喜歡玩……」
那時,天清澈如水,不染半點塵埃,一如他們心中的彼此。
他不屑地一揚眉,卻沒有回答。
「你就這麼想演女一號,為了演女一號,什麼都無所謂?!」
「不是啊。我今天高興,有人給我女一號演,還是大製作的電影。」
「你說我唱歌唱得好聽嗎?」  她笑著抬頭,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臉。
感覺身邊有人亦步亦趨跟著,她轉頭,看見鄭偉緊鎖的眉峰。「你幹嘛跟著我?我沒事兒,你送到這裏就行了……」
他不搭話,她就繼續口齒不清地胡言亂語著,「這年頭,娛樂圈什麼都缺,就不缺美女,中戲,北影m.hetubook.com.com,上戲,一年招收那麼多學生……比我年輕比我漂亮的遍地都是,爭著搶著想要上位,我演戲真沒前途了……其實唱歌挺好,可以不用應酬那些導演,投資商……還有你這種——達,官,顯,貴。」
他終於開口了,聲音比冷雨還要涼得透徹,「你經常喝成這樣?」
她想了想,「鄭處長一看就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當然不會跟那些不識相的人計較。」
她記得,走廊里很多人和他打招呼,她試著跟他保持距離,免得她這個二流演員的身份辱沒了他,他扶著她的手絲毫不放鬆。
「我也喜歡。」她對他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可惜我只有十塊錢,只夠買一張票,外加兩個冰淇淋。」
一隻手臂鎖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帶入溫暖的懷中,又是那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她沒有抗拒,由著他摟。
他搶過她的酒杯,告訴她,她不能再喝了。
「我不喜歡女人抽煙。」
仗著年幼無知臉皮厚,她買了兩個冰淇淋,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個。
……
她想要跟他理論,憑什麼他不喜歡女人抽煙,她就要戒煙,這是什麼邏輯關係。可轉念想想,反正那煙也不值錢,大不了明天再買一盒,何必跟他浪費口舌!
他在她心中呢?
劉總自知酒醉失言,「呵呵」兩聲,「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她不記得怎麼去了他的家,記憶的碎片里只剩下房門關上的一瞬,他突然將她摟住,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下了車,微微細雨落在身上,澆熄了她的困意,卻稀釋不了她身體里的酒精。她搖搖晃晃順著清晰印在記憶中的小路向前走,嘴裏和_圖_書還哼著KTV唱過的歌。「我想放棄卻遲遲不能,冰封的心又開始回溫……片片楓葉是你火熱的吻,卻吻上了別人的唇……」
走了兩步,發現他還在身邊,我揉了揉額頭,恍惚般點頭。「呃,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也住這裏。我喝多了,真喝多了……」
她並不愛吸煙,可她戒不掉這個味道。
他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他低沉的聲音被嘈雜的音樂聲掩蓋,只有她聽到。
飯局上,大家圍坐在一起,燈火通明,男人多少還有些顧忌,裝得道貌岸然。到了KTV的包房,光線昏暗,音樂激蕩,再加上烈酒的催化,這些滿腦腸肥的男人便什麼都不顧忌,倚在沙發里盡情享受軟玉溫香在懷的樂趣。
比她喝得還高的劉總過來湊熱鬧,語無倫次告訴她,「你記住,別人可以不認識,鄭處長必須要認識……你聽說過沒有,以前有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不認識他,在一家酒店公然跟他叫板,還說『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等著,我會讓你記住我是誰!』,你知道結果怎麼樣?」
……
那天她講了很多爸爸的故事,他一直聽著,聽得特別認真。
一如她不喜歡娛樂圈,可她習慣了這虛浮矯飾的世界。
第二個周末,她又去了那個遊樂園玩,又遇到了他。
「人家一定傷得比你還重吧?」
冰淇淋吃完了,她訕訕起身,準備離開,他忽然開口:「你爸爸打過你嗎?」
「因為你長得帥唄。」她對著他笑。她的笑如同秋季盛開的海棠,滿目蕭索和枯黃中最奪目的一點緋紅。
她搖頭,更正:「我住在藍籌名座,在朝陽門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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