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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緣淺,奈何情深

作者:葉落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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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風雨 一

第十五章 風雨

吃過早飯,鄭偉換了衣服離開,雖然他沒說見誰,她也猜到鄭耀康口中那個喬伯父喬伯母和鄭家不是普通關係,至於那個屬於傾城美女的名字「小喬」,十之八九就是他的未婚妻喬欣韻。
鄭偉不敢再想下去,低頭看看一臉震驚的簡葇,繼續說:「她出了車禍,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她的大腦受到重創,加上她受刺|激過度,精神徹底崩潰了。」
「我……」
她坐直,直直地望著他逼仄的黑瞳。「我不這麼做,我還能怎麼做?撲到你懷裡,大聲告訴你:我愛你,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鄭偉,我們是仇人,血海深仇。」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他問。
鄭偉沒有回答,但他驟然黯淡的神色已經給了她答案。
「你這是在逃避。」
估計一個炸彈飛過來,這輛車都會紋絲不動。
剛走出樓門,她正要去取車,一輛傳說中的小號車牌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不相信我們的愛情一定不會有結果,你給我點時間,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第二天一早,簡葇醒來的時候,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誘人的豆漿醇香讓人心馳神往。
他父親的聲音依然平靜,可是他言語已經有點失去了理性,「究竟為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他做錯的事,死一萬次都無法彌補!」
她默默靠在他肩膀上。
她能理解他的不甘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因為他從小在優越的家庭環境中長大,雖然鄭耀康對他管教嚴格,可鄭耀康是個最好的父親,為他的人生之路鋪平了康庄大道。他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也沒有真正失去過什麼,所以他不相信這世界有你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也不相信這世界有他做不到的事。
她退後,再退後。
她自認見識過的豪車不算少數,唯獨沒見過這一種豪車,厚重的車身,厚重的擋風玻璃,乍一看去有點像裝甲車的造型。
鄭偉走後,簡葇又給駱晴打了兩個電話,還是沒人接聽。她乾脆換了衣服,打算去駱晴的家裡看看。
時間如同凝固了一樣,簡葇呆愣了許久,才有了反應。「這是,真的……」
他的父親還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直到他的媽媽悲憤地跑出門外,再沒回來。
「你真的覺得這樣很好嗎?」
「你在想什麼?」
現在,置身娛樂圈那樣不見硝煙的戰場,拼殺得體無完膚,也終究還是別人的配角,儘管不甘心,她也心知肚明——這世界還有一種失敗叫做註定……
「那時候,我也想過繼續愛你,讓我自己什麼都不去想,好好跟你在一起……我試過,努力過,我做不到。其實,就算我能做到又怎麼樣?我們的父母也不可能接受我們在一起,這段感情,早晚是和_圖_書要無疾而終的,為什麼不早點結束?!」
這一晚,他們安靜地躺著床上,她縮在他的懷裡,像是漂泊已久的小船,倦怠地棲息在最溫暖的港灣。
不讓他試一次,不讓他直面現實的殘酷,他是一定不會甘心的。
他剛要開口,她以手指抵住他的唇。「你別跟我說,我們應該放下仇恨,好好在一起。不可能的,不管你能不能接受,那個害得我家破人亡,也因為我失去一切,一輩子在監獄里不見天日的男人,始終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的血管里流著的是他的血液。這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鄭偉默然點頭。
「嗯。」她點頭,至少比起未來的暴風驟雨,這樣的寧靜難能可貴。
「是!現在你可以去告訴他:不論什麼,只要是屬於我鄭耀康,任何人都休想覬覦……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她知道她這麼赤|裸裸揭開他不能觸及的傷口有點殘忍了,可不管怎麼殘忍,這始終都是事實!
「嗯?」
她還沒說完,就聽見鄭偉如古老的琴弦般蒼涼的嗓音。「因為,我媽媽在五年前就已經瘋了。」
在年少時,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撐,家庭的破碎讓她不得不獨自面對形形色|色的嘴臉,不得不學會用最卑微的方式去乞求別人的施捨,即使心裏有多少的驕傲,她必須學會隱忍和承受。
「我……」
她將他和-圖-書的手握得更牢:「鄭偉,我們就這樣安安靜靜在一起,過著只屬於我們的生活,我們一起吃早飯,一起喝茶聊天……我們不要婚姻,也不要管什麼將來,我們過好屬於我們的每一天,這樣不是很好嗎?」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他還是沒有回答。
「機會?」簡葇苦笑:「你真的以為我們真心相愛,我們一起面對,就能化解上一代的恩怨嗎?不可能,不管你做什麼,都不可能。」
「是的,這是不可能的!」
他搖頭,「是她和林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家人!」

「你想試試?好啊!你要是能讓你媽媽和我媽媽坐在一起和顏悅色的吃一頓飯,我就相信你能做到!」
「我在想,我們除了逃避,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不可能是不是?」
「你……」他的母親連退了幾步。
「這是為我好?!」他臉上的笑意更寒,「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覺得是為了我好?!」
「那就……」
……
兩種不同的人生經歷,決定了他們兩種不同的態度,沒有是非對錯,只是選擇而已。
他緩緩吐了口氣,「那你也不應該騙我,你應該坦白告訴我,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
她咬咬牙,有些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的。「除了讓我看你一眼,你爸爸還答應我——會幫我報仇,他會讓害死我爸爸的人得到應和圖書有的懲罰。」
鄭偉的臉色泛白。
「算了,都過去了。」她握住他微顫的手心,「經歷了這五年,我也想開了,人活這一生本來也不過幾十年,為什麼非要執著一個結果?!為什麼非要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努力?!讓我們的親人都站出來反對我們,指責我們,想盡辦法拆散我們,還不如,我們過現在這樣的安穩日子?」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無法再遮掩了,她索性也不再壓抑心底沉積了的矛盾掙扎。
她在黑暗中點頭。「好吧,我給你時間!」
「他希望我不要再打擾你的媽媽,還有……你。」她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好好感謝你們?!」
不知過了多久,她還能聽見他均勻而清晰的呼吸,她試探著問:「你睡了嗎?」
「什麼!」她在鄭偉一向處變不驚的臉上,看見了無法抑制的震驚,之後,又變成質疑:「你就為了看一眼受傷的我,答應他不再見我?你到底怎麼想的?!」
會親家這種大事,向來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所以,也不願意多過問。
「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了?!」
從鄭耀康答應替她報仇的那天起,簡葇就決定一輩子保守這個秘密,不告訴任何人,更不會告訴鄭偉,可是,今天他如此咄咄逼人地追問,讓她毫無招架之力。她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告訴他實情,如果他知道養育了他二十幾年的父hetubook.com.com親,把他的親生父親送進了監獄,他會作何感想。
「林近被判處死刑的那天,她回家就跟我爸爸鬧翻了……」望著桌上還瀰漫著熱氣的茶水,渺渺蒙蒙中,他彷彿又看見那一天的場景,一向柔聲細語的母親,那般的嘶聲竭底。「是你要置他于死地,是你逼他認罪的,對不對?!他是錯了,錯不至死,為什麼你就不能放他一條生路?!為什麼?!」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
「……」他沒有回答。
他說:「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撐在她身邊的手慢慢收緊,似乎在極力壓抑著情緒。然後,他笑了,那是一種讓人從心底往外的冷,「很好,各取所需,得償所願。」
她啞然,許久找不到合適的言語。「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們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說:「你們真以為殺了一個記者,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隱瞞下去?你當我鄭耀康是什麼人?!」
「鄭偉,你別怪你爸爸,他也是為了保護你和你媽媽,他是為了你好!」
「沒有。」
他急忙追了出去,卻看見母親失去理智地衝上馬路,一輛來不及剎車的卡車撞向她,她孱弱的身體就像秋季飛過天空的落葉,飄然而下……
可她不同,自從懂事起,她就學會了把最珍愛的東西讓給小自己一歲的妹妹,明明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一萬個捨不得,還是要學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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