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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緣淺,奈何情深

作者:葉落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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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近在咫尺

番外

近在咫尺

……
他的朋友抱著書包喊:「偉哥,別忘了6點的球賽……」
他還沒來得急找到機會說,悲劇就發生了。
……
他聽說這個消息時,以為是出車禍的是她的大女兒——鄭偉心心念念的女孩兒。
他每一次被現實打敗,她都會笑著對他說:「林近,不要放棄,你離成功只差一步了。」
剛剛抽出嫩芽的柳枝在迎風擺動,林近搖下車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街對面看,生怕眨了一下眼,就會錯過他想見的人。
女孩兒向前走了幾步,見他沒有跟上來,奇怪地回頭,問:「怎麼了?」
呂雅非來找過他,問他該怎麼辦?如果讓那個記者的妻子繼續告下去,恐怕會牽扯出鄭偉,她說:「林近,我求求你!你想想辦法,不論如何千萬你別牽扯到鄭偉,要是讓人知道他不是鄭耀康的兒子,他我們的私生子,他以後還怎麼抬頭做人?他這一生就毀了……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他和護士詢問情況的時候,記者的妻子看見了他,哭著對他說,「我不告了,我明天就撤回訴訟,你放過我女兒,她還是個孩子,她是無辜的……我保證,我什麼都不會說,一個字都不會說。」
當他回來,看見她真的遇到了比他更好的男人,他忽然間明白,有些機會錯過了還會再有和-圖-書,有些人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怔了一下,他才明白,原來她以為這起車禍是他的傑作。
一陣風突兀地刮過,吹亂了女孩兒的長發,幾縷柔順的黑髮滑過他的臉側,撩人心神,他有些失神,腳步不由得放緩,被雨水打濕的臉頰泛起不易察覺的微紅。
可他依然騎得飛快,想要快點回家給病重的父親做飯,然後在去農田裡給人打零工賺錢。那時候,生活對瘦弱的肩膀來說,彷彿是千斤重擔,唯一支撐他的力量,就是他要好好讀書,他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順著鄭偉視線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很可愛的長發女孩兒走出大門,林近特意觀察了一下那個女孩兒,她很漂亮,白皙的皮膚晶瑩剔透,黑色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臉側,卻遮不住她臉頰嬌羞的紅暈……
從那天後,只要林近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都會來看他們。
關門前,他從徐徐合上的門縫看了她最後一眼,她已經哭得喘不過氣。
女孩兒無視停在她不遠處一輛國內少見的名車,坐上了鄭偉那輛殘破的自行車。
然而,大學四年結束了,這個文化與政治中心的生存法則讓他徹底明白,他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優秀,儘管他不懈地努力,他也不過是無垠世界的一顆浮塵,沒有一寸領m.hetubook.com.com土屬於他。儘管有些人一無是處,他只要有個好爹,就可以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
然後,兩個人繼續並肩走著……
當他被豪車濺了一身的泥濘,當他被那些趾高氣昂的嘴臉鄙視,似乎把他當成比泥濘更髒的東西,他勸自己說,他現在一無所有,甚至連最起碼的尊嚴也被人踩在腳下,可是沒關係,終有一天,他會成功,他會讓那些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在他面前低頭!
畢竟,他真的希望她能撤回訴訟,什麼都不要說,一個字都不要說……
「雅非,你別擔心,我絕對不會牽扯你和孩子的。」
其中一個少年便隨手把書包丟給對方,跨上丟棄在門邊一整天都沒有人偷的破自行車,箭一般地沖向自行車道。
他原本只想從那個偷|拍的記者拿回證據,在威逼那個記者拿出照片和錄音的時候,他無意中看見了女孩兒的照片,他驚訝地看著照片上的一家四口,「等等,你們先放開他……」
女孩兒也不生氣,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笑了!
有一天,天下著小雨,鄭偉特意拿了傘過來接女孩兒,他在雨里足足站了半小時,女孩兒才撐著粉紅色的傘走出來。
他立刻加快腳步追上去,出其不意地,揉亂了女孩兒的長發……
事後,他找了人頂罪,https://m•hetubook.com•com但死去記者的妻子卻不肯善罷甘休,他多次想要跟她和解,都被她痛罵一頓。
他匆忙趕去醫院,想看看可以不可以幫忙。
如果可以,他很想對自己的兒子說,喜歡她,就早點告訴她,愛情不會永遠等待著……
「私人物品,概不外借!」
「忘不了,你去館里等我吧!」
真的有一天,他離成功只差一步,他只要拋棄她,跟著另一個富家女去國外,他就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她扯著他的衣襟,哭著求他不要走,他的心是疼痛的,可那種疼痛根本喚不醒他被慾望吞噬的靈魂。
他的人送開了記者的手臂。
就這樣,他們以艱難卻無限曖昧的姿勢並肩走在細雨里,鄭偉背著女孩的書包,他每走一步,書包上掛著的維尼熊就會晃動一下。
很多個不眠的夜晚,他趴在狹小的桌子上寫企劃案,她就坐在他身邊,陪著他,他渴了的時候,她給他倒水,他餓了,她給他煮麵,他累了,她為他按摩肩膀……
眼看著鄭偉衝出他的視線,林近趕緊啟動車子,一路隨行。
後來,他考上了重點大學,父親也因為沒有錢治病而離世,他一個人背著行李踏上去北京的路,悲傷的同時,他也在憧憬著自己輝煌的前程。
那一刻,他真心地希望,她會遇到比他更好的www.hetubook.com.com男人,不要再受到這樣的傷害……
二十幾年前,他每天都會這樣騎著自行車往返二十公里去上學,汗水會濕透他縫縫補補的破舊上衣,風吹過潮濕,留下一陣冰涼。
之後,他的事業越來越成功,他也有了豪車,有了豪宅,有了別人的仰望,他卻越來越空虛,夢境里總會反反覆復出現她哭得喘不過氣的樣子。
「把你漂亮媳婦帶來吧,給兄弟們鼓鼓勁兒吧?」
這就是現實,讓人不甘,卻不得不低頭。
……
少年騎著自行車一路飛馳,迎風飛舞的短髮張揚著他無人可以羈絆的個性。
年輕時,他也深深地愛過,也被愛情滋潤過內心的乾涸,他甚至每天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去接喜歡的女人下班,不論盛夏還是寒冬,不論她臨時有事耽誤多久,他都會耐心等待著……
放學時間到了,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兩個俊朗帥氣的少年並肩走出校門,有說有笑,完全無視無數女生痴戀的目光,還有很多男人因為嫉妒而有色的眼光。
他做好了一切準備,甚至在公司的酒會上向上司提交了辭呈,推薦了可以接替他工作的人。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記者的妻子和女兒出了嚴重的車禍,女兒的腿被撞斷了,可能需要截肢。
感慨中,鄭偉騎著自行車轉了個彎,停在了另一個學校的門口,目https://m.hetubook.com.com光突然變得熱切,林近也急忙剎車,將車停在百米以外的路邊。
他想要解釋,猶豫了一下,決定沉默。
鄭偉毫不猶豫丟了自己的傘,跑到她身邊,濕發摔落了細碎的雨珠。
他還沒等說話,那個記者突然就沖向了陽台,拉扯間,悲劇發生了。
「……」
看見鄭偉被汗水濕透的後背,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他已經決定了,必要時,他就算認罪,就算在監獄里度過餘生,也一定不會讓他的兒子活得一無所有,連做人的尊嚴都被人踐踏!
少年叫鄭偉,雖然他不是姓林,但是卻是林近的親生兒子,他血脈的延續。
林近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總之他就希望可以一直看著他,看著他一點點成長,不管鄭偉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只要他過的是他想過的生活,那就夠了……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那天,他說:「雅非,對不起!你一定還會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女孩兒急忙把傘撐過他的頭頂,因為身高差異太大,她雖然踮著腳把傘舉高,他還是要略彎下腰才能讓自己高大的身體容身在粉|嫩的雨傘下。
他是真的捨不得她,可是,他太渴望成功,對於成功的渴望讓他甘願拋下所有的不舍。
林近含笑看著他們,如此美麗的風景線,讓不由自主想起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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