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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樓梯的扶手，沐沐努力站直，無數次地深呼吸后，緩緩走下樓梯。

寂寥的煙霧徐徐繚繞，模糊了他的眉眼，朦朧了他的神情，只有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線，格外清晰。

問他：「四年前花五萬塊錢買我的男人是你，還是卓超越？」

沐沐感覺自己太可笑了。

是啊，只要用心，想要區分兩個人並不難。

過去沒人能改變，未來也沒人能預料，她沒想要美滿的結局，她只想，他能真心對她，哪怕只是四年前的一夜……

他站起身，習慣性地整理一下衣服，休閑的T恤穿在他身上，即使剛剛經歷過激|情的洗禮，仍然很有型。

其實，這是緣分！

對，是夢！

在她的還相當短暫的人生里，命運跟她開過很多次玩笑，但這一次，是最好笑的。

「超越應該沒吃晚飯，你再多準備點飯菜，我去叫他上來吃飯。」

「除了髮型，你們還有什麼地方比較好辨認？」她又問。

「沐沐，你沒事吧？」

「大嫂……」

原來這世界真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不動聲色的沉靜依然無法掩蓋他身上那種無人羈絆的張揚。

「……」卓超越沉默了許久。「什麼罪？」

沒有想到卓超越連個像樣的招呼都沒打，轉身就走了，卓超然正欲追上去，一片混亂的沐沐ｈeｔｕｂoｏｋ.com.ｃｏｍ攥住他的手。

說完，卓超越一刻都沒有多停留，轉身下了樓，似乎樓上剛剛發生和即將發生的事情，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她坐過牢？！」卓超越的語調透露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卓超越特別無奈地嘆了口氣。「好，說正經的……你喜歡她就行了，我能有什麼意見，我又不認識她。」

「她十七歲那年被她養父強～暴，因為受刺|激過度，精神崩潰，失手把她的養父殺了。法官念在她也是受害者，又未成年，從輕量刑……」

她的雙唇開合，眼光焦急地四處張望，迫切地期望卓超然給她個答案，他和卓超越，哪一個才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到底哪一個是她想要尋找的人，她根本分不清了。

「……」沐沐看不見他們，不知道卓超然做了什麼表情或動作。

「很多地方，比如我喜歡穿淺色衣服，超越偏愛深色，他平時穿著也很隨意，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通常不扣的……」

整個奢華的公寓陷入沉寂。

「我很正經……」

「超越，不瞞你說……」卓超然沉聲說。「她不但不能說話，而且坐過牢……」

剛走了兩級樓梯，她聽見有人說：「你想我說實話嗎？」

簡直像個戲里的跳樑小丑，在觀眾ｍ•ｈeｔuｂook•ｃoｍ•ｃoｍ面前出盡烏龍，最後在所有人的嘲笑聲中結束自己拙劣的演出，再為他們極好的兄弟感情抹上一道污痕。

她終於明白卓超然提起他有個弟弟時，為什麼會用那樣的語調和口吻說：「你見了他就知道了！」

她留心看，才發現卓超然不管穿什麼，都有種軍裝的正統。

他也看見了她，淡淡地掃了一眼，將指間的香煙送到唇邊，深深吸了一口。

「長得的確挺漂亮，不過身體還沒發育成熟呢，太瘦了，該有肉的地方……」輕佻的語調，輕浮的言辭，沐沐頓覺全身血液凝固，腳步在樓梯的拐角處定住。

他有意想看她被驚呆的表情，卻不會想到她豈止被驚呆，簡直有種從天堂跌進了十八層地獄，摔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的錯覺……

有人說，這是宿命，有人說，這是劫數，

她該說什麼？告訴他：「對不起，我認錯了人，我把你當成別的卓超越……我已經跟他發生過關係了……」

卓超越？

沐沐努力回憶四年前那個人的髮型，很有男人味的碎發垂過耳際，有點歐美風格的個性感，那究竟是長，還是短，很難界定。

她點點頭，走進廚房。

「是的，四年前進了少管所，剛剛出獄沒多久。」

走到最後一級，她看見了卓超越。

她在hetubook.com.com心裏念著他的名字，卓超越，能說出這番話的，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然後，她是不是應該再跑下樓，去問卓超越相同的問題？確認一下那天晚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他。

她記得，落日酒吧的燈光總是暗的，不論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色彩看上去總是暗的，無法分辨。她還記得，他喜歡穿修身的襯衫，那種款式的襯衫總能將他的氣質勾勒得優雅又魅惑，至於他的衣扣鬆了幾顆，她不敢確定……

卓超越……

如果他說他不記得了，或者乾脆告訴她，他不是。

卓超然見沐沐一臉緊張，以為她擔心自己會認錯，鬧笑話，特意安撫她說：「其實你不用擔心，我和超越個性完全不同，你稍微留心點一定不會認錯。」

這個問題早有很多人問過，卓超然並未在意，在她身邊坐下來。「熟悉的人一般不會，我們兩個人氣質完全不一樣。不熟悉的人倒是經常認錯，以前在特種部隊的時候，為了避免我們被認錯，讓我們選了不同的髮型，我的比較短，他的稍長一些。」

「我不是問你這個……」卓超然及時打斷他後面少兒不宜的話題。「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呵、呵……」卓超越乾笑兩聲，拿著鑰匙的手緊握成拳，金屬的鑰匙發出刺耳的摩擦m.hetubook.com.com聲。「你們繼續，我不打擾了……」

或者問他：「你記不記得我？四年前那晚，我們一度春宵……」

四目相對，沐沐無比震驚，同時，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更深切的震驚。

飯菜擺好了，還不見卓超然和卓超越上來，沐沐拍拍冰涼的小臉，擠出點笑容，走下樓梯。

她根本無心聽他說話，只顧著低頭找手機。終於翻出了手機，當手指觸碰到生硬的鍵盤，想要打字時，她忽然又不知該如何打些什麼。

「過去沒人能改變，未來也沒人能預料。」清冷的聲音，像是從天際飄來。「你真心對她，比什麼都重要！」

他斜斜倚在沙發上，右臂隨意搭在沙發，右手的指間夾著燃了一半的香煙，纖細的煙身有些輕微的扭曲變形。

「你說呢？」卓超然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反問。

是夢，這一定是夢，要不然她怎麼會看見兩個卓超然？

她耳邊彷彿響徹一陣雷鳴般的巨響，震得她完全懵了。

有一種男人，一見鍾情不是偶然，是必然，因為他有著讓你無法抗拒的魅力。

即使重複演繹一萬次的遇見，你也會一萬次的愛上。

幸好卓超然提到的那個陳阿姨有先見之明，為他們準備了很多半成品的食物，有些只需要在微波爐里加熱即可食用。不然沐沐絕對沒辦法在如此精神恍惚的狀態www.hetubook.com.com下，做出來三個人吃的飯菜。

「你不用介意……」卓超然以為沐沐多心，溫柔地幫她把滑下肩頭的裙子肩帶拉回來，掩好乍泄的半抹春光，「超越可能怕打擾我們。」

卓超然的孿生弟弟？

她恍惚地搖搖頭，極力整理好腦中的一片雜亂，壓制住體內沸騰的焦躁，坐在沙發上謹慎地按著鍵盤：「你們長得這麼像，有沒有人認錯過你們？」

這聲音很像卓超然，只是慵懶的語調不是卓超然的說話方式，應該是卓超越。

一句話，如同雨夜的閃電，耀眼的白光驟然閃現在沐沐眼前的黑暗中。

沐沐抓著樓梯扶手的手緊緊攥著，骨節處泛著青紫色。她本打算永遠不告訴他這段不堪的故事，沒想到他已經查出來了。有些事發生了，就無法掩蓋，無論她怎麼逃避，都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他們會怎麼看她？他們又將如何選擇？最關鍵的，她將怎麼面對卓超然對她的一番真情……

「我不知道我這麼做究竟對不對……」卓超然的聲音很茫然：「我可能給不了她想要的美滿結局。」

「沐沐，他是超越，我的孿生弟弟。」卓超然的介紹結束了她的自欺，「超越，她是沐沐，我的……女朋友。」

她的胸口莫名地刺痛，差點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衝上去問他：是你嗎？那天晚上的男人是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