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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尖的戀人啊

作者:葉落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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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手毫無力氣地顫抖著,碗徹底倒在桌上,白粥順著餐墊蔓延到黑色的桌面上。
哪怕像卓超然那樣,漠然伸手自我介紹也好啊,她至少還能承受……
卓超越收起了所有的嘲笑和戲謔,落在她唇上的眼神越來越深沉,沉得像無底的深淵,將她吞沒。
「不用寫,有什麼話你說吧,我能讀懂。」他說。
不是沒有預料到這個結局,不是不知道自己一廂情願,其實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接受他,只是心裏明白是一回事兒,真正被他拒絕,又是另一回事。
腰上的疼痛讓她逐漸清醒,拋開了軟弱的念頭。
卓超越卻淡淡的抽回被她扯住的衣袖,淡淡地微笑,「有事嗎?大嫂……」
一滴汗水墜落在她胸口,他看著她的唇,似乎聽懂了她想說的話,「你在求我嗎?」
早知道等來的是這樣的解決,她寧願他忘記了她,忘得徹徹底底。
她扶著桌子站穩,抬頭,直直地看著卓超越。
如果不是他提起,她完全忘了卓超然說過,卓超越會讀唇語。至於他為什麼會唇語,她無暇去深想。
「昨晚沒睡好么?」他的笑意滿是曖昧的譏誚。「唉,我大哥也真是的,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卓超越退後,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你認為我們像嗎?」
他挑眉,笑得很討厭。「想要快一點?」
桌上擺了銀色的餐巾,餐巾上放著一個罩了蓋子的瓷碗和一杯白水,碗邊平放著銀色的筷子和勺子,還有一張印花的紙巾。
「你以為他會隨隨便便給女人五萬塊錢,買帶她去浴場過夜?我跟他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難道你跟他在一起www.hetubook.com.com從來沒有懷疑過?」
那是卓超然,她的男朋友,他的孿生哥哥。
「是我的錯,是我的糊塗,我一看見他的臉,我……」
看著桌面上流過的白色液體,沐沐不禁想起那一晚,她被他弄得渾身癱軟,連氣都喘不過來,她抓著他的手臂,求著他:「不要……我求你,輕一點,求你……」
忘記四年前發生過的事,將錯就錯和卓超然在一起?
這些年來,與其說她愛他,不如說她愛的是一個夢中情人,她把一件件夢幻的外衣給他穿上,就那麼守著幻想中的他,期待著。
女人的眼淚,到底是制服男人最好的武器。對男人來說,再冷硬的心,再堅定的信念,終難在淚流滿面的女人面前堅守。
她又僅僅想要一個溫暖的呵護?如果是,喬宜傑早就可以給她。
「你可以再殘忍一點……當著你大哥的面說出這些話。這樣,我就可以告訴他,我認錯了人,我以為他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她看著骨瓷碗尖銳的稜角,有一種衝動,想用那碎片割開自己的手腕,讓鮮紅的血流他一身。
沐沐以為自己經歷過太多的打擊,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什麼打擊都能承受,什麼痛苦都能忍耐,然而,這一刻,她才知道,命運之神總有辦法讓她一次比一次更崩潰。
他盯著她的唇,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硬。
沐沐走到桌前,打開瓷碗的蓋子,裏面的粥還冒著熱氣,散著稻米的清香。
她拚命搖頭,再快一點她非死不可。
他搖頭。「我記不太清了。」
她以為他的唇會隨時落下來,吻上她……
她急忙點頭。
和-圖-書世界又把她丟在一片冰冷和黑暗裡,她閉上眼睛,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乾淨整齊的擺放,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人做的。
「哦,想慢一點?」
可卓超然真能永遠不知道她認錯了人嗎?假如有一天他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美夢被他的笑剎那間撕成兩半,一個是溫潤如玉的卓超然,一個是陰冷可怕的卓超越,到底哪一個是她的美夢,哪一個是她的噩夢,她已經分不清了。
「你認為他那種正人君子,會去『落日』酒吧那種地方買醉?」
她點頭。「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她愛他,這種愛在她心底早已根深蒂固,不論這個男人是誰,不論他有多陰暗,她都認定了他。
有苦難言的她,恨恨咬牙,狠狠瞪他,並且在心裏暗暗發誓以後能說話了,一定要罵他一萬遍:「可惡,下流,無恥……」
她忽然很冷,好像世界一下子進入了隆冬,空氣里都是刺骨的冰冷,連掉下來的眼淚都是冷的。
一直在猶疑徘徊的她,有種強烈的感覺——卓超越,才是那個男人,她一直在尋找的人……而卓超然,她不敢去想,她的腦子裡混沌成了一團。
他看著她,冰冷地牽動嘴角,表情生硬而陰沉。
沐沐在他的眼中看到逐漸燃起的火熱,越燃越熾,就像那個雨夜,他吻她時的眼神。
卓超越走到她身前,雙手搭在她身邊的桌子上,將她整個人囚禁在雙臂和桌子中間。
他頓了頓,滿意地欣賞她慘白的臉。「我這麼回答,你心裏是不是好受點呢?」
見沐沐捧著碗失神,卓超越走過來,背向桌子,雙手搭著桌面,輕輕倚在桌邊,剛剛好身體與她錯和_圖_書開,卻能面對她的臉,清楚看見她紅腫的雙眼和烏黑的眼圈。
如果是,她寧願這樣結束。
她顫抖的手指捉住他的衣袖,仰起頭,他無法捉摸的笑意在她眼前模糊一片。
她咬著早已紅腫的唇,狂點頭。
她以為他沒看懂,又說了一遍。「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應該見過面。」
她努力張開嘴,很想很想問:是你嗎?那天晚上的男人,是你嗎?
思及此處,再看眼前一臉邪惡的男人,他的笑容完完全全與她記憶中的影子重合,絲毫不差。
他的笑在她眼前扭曲,變得猙獰,變得殘忍,這就是她等了四年的男人,期待了四年的重逢,盼望四年的奇迹。
他再次搖頭。「我去的酒吧太多,記不得了。」
沐沐被他的樣子嚇得懵了,努力想往後退,卻忘了身後是桌子,腰狠狠撞在尖銳的桌角,實木的桌子在撞擊中搖晃,碗滾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就像她一樣……
這才是一針見血的答案。
他牽動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再次出現在他臉上。沐沐終於讀懂了他這個表情,那不是笑,那是他在掩飾心裏的苦澀。
而且,她無可否認,當她遇見卓超然,那麼溫柔優雅,偉岸挺拔,有責任感,又對她一往情深的男人,也正與她夢想中他的不謀而合,她如同得到了最想要的東西,幸福得什麼都不管不顧。
他看著她的唇,很久很久。
沐沐手一松,碗掉在桌上,粥撒了出來,她慌忙伸手去扶。不想,他又靠近她一些,唇幾乎碰到她的額頭。「你如果受不了,可以求他……哦,我忘了,你說不出來。」
她雙手捧著白玉般剔透的瓷碗,暖意浸入她冰涼的手心hetubook.com.com。卓超然對她實在太好了,這份真心,讓她不忍踐踏。
無聲的風吹起淡青色的窗帘,吹落了幾片白玫瑰的花瓣。
……
她無論如何也要弄明白,到底誰才是她要找的人。
他看著她,嘴角牽出嘲諷的笑。「為什麼要問這個?」
一句忘記,可以抹殺一切嗎?
這種死亡,是不是可以有點尊嚴,是不是可以結束這充滿諷刺的命運?是不是可以不用被卓超越這樣冷嘲熱諷,是不是可以不用看見卓超然失望的表情?
她努力冷靜了一下,試探著問。「你還記得我嗎?」
一時心亂如麻,她四處張望,想找紙和筆。
不必任何言語,她懂了他的意思,他能忘記。
她有些恐懼,因為她的腦中閃過另一張相同的臉,還有他昨晚溫柔的聲音,他說:「以後你有我,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他身體傾向她,挑起她的下顎,一臉無所謂的輕佻。「如果,我告訴你我借過,那個女孩兒為了感激我,陪了我整整一個晚上……不論我讓她做什麼,她都不拒絕,所以,我們試過……很多有意思的方式……」
「好吧,那我們就慢一點……結束……」
他打斷她蒼白無力的解釋。「你不了解我,或者你希望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可是,我和你……」
「四年前,你去過落日酒吧么?」她緩緩說著,好久沒有過這樣一種感覺,好像她又能開口講話,又能和人聊天,這種久違的暢所欲言,讓她心激動得有些疼痛。
卓超越長長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以指尖托起她的臉頰,拭去她眼角的淚。
「我……」
她真正想要的,還是那個「落日」酒吧落寞的男人,那個願意給她和-圖-書五萬塊錢,但不要她身體的男人,那個想讓她把名字寫在他手心裏的男人,那個疾風驟雨里吻她,把她弄得痛不欲生,還心甘情願承受的男人。
假如,他們真正相愛過,相處過,她又怎麼會認錯。
沐沐對卓超越一見鍾情,愛得瘋狂,也愛的決絕,這種愛絢爛如煙花,美好卻註定短暫。
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何談了解他的個性,人品,生活。卓超越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她一無所知。
「大嫂,你放心……」卓超越的笑越來越冷。「我不會告訴我大哥,他的女朋友曾為了五萬塊錢跟我上過床……因為,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再要你。一日夫妻百夜恩,我不會對你那麼殘忍……」
這聽上去真的是個很好的提議,卓超然不會知道他懷中的女人曾經和他親弟弟發生過一|夜|情,她也可以繼續享受她渴望已久的溫暖和呵護。
「因為你大哥,對嗎?如果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你會接受我嗎?」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答案。
見沐沐默認了,卓超越再也說不出什麼,轉過臉,看向窗外繁花似錦的城市。「事情都過去,追究誰對誰錯也沒什麼意思,反正你已經跟我大哥在一起了,不如將錯就錯吧。」
「那你記不記得,你借過一個女孩兒五萬塊錢?那天下著雨,很大……」
「都忘了吧,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忘不了……」她說:「你能忘嗎?」
「自從我出獄之後,每一個男人從我眼前經過,我都要站下仔細看看他的樣子。我以為他的樣子是刻在我心裏的,只要他的臉出現,我一定認得出來……可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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