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記不得是幾歲，總之很小的時候。
「可是……」
走進這裏的女人就該明白什麼是她必須面對的……
「那是因為，你就有欺負我的本事……你天生就是折磨我的！」
我偷偷看了一眼站著窗邊的韓濯晨，他眉頭緊蹙地望著窗外，看起來非常不悅。
到現在那幅畫還放在他書房的抽屜里，沒有任何破損。
他蹲在我身邊，小心地幫我把手心裏的碎玻璃拿走，丟開。
「你還有沒有比這更殘酷的手段？」我問。
「是啊！今天開股東大會的時候，他聽說有人打你，會都不開了……」
看見這個女人下場，我已經放棄被他活活打死的美好願望。
就連小景，他臉上也沒有同情，而且看來好像很沉重，垂下的睫毛擋住明亮的眼。
有一天韓濯晨無意間在我書包里發現那幅打了零分的畫，他看了好久，問我能不能送他……
「那個女人太狠了，他老公有外遇，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晚上等她老公跟她親熱到筋疲力盡，酣睡的時候，偷偷用刀插|進他老公的背後。」
壞女人出來的時候，我幾乎以為是我認錯人。
他又用手指沾了點葯，塗在我的唇上，「你下次看不慣誰就回來告訴我，不要跟人家打架，知道嗎？」
我快步衝過去，就知道韓濯晨憐香惜玉不舍的打，我自己動手吧。
他對我好不好？
「真的啊！這女人也太極端了。」
小景問我：「你在想什麼？」
我拉開他的手，走向門口。
在門口時他擋住我面前。
我想他大概是想問問我傷的怎麼樣。
……
自從聽她們說完話，詭異的想法就像是雜草在腦海里快速的生長蔓延。
跑過走廊的時候，我的淚水一滴滴落在明亮的大理石地面上。
「韓濯晨，這不叫仁慈，這叫人性！」
還有一次，他回來的時候心情很不好。
「芊芊？」
後來，再見小秋的時候，她大聲地感嘆：「太帥了，他要是能愛我一次，我死都願意！」
「我剛剛問你：這些年，韓先生是不是很好？」
韓濯晨微笑著抽出手臂：「我從來不打女人的！」
他沒理我，問他身邊恭ｗww•ｈetｕｂｏok.cｏm•cｏm敬站著的經理：「有攝錄機嗎？」
我好像也看見他眼中的理性在脫離軌道……
恨過，愛過，我甚至在一個月前滿心期待地把自己交給他。
一個下午，我說了很多話，等小景遞給我紙巾的時候，我才放現自己臉上都是眼淚。
「找個專業的攝影師，錄得清晰點，現在很多人都喜歡看這個。」
韓濯晨轉身看看身後離他最近的保鏢：「收著點，別弄出人命！」
這次我連罵都忘了，我不覺得他狠，我就覺得他能想得到這種方法，實在太可怕！
我推開他的手，冷冷地對他說：「你跟他比起來，根本不算個男人！」
好在這個關鍵時刻，我的手機響了。
我沉默，乖乖讓他輕輕在我臉上塗藥。
「大概是愛的越深，恨就越深！」
他伸手幫我拿來手機，看了一眼電話號碼，臉色頓時變差，將手機丟到我懷裡。
「算我錯了！」他看著我，近乎于哀求：「你不要去見他，好不好？」
剛走了兩步，韓濯晨從背後抱住我，他的臉放在我的肩頭，在我耳邊說：「芊芊，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
這一次，他也該徹底死心了吧。
美術課上老師讓我們自己創作一幅畫，快要評分的時候我還沒想好畫什麼，就照著同學的臨摹。
「誰為你爭風吃醋了，我是看不慣那個女人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
如果我把身體交給他，他會不會興奮地要到筋疲力盡，昏昏欲睡？
這話題，貌似很久前曾經討論過。
我彷彿看見他還站在窗邊，望著樓下，等著我回去，撐著傘和我在雨中漫步。
蕾絲的窗帘遮去了外面的陽光，我的房間被橘色的燈光染上旖旎的顏色。
他無聲地凝望著我的眼，我們個人的視線在寧靜的房間里，碰撞，黏住……
這裡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獄。
我低頭喝了一口冷了的咖啡，咸澀已經沖淡甘苦。
我走的時候，每個人臉上好像都是茫然的表情。
我幾乎脫口而出，「好！」
壞女人的臉上立刻露出點輕鬆的表情，剛要撒嬌……
為什麼除了我沒人去同情裏和*圖*書面那個受傷害的女人。
「那我打回來好了！」
我不會，再也不會！
我那時候還小，不太會察言觀色，見天氣冷，倒了杯熱水給他端過去，放在他手邊。
雨天，經常會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飛濺的水花打在玻璃窗上，破碎。
我又咽咽口水，這回麻痹的不僅僅是雙唇。
半倚著枕頭的我，開始感到靈魂在不斷下墜。
小景的車就停在樓下，他倚在車門邊，望著我的窗子。
他這是生生的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
……
不是他憐香惜玉，是他有辦法讓女人活著必死還痛苦，一生都活著屈辱里。
可惜，我清楚地知道，我們真的不能重新開始了。
「我能不能接個電話？」
房間里凄厲的尖叫：「不要！」
「香檳！好……很適合這個時候喝！」
憑他對我的信任，會不會在疲憊的時候睡在我身邊……
前一分鐘還跟他在床上濃情蜜意，后一分鐘上了另一個男人的車。
我彷彿能看見他孤寂的身影，他悔恨的眼神。
我苦笑：「他要是拋棄你一次，你就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好吧，我現在下去。」
那時候的他是不是不會輕易被微弱的聲音驚醒？
現在，這個結局是最好的。
也許吧，這裏再高級，也是夜總會。
「你的仁慈為什麼就不能給該給的人！」
可哪裡是我的天堂，哪裡又是我的地獄……
我不這麼做還能怎麼做？
抱著我坐在沙發上，他幫我擦乾臉上的眼淚，還幫我把手上的血都清理乾淨。
「有很重要的事情嗎？」
這麼多年，他不但沒忘記過我的生日，連我每個月被疼痛折磨的那幾天都沒忘過，總會讓李嫂煮紅糖薑湯給我喝。
他拿了藥膏，沒敲門直接推門進來。
我想有一天他發現我欺騙他，我最好選擇自殺，一了百了！
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哭，眼淚比疾風驟雨還要猛烈……
他坐在我身邊，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他的臉色有點蒼白。「那要看對誰。」
我還想跟她據理力爭，韓濯晨平靜地打斷我：「沒關係！我會讓她認識的。」
「嗯！」他掃了一和*圖*書眼旁邊看熱鬧看得快流口水的小秋，沒有說話。
旁邊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氣，看向韓濯晨。
我透過千絲萬縷的雨絲，望著街道上一對對撐著傘依偎走過的情侶……
她望著韓濯晨的眼眸，楚楚動人，款款濃情，像極了我以前可憐兮兮的樣子。
「啊？」我看看臉色大變的經理，還有其他的服務生，說：「沒有，她是在洗手間打我的。就我朋友秋姐在場……還因為幫我差點被她趕走。」
「能讓我喝點酒嗎？」我問。
我是在想剛剛坐在鄰桌兩個女人的談話。
他果然很有原則，不打女人！
「是，我在你家樓下，如果方便，下來一下好嗎？」
滿是少女芬芳的卧室里……
我喝著咖啡，細細地給他講我們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晨，我都不認識她。她一進門就罵我……」她演技實在是好，說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說我早晚被你拋棄……我才一時氣憤。」她低泣兩聲，哽咽著說：「我知道錯了！」
一個女人說：「我家隔壁出事了。」
眼淚奪眶而出，好容易粘補好那顆傷痕纍纍的心再次為他破碎，可我還是對他說：「太遲了，我已經沒辦法再愛你了！」
難道我又錯了！？
這種憂傷比我拒絕做他女朋友的時候還要濃烈很多！
他的雙手握緊，始終沒再看我一眼！
真的很險，差一點就讓他勾魂攝魄的眼神把我好容易找回來的「自我」勾走……
又聽見裏面苦苦的哀求，我實在沒法忍受下去，大聲對他說：「你為什麼總對愛你的人這麼殘忍……」
我似乎感覺到一種憂傷在他的聲音和仰望里流淌出來。
委屈地滿臉都是眼淚，我不敢擦，也不敢抬頭。
他甚至為了救我，沖向疾馳的汽車……
「什麼事？」
回到家，我沒理他直接回房間。
前提是他千萬不要有虐待屍體的嗜好！
我目瞪口呆的時候，他抓著我的手，拉著我離開：「跟我回家擦藥！」
我忽然覺得自己太殘忍，實在太殘忍。
就像幾年前受傷的時候一樣，他滿臉的心痛……
「你有空在家裡等著我就好，不要總跑出去跟人家爭風吃醋！」hetubook.com.com
記憶因為他的問題回到了多年前。
「要是你……」他笑著手指沾了一點藥膏，慢慢塗在我臉上。「我會把你綁在床上，聽著你求我……」
無望的哭泣，伴著慘絕的呻|吟從房間里傳出來……
小景看看手錶，問我要不要回去。
「我也是很認真再回答！」
繞回來好像不是什麼好預兆。
「啊？！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綿綿的細雨，淅淅瀝瀝，敲打著我身邊的玻璃窗，又順著晶瑩的玻璃流淌下去……
而那個雨天，不會再回來。
這一次，我是真的沒有心軟，沒有迷失。
「芊芊，你沒錯，你是我見過的最懂事的孩子。」他對我說： 「對不起！是我心情不好，以後不會了！」
我看了一眼來電，果然是：「小景哥哥……」
「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我記憶中的他，驕傲且自我，他會說：「你是我的！你不可以……」
我從窗子看了一眼外面，蕾絲是半透明的，外面看不見裏面，但裏面可以隱約看見外面。
掛了電話，我剛要下樓，就聽見韓濯晨說：「不許去！」
他沉默了一下，說：「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你現在有時間嗎？」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他對我實在他好了，我以前都沒發現！」
他咬緊牙，聲音從齒縫間逸出：「韓芊蕪，我做什麼不用你教。我自己分得清是非對錯！我對任何人都有準確的評判標準，明白什麼人我可以為他放棄生命，什麼人我不能對他有婦人之仁……除了你！」
他臉色鐵青，像是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的手按著門，問我：「芊芊，你跟我說句真話，你愛的人：是他，還是我？」
「晨！」那女人緊張地抓住韓濯晨的雙臂，滿含熱淚望著他：「我真的不認識她！我知道錯了，你打我吧，別不要我就行！」
然後，跪在地上去拾地毯上的碎玻璃，手被玻璃劃破，我還膽戰心驚地拾著。
他發脾氣的時候，伸手將水杯打飛，開水濺在他手上。
他的身體離我越來越近，手指順著我的肩一直向下撫摸……
雙唇一麻，我忙躲開，「為什和_圖_書麼我打你的時候總能打到，打她卻打不到？」
「……」
哭到嗓子哀啞，哭到再無知覺！
「你嘗到嫉妒的滋味了嗎？你摟著別的女人，為什麼不想想我的感受？你追我的時候，窮極浪漫，海誓山盟，追到手像垃圾一樣遺棄！現在，有人跟你掙了，你又覺得我好了嗎？韓濯晨，我告訴你，太晚了！我這種女人值不值得愛我不知道，但你這種混帳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愛！」
我捲起袖子，看看那張我見猶憐的臉蛋，纖瘦的身材，正猶豫著從哪裡下手，他抓住我的手，笑著說：「就你那點力氣……還是留著打我吧！」
「如果是我呢？」
等壞女人臉色蒼白地被兩個保鏢拖進一間包廂之後，他又問我：「芊芊，剛才你挨打的時候，有人看見嗎？」
我不停地給他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
在上小景的車之前，我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留戀地忘了一眼我那掛著粉紅色蕾絲窗帘的玻璃窗。
我想要坐起來接電話，他的手略一用力，將我按回床上。
「香檳怎麼樣？」
七點時，我一杯香檳酒還沒喝完。
我趴在桌上拚命地搖頭，失聲痛哭！
「你的臉好點了嗎？」
「沒什麼！」
我咽咽口水，說：「我是很認真在問你！」
「有！」
我無比慶幸自己在音樂聲里找回飛走的魂魄。
從那之後，他再生氣都不會摔爛我端給他的水杯。
「你明明認識我……」
情況好像跟我預想的不是一回事！
我頓時眼前一片漆黑。
我的手機號碼沒有幾個人知道，一般情況下，只有小景能給我打電話。
她畫的是她和他的爸爸牽著手，一起在草地上散步，旁邊歪歪扭扭寫著：我愛爸爸！
「塗了葯，已經不疼了。」
我完全忘了臉上的疼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能做得出這麼，這麼……無恥的事。」
我對他展露最燦爛的笑顏，在心裏無聲地對他說：「我是愛你的……不想離開我是嗎？我答應你！有一天你下了地獄，我一定會陪著你！我們生不能同生，死，可以同死！」
但他從不會問任何人：「我們……好不好？」
跟著自己的仇人再沉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