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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公主

作者:鮮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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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迷霧重重

第十九章 迷霧重重

這薛老頭前腳剛走,我就讓素兒給我念他給留的方子,想素兒好歹也算得上一小才女了,可是念起這薛老頭的方子還是磕磕絆絆的,我想很可能她也是連蒙帶猜的吧。
「不是裝,人糊塗也不是自己願意的,誰讓她自己糊塗了呢,您說是不是?」我輕笑著說道。
我忙乾笑一聲,說道:「習慣,很習慣。」
殿中一時靜得駭人,好半晌,才聽見皇帝淡淡說道:「公主回來了?」
「啊?」我張了半天嘴,終於「啊」出了一聲,「您……逗我玩呢?」
「你!」我暈,為什麼我這伶牙俐齒到了承德這裏就不管用了呢?
承德笑得更加厲害,一臉銀盪地問道:「做什麼事?」
胡姐姐的師叔啊,看胡姐姐那手段就知道這老頭也差不了,再加上人家童顏鶴髮的,還真有點那麼飄飄欲仙的仙氣。我看他比丁小仙都像神仙,心中的敬仰之情也頓時高漲了起來。
「母妃臨終前留給我的。」我說道。只見皇帝的手抖了一下,似乎那扳指很沉,他都有些拿不住一般。
賀蘭貴妃?承德的老媽?今天是怎麼了,我這軒雅閣半月不見來個人,這次倒好,皇帝老子和貴妃娘娘前後腳地來了。這貴妃娘娘不會也是被我院子里的梅花招來的吧?我暗道,恨恨地看了一眼院中的幾株「霉」樹,如果真是,姑奶奶氣急了全砍了,明年種上一水的桃樹!
薛老頭又冷哼了一聲,這才說道:「無上那個老傢伙,整天研究鬼神之術,也就只能算上半個。」
看皇帝隱約皺了下眉頭,我頓時把瞌睡蟲丟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一下子清醒過來,「噌」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躥了起來,想蹲下身去行個宮禮,可是低頭一看自己穿了一身灰色的道袍,才想起現在自己已經算是個修行之人了,再行宮禮好像有些不合適,忙雙手合十想念句「阿彌陀佛」,可是又突然想到也不對,我做的是女道士,又不是尼姑,這麼行禮也不對,這才忙雙手抱拳,躬身作了一揖,恭聲叫了聲:「參見皇上。」
我看著挽月那有些抽搐的嘴角,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她,乾笑一聲,心虛地說道:「還不錯,是不是?好歹記住了七個呢。三天記住七個,平均下來一天合兩個多呢,一年下來也得七百多字呢!三年下來也差不多能應付平時用的了。」
「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這麼晚了還來見朕。」皇帝淡淡地說道。
承德,真的如皇帝講的么?承德,你真的連我也算計進去了么?
宣旨太監吊著個嗓子開始宣讀皇帝的旨意;「……聖人用心,方悟真宰。婦女勤道,自昔罕聞……貴妃周氏,素以端懿……雖居榮貴,每在精修……為女道士。」
我忙用手撐在承德的胸口不讓他繼續低下身來,說道:「先別動手,好好說話!」
皇帝抬眼看向我,眼神變幻莫測,臉上面容卻平淡,我心中驚慌,面上卻不敢帶出樣子來,只靜靜地看著他。
皇帝沒有回答,我有些懷疑他是故意來挑撥離間的。我不信承德對於我的感情都是出於算計,尤其是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之後。
打開經書,一個個都跟鬼畫符似的,一個也不認識,真是乍一看是一片野草,仔細一看是眼花繚亂,定睛一看就得頭昏腦漲噁心想吐了。我突然想那皇帝讓我來做什麼女道士恐怕也沒安什麼好心,明明知道了我不認字,還打發我來每天對著經書過日子,這不存心整我嗎!
說了出來,心裏反而踏實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賭的不就是運氣么?
不知道承德又搞了什麼鬼,只得出去看看,見見承德這麼明目張胆地給我推薦了什麼名醫。出了門口,見一白髮白須的老者正在門外站著,看著我出來,躬身一揖說道:「老朽薛載道見過真人。」
不會是吹牛皮吧?想那小胡姐姐切了半天脈都看不透的病症,到他這裏他就給我打了包票?我看著薛老頭,一不小心就從眼神里露出了我的懷疑。
「我說皇上喜歡你,所以才不會計較你以前的事情,才會讓你來做什麼女道士。」賀蘭貴妃淡淡說道。
「公主,您在找什麼?」挽月從後面過來問,「我幫您找?」
「你和承德的事情,朕早就知道了。」皇帝輕聲說道。
承德從我手中接過扳指,給皇帝拿了過去。
素兒端了盆清水過來,伺候這薛老頭凈了手,薛老頭這才說道:「就按著這個方子,不出一年,真人就可和常人無異。」
閑著實在無聊,我終於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要認字!
心裏立刻輕鬆起來,看看素兒她們正忙著收拾東西,我也忙擼了擼袖子上去幫忙。她們一看我要動手,忙把我請到一邊,說我是什麼貴體,怎麼能做這些粗活兒。我笑,不理她們,照常往箱子里裝我那些寶貝,心道我馮陳楚楊從小學到大學,幹得最好的就是衛生小組長,我做不了粗活兒?笑話!
我摘下了面上一直覆著的面紗,叩下頭去,輕聲說道:「福榮見過皇上。」
素兒聽到我說出這話,一臉驚愕地看著我。
在皇宮裡住著本身就不好玩,再加上住在這個小小的軒雅閣里,更加無聊起來。跟在我身邊的還是素兒她們四個,這還好,要是加了外人恐怕我更不方便,可是要我每天對著那些塑像和一本本厚厚的經書,我只覺得受罪。
「假的,一定是假的。」我喃喃道,「他早上向來不啃饅頭的。」
很多事實證明,人是不可以惡毒的,哪怕是想一想也不行!因為我剛剛咒皇帝沒兩天,報應就來了。
皇帝看我一直沒有開口,掃了我一眼,眼裡的迷茫神色頓去,突然問道:「你可了解承德?」
「父皇。」承德喊道,看樣子他是想給我解圍了。
挽月的嘴角又抽了抽,沒有說話。
我這裏正鼓足了勁等著她棒打鴛鴦,沒想到她突然給我來了這麼一句,一下子就怔住了,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話來。
我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外面,下過雪的天空有些陰霾,心想難道是我一直穿了那鎢絲馬甲的緣故?好好的為什麼挨了這麼多的雷呢?老天啊,老天,乾脆你一個雷把我劈死算了。
承德有沒有算計過我,我不清楚,但是我卻相信他對我的感情,相信他也是愛我的。這不是出於對承德的信任,而是對我自己的信任,對我自己感覺的信任!
葉帆忙低下頭去,小聲說道:「不小心腳底下踩了顆石頭,崴了一下。」說完自己用手揉了揉右腳踝,自言自語道:「誰知道腳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個東西呢,也就沒提防。」
路上倒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入宮也順利得很,畢竟承德現在是瓦勒最炙手可熱的皇子,又剛立了軍功,皇恩正盛。
哈哈,這回夠分量了吧!我笑著把紙折好裝進信封,又偷偷地交給挽月,讓她傳給承德,心道不知道承德這廝見了這封艷麗無比的信會不會也怦然心跳一下。
皇帝看了看我,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然後笑道:「你以為你們瞞著我的那些事情,我就真的會被瞞住么?」
薛神醫也不廢話,上來就給我切脈。我心中忐忑地坐在那裡,一臉緊張地看著他。說實話,對於中醫hetubook•com•com,我崇拜是崇拜,可是終究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可思議,就切脈,就能切出我有什麼毛病來?
殿外的一個太監進來,看到我也是一怔,隨即又恢復了常態,垂首等著皇帝的吩咐。
「嗯。」我也笑了笑,說道,「我知道。」
當下就拿著聖旨站起身來,看看這做工精美的聖旨,我突然想,這麼長塊錦緞,就這麼放起來豈不是太浪費了?要是用來做件小旗袍,那不得酷斃了?然後又自己搖頭,什麼時候了,還有閑心想這個,再說了,就算做了,我敢穿出去么?要是讓人知道我拿皇帝的聖旨做了那麼一件「有傷風化」的衣服,我還不得被人砍了?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實話,我只對承德的愛情熟悉,可是對於他其他的生活,我們並沒有交集,我能算是了解他么?
「喂,先說話,再做事!」我一急,話不經大腦就冒了出來。
「他還說如果以後萬一我再被追回宮中,就把這個給皇上看,皇上就會都明白了。」說著我把掛在脖子中的扳指摘了下來,雙手遞了上去。
皇帝看著梅花出神,突然笑道:「以前你母親也曾替朕折過梅枝,不過她可沒有你這個好身手,總是在底下隨便折幾枝來糊弄朕。」他把目光轉向我,看得我的心裏一陣發毛。
「如果你真的也愛承德,你就應該為他做些什麼。」賀蘭貴妃輕聲說道,「為了他的理想,而去做些你能做到的事情。」
跟著承德進了殿門,看見皇帝穿了一身便裝正歪在炕桌旁翻看摺子,看見我們進來,略抬了下頭掃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看他的摺子。
「這地方可還習慣?」皇帝問道。
我冷笑一聲,果然要來了,下面接著就要勸我放棄了吧?
穿了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正站在旁邊,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我。
皇帝轉身出去,留下我坐在屋內,按禮我是應送他出門的,可是我只覺得身上的力氣像被抽幹了一樣,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素兒忙領著人擺香案,挽月則忙著給我穿衣服,雖然這宣旨的來得不是時候,可我也不能就這麼衣冠不整地去接旨啊。
「比如說呢?」我問道。
「素兒無能,有些字實在認不出來。」素兒低聲說道。
一聽承德給我傳來的話,我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這局我們還真押對了!難怪一早皇帝就下了聖旨,讓我去修道,起碼貴妃的身份沒了啊,大不了以後再還俗唄。
「這好像不是我能決定的。」我說道,「我能為承德做些什麼呢?」
是的,我清楚這種生活不是我要的,可是我卻更明白承德是我想要的,當自由和愛情不能坐在一起的時候,我該坐在誰的邊上呢?
她快不快活?我怎麼會知道!我暗道。可是這話打死也不能這麼說的,他問這個什麼意思?我回答什麼好?快樂?好像不行,那不成了我那個貴妃老媽把他忘了個乾乾淨淨,然後和別的男人快快樂樂,還生了孩子?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然後這怒火燒到我身上,就把我「咔嚓」了?
再到後來,我發現不僅日子是淡的,就連嘴裏也要淡出個鳥味來了。我看看面前的經書,再抬頭看看那覆了金箔的塑像,恨恨道:「白菜燉豆腐,豆腐炒青菜,誰規定的修道之人不能吃葷的,嗯?」
我心裏一驚,不知道皇帝指的是什麼,是我和承德一直瞞著他的私情,還是我冒充南靜女兒這件事情。
素兒抹了把淚水,慌忙說道:「就剩下挽月我們幾個大丫頭了,自從出了事,皇上把院里的人都調走了。」
回宮裡?回我原來住的地方么?我有些遲疑,皇帝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放過我了還是沒有放過?
「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皇帝怎麼會問這個,我能說怨恨么?借我幾個膽我也不敢說啊。
好在挽月手腳還算麻利,等我出去的時候,那個宣旨太監還沒有等煩。我領著素兒她們幾個「呼啦啦」地跪倒在地上,和電視上的也差不多,就差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我知道,如果他不愛我,我才不會為了他回這個牢籠。」我輕聲說道。
賀蘭貴妃又掃了我一眼,看我沒有開口,突然說道:「皇上喜歡你。」
偏著身子在皇帝對面坐下,心裏一陣發虛,不知道這皇帝怎麼突然轉到我這裏來了,而且怎麼還沒跟著侍從。
「你們先下去吧,我和真人說說話,論論經文。」賀蘭貴妃淡淡說道。
賀蘭貴妃先是鳳目含威地掃了我一眼,這才冷冷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有些話我想告訴你。」
心裏嘀咕著,忙出了門口,看到貴妃娘娘正進了院門,身後還跟著兩人,一個是一身宮裝的小宮女,另一個卻是個十多歲的少年打扮。我仔細一看,不禁一怔,那少年分明就是穿回男裝的葉帆!半年多不見,他個子雖然高了不少,可是五官卻沒有多大變化。
好像曾聽南宮越說過他老媽也不識字啊!賭吧!想到這兒,我沉聲說道:「那是他們訛傳的,我根本就不是才女,母親也從沒有教過我識字,因為她自己就不識字!」
「哦?」皇帝輕挑了一下眉毛,和承德還真有些像。
那老頭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不敢妄稱神醫,不過老朽正是她的師叔。」
雖然心裏有些懷疑,可是畢竟還是看到了希望,日子過得也就更加輕鬆起來。後宮嬪妃們經過第一輪參觀之後,看後面皇帝再沒動靜,來我這兒的人也開始減少,到最後,終於清凈下來。
承德笑笑,壓著聲音說道:「……先讓我檢查一下那唇印是不是真的,你這勾人的東西……」
自己坐了半晌才緩過勁來,心裏空得厲害,只覺得一切都朦朧起來,很多事情也越想越不清楚,使勁搖了搖腦袋,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又是「走為上」!
雖說人不可貌相,可是這貌要是好了,還真多佔不少便宜。
不知道我這「經」還要念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和承德待在一起?非要等皇帝升天么?可是看皇帝還壯實得很啊!他奶奶的,不會要讓我念一輩子的經吧?我暗暗念道,心裏甚至有些惡毒地盼望皇帝早點歸天。
難道是承德故意在皇帝面前露出破綻,故意讓他知道我們之間早已經有了私情?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勾引母妃這個罪名對他來說又有什麼用呢?我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發冷。
套用別人一句話:「這日子真的是要淡出個鳥味來了。」
信送了出去,我滿心期待地等著承德的回信,當天晚上,我就等到了,不過來的不是口信,也不是書信,更不是我猜想的唇印上烙上他的唇印,而是來了他這個大活人!
學了n天之後,我終於會寫了我想寫的幾個字。我拿著毛筆,在紙上畫出幾個大字,咱不講究字寫得怎麼樣,能看懂就達到目的,那就OK了。再說了,寫字也講究個意境,是不是?各花入各眼,沒準兒我這字在一書法大家眼裡就成了「不拘一格,隨意而動」了呢。
「公主。」素兒眼圈紅紅的,聲音有些哽咽,不用說就知道是在為我多舛的命運悲傷,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忙用手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現在我可有些怕她的淚水洗禮。
回到屋裡,挽月幾個也聽見動靜過來了,看見我回來,一個個也都哭了起來,哭得我有些心亂。「我這不好好的回來了么,還哭,一會兒乾脆拿你們的淚水給我泡澡好了!」我笑道。
「您說的話我都不明白。」我輕聲說道,不想讓自己想得更多。在皇帝和承德之間,我寧可相信承德,我不信他對我的情愛都是算計,我不信他的演技可以高超到如此地步。
素兒這才不內疚了,好像想到了什麼,又高興地說道:「公主,聽說這薛神醫向來不肯給宮裡人看病的,不知道今天如何請動他來給公主診病?」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原本張嘴就來的瞎話,到他這裏竟然都不敢說了。皇帝看了我一眼,低低地嘆了口氣,說道:「你和你母親有些像,但是又有很多不同。」
皇帝掃了我一眼,自己先在椅子上坐了,這才淡淡說道:「免了吧,坐下吧。」
一天,看著院門口時不時落下的鳥雀,我突然惡毒地想,要是等到了冬天,一場雪下來,只需要那麼一把穀子、一個簸箕,我是不是就能解決吃葷的問題了呢?
素兒雖然沒把方子念全,可我也算聽到了個大概,不外乎就是喝中藥,泡葯澡了,不過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懷疑這就能讓我的魂魄和這具軀體完全融合在一起?那麼人不就比神仙還厲害了么?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光跑路就跑了好幾次了,每次還得再回來。
薛老頭看我一眨眼的工夫就從一被打蔫的小禾苗變成了挺拔的白楊樹,眼中的笑意更濃,也不回答我的問話,只叫拿筆墨來。
挽月進來,說是三皇子知道我身體不好,特薦了名醫來給我看病,人已在門外候著呢。
我「嗯」了一聲,沒有接話,看著賀蘭貴妃一臉的嚴肅,突然間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啊,這不是言情劇中的經典片斷么?棒打鴛鴦的惡婆婆一般都是以這話開頭,然後下面就該說「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們X家是絕對不會讓你這樣的媳婦進門的,你開個價吧,多少你才肯罷休?」然後就是惡婆婆開始用鈔票砸可憐的媳婦,接著那人窮志不短的媳婦拒絕惡婆婆的金錢,先是痛斥一番,然後就提著行李箱走人,大多時候肚子里還會再捎著一個!
賀蘭貴妃又笑了笑,帶著些對孩子的寵溺,說道:「可是你卻只能成為他理想路上的阻礙。」
「您的意思是說承德也在算計我么?」我問道,忘卻了面前這個人的身份。
「搖什麼頭?」承德低聲笑問,伸手來攥我的手。
我母親?他指的應該是那個南靜吧,我暗道,是不一樣啊,要是一樣才見鬼了呢。
等我跪下了,卻發現那太監還不念皇帝的旨意,就有些納悶地抬起頭來,發現有兩個小太監正抻著一卷綉了龍紋的黃綢緞在那宣旨太監面前搗啊、搗啊,好半天才搗到有字的地方,看樣子還有很大一段沒有搗開呢。我心道這可毀了,這麼長的聖旨,不知道得念到猴年馬月啊,難不成念完了聖旨我還得留他在這兒吃個便飯?
薛載道?這個名字怎麼有些耳熟呢?好似在哪裡聽過。
如果這軒雅閣只我一個人倒也好了,反正我關起門來過日子,幹什麼別人也不知道,倒也自在,可偏偏這裏不能讓我關起門來過舒服的小日子,時不時有後宮的嬪妃過來上上香啊,誦誦經啊,我這個御封的「念經真人」就不能躲一邊清凈去,還得裝模作樣地在一邊陪著看經書。
素兒忙關了大門,在後面跟了過來,還是哭出聲來。
葉帆跟在賀蘭貴妃身後,一臉漠然,好似根本不認識我的樣子,我一看這樣,也沒敢認他。我強壓住心裏的激動,臉上也擺出一副淡淡的表情,和賀蘭貴妃見了禮,把她讓進正堂。挽月已點燃一炷香遞了過去,賀蘭貴妃接了過去,在香爐里供上,這才轉回身來。
「不動手?那要動什麼?」承德低聲調笑,手卻不肯停下來,「想我了?」
皇帝笑了笑,說道:「他很像年少時的我,總是算計得太多,就連自己身邊的人也不肯放過,哪怕是自己愛的人,而你這個孩子,呵呵。」皇帝笑著搖了搖頭。
我揮了揮手,說道:「不怨你,把這方子給賣葯的送去,他們自然能看得懂。」
「這院里還有誰?」我輕聲問道。
那日我把素兒她們打發下去,獨自一個人坐在書案前看書。本來是打算看著經書認幾個字的,可惜我卻發現這經書的催眠效果比英語書還好,看了沒幾分鐘,困勁竟然又上來了,看看挽月反正也不在身邊,就把書一放,身子趴在桌子上就開始打盹。
要!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有了錢就好辦事,大不了兩手一翻再反悔唄!
我一愣,皇帝怎麼突然又把話題轉到了我的身上,好好的怎麼又提起了我的才名?
「沒有問你,我問的是福榮。」皇帝淡淡說道,截住了承德的話,直直地看著我。
賀蘭貴妃靜靜地看著我的反應,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兒臣參見父皇。」承德跪下說道,我也輕輕地跪在承德身後,只覺得心跳得厲害。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怕這個皇帝,總覺得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
挽月早在書案前伺候好了筆墨,薛老頭過去,筆下一陣龍飛鳳舞,刷刷刷就寫了滿滿的一大篇。我伸脖子一看,比那經書看著都亂,也就更加理解了醫生這職業不論在哪個朝代,都是有些共同之處的。
我一下子被噎住了,臉刷地就紅了起來,承德看我如此模樣,故意笑道:「別急,別急,咱們說話辦事都不耽擱。」
皇帝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出些什麼來,長長地嘆一口氣,閉著眼躺了回去。好半天,才聽見他輕聲問道:「你母親……以前過得可快活?」
賀蘭貴妃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眼中的狂熱一閃而過,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以去為他爭寵!如果你能哄得皇上開心,就等於在皇上身邊為他埋了顆棋子,埋了顆釘子!」
「不知還……有救么?」我抖著聲音問道。
楚楊啊,楚楊,你到底應該去相信誰?
無上那個老傢伙?這不知道又是誰了,一看薛老頭那臉色,好像還在為我質疑他而生氣,也不好問他。既然他給開了方子,我也沒多留他,和他客氣了幾句,就讓挽月送他出去。
陰氣,陽氣,他說得我覺得周身有些發冷,這診斷怎麼聽不太懂呢?又是陰又是陽的,這老頭是給我看病呢還是看風水呢?可心裏也隱約有些明白,好像這老頭說的也有些道理,畢竟這身體並不是我的,我的魂魄被丁小仙施了法術附於其上,陽氣不足倒也是正常。
皇帝垂首看了半天手中的扳指,半晌沒有說話。我偷偷地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一臉平靜地跪在那裡,心裏稍安了一些,跪直了身子,抬頭鎮定地看著皇帝,說瞎話,首先就要自己都認為那不是瞎話。
我順著皇帝的目光看過去,書案上的花瓶中幾枝梅花開得正盛,再看看皇帝似陷入沉思的面容,心裏一驚,皇帝hetubook.com.com不會是嫌我損壞花草了吧?想這梅花還是我昨日在院子里折的呢,這可是開在頂尖上的幾枝,沒少費勁。我以前在公園裡要是看到這麼枝梅花,說什麼也不敢折啊,隨便攀折花草,這可是要和個人素質挂鉤的啊,可在古代就沒有這個問題了,所以我興沖沖地領著素兒她們過了把摘花的癮,登梯子爬高地折了這麼幾枝梅花。
吹了吹墨跡,我一臉得色地看著紙上「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嘴角得意地挑了挑,合計這承德要是看見這幾個字,不知道臉上會是什麼表情。想我來這裏月余,一次也沒有見過他,雖然時不時有挽月帶回些他的口信,可心裏還是挂念得厲害。
只簡單問過承德葉帆的安危,卻不曾想他會跟在賀蘭貴妃身邊!
她們倒很懂事,雖然心裏對我的失蹤很納悶,但是看我的樣子也知道我不想提,便也不再問,都忙著給我燒水,收拾衣物。
「先別說話,你去收拾東西,挽月出去探聽一下消息,看看昨天晚上皇上那裡有什麼動靜沒有。」我吩咐道。讓挽月去,就是想看看承德有沒有什麼消息給我。
白天一直沒精神,腦子裡總是閃過昨天的事情,還有葉帆臨走時的那一眼,他到底想和我說些什麼?我又該不該去和他聯繫呢?
「我來幹嗎?」承德壞笑,頭低了下來,「你說呢?是誰給我印那麼勾人的東西?」
皇帝再抬起頭來,目光中已有了些急切,沉聲問道:「哪裡來的?」聲音雖然還低沉,可是仔細聽卻發現掩藏了一絲顫音。
是不能讓素兒她們幾個知道我不識字的,如果讓素兒知道了她那個才女公主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了,我怕她會受不了這個打擊,可是又不能去外面給我找個先生來,也只能從內部發展了。思來想去,也就是挽月的抗打擊能力強一些,而且她是承德手下的人,估計對我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於是每天下午便成了我和挽月兩人的教學時間。
想到這兒,我甚至都開始想我這惡婆婆會用多少金子砸我呢?如果她砸的話,我要不要呢?
當下趕緊讓素兒她們把這薛神醫讓進屋內,讓了座,上了茶。
我手持拂塵,低著頭做本分道士樣,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就聽見賀蘭貴妃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我一聽,得了,這位來準是要找碴的了。
薛老頭是誰啊,那是小胡姐姐的師叔啊!小胡姐姐是誰啊?那是人精啊,你說她師叔會是什麼?人精中的人精啊。所以我眼裡剛露了一點小光,就聽見他冷哼一聲,說道:「不是老夫誇口,普天之下,能看透你這脈象的算上老夫在內不過三人,能治你這病的也頂多一個半!」
收拾好了,我又重新躺到那張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不知道承德怎麼樣了,說實話,我還真怕皇帝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我們,再說我又回了宮,如果皇帝就把我往這深宮裡一擱,別的什麼也不說,我們這次冒險還有什麼用呢?我的身份還是變不了啊。想來皇帝絕對不會宣布我的身份吧,如果明說我是他的外甥女,那麼不等於給別人留笑話看么,皇帝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這廝既然不來,應該是有不得已的事情,不過既然想他了,就應該讓他知道。咱們可是新時代的新女性的新魂魄,不幹那扭扭捏捏的事情,想他,那就告訴他嘍!
皇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扳指,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過,再看向我時,已是恢復了平時的淡然,溫和地笑了笑,又問道:「你在周國時便很有才名,是你母親教的么?」
「送福榮公主回長春宮,路上慢著些,公主病了有些日子了,不能再著了涼。」皇帝淡淡吩咐道。
四字一句,直聽得我是頭昏腦漲、眼冒金星,比考英語聽力還費勁!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只明白了幾句,好像在說我人挺好,就是身子弱些,雖然已封為貴妃,但一直沒有侍奉皇帝,然後又說了些什麼沒聽明白,最後一句倒是聽明白了,撤了我的封號,讓我去做女道士!
一會兒的工夫就寫了半篇,接著又開始在右邊寫承德對我的不好,提起筆來,卻怎麼也落不下去,他到底對我有什麼不好?為什麼我能想起來的都是他的好?
第二天,我領著素兒她們幾個在整個後宮驚詫的眼神中,雄糾糾氣昂昂地搬到了軒雅閣,開始了我的修道生涯。
看著葉帆他們出了院門,我忙小跑著到葉帆剛才摔倒的地方,仔細地找了起來。葉帆會武,不應該被一粒小石頭就崴了腳,而且他臨走時看我的那一眼也好像別有深意。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承德臉上的笑容更得意,抓開我的手,身體壓了過來。
一會兒的工夫,「老朽」就變「老夫」了,難道我就沒有一點威嚴的氣質,好歹我也是一個公主啊,我暗道。不過也好奇他說的一個半,怎麼還來了半個?心裏想什麼嘴裏也就問了出來,我奇道:「那半個是誰?」
「不用,不用。」我忙揮了揮手,直起身來往屋裡走去,今天太背,還是老實地捂在床上比較好,省得天上再掉下個大雷來,我暗道。
第一天,我拼死拼活算是認識了一百個字。第二天先複習了一遍前一天學的字,又吭哧吭哧背了一百個。第三天一考,只寫出了七個字,實在不好意思,不但昨天的沒記住,把前天的九十三個也忘了。
最後得一結論,這皇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時間長了,再正常的人都得變態。
「兒臣這次西征時找到了一個人,一直沒敢告訴父皇。回繁都這幾天,兒臣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思來想去還是稟告父皇的好。」承德沉聲說道。
一會兒工夫他就宣讀完了聖旨,然後兩個小太監又開始把聖旨卷了起來,雙手捧到我面前。
挽月的臉色很不好,可是也不能怪我是不是?我已經很努力了嘛,誰讓他們把字搞得像鬼畫符似的,隨便寫一個在黃紙上,都能鎮鬼用了。
看承德笑著坐在床邊,我撇著嘴搖了搖頭。
跟她來的宮女和葉帆躬身退了出去。挽月看了看我,臉上隱約帶了些憂慮之色,我笑著示意她沒事,讓她也下去。
由於考試實在太過辛苦,而且前兩天背字也很累,我便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勞逸結合么!這可是現代教育的精髓啊!
「你!」賀蘭貴妃氣得臉色有些發紅,忍了忍,冷笑道,「總裝糊塗也不是辦法。」
賀蘭貴妃好似沒有想到我會再問這個,怔了一怔,說道:「是的,他愛你,所以……」
挽月聽到我如此說,抿嘴笑了笑。我狐疑地看著她,心道我讓你出去可不是只讓你給我打聽這些小道消息,我就不信承德沒有找人和你接頭。
我恨恨地把毛筆一扔,站起身來,罵道:「他奶奶的,老狐狸莫名其妙地來和我說這個,他能安什麼好心?」
「皇上喜歡你,所以承德就不能喜歡你,父子同爭一個女人,只會成為天下的笑柄。」賀蘭貴妃說道。
我手裡拿著那厚厚的一卷聖旨,有些傻,皇帝這是唱的哪一出?是算放過我和承德了,所以就撤了我的貴妃封號,還用聖旨宣告天下說我和皇帝hetubook.com•com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關係?這是為了我和承德以後在一起做鋪墊么?可是既然打算成全我們兩個,為什麼還要我在宮裡做什麼女道士呢?直接打發我出去不就得了?
「日子沒意思了,還不能自己有點意思么?」我淡淡說道。
地上光光的,除了被葉帆踩到的那個小土坷垃,別的什麼也沒有。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問道:「你可怨恨朕?」
「念靜真人,請接聖旨。」宣旨太監笑眯眯地說道。
跟著那小太監回到了我原來住的地方,叫開宮門,來開門的正是素兒,她見到我愣在那裡,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薛神醫卻不說話,只是淡淡一笑。我一看,頓時放心了,看他那笑容,就知道這老頭一定知道怎麼救,頓時膽也大了,身子也坐直了,連聲音都不抖了,甚至都在想剛才這老頭說得那麼嚴重是不是故意嚇我。
「母妃……臨終前……難怪……她竟然去了那裡……」皇帝喃喃說道,聲音中透出一種掩不住的悲涼,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我眼巴巴地等著他的下文,薛神醫看我一眼,然後才緩緩說道:「恕老夫直言,真人這脈象陽氣不足,陰氣過重,氣神不通,陰寒滯結五臟,雖暫時與常人無異,可日子久了必成大害。」
「承德早知道這些事情瞞不住我,而且他也沒有打算瞞我,有些是他故意做給我看的吧。」皇帝說道,「就像你們兩個戴一樣的絲線,你以為承德那麼精明的一個孩子,會在我面前露出這麼明顯的破綻么?」
就在這近乎于偷情的生活之中,日子飛快地過去,眨眼間秋去冬來,一場雪飄下來,我才發現瓦勒的冬天竟然來得這麼早。
「承德真的愛我么?」我輕聲問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忙雙手過頂地接過那捲綢緞聖旨。暈啊,這麼快連道號都有了啊,叫什麼?念經?道士也要念經么?這到底是去做女道士還是去做尼姑?
心底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說:這種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這深宮!
鴕鳥,我上一輩子絕對是一隻鴕鳥,我暗自罵道。現在絕對不是要跑的時候!我想了想,又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拿起毛筆來在紙上劃了一條豎線,左邊開始寫承德對我的好:寵我、縱容我、武林大會時對我放水、在草原上不顧危險地深入敵營救我……
我咬了咬牙,他既然這麼問一定有什麼打算,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張靜之就是他們所說的南靜的話,她能教出一個這個世界的才女來么?
「皇上說了,這長春宮乃是凡俗之地,不宜修行,先把軒雅閣給真人作為修行之所,真人收拾一下,明日就請隨老奴過去吧。」宣旨太監和氣地說完,就領了那幾個小太監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我和素兒幾個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傻。
「真人脈象的確與常人有異。」薛神醫捻著鬍子沉吟道,我這才知道這古人為什麼都要留一大把鬍子,這捻著鬍子說話是有深度的啊。
「素兒,能不能搞點葷的來吃吃?」我低聲說道。
「不好意思,不遠送了啊。」我跟在她身後笑道。
我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有些莫名其妙,就想起那句被人說爛了的話:不是我不明白,只是這世界變化太快。然後又發現,這皇宮裡的貴人們都是放雷的高手,皇帝剛放了個大雷走,這賀蘭貴妃就緊跟著再來放一個轟天大雷。
賀蘭老太太啊,真是不好意思啊,你遇到的可不是那些軟弱的小白女主,被惡婆婆打擊一下就揣著一肚子的委屈走人,留男主一個人滿世界地找人,咱們不學她們,只要承德愛我,我他奶奶的就不會放棄!
「沒用的東西。」賀蘭貴妃低低罵了一句,回頭又怒視了我一把,轉身就走了。
臨到中午的時候,挽月回來了,帶回個小道消息,說是皇帝跟前的人露出風來,正受寵的三皇子不知怎麼惹了皇上,整整地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夜,天快亮了才從屋裡出來。有人就此推測是因為三皇子這段時間太過驕縱,雖然征西取得大勝,可是卻在路上丟了黛蓮娜公主,以至於無法和赫褳族人聯姻,違了聖意,恐怕這次三皇子要失寵了。可也有人說三皇子不會失寵,說三皇子雖然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夜,可是早上出來的時候三皇子的神色卻很好,一點也看不出來跪了一晚上的樣子,早飯的時候連饅頭都比平時多吃了兩個,說得好像跟他們親眼見到承德啃饅頭似的。
歪著腦袋看了看那張白紙黑字,總覺得這麼給他少了些什麼。突然間靈光一閃,忙從梳妝盒裡取出胭脂,細細地塗在唇上,然後撅著嘴在紙上一印,一個艷麗無比的唇印就印了上去。
頭髮束起,道袍一穿,拂塵一掃,我對著鏡子一照,還真覺得自己有了點仙氣。素兒幾個看我穿了道袍都美滋滋的,有些糊塗,又不敢問,只帶著憂慮的神情看著我,估計是怕我是被歹徒劫持后嚇傻了。只有挽月知道點內幕,但她一直一臉平靜地忙自己手邊的事情。
「時辰不早了,你也累了,先回宮裡歇著去吧。」皇帝輕聲說道。
朝堂之上,承德和承賢斗得依然激烈;後宮之中,我還繼續做著我的「念經真人」,看不到頭。
「是的,那日那人劫我去之後,告訴我他並無惡意,那日也不是來刺殺皇上,只是為了劫我出去,他說我不能留在宮中。」我輕聲說道。
「朕一直想不透,你母親的那個脾氣,怎麼會入了周國的深宮呢。」皇帝輕聲說道,眼神有些模糊,似在問我,又似在自言自語,「這宮裡,不是你們應該待的地方。」
「你來幹嗎?」我故意問。
「算了,算我沒說。」我嘆口氣坐回到蒲團上,繼續看著面前的鬼畫符發獃。
「公主!」素兒這時才回過神來,聲音里已帶了哭音,眼睛立馬就紅了。我一看她這樣子連忙擺手,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說道:「先別哭,慢慢問,我老實交代,行了吧?」
我嘴角含笑地看著賀蘭貴妃,見她臉上神采頓時散去,面色冷了下來,到最後從嘴裏發出了一聲冷哼,然後轉身拂袖而去。
「你就是胡姐姐的——師叔?薛神醫?」我驚問道。
一夜無眠,天快亮了才有些迷糊,早上起來還沒有收拾利索,就有太監帶了皇帝的聖旨過來。
有時候就想,是不是念經真的可以讓人的心沉靜下來?想我當初是一個多麼志向遠大的熱血小青年啊,闖江湖、泡帥哥,可如今怎樣?怎麼就能老老實實地待在這深宮之中呢?想想,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情么?讓人漸漸妥協的愛情?
學了幾天鬼畫符,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學習要從娃娃抓起,因為,因為,晚了實在是記不住啊!
挽月看了一眼屋裡正忙活著給我收拾東西的其他幾個宮女,忙低聲說道:「主子傳來消息,他已經說服了皇上,說讓公主先安心去軒雅閣,後面的事他自有安排。」
勾人的東西?我怎麼就成了勾人的東西了?承德這廝,明明是自己不禁勾搭,還非要給別人扣帽子,本想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可惜這麼近的距離https://m•hetubook•com.com,實在翻不出白眼給他看,算了算了,先不和他計較了,再說腦袋又有些暈,先休息一會兒吧,一會兒再說……
有的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
「他很喜歡你,已經可以說愛你。」賀蘭貴妃緩緩說道,聲音柔潤而動聽。
皇帝輕輕地搖了搖頭,嘆息道:「有些事情,早晚要去面對。」說完站起身來往外緩緩走去,臨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轉回身來輕聲說道,「你在他心中,終不是最重的。他以為這樣可以迷惑承賢那些人,甚至朕,卻忘了他的父皇也是從皇子的位置上坐上這皇位的,他的那點心思,我又何曾沒有過。我……曾有負於你的母親,不想再看到你走你母親的路,凡事早看透了會更好些。」
那太監忙應了一聲,領著我出去,我偷偷地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地面,表情絲毫不變。我心裏有些忐忑,皇帝要留下承德審問么?他能過這一關么?
在床上捂了一晚上,也沒理清楚這裏亂七八糟的關係,好好的葉帆,怎麼又會到了賀蘭貴妃身邊呢?總不會是賀蘭貴妃看他可憐而收留他的。今天的賀蘭貴妃也有些奇怪,都有些不太像平時的她,能想出這麼餿的主意,怎麼看也不像是承德的親媽。
這個時代,文盲也是要不得的啊!
皇帝好像看出了我心中想的,說道:「朕經過這裏,看你這院子里梅花開得倒早,便進來了。」說完便出神地看向我的書案。
「所以我不能這麼做。」我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先不說我已經冒充了皇帝的外甥女,他根本不可能再寵幸我,就算我不是,只要承德愛我,我就不會傻乎乎地去做這事。既然他愛我,他就不希望我這麼做;如果他不愛我了,我就更不會為了他去做這樣的事情,我白痴啊?
我還在琢磨剛才聽到的那些詞語都是什麼意思,所以表情就有些獃滯。
自己剛在屋裡轉了兩圈,就聽見門外挽月稟道:「公主,賀蘭貴妃來了。」
這個葉帆,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有些搞不清楚。
賀蘭貴妃靜靜地看著我。
我提足了精神預備著,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和人鬥嘴!賀蘭老太太,你就儘管放馬過來吧!我暗道。
正忙活著,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掃到一抹明黃,我納悶地轉頭,頓時僵在那裡。
「皇上交代了,公主身子剛好,要你們好好伺候著。」小太監說道,然後和我道了聲別,轉身退了出去。
葉帆忙站起身來,飛快地掃了我一眼,然後也跟在她身後走出了院門。
所以,我得想法出去,最好是能光明正大地出去,不知道我這「念經真人」能不能到外面去念經?道士不是還有個遊方道人?我想。
我來了不到三天,這後宮的嬪妃就全都來了一遍!我納悶了,這裏以前香火就這麼興旺么?她們是來誦經的還是來看我的?
不知為何,我只覺得一瞬間,他似乎蒼老了很多。
彷彿又回到了學校,老師在課堂上絮絮叨叨地講課,我在下面用書擋著臉,睡得正香。老師講著講著便下了講台,直直地走到我這裏,「馮陳楚楊!還睡!我剛才講的什麼?」老師怒道。
我驚得一個激靈,一下子醒了過來,忙坐直了身子,看看面前古香古色的書案,自己不禁啞然失笑,明明是做夢么,哪裡來的老師?再看看書上有些濕漬,不禁有些汗,只覺得臉有些燙,心道幸虧把素兒她們打發下去了,不然非讓她們看到我睡覺流口水不可,心裏一邊暗暗得意自己有先見之明,一邊忙用袖子去抹書上的口水。
想到這兒,我忙用悲痛的語音低聲說道:「母親去世得很早,福榮那時還小,不知道母親過得快不快活,只是從沒見她笑過。」
這次換我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生在富貴、養在富貴中的貴妃娘娘,看她臉上閃出的狂熱的光彩,果然,她能想到的也不過是後宮女子慣用的手段,爭寵?可笑。
賀蘭貴妃輕輕笑了笑,眼角出現了一些細紋,我才發現,看起來雍容華貴的賀蘭貴妃也已經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了,她雖然美麗,可是卻早已不再年輕。
賀蘭貴妃怒氣沖沖地走出門外,院子中等候的小宮女和葉帆忙緊跟在她身後,還沒到院門,就聽見葉帆「哎喲」了一聲,腳下一崴就坐到了地上,賀蘭貴妃冷著臉停了下來,轉回身來,狠狠地瞪了葉帆一眼。
賀蘭貴妃一怔,冷冷地看我兩眼,突然笑了,說道:「你倒是有些意思。」
讓挽月想法給承德傳了個信,讓他晚上過來看我,好商量一下我的問題,看著挽月出去,我腦子裡又閃過皇帝的話,承德算計我?他能算計我什麼?我又有什麼好讓他算計的呢?人,他已經算到了,他還能算什麼?
皇帝聞言慢慢地抬起了頭,掃了一眼承德,又看向我這裏。
賀蘭貴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高貴而嫵媚的笑容,輕聲說道:「承德喜歡你。」
我沖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素兒看看外面,今天倒是沒有來上香的嬪妃,忙把耳朵湊了過來。
「您不是說要我和論論經文么?」我一臉無辜地說道。
看著承德笑嘻嘻地站在我的床前,我不禁嘆了口氣,唉!這廝真不禁勾搭,一句話,一個唇印,就把人勾搭過來了。
第四天,我又打算開始新的學習。挽月倒還算是個好老師,知道學新的之前先要把舊的複習一遍,於是又讓我背寫昨天記住的那七個字,我拿著毛筆吭哧了半天,一張紙寫了划,劃了又寫的,好半天之後,終於抬頭看挽月,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好像又忘了兩個字,這麼一來三天就記不住七個了,平均下來一天不到兩個。」
唉,腦袋真的不夠用,有些羡慕那些小強女主,為什麼眼睛一轉就是一個主意,在後宮裡玩陰謀詭計玩得那叫一個得心應手,怎麼到了我這裏,我就成一個小白了呢?
原來如此,我也想起剛進瓦勒皇宮時我裝病,胡姐姐來給我診病的時候也曾說過,本來請的是她師叔,可是師叔卻跑了,只得她來頂數。這次承德能請得動薛老頭,不知道又使了什麼手段。
賀蘭貴妃看我竟然有些走神,忍不住帶了些怒氣,冷聲說道:「為什麼不問我要說什麼?」
「修行」了幾日,承德一直沒能偷著來看我,雖然我知道我們現在的分離是為了以後更長久地在一起,他不來看我一定也有他的難處,可是說實話,我還真的是很想他。
就像一個氣球,已經被吹到了極限,正等著誰來給一腳就炸呢,沒想到卻突然被人從後面捅了一針,這下可好,想炸都沒得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噝噝地漏氣。
半天,皇帝都沒有說話。我這渾身的肌肉一直緊繃著,生怕他一聲令下叫人進來把我拖出去斬了。承德安排的高手藏在哪裡?我怎麼也得跑出這殿門才行啊。我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下殿門,然後又看見依舊鎮定的承德,於是在心裏又鄙視了一下自己,還真是沒出息,你瞧瞧人家爺倆,都那麼鎮定,怎麼就我這麼沒出息呢?
素兒瞪大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看著我,好像沒聽懂我說些什麼。我一看她這純真的表情,就知道和她說這話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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