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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公主

作者:鮮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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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神仙鬥法

第二十四章 神仙鬥法

嫩棒子看著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你應該知道他愛的是你,他……」
不只是太子之位,那承德想怎樣?難道真的要弒父奪位?我只覺得心「怦怦」跳得厲害,手心裏已汗濕了。
南宮若皺了皺眉頭,懷疑地看著孟安陽,像是不太信他的話。
我心中一驚,丁小仙,是丁小仙!只覺心中又驚又喜,承德一定可以有救了,丁小仙一定可以救活他的!
奉善握劍的手竟似有些抖,不過也知道既然半仙老頭說出這話來,今天要想在這裏殺了嫩棒子已是不能,只得強忍住自己的怒火,翻身上馬,然後又把視線放回到我身上,說道:「請姑娘上馬!」
「可是我卻不想回答!」我說道,繞過嫩棒子繼續走路。
所有的為什麼堆在一起,讓我可以肯定面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可是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在繁都的皇位爭奪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他一定是在裝死逗我呢,我想。你可以憋住呼吸,可是你能不讓你的頸動脈也跳動么?我伸手去按他的脖子,卻總也感覺不到他的頸動脈。「我的手一定是凍僵了,一定是凍僵了。」我傻傻地笑,「你看我連你的心跳怎麼都感覺不出來了呢?你別逗我了,我不生你氣了還不行啊,你這是什麼功夫啊,裝得真像啊。」我急急忙忙地說,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只是不停地說,「你起來啊,你大老遠的把我弄過來,就是為了耍我啊?你不是剛奪到了皇位了么?去穿穿你的龍袍給我看,我想看看帥不帥呢。」我想把承德從地上拉起來,可是他卻死命的沉,剛拉起來還沒扶住,就把我也帶倒在地上……
「這不全是你的錯,你也……不必太自責了。」我輕聲說道。
我覺得有些尷尬,低下頭去,不再說話,心裏卻一直在罵自己,楚楊,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和他解釋這些?你難道忘了他早就背叛了你了么?那懷了身孕的趙家小姐,那個滿眼柔情和企盼的柔弱女子,我不敢再想,自己咧嘴笑了笑,問道:「封了趙家小姐什麼?皇后么?忘了恭喜你了,你該做父親了吧?這回不用妒忌承賢了吧?」
「不知道皇上找我有什麼事情?」我冷聲說道,「還動用了鐵騎,倒還真不怕麻煩。」
我白他一眼,知道他這是想故意打擊我,可我偏偏不上他這個當,罵了一句「豎子不相與謀」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嫩棒子討人嫌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你因為什麼和承德鬧翻了?」
我心裏更怒,「如果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說完站起身要走。
「瘋子,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瘋子。」我喃喃道。
「你胡說!」我猛地扇了奉善一個大耳光,怒道,「承德武功好得很,他一定能把毒逼出來的,把毒逼出來就沒事了!」
嫩棒子和南宮越在那裡有問有答,聽得我腦袋漲大,嫩棒子竟然也是瓦勒的皇族?可是為什麼他長得和承德一點也不像,難道是高麗的水土不養人?落到他們那兒也只能長出這個模樣來?
南宮若看了看我,又看我手中的蘋果。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才發現挺大一個蘋果都被我削得幾乎只剩下了核,我不好意思地沖她笑笑,「不好意思,走神了。我想晚上要吃什麼呢。」
「你到底是誰?」我抖著聲音問道,他絕對不會只是高麗的間諜頭子那麼簡單,他為什麼要設計殺南宮越?承德為什麼能制住他,為什麼又能讓他送我們來這山上?他為何又要住在這山上不走?為什麼又會對繁都的事情知道得那麼清楚?為什麼說起繁都的爭鬥來又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承德是很精明,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直算計他的人竟是他的母親。」嫩棒子說道,「原本他早就應該動手了,可是因為你,他竟然猶豫了,所以賀蘭貴妃才會把你送到皇帝的床上,只不過是想激承德早些動手罷了。」
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
身體好了以後,我又全身心地投入到改善人民伙食的事業中去,並在成為絕世大廚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吃得半仙老頭心甘情願地用他的絕世刀法來給我切羊肉片。為了尋找上好的食材,我的眼光轉完了後山又掃完了小溪,最後終於落到了嫩棒子的信鴿上。
我驚怒地看向奉善,奉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主子說了,讓南宮少俠一起回去。」
我望了望奉善指的遠處,說不出心裏是何滋味,我記得這個地方,也記得那桃樹下笑得妖嬈的男子。
「……沒有用處。」我喃喃道,其實我知道我去繁都除了給承德添麻煩以外做不了別的,可是我還是想去,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在承德身上發生這樣的慘劇,不論是他殺了他的父親,還是他被父親殺死,這都太殘忍。
「過來,坐到這邊。」承德淺笑著說道。
「咳咳,小丫頭,你幹嗎?」半仙老頭一臉糊塗地問。
半仙老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南宮越,長嘆一聲說道:「孽緣!你們這又是讓我老頭子折陽壽!」
南宮越冷笑道:「在說瓦勒先太子寒荊的幼子承志。二十三年前繁都的一場皇位之爭,使得太子寒荊兵敗身亡,太子一黨幾乎被剿殺乾淨,世人皆以為寒荊的幾個兒子均死於太子府的那場大火中,卻不知道早在政變之前,有神醫之稱的薛載道偷偷地抱出了還在襁褓之中的太子幼子承志。繁都之變后,薛神醫把那個孩子偷偷地抱到了高麗,並託付給以前的一位好友,後來薛神醫又回到了繁都,已成為皇帝的寒昭雖然知道他曾是太子的舍人,可是由於他醫術實在高超,便把他留了下來。從那以後,薛神醫每隔幾年便會藉著尋找草藥去一趟高麗,直到那個孩子長大成人後,以高麗使臣的身份回到繁都,我說的對不對?承志?」
「求你救他,我知道你可以救他。」
「那承德為什麼會相信這傢伙是他的哥哥?」我愕然地問道。承德那麼精明的人,沒有證據的事情,他又怎麼會聽別人亂說?
奉善微怔一下,隨即冷漠說道:「姑娘必須去!」
「那毒太霸道,主子也只是強撐了幾天,趕到這裏再也沒法走了,才讓我去把你找來見你一面!」奉善嘶聲哭道。
半仙老頭過來看了我一眼,連脈都沒有給我切就隨手寫了個方子,轉身就出去了,臨走的時候還嘟囔著我還欠他一條瓦罐魚呢。嫩棒子這次倒發揚了人道主義精神,拿著半仙的方子下山去給我足足抓了兩大包中藥來。林依依問是不是太多了點,沒想到嫩棒子卻說了句:「不多,她一下好不了呢!怎麼著也得個把月吧。」
聽南宮越說完,嫩棒子卻笑了:「你果然知道了。」
南宮越彷彿看出了我心裏所想:「你現在去已經晚了,信是半月前從繁都發出來的,現在繁都的輸贏早已經定了。」
我這裏還沒想好怎麼做,嫩棒子那邊就已經開口了:「承德動手了。」
奉善早已經把承德扶著坐了起來,半仙老頭在承德身後盤腿坐好,嘴中低低念了幾句咒語,用力往承德背後一拍,幾點微弱的hetubook.com.com光芒從承德身上升起,順著他的手臂往我掌中聚攏而來。
我的大腦自從聽到這所有的真相后就幾乎停止了轉動,現在也只能傻獃獃地看著南宮越,照他的說法,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去繁都的必要了?不論承德是輸是贏?
為了用事實證明嫩棒子說的話跟放屁沒有什麼區別,在第十六天的時候我就從床上爬起來了,又成了那個活力無限的馮陳楚楊。這場病除了讓我掉了幾斤肉外也沒有別的壞處,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臉也小了一圈,眼睛更大了,總算有了那麼一點貴妃老媽的影子。
「不可能,你們又在騙我!」我怒道,又去地上拉承德,「你不是說要我親你么,我親了你你可得老實地起來啊!」
「南宮越呢?他讓你回來報信的?」我問。
「如果我要是不去呢?」
「承德?」我低聲喊,他依舊低了頭坐在那裡,沒有動靜。
承德看著我的驚怒模樣卻笑了:「還不肯過來?南宮越應該在外面吧?不知道他那樣的身手,能不能敵得過我瓦勒的鐵騎。」
大院門口,南宮越抱著劍站在那裡,面前幾丈處站了幾個瓦勒兵士,為首的那個人一身將軍裝扮,直直地站在馬前,竟然是奉善!
原本是恨他的,恨他的背叛,不管那背叛是什麼理由,在生死面前,才知道我的恨竟然是那麼的不堪一擊。我不要他死,哪怕他活過來還是會去做他的皇帝,還是去坐擁他的三宮六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活著。
「她怎能和這人相比!」丁小仙急道,「這公主的魂魄早已經歸入輪迴,我只是借她的肉身一用,等楚楊的魂魄離體,這肉身自然就沒用了。而你強行把這人的魂魄扣住,違了他的命數,壞了世間規則,如今怎還不知悔改?」
「武林大會是為了引出真正的半張藏寶圖不假,可是承德更感興趣的卻是能否得到有關太子寒荊的消息。他懷疑寒荊沒死,所以他想找出寒荊來,結果寒荊沒有找到,卻找到了你,這件事情自然是要瞞著皇帝的,所以他為了不讓你的身份泄漏,只得殺了江家父子滅口。」
下馬,看一眼沉默的南宮越,我笑了笑,獨自一個人往那邊走去。地上的積雪很厚,把春天時的綠色全都掩到了下面,一腳踩下去發出「咯吱」的聲音。
「胡鬧!」丁小仙罵道,「你趕緊和我回去,這裏本就不該有你的存在!」
我只覺得周身發冷,牙齒止不住打架,轉身就拚命地往院子那邊跑。剛跑到大門口,就看見孟安陽牽了匹馬從山下上來,他見到我又驚又喜,大聲喊道:「楚楊,你怎麼也在這裏?」說著就拽著馬幾步跑了過來,一臉驚喜地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你的意思是說,承德明明是皇帝寒昭的兒子,可是他老媽卻騙他說他是自己和寒荊私通生下的孩子,所以他會以為你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所以他這次要對付的才不只是承賢,還有他認為的殺父仇人皇帝寒昭?」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覺得這簡直比電視劇還要荒唐,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母親么?哪怕她不愛她的丈夫,難道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愛么?
「嗯,不錯,她讓我繼續留在這裏靜觀其變,也許她想為我父親留下最後一點血脈。」嫩棒子笑道,「說來她對我倒是很不錯,比對她的親生兒子還要好很多。」
我心裏暗暗著急,生怕承德再過來攔我,慌忙想自己爬起來,可是越是著急卻越爬不起來。身後的承德一直沒有動靜,讓我心裏竟生起一陣悲涼,雖然心裏惱他,可是當他不再為我的傷痛而著急時,心裏湧起的竟然是無比酸澀。
「楚楊,小若,」孟安陽從門外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大聲喊道,「快點,快點,外面出事了,山下突然多了很多瓦勒人,看樣子是沖咱們來的,趕緊收拾重要的東西,省得一會兒跑起來的時候落了東西!」
我也不知道我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我呆了半晌,然後一言不發地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拍一拍屁股上的雪轉身往外走。他的生死和我還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還要這麼慌張?我不是已經打算忘記承德了么?從知道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一刻,我不就決定要把他忘記得乾乾淨淨了么?
承德笑而不語,只靜靜地看著我,光從雪地上反射到他的臉上,映得他的臉色格外白。
嫩棒子笑道:「如果承德只是針對承賢,皇帝自不會把他怎麼樣,畢竟也是他寵愛的兒子,不過可惜這次承德爭的可不只是太子之位。」
我忙集中心神,不去注意周圍的一切,只全心全意地護住承德的雙手。突然間,腦海中憑空冒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楚楊,老子總算開完會了,你怎麼樣?我去接你!」
「那不就得了,現在換作是他被人強|暴了,你就不要他了么?」
承德挑眉看著我,眼中閃過絲喜色,把頭湊過來低聲問道:「吃醋了?」
「承德為什麼會放心把我們交給你?他許給了你什麼?」
我停下來,轉過身去冷冷地看著他,想看看他到底安的什麼心,可是看了半天也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只得說道:「我離開他不是因為他算計我,而是因為他的背叛。」
嫩棒子笑著搖了搖頭:「那是湊巧了,那日我只是去寒昭的書房中找另外半張地圖,後來從賀蘭貴妃那裡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你怎麼會在這裏?和大哥一起回來的么?」他上下打量著我,又在我肩頭上捶了一拳,「行啊你,比以前好看多了啊!」
「你都不擔心他會怎麼樣?」嫩棒子奇道。
南宮越站在馬前,微仰著頭看著我,我眼圈早已經紅了,哽咽著說道:「我要去找他。」
我不敢再聽他越來越低的話語,急忙往回走,走兩步跑兩步,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心裏慌亂,連腳也不利索起來,被雪下的草蔓一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奉善看我臉色凍得發青,就忙讓人在四周圍上厚毛氈,並讓人去燃起火盆,結果火盆還沒有端來半仙老頭就怒道:「蠢材,你主子的身體全靠我用內力護住,哪能沾火星!都拿開!」
我更傻,那個賀蘭貴妃是瘋子么?怎麼會跟自己的兒子開這麼大的玩笑?
我笑了笑,「我相信他,承賢不是他的對手。」
丁小仙驚怒:「你敢施縛魂術!」
「承德?」我喊得更大聲了些,見他還是沒有反應,往回走了幾步,我想他是不是又在騙我,騙我回去,然後再抬起頭一臉得意地笑著看我。我的腿不自主地往他那裡走去,直到我到他身邊,他還是沒有反應,我心裏更慌,手腳冰涼,身上的血似都凝固了般。我伸手去扶起他的腦袋,承德閉了眼,嘴角隱約帶著絲笑意。
「很好笑么?」我淡淡問道,「做到對愛情的忠誠對於你們男人來說是不是真的比登天還難?」
我心中更怒,臉上卻怒極反笑,這才是承德啊,能用手段的時候一定會用的。我笑著在他身邊坐下,扭頭看了看他,hetubook.com.com問道:「龍椅坐著舒服不舒服?你把你父親怎麼樣了,嗯?」
我一把把南宮越推開,怒道:「你胡說什麼啊,他怎麼會死?他又逗我呢,他以前就喜歡逗我!」
這場感冒來得相當迅猛,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已經趴在床上起不來了。我一下子想起來,在古代隨便弄個傷寒都是會死人的,心裏便有些怕了,暗道我不會等不及丁小仙來接我就提前去陰曹地府搞趟幾日游吧?也不知道閻羅君帥不帥,唉,會不會見到那宇宙無敵帥的路西法殿下呢?
「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是賀蘭貴妃搗的鬼。」我說道。
我笑,然後又看向南宮越,他沒有說話,仍抱著劍站在那裡。
南宮越笑了笑:「因為武林大會中他也知道你在打豐陵寶藏的主意,可是他卻沒有對你下手,而且薛神醫明明是你的人,卻在聽他的調遣,我就猜你們應該有某些聯繫了。」
我又走近了兩步,在他身前站住,看著笑得一臉得意的承德,他果然如願以償地登上了皇位,從此以後,他便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個承德。
奉善臉上的神色也有些變化,不過倒也沒有多說,看我們都已上馬,掉轉馬頭就往山下奔去。
承德還會要那樣的我么?我怔住,想如果真的有嫩棒子說的那種事情發生,承德會怎樣?他還會要我么?
嫩棒子聽到奉善罵他,倒也不惱,臉上掛了絲冷笑看著奉善,冷笑道:「奉將軍,忘了你來這兒的目的了么?再說你主子好像沒有交代你要殺了我吧?而且在無上散人這裏,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么?」
已有一名兵士給我牽過馬來,我心裏惱怒,承德做了皇帝果然就不一樣,連手下人說話的底氣都足了。
我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手無意識地抓著胸口的衣襟,想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一些,原來承德也只是一枚棋子,而且還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攥住的棋子!
嫩棒子都問了我好幾遍想不想知道繁都的消息了,我心裏更加奇怪,他以前也經常收到繁都的來信,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就非想告訴我呢?我該怎麼辦呢?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想知道來順他的意,還是強忍著不問,好憋死他呢?
嫩棒子一愣,轉過頭來看著我一溜小跑到他身邊,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又斜了斜他那小單眼皮,問道:「想知道繁都的消息?」
嫩棒子看我還站在那裡發傻,臉上掛了譏諷的笑,問道:「你還沒有搞清楚?」
「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你有關係么?」我冷聲說道。
「在大門口呢,他哪會想起來讓我回來報信他,有幾個像我這麼機靈的啊?我一看山下的陣勢不對,趕緊跑來先告訴你們一聲,你們快點收拾,我去告訴林依依去!」說完他就又往外跑。
「丁小仙,快點過來幫我救人!」我急忙大喊,「你趕緊把他救活了!」
「哼!」半仙老頭斜了丁小仙一眼,冷冷說道,「仙人自己不也是動用法術把楚楊的魂魄縛在這肉身之上了么?如今怎麼又來說別人?」
南宮越點了點頭:「我原本還不敢肯定,可是你在繁都卻急著想把我滅口,讓我肯定了你的身份。如果只是因為我無意中查到武林大會中也有高麗人的份,你又何必急著把我滅口?」
南宮越苦笑一聲:「那你更不用去,你覺得承德得了皇位後會對你放手么?到時候不用你去找他,他自然會來找你了。」
不知為何,我突然間鬆了口氣,是奉善,那麼說就是承德的人了?承德……贏了。
「我是不是該恭喜你?」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
「你就這麼去?恐怕你連繁都都進不去,別說找到他了。」南宮越說。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絲亮光,就像溺水的人突然見到一根稻草一般,撲到半仙老頭身邊,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襟,語無倫次地說道:「對!你能救承德,你不是叫半仙么?你不是能通鬼神么?你幫我救他,你幫我救他!」
承德笑嘻嘻地看著我,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過來。」看我沒有動,又挑眉戲謔道,「怕我?大雪天的,我能怎樣你啊?再說就算我有這心思,也不會在這裏,是不是?現在又不是春天,這雪地上可沒有嫩草鋪著。」
「那他還會要你么?」
奉善黑黑的臉上並不見喜色,聽我問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我冷笑,原本心裏對承德的挂念一時間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果真如南宮越所說,照著承德的脾氣,如果他贏了,他怎麼會輕易地放過我?現在他已是一國之君,想要的東西自然不會看著別人拿走。
我心裏更驚,可面上卻不肯顯露出來,只鎮靜地看著嫩棒子,淡淡說道:「承德爭的是太子之位,皇帝可能還會高興看到他有如此手段吧。」
我的心像是被重鎚錘了一般,突然間痛得喘不上氣來,這就是承德么?如果我不回去,他就要奉善帶我的屍體回去?
「放開!你的馬我徵用了!」我怒道,揚了馬鞭子作勢欲打,沒想到孟安陽的小氣勁卻上來了,死活拽著馬頭不肯撒手,嘴裏還一邊喊著:「楚楊,你夠不夠朋友啊,上來就搶別人的馬,你土匪啊。」
奉善看我冷著臉不動地方,右手把劍高高舉起,大聲喊道:「全軍聽令!殺——」他用了內力,聲音大得震耳,傳揚開來,竟在山中引起陣陣回聲。我正驚訝他為何有此行徑,就聽見山下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喊聲:「殺——」
「別走。」承德終於停了笑,在我身後輕聲說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去幹什麼?我一怔,我現在去繁都能幹什麼呢?就憑我能救得了承德么?南宮越在後面跟過來,沉默了片刻,沉聲說道:「楚楊,希望你理智一些,你現在去一點用處都沒有。」
「也許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嫩棒子說道。
半仙老頭也笑,「可是也沒有人給我做好吃的了。」
我總算有些明白丁小仙為什麼變臉,可是如今這個情勢之下,怎能撒手,忙央求丁小仙道:「大仙,我不能看著他死,我必須救他,我求你了,如果你要怕擔責任,你就裝不知道吧,我死也不會把你招出來,好不好?」
「丁小仙,你幹嗎?」我驚道。
「我自然沒有本事在無上散人的門前搶人,但是山下還有我瓦勒兩千將士,只要我一聲令下,片刻之間他們就可以把這院子踏平……」
「我走了。」我低聲說,停了一下又說道,「依依是個好姑娘,你……你?」話到後面已經變成了驚問。
「誰敢!」身後傳來半仙老頭的厲喝,我回頭看去,半仙老頭不知什麼時候從院子里走了出來,連嫩棒子也跟在他身後出來了。
嫩棒子淡淡笑笑,說道:「你別見了我就跟刺蝟似的,我也沒怎麼著你啊,我只是想問問,又沒有惡意。」
我一驚,震驚地看著承德,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你都知道了?」
走著走著便覺不對,往東出了山區以後並沒有折向繁都而去,走的竟是通向宛城的官道,我心裏暗自疑惑,難道是說承德已到了宛城?
我點頭,這不廢話么?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為了他這隻肥大的鴿子,姑奶奶才懶得和他說話。嫩棒子臉色有些青,一抖手就讓手腕上的鴿子飛了。我一看他這麼小氣,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嫩棒子也太沒良心,想我做的那麼多美味佳肴他比誰都沒少吃,怎麼讓他貢獻只鴿子就這麼困難?我正想用奉獻精神教化一下他,剛說了兩句,嫩棒子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然後奸笑著問我:「你真的不好奇繁都發生的事情?」
「迎我回去?這麼說你主子是奪了皇位了?」我問。
嫩棒子笑著點了點頭。
嫩棒子也笑了笑,說道:「也許承賢不是他的對手,那麼皇帝呢?」
承德果然笑了笑,輕聲道:「我早知道了。」
「魂起!」丁小仙一聲厲喝,一道亮光從他手中閃出,把我的整個身形都籠罩其中。
承德淡淡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一直總以為全部都在我的算計之中,直到出現了你,也認為你只是一個意外,不會逃出我的算計,可沒想到最後我竟然也只是母親算計的一枚棋子。從我十六歲封王起,她就告訴我我所謂的身世,讓我處心積慮地報仇,沒想到到頭來這竟會是最大的一個騙局。」
南宮越沖我笑笑,說道:「沒事,我倒是想看看這瓦勒的新帝能把我怎麼樣!」
「……我怕以後會記不清你的樣子。」承德低聲說道,臉上依舊是那時的笑容。
一路上奉善甚是著急,只催促我們快馬趕路,連晚上都不肯休息。我心裏有些納悶,不知道奉善為何這樣著急趕路,不過想南宮越功力已恢復了七八成,再加上還有那個變態的半仙老頭跟著他,就算承德想對他不利,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心裏便也踏實不少。
「你留在這裏也是想避開繁都的政變吧?」南宮越突然冷冷問道,「那些信也不是高麗人給你傳來的,而是賀蘭貴妃吧?」
我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看來承德已經知道賀蘭貴妃和嫩棒子之間的事情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沒有想過可以在半路跑掉,就他們那幾個人明顯不會是南宮越和半仙老頭的敵手。
「你主子說的?」我冷笑道。
我有些羞怒,知道他指的是春天我在這裏和他相處時的情景,我恨恨地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那棵桃樹還在,只是樹上的茂盛的綠葉早已落光,如今只剩下了枝杈上的積雪,看過去有些荒涼。
我身影頓了頓,然後繼續往前走,嫩棒子身形一晃卻擋在了我面前,嘴角掛著嘲弄的笑意,說道:「還是忘不了?所以都不敢提?」
奉善臉上的線條更硬了些,眼睛似有些血紅,說道:「主子只交代要姑娘回去,並沒有交代奉善說是死的還是活的。」
「我為什麼要哭?」我抬頭看著南宮越笑。
我略一思慮,也跟著跑了出去,山下來了很多瓦勒人?是皇帝的人還是承德的人?如果是皇帝,那麼就是說承德輸了,賀蘭貴妃已經告訴了皇帝所有的事情,他是來抓嫩棒子的么?如果是承德,他是來幹什麼?是來找嫩棒子,還是來找我?
「別發傻了,快點啊,一會兒怕來不及了!」孟安陽急道。
「何必折騰這麼多人。」我笑,「我回去不就得了。」說著也爬上了馬背,衝著半仙老頭笑了笑,說道,「老頭,這回沒人磨著你了,你該鬆口氣了。」
嫩棒子衝著無上散人笑了笑,不再言語。
一身白衣的承德閉著眼睛倚坐在樹下,下巴微揚,頭上的金冠在陽光下閃爍出耀眼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些發疼,只覺得有些恍然,似又回到了初春的那個上午。他聽到了我的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向我,嘴角緩緩挑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轉回身去,看了承德一會兒,冷笑道:「這回看清了么?」
我一聽他話鬆動了,忙感激地看了南宮越一眼,也慌忙給半仙老頭跪下。半仙老頭把南宮越扯了起來,低聲罵了句:「沒見過你這麼痴的!」然後又轉身對我說道,「也是這小子命不該絕,竟能碰上你這種仙術護體之人。你不用瞪傻眼,雖然你沒告訴過我老頭子,可是我早就看出來你不是這個世上之人,是有仙人用了法術把你的魂魄束在這個體內,有仙術罩體,鬼差自然看不到你的魂魄。這小子氣雖絕了,可魂魄還沒離體,一會兒我用法術把他的魂魄聚在一起,你給護住,我再用內力護住他的心脈,等熬過了七天七夜,來拘魂魄的鬼差找不到他的魂魄自會離去,到時候這小子便沒事了。」
我忍不住回頭看向承德,卻見他低了頭坐在那裡,對我的慌亂無動於衷,心頭突然閃過一絲不祥。
我心裏一驚,已知道他說的動手指的是什麼了。「動手就動手吧。」我淡淡說道。
我搖了搖頭,然後極其嚴肅地提出了我的要求——把這隻鴿子上交廚房,我打算中午用它來做一頓清蒸乳鴿。
看南宮越從後面過來,孟安陽跟見到救星似的,衝著南宮越就喊道:「大哥,你管不管她,她怎麼跟土匪一樣啊,我這裏辛辛苦苦地來看你們,連門都沒讓我進就先把我的馬搶了!」
四周遠遠地用黃綾圍了起來,我笑,原來這就是皇家的氣派,人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樣,如果那時的我知道如今會是這個情形,還會坐到那棵樹下么?
半仙老頭這才明白過來,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小丫頭,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我本來還想對嫩棒子說聲謝謝,可聽了這話差點又氣暈過去,恨不得把他那烏鴉嘴給扇成豬嘴!我每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林依依和南宮若一碗碗地給我灌黑葯湯。南宮越雖然一直沒在人前露面,可是我卻知道他經常會在半夜到我的床頭站一站,只是每次來的時候都不肯說話。
「這位將軍可不是只要帶你一個人走,他主子還點名要我也跟你回去。」南宮越淡淡說道。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把他給拽了起來,看他臉上卻掛滿了笑意,他又耍我!我怒,才罵自己笨,他內功深厚,怎會在這裏坐一會兒就凍僵了!
我回頭,強笑了笑,「謝謝!」
「他會是承德的哥哥?」我指著嫩棒子驚訝地問道。
「你陪我去繁都!」我頭也不回地答道,有他在我身邊,別說繁都,就連皇宮我都能出入自由!
嫩棒子探究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了片刻,突然在嘴角上綻出一朵冷漠的笑容,「你說,如果我強|暴了你,而且還讓你懷了孩子,承德會怎麼辦?」
嫩棒子好像看出了我想什麼似的,譏諷道:「你一定是在想承德不能和你比,如果你被人強|暴,那又不是你自願的,是不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不拉攏趙家的話,他極可能會在皇權的爭奪中被別的皇子殺死,到時候死的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他身邊所有的人,他這麼做又有什麼錯?結果相同的事情,你們女人為什麼非要盯住過程不放呢?」
我以為承德的臉色會變,可沒想到他的臉色依舊只是蒼白,他輕笑著看了我一眼,說道:「殺兄弒父?呵呵,你是想說我這個么?在皇家,這些又算www.hetubook.com.com得了什麼?我不但殺兄弒父,我還囚了母親,你聽到會不會更驚訝?」
「楚楊姐,你都好幾天魂不守舍了,你怎麼了?」南宮若問。
我雖然聽得有些糊塗,可是一聽真的有救承德之法,忙跟著半仙老頭點頭,他說一句我點一下,生怕漏了一句,直到他說完,我才停下來,傻傻地問了一句,「我怎麼護住他的魂魄?」
我一怔,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變態的話來,隨即惡寒地打了個哆嗦,冷冷說道:「他會殺了你。」
「承德?承德?你怎麼了?」我急喊,使勁地晃他的身體,他卻仍沒有一絲反應。我一鬆手,他的身體就緩緩地往雪地上倒去。
身邊一個光影漸漸成形,和那夜在我床頭出現的一樣,丁小仙的身體慢慢由虛變實,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看奉善也跪倒在承德身邊,我忙扯過奉善的衣袖,「你告訴他們,你一定知道,你一定是和承德串通好的,你叫承德不要裝了。」
七天七夜,只要熬過了七天七夜,他就沒事了,我鼓勵著自己,一百六十八個小時,熬一熬總能過去。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雖然在氣急之時也曾這樣想過,可是當自己平靜下來的時候就知道那件事不會是承德做的,雖然他會是那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可是他不會那麼做,他不會把我送到別人的床上。我相信他,也是相信我自己的感情。
嫩棒子輕聲笑了笑,「你們女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就為了這麼點兒事你就和他鬧翻了?逼得他連點理智都沒有了?」
丁小仙臉上怒氣更盛,不理會半仙老頭的嘲諷,口中低低念出咒語,如同那日他帶我魂魄來時一樣,我一下子慌了起來,他要帶我的魂魄走!
我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趕緊從馬上滾下來,往後院跑,撞開半仙老頭的房門,也不管半仙老頭在幹什麼,拽著他就往外走。
奉善再也顧不上我,趕緊又叫人把毛氈和火盆撤了。
低下頭把唇湊到承德唇上,透心的涼,再也不是記憶中的溫熱。半晌,我抬起頭來,傻傻地坐在那裡,南宮越在後面把我從地上拖起來,啞著嗓子說道:「楚楊,想哭就哭出來。」
奉善的目光繞過半仙老頭,死死地鎖在嫩棒子身上,紅得更似能噴出火來:「賊子!」他怒聲罵道,刷的一聲抽出了佩劍。
南宮越靜靜地看著我,突然低低嘆了口氣,放開我,走到半仙老頭身邊跪下。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和我說這些幹嗎?我和承德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一下子愣住,不明白丁小仙為什麼變了臉色。
「就是因為你發現他一直算計你?」嫩棒子在背後繼續不屈不撓地問道。
「也可能是我們高麗和承德暗中有了約定,我們助他奪位,他會給我們很多好處。」
我開始繼續我在山上的生活,並讓自己不去想承德,不去想他,也許是我對他有著一種盲目的自信,總覺得在這場皇權的爭奪中他不會輸,畢竟瓦勒的大部分兵權都在他的手中,他許給趙家小姐的婚姻不就是為了掌控住兵權么?如今那趙家小姐都有了身孕,趙家自然會一條心地綁在承德身上了,所以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嫩棒子得意地笑了笑。
「你是故意藏在床下等我的?」
想了好久,我不得不緩緩地點了點頭,以我對承德的了解來看,他會要我的,哪怕我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也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他只會笑著安慰我,然後背過身去再把傷害我的那個人碎屍萬段。
半個月,半個月啊,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半個月什麼事都塵埃落定了。
我笑笑,搖了搖頭。
奉善看見我出來,沖我一抱拳,說道:「楚姑娘,主子讓奉善來迎您回去!」
南宮越只冷聲說了句,「集中心神,別分心!」
半仙老頭嘿嘿冷笑道:「仙人是怕自己私帶凡人魂魄受到懲罰吧?說什麼法則,還不是你們仙人定的不通人情的狗屁東西!」
我腦子裡早已經亂成一團,哪裡有心情和他去敘舊,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放到了他的馬上,一把從他手裡奪過韁繩,翻身上了馬。
「他卻和別的女人上了床,還……有了孩子!」我猛地打斷嫩棒子的話,話一出口只覺得滿口的苦澀。
「你滾蛋!」我罵道,心裏一火,連髒話都出來了。
「什麼人?」奉善厲喝,拔劍在手,指向丁小仙,半仙老頭也睜開眼看了過去。
嫩棒子有絲驚訝,「你知道?那承德還有什麼背叛你的?」他思索了一下又問道,「因為他收了趙家的女兒?」
我臉色已是變了,心中怒極,臉上卻是笑了出來,看來承德是鐵了心讓我回去了,為了逮我回去竟然動用了這麼多的騎兵。就算我們這裡有絕世高手,要從這千軍萬馬中全身而出怕也不容易,更何況院子里還有林依依和南宮若兩個女子,我自己又是一點功夫不會!
「楚楊。」南宮越過來拉我,「起來,他死了,他已經死了。」
我別過臉去看了看遠處的山,等眼睛不再酸澀了才轉回頭來,嘲諷地笑笑,說道:「怎麼沒有穿龍袍?」
嫩棒子隨即笑著轉身,對南宮越笑道:「南宮兄,你在說些什麼?」
南宮越搖了搖頭:「寒荊死時賀蘭郡主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齊王寒昭做皇帝后才把她迎入宮中封了貴妃,承德自然不會是寒荊的兒子,而且據說雖然賀蘭郡主苦戀寒荊多年,但寒荊只是把她當做小妹妹,和她之間並無私情。」
「嗯,嗯?」我回過神來,一臉恍惚地看著她。
奉善的眼睛紅得似能出血,嘶聲說道:「主子是去了,是薛載道下的毒,郡主騙了主子,讓主子背了弒父的罪過。主子一怒之下就吐了血,然後薛載道就趁機……」
我一下子噎住,不知道拿什麼來反駁嫩棒子的歪理邪說,這哪裡有什麼可比性?趙家小姐又沒有強|暴承德!他把我送到深宮去做女道士,自己卻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珠胎暗結,難道說還是我的不是了么?
我們原本住的地方距宛城並不很遠,在第二天上午時已是到了宛城城外。整整趕了一個晚上的路,我只覺得身體跟要散架了般,大隊人馬已經被我們拋在了後面,除了我、南宮越和半仙老頭,就只剩下了奉善和他的幾個貼身侍衛。
奉善搖頭,朗聲說道:「主子只說讓奉善來接姑娘,如果姑娘非要為難奉善,那麼就休要怪奉善——」
「繁都?」半仙老頭的胳膊突然間變得跟泥鰍似的,一下子就從我手裡滑了出去。「好好的去什麼繁都?」他問,臉上的表情明擺著說不去。
「你到底找我來有什麼事情?」我怒道。承德不語,只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一聽,忙從地上拾起奉善的劍來,雙手在劍刃上用力一握,血已經順著劍刃滴滴答答地流下來。我將雙手合在一起用力地搓了搓,然後把承德的雙手合在掌心中握好,手心裏仍源源不斷地往下滴答著血,半仙老頭又低低罵了一句:「蠢丫頭!哪用得了那麼多!」
「你這小子,又想幹什麼?」半仙老頭皺眉道。
嫩棒子只是笑和-圖-書,卻不肯回答。
我怒道:「有病!我有南宮越了,吃你屁醋啊!」伸手把承德的肩膀推開。
承德臉上的黯然一閃而過,身體卻被我一下子推倒在地上,我有些詫異,納悶地看著他,聽見他低聲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在這裏坐久了,身子都凍僵了,你拉我起來。」
孟安陽有些傻,忙拽住我的馬頭,喊道:「幹嗎?你要幹嗎?我這馬還累著呢,我都沒捨得騎它上山,你少來,趕緊下來。」
半仙老頭狠狠地瞪了嫩棒子一眼:「你小子給我安分點,我雖然和你老爹有過交情,可是如果你非要給我惹麻煩,我也不會護著你!」
「那日南宮越救出的那人不是我,你們到時,我正在床下呢!」我突然說道,話出口自己都愣了,為什麼要和他解釋這些?
「楚楊姐?」南宮若喊。
我心中更加駭然:「賀蘭貴妃是不是個瘋子?她竟然想讓自己的兒子殺死他的親生父親?」
「這消息已經是半月前傳出來的了,如今繁都那邊已經有了結果了吧,不知道會是誰贏了。」嫩棒子笑道,「現在你還不擔心他么?」
「我只是看不慣你這種蠢女人為了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鑽了牛角尖,怎麼也出不來。」嫩棒子淡淡說道,「現在還不想知道繁都的消息么?」
嫩棒子沒生氣,接著問道:「因為他一直在利用你?可是你也沒有損失什麼啊,再說他也的確是喜歡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這個我也一直沒有想通。」南宮越淡淡說道。
丁小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半仙老頭,最後又把目光投到承德身上,看了片刻之後,丁小仙的臉色突然變了,喝問道:「楚楊,你在做什麼?」
嫩棒子是高麗在瓦勒的間諜首領,這事他倒也沒有瞞我們,所以自從他在山上跟我們住下之後,就時不時地有信鴿從繁都不辭辛苦地飛過來,給嫩棒子帶來最新鮮的繁都消息。看著那落在嫩棒子手臂上又肥又美的鴿子,我腦子裡又開始醞釀一道新菜,所以那日當嫩棒子看完了信鴿帶來的消息,正想把信鴿放回的時候,我在遠處大喊了一聲:「等一下!」
「因為他的母親告訴他,說他的父親是先太子寒荊,而不是當今皇帝寒昭,自己的母親這樣說,承德自然會信了。」嫩棒子輕聲說道。
我站在雪地里,好半天才消化掉嫩棒子的話,總覺得他說的不對,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他,腦子裡亂得真成了一團麻,怎麼理也理不出頭緒來。大腦短路了半天才突然反應過來,嫩棒子給我講這麼些晦澀的道理幹嗎?他吃飽了撐的?
「可你又怎麼知道承德會和我有聯繫呢?」嫩棒子問道。
「如果承德輸了,就算皇帝要留他性命,恐怕承賢也不會留他,你去了沒用。」南宮越的聲音冷靜而又殘酷,像一枚枚鋼釘楔入我的腦子,我慌忙搖著頭喊道:「不會的,承德不會輸!」
我只覺得身體漸漸發飄,意識開始渙散,驚喊還來不及出口,就發現身體已不受我控制,驚慌之中,只聽見半仙老頭似也在念些咒語,「……塵穢消除……九孔受靈……」低低的聽不清楚,只最後兩字清晰地傳了出來,「縛魂!」
心裏又罵自己短路,這麼緊要的關頭,我怎麼又想亂七八糟的事情?嫩棒子會是承德的哥哥?這麼說賀蘭貴妃早就給皇帝戴了綠帽子?那麼精明的皇帝會不知道?
「怎樣?」我問。
「你真的是細作首領?不是一詭辯家?」我皺著眉頭問。
承德轉頭看我,靜了片刻,又轉回頭去說道:「我曾經一度不想報仇了,我知道他很寵愛我,甚至答應我把你許給我,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讓你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地做我的妻,瓦勒未來的皇后,不會有朝臣來抓住你的身份來說事。我就想,這樣下去也不錯,雖然有承賢在旁邊算計著,但我知道他會把位子傳給我,可……想不到,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背叛?你以為是他把你騙到皇帝床上的?」嫩棒子笑著問。
再往前走已見有一隊隊的瓦勒的兵士來回巡邏,奉善沒有領我們進城,在城外就停了下來,翻身下馬後,指著遠處一個緩坡對我說道:「主子在那邊等姑娘,說您知道他在哪裡。」
「楚楊!」南宮越低啞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向他,笑道:「你快點過來,他裝死呢。你過來幫我點他的穴道,不是說有的穴道點上會又麻又癢么?他就會裝不下去了!」
「笨丫頭!」半仙老頭罵道,「你用自己的血潤濕了掌心,然後把他的雙掌合在你手心中握好,等我施法把他的魂魄逼到你的掌心。」
那聲音似乎把山都震動了,樹上的積雪「噗噗」地掉下來,我往山下看去,原本白茫茫的山腳下竟然攢動著一隊烏衣鐵騎,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不知有幾千人。
「哎呀,你們都走了,老頭子我也沒意思了,乾脆我也去湊湊熱鬧吧!」半仙老頭突然嚷嚷道,身影一晃,已經到了一個瓦勒武士的馬前。那武士原本也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被這乾瘦老頭一抓,竟像嬰兒一般軟弱無力,還沒明白過來就被丟到了地上。
我忙轉身,再不敢去看他一眼,又聽見他在那裡輕聲笑道:「再親我一下好不好?」
「你這老頭,怎麼可用這妖術亂了人間輪迴!還不趕緊撤了回去,本仙就當沒有看見,不與你計較!」丁小仙又衝著半仙老頭怒道。
「你又耍我?」我怒道,恨恨地撒開了手,他的頭又低低地垂了下去,我心裏一動,又伸手去托他的下巴,入手竟是刺骨的涼。
「因為承德以為他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是不是?李元炙,哦,對了,也許不應該叫你李元炙,應該叫你承志吧!」南宮越冷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讓嫩棒子臉上的表情一僵。
嫩棒子臉上的肌肉抽了幾下,然後問我:「你大老遠的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我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只緊緊地握住承德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承德的魂魄漏掉一個。下午,天上開始吹起了雪粒子,打在臉上分外的疼,我的身上已經凍得沒了知覺,手中的血結成冰碴子,把我和承德的手凍在了一起。我心裏反而有些高興,這樣即便我手凍麻了,也不用擔心握不住他的手了。
嫩棒子看了看南宮越,笑道:「南宮兄,我不得不佩服你,沒想到你會把事情弄得如此清楚。」
南宮越沒有理我,從一個瓦勒兵士手裡接過韁繩,飄身上馬。
「因為她恨皇帝,恨殺了她的愛人的皇帝,所以她要報復,用寒昭最寵愛的兒子來報復。繁都這場爭鬥過後,不管是誰贏,皇帝總歸是輸了。如果承德贏,她一定會告訴他,他殺的那人是他親生的父皇;如果是皇帝贏,她更加會笑著告訴他,他手上不僅沾了兄長的血,如今也沾上了兒子的血。」嫩棒子笑道。
「過獎。」南宮越冷聲說道。
撐到第三天晚上的時候,我的神志已經有些不清,身體正晃悠間,就覺得一股熱氣從後背傳來,南宮越已坐在我身後用手抵住了我的背心。
「就憑你?」南宮越突然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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