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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麥從軍

作者:鮮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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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秋風起野麥乍飄香 第五章 謝罪 從軍 兵營

第一卷 秋風起野麥乍飄香

第五章 謝罪 從軍 兵營

說完,商易之一拂衣袖就出了書房,只剩下石達春一個人待在了那裡。
阿麥沒有說話,只是把饅頭拿出來從中掰成兩半,遞給王七一半,說道:「這是二蛋省下來的。」
商易之盯著她,忽地笑了,往後退了兩步,撣了撣衣角的灰塵,輕笑道:「那你現在是真要從軍?」
商易之怒極反笑,嘿嘿地冷笑兩聲,看著那黑面大漢的眼神又寒了兩分。
「好。」商易之說道,又吩咐身邊的親衛,「張生,你帶阿麥下去,讓李副將把她編入步兵營。」
一段話說得不僅商易之愣了愣,就連徐靜都怔住了。過了片刻,商易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了後走近了阿麥跟前,和顏悅色地問道:「你真決定了要跟隨我左右?」
阿麥藉著身後人鉗制她的勁道,猛地踢向了那人,罵道:「滾!有本事就和老子單挑,一夥子欺負老子一個算什麼好漢!」
王七瞪著阿麥哭笑不得,過了半天才用拳頭捶了阿麥一下,笑道:「我操,你小子可真記仇!」
「十九。」阿麥平靜地回答。
「老大,這小子長得可真他媽俊!」人群里有個人突然叫道。
他從三歲的時候就知道辦事得看父親的臉色,說話得看母親的眼色。就這黑面漢子的眼神,就差舉個牌子上面寫著「商易之你就是個紈絝子弟」了!他商易之能看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笑話!
張二蛋不解地看著阿麥,阿麥想笑,可剛咧嘴就覺得臉蛋子生疼,忙用手捂了捂臉,低聲說道:「你叫他過來吧,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阿麥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覺得這樣的話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張二蛋緊緊地咬著牙,說道:「十六。」
眾人一聽這個更是驚愕,王七驚訝地說道:「阿麥,原來你有個當校尉的義兄啊,那你幹嗎還來我們步兵營啊,幹嗎不直接去給他做親兵啊,或者乾脆去做騎兵啊,怎麼成了小步兵了?這最沒前途啊!」
這一次,阿麥沒有躲,咬著牙硬挨了他一腳。這人是隊正,而且還是一個營里的,她不想得罪他,寧可挨他一腳也不想在這裏和他起糾紛。
張二蛋聽話地去叫王七,王七心中疑惑地跟著他出來,見阿麥正等在這裏,還以為阿麥要報仇,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戒備地看著阿麥,問道:「你小子不是又想打架吧?」
阿麥臉上的腫還沒全消下去,現在仍是有些青紫,如今聽到唐紹義問,就連旁邊的伍長都忍不住看向了這邊。
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伍長看了看阿麥,又扭頭衝著王七喊道:「夠了!我看你們都他媽的是活膩歪了,等韃子來了我看你們還有沒有命打!軍中鬥毆,都他媽的給我餓一頓再說!」
阿麥人本就聰明,練得極用心,學得也極快,不過幾天的工夫就把手裡的一把大刀舞得似模似樣,連射箭的準頭也提高了很多。這幾天來,上面一直在強訓他們步兵營的弓箭和刀法,倒是不怎麼操練他們的陣法變化。阿麥心裏有點數,看來上面這是要死守豫州了,如果是野戰的話,步兵營就不會棄陣列變化而不顧。
中午休息的時候,唐紹義突然找來了,他見到阿麥後有些驚訝,問:「你的臉是怎麼了?」
阿麥冷笑道:「那我來誇你,你王七長得可真是國色天香,閉月羞花,花容月貌,好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今天,她沒有帶自己的刀,而是拿了唐紹義送她的佩劍,然後躡手躡腳出了營帳。軍中的茅廁,都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在營帳的後面僻靜處,用一人來高的樹枝子混著泥巴圈起來的茅廁,沒有廁門,進去了就是一溜兒的蹲坑,臭氣熏天。
「將軍。」徐靜叫道。
商易之看了看披頭散髮的石達春,視線又在屋裡慢慢地轉了一圈,寒聲說道:「都給我出去。」
阿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人家商將軍不要她了,故意把她丟到這步兵營里來受罪吧?她抿了抿嘴角,淡淡說道:「我不要以近侍起身,我要實打實的軍功,我要做將軍。」
旁邊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連忙上前拉開了阿麥。了不得了,剛來的就敢這麼打老兵,那還有沒有天理了?有人鉗制了阿麥的胳膊,阿麥雖然有力氣,可真的跟這些大老爺們兒比起來也差了不少,掙了沒幾下就被人把胳膊擰到了背後。有人衝著阿麥的肚子就給了她幾拳,很用力,www.hetubook.com.com也很疼,阿麥只用力地咬了牙關,連吭都沒吭一聲。
商易之突然抬腳往阿麥肩上踹了過去,一腳就把阿麥踹倒在了地上,他看著阿麥,冷聲問:「你當我青州軍是什麼?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伍長背著手繞著張二蛋轉了一圈,繞到他身後的時候猛地起腳踢了他一腳,張二蛋膝蓋彎了彎,細瘦的身體劇烈地晃了晃,不過卻沒有倒。
阿麥也覺出這人有些不對勁,一邊壓低聲音道著歉,一邊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衝著這男人彎了彎腰就想趕緊回到營帳中去,可剛來得及轉過身,那男人突然從後面扳住了她的肩膀……
阿麥道了謝接過來,倒沒有立刻吃,想了想又對張二蛋說道:「你去把王七也叫出來。」
阿麥本已在商易之的親衛隊里混了不少日子,現在突然被編入步兵營,而且是做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兵,明擺著就是遭貶了,再加上步兵本就屬於最辛苦的兵種,戰爭眼瞅著就在眼前,商易之把阿麥編入步兵營,分明是想讓阿麥去送死了。
那男人果然是因為阿麥的這聲悶哼而停了下來,這一聲叫得他心裏都癢了起來,他打量地上的阿麥,發現這人明顯還是個少年,身形高挑而瘦弱,就這樣倒在地上,竟然讓他聯想到了女人。
這一腳踹的力氣很大,正好踹在了阿麥的肚子上,一下子把她踹倒在地上,阿麥忍不住悶哼一聲,用手捂住了肚子。
面前的人也有些佩服,「行,好小子,夠硬氣!」
石達春雖然自己不想活了,可卻沒想讓部下也跟著他一起不活了。黑面大漢不知道商易之這位少爺的厲害,可他不知道並不代表石達春不知道。石達春穩定了一下情緒,對著一屋子的部下沉聲說道:「你們先出去。」
阿麥看出王七他們的心思,可卻也沒做什麼表示。對她來說,這樣的情形也不壞,起碼能讓這些人離她稍遠一些,她的日子也會過得輕鬆一些。不過想到剛才王七說的步兵是最沒有前途的,她心中又騰起些新的憂慮——她從軍可絕對不是為了掙那點軍餉,她要的是聲望、地位、軍權,她要的是能和陳起站在同一個高度。
「呸!」阿麥把嘴裏含的血都啐向了那人,狠絕地看著他。那人本想再扇,可一撞到阿麥這樣兇狠的目光,一時竟然不敢下手了。
王七怔怔地接過那半個饅頭,卻沒敢往嘴裏放,只是遲疑地看著阿麥。阿麥嗤笑一下,也不說話,只是低了頭往嘴裏塞饅頭,很快就把饅頭吃了下去,這才抬起頭來對張二蛋說道:「咱們趕緊回去吧,省得一會兒伍長點名找不到咱們。」
話音未落,阿麥的拳頭就又到了,這回是狠狠地給了他肚子一拳,打得那人身體一彎,阿麥緊接著就用雙手抓住那人的肩膀往下一帶,膝蓋大力地頂撞那人肚子,狠聲說道:「打的就是你,你嘴裏再敢噴糞,老子就弄死你!」
阿麥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王七等人見她沒有回答,也不敢再問了。若在平日,他們必是會再追問,可現在知道了阿麥是一個校尉的義弟,而且那校尉還把佩劍都送給了她,可見他們關係必然深厚,這些下級士兵心中對阿麥自是有了些畏懼,不敢再像平日那樣隨意。
張二蛋點了點頭,跟著阿麥回去,後面只剩下了王七一人看著阿麥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饅頭,遲疑地咬了一口,嘟囔道:「操,這小子心眼兒倒是不錯」。
「可是……」
教官吹了哨子,一夥子人又急忙去站隊,教官提著棍子在人群中穿梭,看著誰不順眼就給一棍子,嘴裏罵罵咧咧的,「還不用心練,他娘的,到了戰場上等著給人家砍去吧!」
阿麥回城守府的時候正好趕上商易之寒著一張臉從石達春的書房裡出來。她遠遠地就看出了商易之面色不善,下意識地轉了個身往旁邊的小路上避過去,可還沒走兩步就撞上了徐靜。
「多大了?」伍長問。
下了校場,營里的弟兄看到了阿麥腰間的佩劍,面上都是又驚又羡,和阿麥親近的王七、張二蛋等人更是湊了過來,王七用肩膀碰了碰阿麥,羡慕地問道:「阿麥,那位校尉大人是你什麼人?」
徐靜驚訝地問:「阿麥,你怎麼又回來了?」
商易之被人喊來的時候,豫州軍中的將領已經跪滿了https://m.hetubook•com•com一地。石達春被幾個手下死死地抱住了,手裡的佩劍也被人奪了下去,正瞪著通紅的眼睛怒喊:「放手,你們給我放手。」
那男人見腳沒踢上,心中的怒火更大,提起腳又踹了過去。
唐紹義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沒說話,只衝著阿麥揮了揮手,便轉身大步離去了。
唐紹義也是從軍隊底層混出來的,自然知道阿麥沒有說實話,不過見阿麥不打算說,也就不再問了,只是又問道:「為什麼好好的親衛不做了?」
這把劍正是唐紹義在漢堡城外交給阿麥防身的佩劍,來到豫州之後阿麥又把劍還給了他,沒想到他今天又要把劍送給她。阿麥連忙推辭道:「不用,我們有兵器的。」
石達春面色一慟,嘴唇抖了抖,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王七嘿嘿地笑了,說道:「這誇你長得好看也不行啊?」
阿麥問:「哪兒來的?」
剛才被打的那人被人架到一邊也清醒了過來,撥開人群沖了上來,掄圓了胳膊就給了阿麥倆耳光,罵道:「讓你敢打老子,讓你敢打老子!」
「出去!」石達春的語氣也透露出嚴厲,那些豫州將領不敢違抗他的話,只得一一從地上爬了起來,往書房外退去,臨走的時候還有人不放心,把石達春的佩劍也不露痕迹地順了出去。
伍長點了點頭,又轉向阿麥。這回他剛提起腳來,還沒踹下去阿麥就跪倒在了地上。伍長提著腳愣了,轉頭就嘿嘿笑了起來,說道:「嘿,你這小子倒是識趣,多大了?」
商易之目光一寒,冷聲問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商易之和那個黑面大漢對了半天眼,氣得冷笑起來。他商易之是誰?他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京都那個大坑裡度過的,那裡最多的是什麼?就是官!官最擅長的是什麼?就是眉來眼去!那些人向來都是話只說三分透,剩下的全靠你自己去琢磨,琢磨什麼?不就是琢磨他的一個眼神是什麼意思,琢磨他的一個看似無意識的動作的意思嗎?
一路上,就連張生都有些同情阿麥了,反倒是阿麥一臉的平靜,只是低著頭跟在張生後面走路。
唐紹義伸手拍阿麥的肩膀,點了點頭,說道:「凡事還是謹慎些好。」
屋裡的哭聲一頓,眾將聞言都轉過頭來看商易之,就連一直掙扎不止的石達春都停了下來,愣愣地看向商易之。
阿麥一臉漠然,微垂著頭站在那裡無動於衷。張二蛋臉色卻漲得通紅,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惹伍長,只能隱隱握緊了拳頭。
阿麥明白唐紹義的意思,也覺得自己剛才太過張狂了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了。」
阿麥冷冷地看向他,唬得他連忙擺了擺手,說道:「得,我不說了還不行嗎?瞧你這小氣勁!我還巴不得人說我長得好看呢,這樣說媳婦多容易啊。」
石達春看在眼裡苦在心裏,嘴角忍不住掛了絲苦笑。
其實吃些苦倒不算什麼,最難的是怎樣遮掩住她的性別。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好說,因為已經人秋,為了暖和有不少人都是和衣而睡,她倒是不怎麼顯眼。最難的是每天的如廁,她每次都得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去,而且每次都是提心弔膽的,白天的時候更是連點水都不敢喝,嘴唇都幹得暴了皮。
屋裡的人都僵了僵,有些性子軟弱的人身子晃了晃欲起身退出去,可大部分將領都是脾氣犟直的,一個個梗著脖子杵在那沒動地方,有的還很挑釁地歪著腦袋斜看商易之,心道這是我豫州軍的地盤,你一個青州的守將憑什麼來這裏發號施令,就算你老娘是公主又能怎麼樣?爺爺這官職是提著腦袋殺出來的,還怕你給我小鞋穿?我們將軍讓著你那是不想和你這小白臉一般見識,你少來蹬鼻子上臉的,以為我們豫州軍就好欺負了。
阿麥扭頭看了看說話的那人,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那人面前,寒聲說道:「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我操,你小子還敢打……」
他話音一落,旁邊的那些老兵鬨笑開了,看笑話似的看著阿麥他們。
張二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我偷偷留下的,一個人兩個呢,我吃不了。」
也是石達春命不該絕,正在這個時候,守在書房外的親衛由於一直沒等到石達春喊人進去伺候,心裏有些奇怪,忍不住從窗戶縫裡瞄了一眼hetubook.com.com。這一眼下去可把那個親衛嚇得魂都掉了,一急之下也顧不上什麼冒犯不冒犯了,一腳就踹開了書房的門,往石達春身邊撲了過去,上去就把劍給抓住了。
阿麥冷冷地瞥了王七一眼,王七還真有些怕她那種狠勁,只好訕訕地閉了嘴。
阿麥有些心驚,生怕剛才那聲呻|吟被他發現破綻,她雖然早在三年前就用草藥喝啞了嗓子,嗓音即便比一般女子要粗一些,可畢竟不是真正的男子,平時注意些倒也不覺怎樣,可像這種無意識發出的呻|吟卻是最容易露餡的地方。
從前幾天開始,商易之就下了軍令在豫州周邊村鎮招募新兵,這幾日已然招了不少青壯年。如果是平時招募新軍,必然把新兵獨立編營以便受訓,可如今戰事緊張,再沒工夫單獨訓練新兵了,只是把新兵打散了插入到老兵中去,以練代訓了。
遠處校場上已經吹響了集合號,阿麥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唐大哥,我得先去了。」說完就著急往校場上走,剛邁出腳去卻又被唐紹義拽住,阿麥不解地回頭看唐紹義,見他低了低頭,然後把腰間的佩劍摘了下來遞給自己,說道:「這把劍你帶著吧。」
阿麥屏著呼吸進去,一邊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飛速地解決自己的問題。等她提起褲子站起來的時候,心中忍不住一松,幸好半夜裡跑茅廁的人並不多。她整理好衣衫出來,也許是剛解決完人生大急之後有些鬆懈,也許是她腦子還在琢磨著剛才的事情,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來人,直到撞到了來人的身上,她才猛地驚醒了過來。
回到城守府,裏面正亂作一團,原來是豫州守將石達春自殺了。
此話一說,不光是王七,就連伍長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唐紹義看到阿麥的眼神,無奈地笑笑,並沒解釋。漢堡城破,守軍全軍覆沒,他現在已經歸入了商易之的青州軍,雖深得商易之賞識,可卻遭不少青州軍老兵將們的嫉妒,日子過得並不輕鬆,不過也不算全無好處,起碼把他以前急躁耿直的性子磨圓了不少。
「哈!你還敢不服?」那人上前又扇了阿麥兩下。
「媽的!沒長眼睛啊!」那人罵道,提腳往阿麥身上踢去。
那人被阿麥一下子給打蒙了,連還手都顧不上了,腹部遭到阿麥的重擊,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四周的人也都是被弄愣了,想不到阿麥長了一副好模樣,下手卻是這樣的狠,兩句話不說就上了手,眾人一時連拉架都忘了,只是都傻獃獃地看著阿麥狠揍自己的兄弟。
身後鉗制住阿麥的人鬆了手,阿麥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心道這第一關總算是過去了,雖然挨了些揍,可從此以後這伙子人卻再不會懷疑她的性別了。她伸手摸了摸已經被打麻木了的臉頰,不由得想苦笑,可剛一彎嘴角就扯得臉上生疼,只好又放下了嘴角。
晚飯的時候,阿麥和王七果然被餓了飯,別人都去吃飯了,營帳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王七摸著肚子衝著阿麥罵道:「操,都是你這小子害咱們挨餓。」
營帳中的眾人早已睡熟了,只她一個人還清醒著。她想,她體內傳自父親的那些血肉終於佔了上風。
商易之冷笑一聲,寒聲說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和你說什麼廢話了,我只有三句話:其一,靖陽三十萬邊軍被滅不是你石達春一個人的責任,你沒有那麼大的腦袋,也頂不了那麼大的帽子;其二,作為一個軍人,他只能死在一個地方,那就是沙場,而不是什麼狗屁書房;其三,如果你還想死,我不攔你,可你得把你那伙子親信一起弄死,然後把豫州軍安安穩穩地交到我手裡再去死!」
阿麥倔犟地和他對視,咬牙說道:「沒有,阿麥昨日是糊塗了。」
只看商易之對步兵的訓練,就可以猜到他打算要死守豫州,那麼等待她的將是什麼?又一次的守城之戰?不,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奇功,是能讓她很快升上去的奇功!
阿麥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要是你再敢說我長得女氣,我照樣揍你。」
唐紹義掃了一眼阿麥身後暴土揚塵的校場,又看阿麥滿臉泥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問道:「可還吃得住軍中的苦?」
石達春覺得正是由於自己對於軍情的錯誤判斷才導致了靖陽邊軍的戰敗,導致了三十萬南夏男兒的殞命。他在書房裡瞪和圖書著眼直直地坐了一夜,天亮後用劍削破手指留下了一封血書,然後打散頭髮遮了面以表示死後于地下也無顏見先人,之後就把佩劍抵在自己的身前,打算一死謝罪。
阿麥看著自己軍籍牌上的那幾個數字,低低地念了一遍:「青一七四八,青一七四八,請你去死吧?請一起死吧?」阿麥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這數,還真是他媽的吉利啊!
阿麥用力地點了點頭。
阿麥咧了咧嘴角,避開唐紹義的視線,淡淡說道:「自己撞的。」
只這樣一想,他就覺得小腹下突然熱了起來,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接觸過女人了,一年,還是兩年了?
唐紹義神態有些不自然,臉上卻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給你就拿著,本來這劍也是送你的了,別這麼婆媽!」說著就把劍直接別在了阿麥的腰上,然後又說道,「趕緊去吧,晚了還得挨罰。」
「沒事,比起我們從漢堡逃難來輕鬆多了。」阿麥說道。
那些將領哪裡敢放手,只是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緊,哭喊道:「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您想開些啊!」那些跪在地上的將領也是哭著連連磕頭。
要說這王七也不算是個壞人,只半個饅頭就換得他不再找阿麥的麻煩,平日里反而比別人更照顧阿麥一些。操練的空當,士兵們都席地坐在校場的邊上休息,王七擠開別人坐到阿麥旁邊,用肩膀撞了阿麥一下,問道:「哎,你小子怎麼下手那麼狠啊?」
其實阿麥並沒有什麼高深的功夫,她不過是小的時候跟著父親練了些強身用的小招式,這幾年又一直在外面奔波著,身上的力氣長了不少,再加上這一套動作她已經不知使了多少次,早就是練熟了的,所以使起來是相當順手。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見得就能真的打贏這人,這次不過是勝在了出其不意,還沒等人家反應過來呢,她就已經把他給打蒙了。
阿麥也只得無奈地轉回身來,低著頭垂著眼帘極其恭敬地叫了一聲:「將軍。」
眾人的視線都被這話聚到了阿麥身上,就連跪在旁邊的張二蛋都扭頭偷看阿麥。阿麥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繃緊了嘴角。
「是!阿麥誓死追隨將軍!」阿麥大聲說道。
南夏軍官的佩劍都由軍中統一配置,這樣的佩劍是校尉一級以上的軍官才可以佩帶的,阿麥有了這把劍,不但在營中不會受到士兵的欺負,恐怕連她營里的長官都會看在唐紹義的面子上高看她一眼。阿麥已是明白唐紹義把佩劍送自己的深意,心中不禁有些感動,第一次真心實意地叫了聲「大哥」。
伍長也仔細地打量阿麥,看這小子麵皮是挺細嫩,眉毛稍有些細,卻不是女子彎彎的眉毛,而是斜飛入鬢的劍眉,眼睛很亮,黑白分明,比女子的眼睛還要水靈,唯一可惜的就是鼻樑有些過高了,不夠秀氣,可下面的唇形卻真他媽的漂亮,就這麼微微繃著,讓人光是看著就覺得心裏癢了起來。
阿麥慌忙將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上,垂首說道:「昨日阿麥糊塗,請將軍恕罪。韃子犯我國境,阿麥身為南夏男兒,怎能為圖一己之安危而臨陣退卻?阿麥想明白了,從今以後便誓死跟隨將軍,韃子一日不滅,阿麥一日不離軍營!」
那人一愣,隨後就哈哈笑了兩聲,指著阿麥對旁邊的人笑道:「瞅瞅,還急了,就是這急模樣讓人看著都心疼啊,哈哈。」
商易之臉上的怒氣卻意外地消散了,只是淡淡地看著,等屋裡終於空下來的時候,他臉上竟然還帶了些笑模樣,勾著唇角站在書案前看石達春留的血書。然後用手拿起那張血書衝著石達春抖了抖,似笑非笑地問:「就這張紙能抵我南夏三十萬將士的性命?」
那李副將也是個不愛費事的主,見將軍派親衛送了阿麥過來編入步兵營,也沒多想就把阿麥交給了他手下的軍官,他手下的軍官又把阿麥交給了他的手下。於是乎,阿麥這樣被一層層地分下去,終於在青州軍步兵營第七營第四隊第八伍落了戶。
石達春的劍已經刺下去了,見被親衛抓住了,紅著眼睛怒道:「放手!」
回到隊列中,阿麥已是最後一個到的了,管操練的軍官提著鞭子罵罵咧咧地過來,揮鞭打向阿麥的時候眼睛掃到了她腰間別的佩劍,於是鞭子便有一大半落到了空處。那軍官仔細地看了一眼阿麥,又罵罵咧咧地往後走了去hetubook.com.com,卻也沒有再鞭打阿麥。
阿麥心中叫苦,衝著徐靜擠眉弄眼地示意他別認她,可是已經晚了,商易之從背後認出了她,並停下了腳步,目光如炬地往這邊看了過來。
過了一會兒,其他人都吃了飯回來了,張二蛋偷偷地拽了一下阿麥,示意阿麥跟他出去。阿麥隱隱皺了皺眉頭,跟著他出去。走到避人的地方,張二蛋從懷裡掏出了個饅頭遞給阿麥,小聲地說道:「給你,快點吃了吧。」
眾人見阿麥這樣硬氣,也是有些佩服了,再說本就是那人先說阿麥像娘們兒才引起來的,他雖挨了阿麥的揍,可也打了阿麥了,算是也找回來了面子,便有人上前打圓場,抓住了那人的手,笑道:「行了,王七,你也打完了,別和這雛兒一般見識了,您說呢?老大?」
人群中有人應和道:「嘿,還真是!麵皮長得跟個娘們兒似的。」
黑暗裡,阿麥從大通鋪上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一天里也只有這個時候她可以去茅廁。白天的時候,為了避免和眾人一起去茅廁,她都是不敢喝水的,而為了補充體內的水分,她只能在晚上入睡前多喝一些水,然後在大家都睡熟了的時候偷偷地去廁所。
徐靜一愣,欲開口替阿麥說句話,可一看商易之的臉色又把舌尖的話壓了下來,顯然商易之現在心情很不爽,阿麥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真真是倒霉到家了。
商易之寒著臉進來,起腳就把跪在門口處的一名校尉給踹開了,厲聲罵道:「哭他媽什麼哭!」
那親衛豈敢鬆手,一邊死命地往外奪著劍,一邊哭喊道:「將軍!將軍!您不能啊!」
阿麥猛地揮拳衝著那人的臉就打了過去,那人被阿麥打得一愣,往後退了好幾步,瞪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阿麥,想不到阿麥一個新入營的小兵敢打老兵。
阿麥想了想,說道:「是結義的大哥。」
親衛空手抓劍,鋒利的劍鋒立刻便嵌入了他的手掌之中,鮮紅的血順著劍身流下來,與石達春腹部冒出來的鮮血混雜在一起,一時艷麗無比。
阿麥下意識地避過,藉著月光抬眼看面前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認出來這是另外一個隊上的隊正。她連忙弓著身子避在一邊,垂了臉用誠惶誠恐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男人本想再踹,可一聽這聲音卻突然停下了。
若在平時,阿麥的長相雖然秀美了些,可她的身高在那裡擺著,別人也就認為她不過是個俊美的後生。後來跟在商易之的親衛隊里,那裡面也大都是面相俊美的少年,有的五官甚至比她還要精緻些,所以她混在裏面也沒有人疑心過她的性別。可如今她是進了實實在在的軍營,一群粗鄙漢子混在一起的地方,你身上的雄性特徵稍微少點就會被別人瞧不起,就她這樣的,能矇混過去嗎?
伍長咧了咧嘴角,衝著他的膝窩更用力地踹了下去。這一次,張二蛋沒能挺住,一下子跪趴在地上。
唐紹義微怔,抬著眉毛看了看阿麥,然後又隨意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低聲對阿麥說道:「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在人前講。」
夜裡,阿麥又一次失眠了,滿腦子裡想的都是怎麼才能立下奇功。如果她現在還在商易之的身邊,也許機會更多一些,可現在她不是了,她就得想怎麼能從現在的位置快速地升起來。她又有些羡慕徐靜,可如果讓她去做他的位置,她又不願意。她不要躲在幕後做一個謀士,她要的是戰場上的廝殺,她要成為不世名將,她要在戰場上質問陳起,為什麼?
阿麥雖這樣說,唐紹義也知道她在軍中過得並不容易。軍中的漢子大多欺軟服硬,看她是個俊秀的後生,一些粗鄙的人少不了要起欺辱她的心。唐紹義有心幫她,無奈自己在青州軍中也只算個外來戶,心有餘而力不足。
同時和阿麥編入第八伍的還有一名叫張二蛋的新兵,個子比阿麥矮了足足有一個頭,細胳膊細腿小細腰,往那兒一站跟根麻稈兒似的,有他在旁邊襯托,阿麥非但沒顯得單薄,反而有了點高大魁梧的味道。
阿麥的伍長是個三十來歲的壯漢,長得不高,卻極粗壯,阿麥和張二蛋兩個人的腰加起來都趕不上人家的半個粗。他斜著眼睛瞥了瞥面前新分過來的兩個兵,別著臉往地下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罵道:「他奶奶的,豫州的水土就能長出這樣的玩意兒?怎麼都跟猴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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