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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麥從軍

作者:鮮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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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秋風起野麥乍飄香 第六章 殺人 男宅 試鋒

第一卷 秋風起野麥乍飄香

第六章 殺人 男宅 試鋒

徐靜暗中翻了個白眼,心道你轉移話題的水平真不怎麼樣。你小子怕阿麥鋒芒太過而折,你怎麼就不怕我遭人嫉恨呢?徐靜瞥了商易之一眼,同時心裏也有些納悶,顯然商易之是很欣賞阿麥的,可現在為什麼要故意打壓阿麥呢?徐靜有些不明白了,照理說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怎麼覺得商易之有點寶劍藏於匣的意思呢?為了什麼?只是因為惜才嗎?
阿麥也察覺到剛才自己太過隨意,忙心虛地說道:「大哥,是阿麥錯了,我以後不會了。」
這劍用來殺了那隊正之後就被巡邏的士兵奪了去,後來陸剛送她過來,卻忘了把這劍一併送過來,便一直留在了陸剛的軍營里。陸剛見阿麥沒事了,只道阿麥果然是商易之所愛,生怕阿麥再報復自己,忙把這劍送了過來。
商易之寒聲說道:「那也不應該殺人。」
此話大出陸剛的意料,陸剛稍驚,面帶思索地看著阿麥。
徐靜點了點頭,看了眼商易之,把桌上的飯菜都推開,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來攤開,說道:「這是野狼溝的地形圖,將軍請看。」
阿麥問道:「大人真想知道?」
阿麥聽到這個並不覺奇怪,她看到商易之召了豫州城的軍需軍官,心中已經猜到商易之要動兵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往北還是往南。如果是要採用她的計策往北,就應該叫她去仔細詢問,而商易之卻沒有喚過她,而是幾次叫唐紹義參加青、豫兩州的軍事核心會議。既然這樣,看來商易之是打算去偷襲周志忍的糧草了。想到此,阿麥不禁有些失望,覺得商易之的魄力還是不夠。
王七看了看阿麥的打扮,又趁著長官不注意,艷羡地摸了把阿麥的馬,說道:「你小子真是走運,我就說你有個校尉大人做義兄,根本就不用到我們步兵營里混嘛,這回好了,都有馬騎了,你發達了可不要忘了兄弟們啊。」
商易之看著阿麥沉默不語,如果說剛才唐紹義的主意是冒險的話,那麼阿麥的計策就是發瘋了,用現在豫州城內四萬的兵力去伏擊挾威而來的北漠大軍,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可就是這樣一條發瘋的計策,卻讓他的心激烈地跳動了起來。
一時間,兩種意見相爭不下。
商易之笑了,並沒有直接回答徐靜的問題,只是替徐靜布了些菜,隨意地說道:「我小時候曾在京都外的莊子上廝混過幾年。有一年莊子上種樹,我覺得新鮮,也隨著僕人們種了一棵樹苗。為了顯擺我種得比別人好,我一個勁兒地給那棵樹澆水施肥,結果那樹苗長得果然比四周的樹都好,只一個夏天就躥了老高,遠遠地就能看到比別的樹高出一大截來。我很得意,還特意向母親說了這件事情,母親並沒有誇獎我,只是撫著我的頭頂嘆息。」
自從北漠人奇襲靖陽,石達春自殺未遂之後,他就把手中的兵權漸漸地交到了商易之的手上,所以每次的會議都是商易之來主持。是守是退,兩種意見已經爭論了好幾天。有人堅持要死守豫州,可又有些將領說如今北漠勢大,豫州只會變成一座孤城,豫、青兩軍四萬多人只會被困死在這豫州城內,還不如退出豫州,以謀他處。
阿麥猶豫了下,還是問道:「大哥,你們這兩日在忙什麼?我見商將軍和石將軍還有徐軍師在一起商討了好久,也不知道我們以後要怎麼辦——是守豫州還是去援救泰興?」
做得可好?可不是好嘛!陸剛暗道,這小子都把我一個隊正殺了,還能說做得不好?
這下完了,就算二十軍棍打不死她,她的身份也再隱瞞不住了。阿麥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商易之還在後面喊著,阿麥已經聽不太真切了,像是讓那個叫張生的侍衛去監刑,以防那些相熟的親兵們給她放水。
徐靜也是一臉沉默,目光隨意地瞥向門口,是時候了,阿麥,如果你還想活下去,那就把你的智慧展現在眾人的面前吧。
唐紹義垂了垂眼帘,說道:「嗯,那就好。不過你趕緊養好身體做好出征的準備吧,這樣子可上不了馬。」
商易之不語,他本人就長得極俊美,雖然頗得女子青睞,可卻因此被一些老將看輕了不少。他也清楚長相俊秀的少年在軍中會受到欺辱,所以才會把一些俊秀少年挑出來放到了他的親兵裏面,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免受欺辱。再說他當時把阿麥投入步兵營,不能不說是起了讓此人吃點苦的念頭的,可現在看阿麥吃過了苦頭,一身狼狽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心裏竟然有些不忍了。更何況他愛阿麥之才,且不說剛才其鋒芒畢露,只從來青州的路上見到阿麥起,雖然阿麥百般隱藏,可他還是看出其機智和靈活,所以才會把阿麥留在身邊。
這句話聽到阿麥的耳朵里,不亞於天籟之音。阿麥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感激過一個人,她眼眶一熱,眼淚已經在裏面打起轉來,咬著牙強自睜大了眼睛不讓淚水流出來。心中痛罵商易之和徐靜,上到祖宗八代下到子孫三代都問候了一個遍。陸剛沒打她,到了這兒反倒要挨頓板子。
阿麥把佩刀插入刀鞘,說道:「今天不是我當值,如果您要找將軍,得去找張生。」
阿麥淡淡笑了笑,說道:「大人可能不常見商將軍,否則應該會見過阿麥。大人如若不信可以去問李副將,阿麥進步兵營也不是自己來的,而是商將軍派人送阿麥過來的,是李副將安排的。」阿麥看著陸剛,似笑非笑地問道,「阿麥雖跟隨商將軍不久,可卻一直深得將軍青睞,大人可知道將軍為何突然會把阿麥送來這裏?」
石達春聞言也只能嘆息。商易之爽朗地笑了一聲,縱馬往前,身後的親衛隊緊緊跟上,再後面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軍隊。
陸剛從身後把唐紹義的那把佩劍拿了出來,遞給阿麥,不好意思地說道:「唐校尉送你的佩劍,我給你送來了。」
「可即便這樣,按軍法阿麥也會被處死啊!」陸剛說道。
阿麥被五花大綁地綁著跪在地上,身上滿是血跡,臉上的青腫還沒下去又添了不少新的,還有星星點點的血點,可見剛才被士兵抓住的時候沒少挨揍。她抬頭看著陸剛,剛才殺人時的驚慌已經平復了下來,只是冷靜地說道:「我不想殺他,是他要欺辱我,我才反抗的,不小心用劍傷了他。」
阿麥暗中觀察了一下商易之的臉色,又說道:「將軍,北漠人大勝之後必會驕傲,何況北漠尚有十萬兵力在泰興,陳起手中只有不足二十萬的人馬。常鈺青偷襲靖陽援軍,陳起攻佔靖陽、溧水,其兵必有損失,現存於手中的兵力至多不足十五萬,他尚需留兵駐守靖陽、溧水一線,所謂南下大軍,和*圖*書能有多少?頂破天不過十萬!」
阿麥跳下馬來,牽著馬走在王七他們旁邊,笑道:「是我。」說著又兩步追到伍長身邊恭敬地說道,「伍長好。」
張生見狀撇了撇嘴,嗤笑一聲,把一個青瓷小瓶往阿麥臉前一丟,說道:「那行,我還懶得伺候你呢,你自己抹吧,收拾利索了去廚房找點東西吃,那裡還給你留著饅頭。算了,看你這德行,我還是給你端來吧。」
陸剛聽阿麥突然提到要見徐靜,心中一凜,冷笑道:「徐先生是何等人物,豈是你想見就見的?你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殺長官的,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大人,不要聽他的——」他手下的軍官連忙喊道。
阿麥求救地看向徐靜,見他沒有什麼表示,只得膽怯地回道:「我失手殺了人。」
阿麥點頭,她的口糧就在馬上馱著,據說是靖國公發明的吃法,是炒熟的干米,可以生食也可以泡著水吃。阿麥問道:「大哥,難道沒攜帶糧草營帳之類的,行軍速度上就真的能差這麼多嗎?」
唐紹義看著阿麥不語。阿麥心中一動,突然明白了過來,禁不住駭然問道:「難道說並沒有送糧大軍?可我們只攜帶了去時的糧食,回來時怎麼辦?」
唐紹義點了點頭。
張生看她那模樣,還以為她嫌棄同一個藥膏抹上下兩個地方,瞪了瞪眼睛說道:「怎麼?還挑剔?要不你就先抹臉再抹屁股。」
「請將軍告訴阿麥,是不是男人長得漂亮了,就活該受人欺辱?就理所應當地被人看不起?」
張生去隨軍郎中那裡討了治跌打損傷的藥膏回來,一推門見阿麥正在床上趴著,笑道:「你小子還趴著哪?倒是嬌氣。」說著走到床前,衝著阿麥的屁股使勁拍了一下。
阿麥的心臟總算回到了原處,下一個念頭就是想對著商易之罵「我靠」,一個「我」字都快從舌頭上滾下來了又被她強行地咽了下去,只垂首斂目地站在那裡,肚子里咒罵商易之,心道有這麼說話大喘氣的嗎?
盛元二年秋,成祖將四萬兵擊北漠,出豫州千余里,與陳起接戰,夏兵得胡虜首凡兩萬余級,陳起敗,遁走靖陽。
「大人!」阿麥止住了他的話,輕聲說道,「有些事情大人明白就好了,何必非要說破呢?」她看一眼滿臉驚愕的陸剛,又說道,「阿麥殺了人,自知罪責難逃,可是大人是否想過如果就這麼用軍法處置了阿麥,將軍那裡會怎樣?他送我來這裏只是想磨磨我的性子,可大人卻讓我在這裏任人欺侮,然後用軍法砍了腦袋,將軍又會怎麼想?」
阿麥笑了笑,又恭維了陸剛幾句,陸剛見阿麥並沒有嫉恨他,也便放了心,和阿麥又隨意地說了幾句便要告辭。阿麥賠著笑把他送出院去,直到見他走遠了,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眼中卻添了一絲狠厲之色。
商易之看了看唐紹義,說道:「唐校尉請講。」
唐紹義扭頭看了阿麥一眼,表情嚴肅地說道:「阿麥,現在是什麼時候?傳完信后就應該快些回去復命,你怎麼能在那兒和人敘舊?更何況如今是青豫兩軍聯合,要是讓人看到了,別人不說你張揚狂妄,只會說將軍治下不嚴。」
劍尖觸膚冰涼,阿麥眼中閃過一絲狠勁,咬了咬牙沉聲說道:「不錯,大人,我殺他還有別的原因,不過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大人——」她的話就此停了下來,眼神掃過營帳里其他的人。
阿麥拖著腿跟在張生後面往外走,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商易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看二十軍棍還是少了,再打上二十你就能走利索了。」
張生看到阿麥眼睛通紅有些奇怪,奇道:「你小子還哭過了?嗬!你可真出息,別人不知道,我自己打的還能沒數?就這樣你都能哭鼻子,那要是真挨了二十軍棍,你小子還能挨得下來嗎?」
商易之瞥了阿麥一眼,把手中的饅頭放下,淡淡問道:「你又在軍中惹了什麼事?」
阿麥連聲說謝謝,張生揮了揮手,湊近了仔細看了看阿麥一臉的青腫,不禁打了個冷戰,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你小子也真能惹事,看看這臉腫的,多遭罪,本來挺好的模樣,這回好了,都快腫得跟豬頭一樣了。」
見阿麥這樣一副模樣,商易之竟然有些訓不下去了,語氣雖冷,可口氣卻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他說道:「不管有什麼理由,你都是殺了軍官,按照軍法必須斬首示眾。」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徐靜問。
商易之叫屋外的張生進來,吩咐道:「你領阿麥下去吧。」他又掃了阿麥一眼,眉頭微皺,頗有些厭惡地說道,「記得先把這身臟衣服換了。」
「全抹上了。」阿麥啃了一口饅頭,回道。
陸剛冷冷地看著阿麥,嗤笑道:「阿麥,你不要以為故弄玄虛就能騙過去,說了,可能還有條活路;不說,我現在就叫人把你拉出去砍了。不要以為你認識唐紹義就能逃過軍法。」
兩個親衛拖了阿麥就往外走,阿麥生怕陸剛再直接去找商易之,急忙衝著他說道:「大人,此事還須請教徐先生,他自有妥善之法。」
差點遭到侮辱的時候她沒有哭,遭到那些士兵毆打的時候她沒有哭,可現在,危險明明都過去了,她卻要哭了。
聽他這樣一問,徐靜才記起來阿麥是被送到步兵營從軍,這樣看來就是這人的手下了。徐靜捋著鬍子點了點頭,說道:「認識,阿麥可是在校尉手下?不知其做得可好啊?」
徐靜看著陸剛急匆匆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道:「阿麥啊阿麥,是死是活就要看你自己了。」
徐靜狡詐地笑了笑,低聲說道:「這是將軍的隱晦之事,豈能讓別人知道?再說你把阿麥送來給將軍,他能怎麼處理?礙於軍法他只能斬了阿麥,可他心裏會怎麼想校尉?以後校尉還如何在將軍手下做事?」
「甚好!」徐靜回答道。
阿麥已是幾頓沒吃,聞到食物的香味,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來,她連忙用力按了肚子,不發一言地站著。
陸剛瞥了眼地上沾著血的佩劍,他知道這是那個姓唐的校尉的,今天那人來見阿麥了,送了這把佩劍,當時他還看在這把劍的分上少給了阿麥幾鞭子。
阿麥驚叫一聲,差點從床上躥了起來,回過頭紅著眼睛怒視張生。
唐紹義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徐靜看著陸剛也犯了愁,心道:「你既然找了我來,想阿麥那小子已經和你說了我們的淵源,我們好歹是一路來的,別人眼裡早就把我們看成了一派,我要是不救這小子,以後別人怎麼看我?唉,阿麥啊阿麥,你好好地殺什麼隊正嘛和圖書!殺個小兵也比殺個隊正好交代啊!」
這番言論,讓室內的諸將也頗受震動,近日來,大家一直商討如何迎戰北漠人,可卻還沒有人想過要主動出擊。
經她這樣一分析,屋內諸將竟有少一半都動了心,都明白這條路雖然危險,可一旦成了那就將是不世之功,更重要的是可以一雪北漠奇襲靖陽之恥。
陸剛不語,只是沉默地看著阿麥,可心中卻翻起了滔天大浪。
徐靜又掃了一眼屋外,壓低了聲音說道:「校尉有所不知,阿麥曾是將軍身邊的親衛,將軍愛阿麥甚重,只是不小心惹了將軍,阿麥才被送到了軍營。你若殺了阿麥,將軍就算不說什麼,恐怕也會對校尉心存芥蒂了。」
陸剛是青州軍步兵營第七營的校尉軍官,當親兵把他從睡夢中叫醒,然後告訴他說有個剛入營的小兵把他第二隊的隊正給殺了的時候,他先是愣了愣,然後一下子就從床上躍了起來,憤怒地喊道:「媽的,誰乾的?給我宰了那個王八羔子,媽的,連隊正都敢殺,反了天了!」
徐靜捋了捋鬍子,說道:「這人殺不得。」
阿麥臉上有些紅,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專心地啃饅頭。
站在最後面的唐紹義猶豫了下,還是聲音洪亮地說道:「卑職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徐靜整了整心神,低聲問陸剛道:「你可處置了阿麥?」
商易之又問:「那先生在笑什麼?」
商易之淡淡說道:「可行。」
阿麥說著,便鄭重地躬身行禮,嚇得陸剛忙扶住了她,說道:「這是哪裡話,這本來就不是麥侍衛的錯,是那廝找死,怎能怨到麥侍衛頭上?幸虧將軍英明,才能還麥侍衛一個公道。」
阿麥看了那人一眼,冷笑道:「怕是北漠人也會這樣想,他們必然以為我南夏被他們殺了三十萬邊軍,早就嚇破了膽,只會守城而不會進攻了,他們死也想不到我們有這個膽量敢伏擊北漠大軍。」
陸剛忙擺了擺手,黑紅的臉上笑得有些不自然,笑道:「不是,我不找將軍,我是來找你的。」
阿麥狠了狠心,咬牙說道:「是他要欺辱我,我才失手殺了他的。將軍,我犯了什麼錯,難道就因為我長得好看就活該受人欺辱嗎?阿麥從軍是為了殺敵衛國,不是為了給某些人做玩物的!」
阿麥被一口饅頭嗆了一下,咳了好半天才平復下來,轉頭看了張生一眼,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在生死關頭,阿麥不會編出這些話來,她很清楚,如果要是讓商易之知道了她現在冒充他的男寵,恐怕她會死得更難看一些。可事到如今,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阿麥剛才跪在門外聽得真切,把目前形勢都聽明白了,要救自己只有靠她自己,必須讓商易之看到她的用處,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阿麥不理會眾人的目光,只是鎮定地步入室內,來到商易之面前,指著他身後的地圖說道:「將軍,北漠人打開我靖陽邊口之後,再攻回來只會步步為營。若是如此,北漠大軍此次從靖陽南下必會攜帶大量的輜重裝備,這樣一來行軍速度就會很慢很慢。除去他們在靖陽休整的時間,現在算來也不過是剛出了靖陽而已,可能還沒到這個地方。」她在靖陽城下的某處一點,然後手指沿著靖陽和豫州之間的路線往下,劃到一處后又接著說道,「如果我們伏兵於此,也就是常鈺青偷襲我靖陽援軍的地方,可能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戰果。」
陸剛心道我怎麼不知啊,那小子都告訴我了啊。陸剛問道:「那我就把阿麥送過來,讓將軍處置?」
徐靜依舊沉默,自從這兩派爭論以來,他就一直沉默,只是淡淡地笑看著兩派人爭來爭去,並不發表自己的看法。
陸剛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趕緊領命去了。
商易之宣布要出兵援救泰興,從豫州軍中挑出精壯併入青州軍,只給石達春留了幾千老弱守城。石達春並無異議,很配合地把手中的精銳都給了商易之。出兵那天,石達春送商易之出城,一路上臉色都有些沉重,趁著周圍無人時勸商易之道:「易之,還是我領兵去吧。商老將軍一生為國,如今膝下只有你一子,你怎能去冒這險,你置老將軍於何地?」
阿麥被陸剛移送了軍法處,剛到了那裡還沒受審,就又被徐靜派人提了出來,跪到了城守府議事廳外,手裡有徐靜寫給她的一張字條,上面只寫著一個「北」字。
商易之看著門口的阿麥,眉頭微皺,幾日不見,這阿麥怎麼又成了這個樣子了呢?鼻青臉腫的,還一身血污。
唐紹義只是這樣一說,阿麥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正色衝著他行了個禮,謝道:「多謝大哥指點,阿麥明白了。」
陸剛有些為難,不知該怎麼向他詢問這件事,總不能直接就問阿麥是不是商易之的男寵。他思量了又思量,才小心地問道:「不知先生是否認識阿麥?」
徐靜本想逗逗阿麥,見她一臉平靜頓感無趣,倒也不再打趣她了。
一時間,屋子裡一片寂靜。
「先生覺得阿麥計策如何?」商易之突然問道。
陸剛見阿麥沉默不語,趕緊解釋道:「麥侍衛,那日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可別記在心上。」
陸剛冷笑,把唐紹義的佩劍踢到阿麥的身邊,寒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有唐校尉給了你佩劍,你就可以隨意殺害長官了?」
阿麥仍是護著腰帶不語,臉憋得通紅。
阿麥有一次往隊伍後面送信回來,路過步兵營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勒住馬韁一看,卻是原來步兵營中的王七。他見阿麥一身黑衣軟甲地高坐在馬上,眼中甚是羡慕,不顧旁邊張二蛋偷偷地拉扯,說道:「阿麥,真的是你啊?剛才見你過去,二蛋說是你我還不信呢。」
張生面部表情有些扭曲,最後衝著阿麥伸了伸拇指,歪著嘴角贊道:「高,實在是高,我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屁股比臉金貴。」
七營二隊的隊正被人抬了進來,他早已死了,喉嚨被割斷了,連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就死了,要不是有巡邏的士兵正好路過聽見了動靜,恐怕殺他的那個小子早就跑了。
「為什麼要殺長官?」陸剛問道。
商易之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後來颳了一場大風,一片林子里就只有我種的那棵樹倒了。」
陸剛冷眼看阿麥,她臉上雖然青腫,可仍能看出她五官的俊秀,甚至可以說是漂亮。他又瞥了一眼阿麥的身形,知道她並沒有撒謊,像她這樣的少年,在軍中是極易受到侵犯的。可即便這樣,她就敢殺了一個隊正嗎?
商易之笑而不語,拿起筷子指著桌上的菜讓徐靜,笑道:「先生請嘗嘗這道菜式,聽說是從京都來的廚子。」
和*圖*書「放肆!」商易之面色突變,目光嚴厲地盯著阿麥,訓斥道,「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在這裏胡言亂語,來人,給我拖下去杖責二十!」
陸剛心道我可不也就是求徐先生唄,我還能直接去找將軍說你的小相好在我手裡犯了事,你看怎麼辦?我官當膩歪了呢?他衝著親衛揮了揮手示意把阿麥帶下去,又囑咐道:「不準打,好生看著就行了。」
陸剛面色更加陰暗,握著佩劍的手鬆了又緊,顯然心中也是極難決斷。他斜眼瞥向阿麥,越看越覺得這個小子長得俊美,雖然臉上被人打得青腫,可還是掩不住她的清秀,這樣的少年反而比柔弱的女子更有些味道,的確是有讓一些男人也喜歡上的資本。
見張生有些發火,阿麥勉強笑道:「多謝張大哥了,你把葯放著就行了,我自己抹就行,不敢勞煩張大哥。」
商易之看阿麥這個樣子,嘴角就有點綳不住了,別過了臉,說道:「不過念在你剛才也挨了二十軍杖,就先留你半條命吧,以後將功贖罪。」
阿麥笑了笑正欲說話,唐紹義從後面騎馬過來,打量了她一眼,冷聲說道:「上馬。」阿麥見唐紹義表情很嚴肅,忙衝著王七他們不好意思地笑笑,趕緊翻身上馬,追隨唐紹義而去。在前面沒多遠追上了唐紹義,阿麥提韁和他并行,叫道:「大哥。」
唐紹義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狠決之色,輕聲說道:「豫州城裡只有幾千老弱病殘,石將軍拿什麼給我們送糧草?再說如果我們贏了,自然就有糧草;如果輸了,還要回來的糧草有什麼用?」
「那為何將軍還要杖責阿麥?」徐靜又問道,細小的眼睛不自覺地眯了眯。
阿麥稍稍一愣,立刻就明白過來陸剛此話的含義,他顯然是想引導自己去攀咬唐紹義。阿麥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笑得從容,說道:「大人,小人明白既然殺了人就得有個交代,不過此事牽涉甚廣,還請大人去請軍師徐靜,他見到小人自然會明白其中根由。」
青州軍一萬五千人再加上豫州軍中抽調出來的兩萬五千精壯,商易之領南夏軍四萬,於十月二十六齣豫州往南援救泰興。
陸剛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劍鋒,點頭說道:「少廢話,快說!」
她還不想死,所以,她現在必須想個法子,一個可以保住她性命的法子。
兵士把阿麥拖到了屋后,把她摁在一條長板凳上,然後有人上來要褪她的褲子,嚇得阿麥連忙拚死掙扎,無奈手腳都被人摁死了,絲毫動彈不得。那人的手已經抓到了她的腰帶,阿麥求死的心都有了,正混亂中就聽見後面跟來的張生說道:「算了,好歹也是以前的弟兄,就直接打吧,別扒褲子了。」
阿麥心中一驚,驚恐地看著商易之。
阿麥見陸剛面色變化,知他心中難斷,便又說道:「剛才阿麥讓大人去請徐先生,便是不想讓大人陷入兩難之境。這些事情,大人知道未必是好事。」
阿麥再次穿上那身黑衣軟甲的親兵服時心中感慨萬分,本想笑,可是一咧嘴湧上來的卻是悲哀,眼圈莫名其妙地就紅了。她垂下頭去,把腦袋埋入臂彎中,喃喃低語:「阿麥很好,阿麥很堅強,很堅強,很堅強……」
商易之被這些將領吵得頭大,不禁皺了皺眉,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看向徐靜。
陸剛看著徐靜,心道我當然知道阿麥殺不得啊。
商易之笑了,問:「甚好?」
阿麥屁股上的青腫雖然已經好了大半,可騎馬仍是不便,挨了沒半日就已經疼得麻木了,不過這樣倒是更好,起碼不至於總惦記著屁股了。阿麥幾次路過徐靜的騾車,徐靜都會挑了車廂上的小簾,似笑非笑地問道:「阿麥,可還騎得了馬?不行就過來陪老夫坐車好了。」
「石將軍!」商易之打斷了石達春的話,笑了笑,說道,「陣前豈能換將?再說將軍在豫州經營多年,必然比我熟悉豫州,只留了這麼少的兵,還都是老弱,也只有將軍才能守住豫州啊!」
目送何勇領騎兵在夜色中北去,商易之冷笑,說道:「陳起,我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商易之上馬臨行前看到親衛隊中的阿麥,把阿麥叫到面前,冷著臉問道,「阿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如若想保命,本將放你自行離去。」
阿麥平靜地看著陸剛,淡淡說道:「大人,有些事不知道並不見得是壞事,您說是不是?大人請來徐先生,有些事情自會明白。」
張生回去把這件事當做笑話講給商易之聽,商易之先是笑,可笑著笑著臉色就暗了下來,屁股比臉金貴,在別人嘴裏也許只是個笑話,可落到了阿麥的身上卻成了悲哀。商易之知道阿麥為何不去處理臉上的青腫,那是張惹禍的臉,如果可以,他想阿麥是寧願沒有這樣的一張臉吧。商易之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的長相也屬於過於俊美的那種,這樣的相貌放在京都其他的權貴子弟身上,也許還是種得意,可在他卻成了拖累。他的長相太隨母親,和父親相像的地方並不多。有的時候他會想如果長得可以像父親多一些,也許就不會被一些軍方大佬笑話了吧。商易之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真的長得像父親,他又怎能活到現在!
唐紹義沒想到阿麥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不禁有些為難,稍微頓了頓,鄭重說道:「阿麥,這些事情是軍中機密,我不能告訴你。」
阿麥挨完了打,便被張生帶到了商易之那裡。親衛給商易之端來了飯食,商易之先請徐靜在桌邊坐下同食,自己這才坐下來,絲毫不理會站在一旁的阿麥。
商易之也跟著輕輕笑了笑,點頭道:「嗯,這小子是挺禁打的,也壯實,看來會是棵好苗子。」
阿麥不語,臉色有些微紅,扭過了臉不理張生。饒是張生手下放了水,可好歹也是二十軍棍,雖說沒把她打得血肉模糊,但也打得又紅又腫了,張生這樣一巴掌怎能不疼?再說她剛才驚叫倒不全是因為疼,而是張生突然打了她的屁股。
阿麥接過劍,一時沒有說話。
張生親自執杖,掄圓了胳膊衝著阿麥的屁股就拍了下來。阿麥本來懸著心等著,卻突然發現軍杖打在屁股上也沒有想象的那麼疼,她不禁轉了頭看張生。張生也看著她,瞪了瞪眼睛,阿麥突然明白了過來,趕緊痛苦地慘叫了一聲。張生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然後繼續賣力地打了起來。
即便這樣,唐紹義還是很驚訝,那二十軍棍挨下來,沒有傷筋動骨就算是大幸了,更別說她現在看上去已跟常人無異。唐紹義雖然性子耿直,可卻並不愚笨,只見阿麥有些躲閃的神情,便知道是執刑的軍士放水了。他並不知道這是商易之暗中安排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以為是張生和阿麥交情深厚,所以才手下留情。他琢磨了下,還是說道:「阿麥,不管那葯有多管用,二十軍棍都不是好挨的,你還是多注意一下身體的好,省得日後留下病症。再說張侍衛一片好心,你千萬別給他惹了事。」
陸剛氣得臉都青了,這個隊正是他手下的一員悍將,曾一人宰過五個山賊,沒想到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了一個小兵的手上。
陸剛果然被她激了起來,冷笑兩聲說道:「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說完就把手下的人都攆了出去,然後又轉回身看著阿麥,陰森森地問道,「說,是誰指使你殺他的?唐紹義今天找你幹什麼?」
徐靜搖頭,「沒有。」
唐紹義面色雖有些微紅,可眼神中透露出的卻是一股自信,朗聲說道:「今泰興被困,周志忍大軍十萬仍在泰興四周,他們輕兵而來,糧草不會充足,能圍困泰興如此之久,定是有其他糧草來源。我們只要尋到其糧草所在,派人燒了他的糧草,周志忍十萬大軍可不攻自破。」
商易之把目光從徐靜身上收回來,又冷冷瞥了一眼眾位將領,說道:「難道就只有這兩條路了嗎?諸位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商易之控制著坐騎,又冷聲問道:「當真?」
徐靜說道:「校尉糊塗。」
見阿麥還向自己行禮,伍長嚇了一跳,忙說道:「阿麥,我可不敢受你的禮,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您可別在意。」
「看我?」阿麥更是驚訝,問道,「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阿麥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她的生死就在陸剛的一念之間,於是便微微笑著,帶著些挑釁地看著陸剛,說道:「大人,小人確實有要事稟告。請大人屏退他人,大人如果還不放心小人,那就請把小人再捆上幾圈。」
唐紹義打聽到阿麥又回了城守府,就找了個機會來看她,見她臉上雖然青腫可行動卻無礙不禁有些奇怪,便問阿麥現在身體如何。阿麥不能告訴他實情,但又不想撒謊騙他,只好說張生給她求了好葯,抹上甚是管用,現在已無大礙了,只是睡覺的時候還需趴著睡。
阿麥堅定地大聲說道:「阿麥誓死追隨將軍,千險不懼,萬死不辭!」
陸剛聞言面色驟變,商易之喜收俊俏的少年為親衛,這是軍中都知道的事情。如果真如阿麥所說,這事還真麻煩了。隊正被殺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情,不殺她,眾憤難平;殺了她,商易之再向自己要人該怎麼辦?
陸剛已經是一腦門子的汗了,他連忙衝著徐靜行了一個大禮,急道:「那該如何?還請先生教我。」
商易之頷首,「的確可行。」
阿麥心中大驚,驚慌地看向徐靜,卻見他眼中含了一抹笑意,正捋著鬍子看著自己。門外的兵士進來拖了阿麥就走,阿麥慌亂之下連求饒都忘了,只傻愣愣地看著商易之,任那兵士把她拖了出去。
阿麥的眼圈微紅,說道:「我也不想殺他,可是當時實在沒有別的法子了。」
他抬起眼看被士兵押進營帳的那個小兵,覺得有點面熟,突然想起她就是今天挨了自己半鞭子的小兵,這人叫阿麥,長得很俊,他只掃了一眼就記住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都沉默了。
「殺了什麼人?」商易之又問道。
唐紹義聽她這樣說才有些釋懷,把她拉離隊伍遠一些才低聲說道:「你可知道這次出兵,我軍士兵只隨身攜帶了十日的口糧?」
阿麥直視著陸剛,並沒有回答,因為她知道,不論她怎麼解釋,她都把那個隊正給宰了,這在軍中便是大罪。不管她有什麼理由,她的命都保不住。
徐靜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說道:「這就不用校尉操心了,老夫自有辦法。」
阿麥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又問道:「將軍說石將軍後面會馬上派運糧隊給我們送來糧草,可照我們的行軍速度,送糧隊能追上我們嗎?」
阿麥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看了看已在不遠處的商易之中軍的大旗,才明白他竟是下了這樣的狠心,用不到四萬的步兵去伏擊北漠的大軍,卻連回程的糧草都沒有預備。看不出來他這樣一個風流公子的模樣,竟是抱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
商易之目中精光閃爍,沉默地看著唐紹義不語,顯然在琢磨他建議的可行性。
殺又殺不得,放又不能放,這還真成了塊燙手山芋!陸剛心中甚是煩惱,看著阿麥一時也沒了主意。過了片刻,陸剛突然高聲喊道:「來人!」帳外的親衛應聲而入,陸剛瞥了一眼阿麥,吩咐道:「先押下去,等天亮再審。」
有人已經認出了這少年曾是商易之身邊的親衛,都是略帶驚愕地看著阿麥,不明白她這身打扮是從何而來。只有唐紹義是知道阿麥去了步兵營的,這時見阿麥一身血污地出現在這裏,臉上的青腫比昨日見時更是嚴重,心中也是疑惑,想問卻又忍了下來。
見商易之沉默不語,石達春又說道:「聽聞長公主殿下身體一向柔弱,她要是得到消息,恐怕會……」
阿麥的慘叫聲斷斷續續地傳進軍議廳內,唐紹義有些心神不定,雙手下意識地握成了拳頭,商易之聽了卻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徐靜笑了笑,說道:「笑阿麥皮糙肉厚,打了二十軍棍還能跑得這麼利索。」
自從到了豫州后阿麥就一直稱呼唐紹義為大哥,他們兩人雖然沒有像阿麥說的那樣正式結義,可唐紹義對阿麥甚是照顧,阿麥從心中也甚是感激他,真心實意地叫他大哥。
阿麥停了停,才說道:「是個隊正。」
這個會議一直開過了晌午眾人才散去,唐紹義臨走前頗為擔心地往後院瞄了一眼,可惜什麼也沒有看到。
阿麥低頭沉默了片刻,趕在陸剛發怒前突然問他道:「大人可知道小人以前是商將軍身邊的親衛?」
送了唐紹義出去,阿麥剛回到侍衛所住的院子,就看見有個矮個子的男人正在屋門口往內扒望,阿麥從腰間拔出了佩刀,小心地往那兒摸去。離那男人還有五六步遠的時候,那人突然轉回頭來,沒想到正是青州軍步兵營第七營的校尉營官陸剛。
阿麥見唐紹義不再訓她,便隨口向他說道:「大哥,這次行軍可真是快了許多呢!上次我隨將軍去豫州,幾百里的路,大軍在路上愣是走了半個來月才到了豫州。」
兩人都是心思百轉,卻都沒轉到一塊兒去。
陸剛看著徐靜,用眼神問:「怎麼辦?阿麥是否真的是將軍的小相好?我要是用軍法處置了這小子,將軍會不會心疼?這一心疼會不會就要遷怒到我身上?可我要是不殺這小子,大夥眼睜睜都看著呢,以後置軍法於何地?」
徐靜一驚,手上的勁道失准,從鬍子上捋下來的時候就多和-圖-書了幾根鬍子。他不由得也跟著陸剛咂了一下嘴,看著陸剛說不出話來。
張生一臉的驚愕,問:「全抹屁股上了?」
阿麥聞言笑了笑,趕緊一躬身說道:「陸大人,這是哪裡的話。那天本是阿麥觸犯了軍法,大人只是按照軍法行事而已,阿麥怎敢嫉恨。將軍已杖責了阿麥,留下阿麥半條命來將功贖罪。阿麥今天能有這半條命,一是感激將軍不殺之恩,二就是要感謝大人了。多謝大人能手下留情,放了阿麥這一馬。」
阿麥奇道:「陸大人?您在這裏幹什麼?」
商易之微僵,轉過頭看阿麥,見她眉目青腫,緊緊抿起的嘴角猶帶著些血跡,一臉倔犟地看著自己。
阿麥驚得一跳,連忙把手從腿上收回來,一溜兒小跑地出去了。
商易之挑了挑嘴角,沒再說話,轉身縱馬往前馳去。後面的阿麥和親衛隊緊緊地跟了上去。徐靜坐的依舊是他的騾車,不過這次駕車的已不是車夫老張,而換成了青州軍中的兵士。
陸剛瞪大了眼,疑惑地看著徐靜,不明白自己怎麼又糊塗了。
陸剛見阿麥沉默不語,心中怒火更盛,噌地一下拔出了佩劍抵在阿麥喉間,怒道:「說啊!誰給你膽子讓你連長官都敢殺?」
天色剛亮,陸剛等不及吃早飯便去找了徐靜。
陸剛咂了一下嘴,說道:「阿麥把卑職的一個隊正給殺了。」
陸剛回答道:「還沒有,所以特來請教先生該怎麼辦。」
唐紹義眉頭微皺,轉頭詫異地打量著阿麥,直到把阿麥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這才說道:「阿麥,那日聽你在諸將之前侃侃而談,大哥當真十分佩服,只道你是軍事奇才,誰承想你會說這樣外行的話語。」
商易之面色驟寒,眼中怒意暴漲,冷笑道:「阿麥你膽子倒是大,連隊正都敢殺了。」
阿麥忙說哪裡會,又和伍長打了個招呼,退回到王七他們身邊,牽著馬和他們並排一起走。
這是她想了幾個晚上的思路,先前聽到室內眾人的爭論,又仔細琢磨了徐靜給她的那個「北」字,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徐靜的暗示。很顯然,徐靜的思路和她相近,所以給了她這個「北」字,可以說是為了救她一命才把這個計策讓給了她。同時,他也在試探她,如果她想不透這些,這個計策還會是他的,而等著她的就只會是砍頭。
當夜,商易之兵分兩路,抽出一千騎兵交給副將何勇,偷襲北漠東路軍糧草所在。剩下的大軍由南而轉西至烏蘭山脈,緊貼著烏蘭山脈東麓往北而去。
徐靜昨夜一直在軍中商議軍事,直到天快明了這才躺下,剛迷迷糊糊睡著就聽說有人找他,起來一看是青州軍中的一個校尉,前些天見過一面,卻並不相熟,大早起的他來幹什麼呢?徐靜心中暗自驚訝,面上卻不帶分毫,只是問道:「不知陸校尉找老夫何事?」
徐靜在後面悶聲而笑,商易之回過身來看著他,問道:「先生有什麼開心的事情?」
張生有些煩了,說道:「不是我說你,阿麥,你哪那麼多事啊?要不是將軍讓我去給你要藥膏,你以為挨了軍棍還能上藥?燒得你吧!」
張生從廚房裡拿了饅頭又返回來,看藥瓶已經空了而阿麥臉上卻沒有一點藥膏,奇道:「藥膏呢?」
阿麥在馬上一臉凝重地說道:「阿麥願追隨將軍!」
陸剛一臉懷疑地看著阿麥,「你的意思是說……」
廳內,豫、青兩州的高級將領正在開著軍事會議。據探子回報,北漠人在靖陽稍作休整后,大軍又欲直指豫州。
徐靜把筷子放下,臉色轉正不再說笑,盯著商易之問道:「將軍覺得阿麥的計策如何?」
按級別,唐紹義只是一個校尉,是沒有資格參加這種級別的會議的,不過他深受商易之賞識,被允許破格參加這樣的會議。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是惹人生嫉。
陸剛突然見到阿麥,有些手足無措,忙轉回身站直了身子,尷尬地說道:「沒什麼事,沒什麼事。」
阿麥大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驚慌地看著張生,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阿麥聽了倒也不惱,只是極有禮貌地回道:「多謝先生,阿麥沒事。」
徐靜面上終於展露微笑,捋著鬍子緩緩地點頭。
「不行!這樣太冒險了!我們兩軍合在一起也就只有四萬的兵力,怎麼能去伏擊北漠大軍呢!」一名中年將領突然出聲說道。
唐紹義見阿麥垂頭的樣子,也不好再訓,只是轉回頭去看著遠處的烏蘭山沉默不語。
阿麥臉色微窘,隨即又坦然,大方地說道:「大哥,阿麥只是會些紙上談兵的東西,于軍中細務並不了解,再說那日的計謀也是徐先生為了救阿麥性命而事前相告的,並不是阿麥所想。」
阿麥聽到這句話,心裏大大鬆了口氣,知道這陸剛是信了她的說法,恐怕一等天亮他就會去尋徐靜了,現在她只盼望徐靜會念著舊情救她一命。
阿麥又笑道:「是因為阿麥任性惹惱了將軍,所以將軍才把阿麥送到這軍營里來磨一磨性子。不瞞大人說,阿麥自知面貌陰柔,太過女氣,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將軍不會對阿麥另眼相看,今夜那人也不會突然起了歹心想欺辱阿麥。」
徐靜捋著鬍子在屋子裡踱了幾步,突然轉身說道:「這件事情你不用專門稟告將軍,只是一個隊正而已,用不著勞煩將軍處理。你回去把阿麥直接送到軍法處,就說他與那隊正玩笑,一不小心誤傷了隊正。」
——節選自《夏史·成祖本紀》
徐靜聽到了這裏,已經猜到了商易之的意思,不過見他停了下來,還是很配合地問道:「後來呢?」
陸剛抬了抬手止住了那軍官的話,只是審視地看著阿麥。
阿麥見狀忙說:「沒事,大哥,我隨便問問,這兩天看到商將軍總是召集一些將軍,所以有些好奇。」
陸剛一怔,想不到阿麥會這樣說。
看到阿麥這股彆扭勁,張生反而笑了,從懷裡掏出討來的藥膏,在阿麥面前晃了晃,笑道:「趕緊的,好不容易從郎中那兒討來的,快點把褲子褪下來,我幫你把屁股上的抹了,臉上的你自己抹,將軍那還等著我伺候呢。」
商易之尚在猶豫,就聽見大門突然被推開了,阿麥站在門外突然喊道:「將軍,阿麥還有一計。」
阿麥苦笑,等張生出去了,這才打開瓷瓶抹了些藥膏出來往自己臉上塗抹,剛抹了兩下又停了下來,想了想便又把臉上的藥膏都擦了下來,用手指從瓷瓶里挑了藥膏伸入衣下,往已經青腫了的屁股上抹去。整整一瓶藥膏,全被她抹到了屁股上,厚厚的一層,散發著濃濃的藥味,屁股上頓時一陣清涼,沒了剛才火辣辣的感覺。
「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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