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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秘看了看，不置可否說：「你先交過去吧。」

「外公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應該是很難過，所以躲起來了。」沈瑩心痛地說著。

「哦……」

蘇洛笑，不接茬，看她如何收場。

「你亂講什麼？」

小秦跟過來，問：「蘇洛，那個有錢少爺鬆口了沒？」

「你不交給國家，直接用在孩子身上不是更好。」

肖見誠突然樂了，他由衷地笑著：「蘇洛，你真行啊！我現在是剛死了家人，你居然不慰問我，還跟我吵架？」

「你有多少個老婆？」

「三五塊一包的就可以了，反正是慢性自殺，不一定要那麼貴的工具！」

「我是強顏歡笑。」

「就是……就是……」蘇洛努力地想：「你應該皺著眉，很嚴肅的樣子，臉要垮下來，眼睛基本上不瞧人，也不說話，別人跟你說什麼，你就點點頭，別人跟你握手，你也就握一下……」蘇洛一邊回憶以前看到其他喪事的情形，一邊示範表演。

兩人大笑起來。

「你這人怎麼這麼幼稚啊！」蘇洛不管，直接走過去，拉開門，見他一人坐在麵包車的後座，車裡煙霧瀰漫。

小秦忍住笑，趕緊往自己辦公室溜去。

「麻煩你悲痛一點好不好？」

「哦……」

「躲哪兒了？」蘇洛伸長脖子到處找。

「國家都讓你們抽窮了。」蘇洛頂回去。

蘇洛望著她，覺得這女人有些莫名其妙，說不上來的莫名其妙。她記起小秦說過楊銳和她曾經相愛，也ｈtｔps://ｗww.ｈｅｔubooｋ•ｃｏｍ•coｍ不知是真是假？楊銳和她，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楊銳在貧苦中奮鬥，她卻像個貴婦似的生活，楊銳和她怎麼可能會交集呢？

沈瑩步態輕盈地又往人群中走去，有許多人和她聊天，與她握手，她矜持地點頭微笑。

「喻秘書長也來了嗎？」

「別過來，我會被發現！」肖見誠大叫。

「沒數過。最近得清一下賬，搞不太清了。」

「你這是什麼話？！」喻秘大聲喝止她。

「我只希望唐老趕快病好，把肖見誠踢一邊兒去！」蘇洛邊說邊一腳踢向虛空。

蘇洛拎著報告回到辦公室，心裏憋著惱怒。

「什麼願望？楊銳向你求婚？」

蘇洛被他大力拖著，坐在了身邊。

蘇洛不想跟他瞎扯，答了句：「謝謝提醒。」把電話掛了。

「抽一根吧，陪我悲痛一下。」他把窗戶打開一個小縫，自己又點燃一根煙。

周一，蘇洛忙忙乎乎地拿了個建校方案，交給喻秘。

「那是什麼？」小秦最愛取笑她的少女情懷，得意地笑。

「他們不要看我笑，他們要看我哭，我哭不出來。」肖見誠聳聳肩。

「哪個老婆？」

蘇洛料到他會這樣說，追問道：「您還是仔細看一下吧，我也不是搞工程的，不太懂。」

蘇洛聽她如此說，想像到那個場面，大笑起來。

「我就是因為沒辦法悲痛，所以只好躲起來。」

小秦卻靈感發現www.hetubook.com.com：「我突然想，搞不好那個肖老闆是愛上你了？」

電話又響，又是肖見誠。這對男女都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行，我見到那麼多錢，估計腿都會軟掉，任他宰割！」蘇洛笑道。

「好……」

「不抽。」

「都一樣，我跟你說，蘇洛，有錢人都好這一口，你只要把握住以下原則：不通風情，不講情面，鼻孔盡量朝上，有必要是可以對他動手，尤其是……」小秦說到這兒，竟然停下，故意賣關子。

「是啊，你這種人沒見過大場面，確實頂不住。」小秦做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我不要。你要抽也別抽這麼好的，太浪費了！」蘇洛說。

蘇洛聽她瞎扯，簡直都聽不下去了：「行了啊，我們這兒是中國。」

「什麼樣子是表情悲痛？」肖見誠饒有興趣地問。

小秦卻起勁了：「真的，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有錢少爺專喜歡你們這種灰姑娘型的，就是長得標緻，個性兇殘，具有仇富心理的年輕女孩，然後就會找理由來折磨你啊，和你見面啊，跟你吵架啊，說不定還要來個契約婚姻之類的，最後終成眷屬！」

看來她是想為某人帶孝，蘇洛心想，口裡答道：「不用，我等喻秘過來。」

「創造了GDP有什麼用？孩子還是沒錢吃飯。」

來到醫院，大門口聚集著很多人很多車，喻秘一頭鑽進人群里，尋找肖見誠。

「兩個人上班聊天，一點紀律性都沒有，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在機關里，會記你們的處分！」喻秘喜歡用「機關」來恐嚇屬下，在他嘴裏，機關簡直就是個封建社會。

「所以我說了，這是國家的事！」

「抽煙嗎？」他遞過煙盒，是一包鑽石芙蓉王。

「是啊，他找肖總去了。」

「呸！」蘇洛臉紅了。

「那你忙著，我再去找找。」沈瑩轉身欲走，忽然想起什麼來：「對了，昨晚你怎麼走得那麼早，我後來特地過去，想陪陪你呢！沒見到你，所以給你打電話。」

她正低眉順目表演著如何和別人握手時，忽然有隻手牢牢地將她扳住，然後她的嘴被人封上，緊緊地封上，一剎那間，連眼睛都被那張臉壓迫得只能閉起來。

小秦只好繼續說下去：「聽姐的，尤其是，尤其是……千萬不要表現出愛錢，哪怕有一個億擺在你面前，你都要淡淡一笑，絕塵而去，只有這樣，你才能最終俘虜他的心！」她邊說邊擺出個昂頭的架勢。

「嗯，肯定是的，人一有錢，多多少少都變態！」蘇洛雙手合十：「我現在只有一個願望……」

蘇洛瞪大眼，慘叫：「就死了？！」

「哎呀，反正只要肖總沒意見，我也就沒意見。」

「我抽得起，有什麼關係？」

「是我家親戚死了，怎麼看上去像是你家死了人？」

「那要抽什麼的？」

「喂！」

「省領導發話，他也只能鬆口，花瓶是非得收回去不可，但他答應另外拿錢出來，現在讓我們拿方案。」蘇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ｍ.cｏm洛跌坐在辦公室的破爛沙發里，那沙發最常坐的部分已經完全塌陷下去，蘇洛卻偏偏喜歡坐在那個窩窩中，感覺很舒適。

手機響，她一看，卻是肖見誠。

蘇洛懶得跟過去，她遠遠地站著，心裏覺得沮喪，唯一的救星消失了，她想著這個項目就頭大。

「他怎麼啦？」沈瑩忙問。

「可是這種人靠不住啊，誰知道方案拿出來他會不會又故意刁難呢？」

蘇洛「嗤」一聲，懶得反駁。

「蘇洛，辛苦你，到大廳里坐一會兒吧。」她穿著全身的黑色套裝，襯著膚色格外白晰。

「就是怕他有意見啊！」

「你老婆找你呢！」她接通電話，直接說。

「沒怎麼，他可能忙別的事吧。」

蘇洛和小秦兩人肅立，心裏卻不以為然。

「那就行唄，我們不也是要錢嘛，花瓶有個屁用。」

「你跟我強顏歡笑幹嗎？外面那麼多人等著你呢！」

「那你呢？」

蘇洛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哭，不哭也行啊，只要表情悲痛就行了。」

前面人群中，突然有個美人分開眾多背影，向她走來，是沈瑩。

「那我先過去了。」

「別笑啊！我是說真的，你一定要忍住，牙齒咬碎了都不能貪小便宜，小不忍，則亂大謀。」

「是嗎？他……」蘇洛本想說他剛還打我電話來著，突然發現不必惹麻煩，連忙打住。

「我花錢買這些煙，不僅自己抽，還要送給很多人抽，我創造了GDP你知不知道？煙草的稅有多高你知不知道？」

「ｈeｔubｏoｋ.ｃｏm.cｏm快上來，把門關上！」肖見誠拚命將她拖上車，把車門用力關上。

「你這樣子，看不出有什麼難過的？」

「別老和我說這些！」肖見誠抽得更起勁了：「我早說過，教育是國家的事，讓窮孩子上學也是國家的事。」

「我啊，我先問他，一次多少錢？」小秦作解衣狀。

「呸，太噁心了！」蘇洛眼尖，看到圍牆根下停了檯面包車，裡頭隱隱有個影子，她往那兒走過去。

「你一包煙180塊錢，20根煙，每根差不多10塊錢，你知不知道，在農村有很多孩子交不起一個月20塊錢的中餐費，只能餓肚子。你一包煙，差不多是一個孩子全年的中餐費。」

突然，小秦收住笑容，從桌上蹦到地上。

「原來是你這個老婆找我。」

「我們也在找見誠，不知他跑哪兒去了？」沈瑩邊說，邊微踮起腳尖，拿手搭著涼棚，作四處張望狀。

黑暗中，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將她困住，她努力地想將他擋在外面，但他的舌尖，溫柔而執拗地吸啜著，令她幾乎無處可逃。

「那他如果有意見，我看了也沒用啊！」

「蘇洛，趕快跟我到醫院去，唐老過世了。」

「我只是提醒你，我的女人很多，今天想為我帶孝的也很多，你估計排不上號。」在電話里，他居然還有心情說混賬話。

蘇洛將頭用力地往後昂，反過頭看過去，喻秘頭朝下站著，她也嚇得一跳就從沙發里站起來。

「那倒也是。」小秦一屁股坐在書桌上：「他是不是有點變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