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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沒工作沒對象的，你說好不好？」

「嘿老同學，您在忙什麼呢？這種時辰不會是早早就窩家裡了吧？」

水光說：「我自己來吧。」

章崢嵐很配合地把毛巾遞還給了她，說：「那等一下你要送我下去。」

章崢嵐靠著餐桌在喝茶，羅智窩廚房裡，估計又是餓了在煮夜宵。

江裕如靠在他肩膀上，「章總，你有必要這麼保密嗎這回？你以前交女朋友不是第二天就帶出來跟我們喝酒？」

章崢嵐笑道：「行了行了，忙著呢，沒事掛了。」

她以前跟章崢嵐不熟時，一直覺得這人輕浮又高傲，他成名較早，之後也是一路凱歌，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小時候被稱為天才兒童，再大點就是天才少年，完了進大學就是資優生，整一精英成長史。大學那會多少名師想收他為弟子升研升博，可他卻又跌破眾人眼鏡地讀研讀一半肄業去創業了，結局也是沒有意外地名利雙收。

之後裕如沒待多久就走了，章崢嵐原本要送，江裕如笑道：「行了，我自己開車來了，再者也沒有深更半夜讓壽星送的道理。」

江裕如此時此刻才真的肯定章崢嵐心裏有了人。

江裕如接過那杯剛泡出來的綠茶，微微笑了笑，「章崢嵐，我原本是想如果你有一點遲疑，我就來一回倒追，現在看來是沒有一絲希望了。」

這就是章崢嵐，自我而隨性，而這樣的人愛上的人又是怎麼樣的？

「你不是跟他們打牌打得很開心。」水光道出事實。

他盯著這七個字半天，最後笑著一一刪去，打上了「晚安。」考慮了一遍它的合理性安全性后發送了出去。

這條件提得太牽強，不過水光還沒來得及開口，章崢嵐就低聲說：「否則我就在這裏kiss you goodbye，我先申明我很樂意選後者的。」

蕭水光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章崢嵐神情極其無辜，「你看，我在你家待了那麼久你都沒理睬我，我多無助。」

章崢嵐將鑰匙扔進門口柜子上的器皿里，啤酒也順手放在了一旁，一邊脫外套一邊朝里走，笑說：「給你倒茶，你隨意。」

羅智笑著出了牌，開玩笑道：「章總，您今兒贏了不少了，改天得請吃飯哪？」

水光依舊沒有迴音，章崢嵐最後放開她，笑容不變，很紳士地說：「那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章崢嵐抽了一張牌扔出去，「周建明，有話就快說。」

水光從小父親對她的家教就嚴，所以此時就算三個大男人又是抽煙又是打牌，她也會客氣地端上茶，章崢嵐接過那杯茶，笑著又道了聲「謝謝」，等她走開，才不動聲色地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沒空，行了掛了。」

而此時水光剛進房間里去，羅https://www.hetubook.com.com智打出一張牌，回頭望了眼關上的房門，然後又看了看對面的章老闆，方才猶猶豫豫地問：「章總，您跟我妹……是認真的嗎？」其實羅智想問的是，你跟我妹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在一起的？這太突然了！是認真的還只是在跟他們開玩笑？畢竟之前完全沒有任何蛛絲馬跡……想到這裏，羅智突然回憶起在這樓道里遇到過章崢嵐的那一次，腦子裡剎那間似乎閃過了些什麼，驚訝過後倒是有一些說不清的尷尬情緒冒上來，差點出錯了牌。

章崢嵐的聲音雖然聽不出什麼異樣，但神態顯然是開懷的，他拿了外套拉了她的手往門口走。

蕭水光那一晚睡得極好，她在心事重重的情況下竟然能睡得那般沉，一夜安眠到天亮，很難得，她的睡眠質量一直差，這樣一通好覺讓她隔天起來臉色很好。

「江裕如，你是不是喝醉了？」章崢嵐笑著接過她手上的啤酒，扶正她，拿鑰匙開門。

他一開始就站在高處，從沒掉下來過，高傲恣意情有可原，可事實上呢？

而章老大這邊到家時，在家門口見到了江裕如，她坐在大門前的台階上，手上拿著一罐啤酒，另一隻手上還夾著一支煙。

江裕如抖了抖手腳說：「沒多久，剛跟周建明他們散夥，不想回家，就來看看你這舊情人了，順道嘛……」裕如說著往他後面那輛車裡望了望，「來看看你的現任情人，怎麼，沒帶回來哪？」

對面頓了頓，「你是章崢嵐嗎？！」

這邊一向是從心所欲，無所顧忌的章崢嵐，在接到了三通類似的電話后，索性把手機關了。

「不認識。」他注視著蕭水光，慢慢笑起來，「好了，逗你的，別慌了。」他伸手撩開了她眼前的几絲短劉海，水光從來就不太喜歡跟人肢體接觸，可能是從小練武養成的習慣，可面對眼前這人總是會失了准，她盡量無動於衷地忽略這些親密舉動。

章崢嵐很大方，「行。」

他對她的感情，沒有男女之情，即使他從始至終對她都照顧得很周全。

旁邊有人笑道：「大學那會兒，我們寢室里，嵐哥最常說的話就是『談戀愛就是浪費時間』，江姐不是說你浪費時間啊，是嵐哥太絕情！他那時候還說『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呢，完了女朋友換得比誰還勤，所以，嵐哥這種人物不可能是在談什麼戀愛，八成是懶得出來應付咱們而已。」

老邵多會看眼色的一老江湖，馬上起身伸了懶腰，看了手錶說：「喲，這麼晚了，我差不多是要走了，明兒還得起早上工呢。」

確實，在這場「關係」中，壓力最大的應該是那資產上億的章總了。

章崢https://m.hetubook.com.com嵐表情並不太意外，溫和道：「怎麼？打算移情別戀了？我可告訴你我很花心的。」

水光聽著笑了，心裏竟不禁想到了章崢嵐……她也不知道他們能走到哪一步？

此時在廚房裡的羅智大哥，他其實猶豫了好久要不要出去，想了半天，最後還是窩著了，之前章總直接收了牌對老邵說：「今天就到這裏吧，下次請你們出來吃飯再來玩幾把。」

這麼直白的話，擊得兩名旁聽者面面相覷，羅智其實也不大好意思去探究更多，畢竟感情是個過於敏感的話題，即使其中一個是他的妹妹，他的青梅竹馬，他心裏想，如果水光能夠喜歡上別人那是只好不壞的事情。

江裕如玩著手裡那根燃著的女士香煙，半晌開口：「崢嵐，我想結婚了。」後者一聽，低聲笑道：「那是好事啊，誰那麼幸運讓你這文武雙全的大美女給青睞了？」

而後來水光拿了衣服去浴室時，卻正好就碰上了某個人，他剛洗完手，抽了紙巾邊擦手邊轉身出來。水光捧著睡衣停在門口，章崢嵐對上她愣了下，然後笑著說：「洗澡了？」

水光在房間里翻了會書，聽著外面的交談聲，有些不適應。好幾年了周圍都沒這麼熱鬧過，也沒有因為有某個人在家而覺得無所適從。

章崢嵐確認了她統共只喝了四五罐啤酒後才放心放行，他幫她關上車門后，拍了拍車頂說：「小心開車。」

「嗯，餓死了，這粥好了嗎？」羅智去拿碗筷，水光用勺子攪拌了下，看差不多了，就接過碗給他盛了一碗，遞過去時低聲問了句，「羅智，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房間里靜默了一會兒，直到江裕如感慨地說：「這麼感性的話竟然有一天能從你章崢嵐的口中聽到，太難得了！」

剛進廚房的人喊出來一句：「沒有，綠茶吧。」

江裕如說不清她對章崢嵐到底是懷有什麼樣的感情，在她那段最困難、最迷茫沒有方向的時期是他幫了她，他說情傷這玩意兒時間久了自然會自愈的，再不來你找個人靠靠，找份精神支持，也當是分散注意力，而他可以大度地當那個人。他那時候確實幫了她很多忙。

「蕭水光。」他上前來抱了抱她，懷中的人有點繃緊，章崢嵐的手掌心安撫著她的背，他的臉靠在她的頸側，輕聲訴說，「我愛你。」

章崢嵐抽完煙，最後開車走了。

眾人表示江小姐性別歧視！

對方樂了，「不是說出來一起喝杯酒嗎？」

可章崢嵐呢？只做這些細枝末節的動作已屬竭盡全力在克制了，他多想更充實地去擁抱她，去吻她，去證實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不是他自己虛構出來的。

章崢嵐知道她恢和*圖*書復了之前的明朗，也就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開了幾句玩笑。後來江裕如想起什麼說：「對了，章總，忘了跟你說聲『生日快樂』，不過禮物是沒的，而原本想撲你臉上的蛋糕也在酒吧里被我們消滅光了。」

「起來了？」

章崢嵐笑了一下，很短暫，但看得出是發自內心的，他說：「謝謝，我今年已經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江裕如慢騰騰跟進來，左看右看，「典型的樣品屋啊。章總，普洱茶，謝謝。」

之後羅智送老邵出去時，後者拍了拍他肩膀，「小羅，資產上億的妹夫啊，壓力大不？」

章老大面不改色說：「三更半夜喝什麼酒？沒事早點回家吧。」

然後章崢嵐生平第一次很弱智地問了一個問題，他說：「水光，我們真是那種關係了嗎？」

被掐了線的那一頭，周建明看著手機半晌，回頭驚訝地對江裕如說：「嵐哥讓我們早點回家呢，這位平時最能呼朋喚友的主兒居然不出來玩！」

在手機上，他原本打了「睡了嗎」，可想想覺得太俗套，就刪去打上「我到家了」，又一想這會不會顯得自己太不獨立？於是又刪去，重新打「快十點了，你早點休息」。

江裕如看著這個高大男人，這理智到近乎有點冷酷的男人會愛上什麼樣的女人？她內心五味雜陳。

江裕如「呵」了聲，「還別說，我比你們還好奇呢，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把章崢嵐給收了？」

「哦，好了。」章崢嵐看到她手裡的睡衣，經過她時，還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側頭說，「再拿件外套進去吧，等下出來的時候披上。」完了又補了句，「免得著涼。」

那天在蕭水光的租房裡，三個大男人打牌打到了九點多鍾才散場，章崢嵐中途接了幾通電話，都是上來「章總啊在哪逍遙呢，要不要出來喝酒」之類的。章崢嵐第一通接到這種電話時，當即就看了眼給他們端茶上來的蕭水光。

七點半水光下樓去上班，在大門口看到了一輛深色的SUV停著，下意識駐了步，當她看清那車並不是那人的那輛時，暗自鬆了口氣，水光是真的不曉得該如何跟他相處，在那樣的關係下。

合適這概念在現代人的觀念里就是條件、學識相當，有共同的話題，外貌相匹配也就差不多了，而往往就忘了感情，這種最原始最純粹的東西。

雖然是問句，但手卻抓得那麼緊，就怕她不樂意，水光想再說什麼，但最終沒開口，任他拉著到了門口。

江裕如似乎非常不以為然，「如果你們見過他……算了算了，一群大老粗說了也不懂。」

章崢嵐將人扶進屋裡，這時身邊的人好像是清醒點了，江裕如擺擺手站直身說：「我沒事，哎，章崢嵐，你家我有好幾年沒來和*圖*書過了吧？」

章崢嵐看著那輛紅色現代開走，才轉過身，他開了手機，未讀信息、未接來電噼里啪啦湧進來，無意外都是約他喝酒慶生的，章崢嵐略過了，他一邊按到寫信息的欄里，一邊不緊不慢往家門口走。

章崢嵐這邊呢，原本是起了大早想去接她的，但后一想覺得太緊迫盯人了，於是幾經考慮中途作罷。所以那天他到公司的時候，時間還很早，公司里只有秘書小何一人早早到了，她一見老闆，不由驚訝道：「章總，您怎麼那麼早？」章崢嵐懶懶地「嗯」了聲，徑直走向辦公室，手剛放在把手上，又回頭說：「小何，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江裕如喝了口啤酒說：「估不準是在談戀愛了吧？」

他這話說得太義正詞嚴，水光都不知道該作出什麼反應了，章崢嵐見她沉默，笑著就要吻上來，水光一驚，連忙退後一步說：「你別鬧。」

其實江裕如也不敢說她有多了解章崢嵐，但她知道，章崢嵐很聰明，而當一個人聰明到一定境界時，他表現出來的永遠都不是他內里真正的東西，比如笑容，比如感情。

章崢嵐要把外套披她身上，水光推開他的手說：「不用了。」后又加了句，「我不冷。」

他笑，「水光，我今天晚上可能會睡不著，怎麼辦？」

「江小姐，這玩笑可不好笑了啊。」章崢嵐笑著打斷她，「愛一個人的感覺很踏實很安定，不是二選一，也沒有如果。」說到這裏他停了停，語氣變得有點低柔，「更不是將就和替代。」

水光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這三個微帶斥責的字讓他心旌搖曳，「那你要送我下去。」

章崢嵐走上去將人扶起說：「怎麼找我都不事先跟我打電話呢？等很久了？」

水光站在廚房裡煮粥，羅智打著哈欠走進來，「早。」

江裕如與他相熟后才發現，章崢嵐的高傲和輕浮都是出於性情的懶散，並不是真的目中無人，只是他感興趣的東西實在太少，大多時候都是在應付，應付人應付事，也應付自己。

水光想，她手上的睡衣褲已經是很厚實的冬款了。

「嘖，你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嗎章老闆？」江裕如跟過去，章崢嵐灌了一壺水正在燒，他轉向門口的人說：「真沒，要不將就下喝純凈水？」

那一刻上了車裡的男人，他抬頭看著三樓亮著燈火的窗戶，終於點了支煙，慢慢吸了一口，吐出來，在煙霧裊裊間，他淡淡道：「蕭水光，我愛你就夠了……無論你是否認真。」

羅智笑罵：「我有什麼好壓力大的？」

章崢嵐笑笑，「亂說什麼？」

水光「嗯」了聲，「你好了嗎？」他站那不動。

章崢嵐的臉上看不見一絲波瀾，他笑笑說：「小羅，我是真喜歡你妹妹。」或者和圖書說他是沉迷了吧？不知道，反正是心神都被牽著走了。

「我們第一學府出來的江大才女還怕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對象？」章崢嵐隨意地落座在江裕如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拿起茶几上的空調遙控器開了暖氣。

「你做什麼？」她低聲問。

水光看了眼廚房，那邊已無聲響，但也沒見羅智出來。

恍惚之間，江裕如竟有種說不清的失落，她以前跟章崢嵐在一起是因為覺得彼此「合適」。

他的五指骨骼修長，又天生皮膚白凈，所以整隻手看上去特別漂亮，他整個人放鬆地靠在椅背上，沒有一絲約束。

這人在她面前就是活脫脫一無賴，死乞白賴的，水光瓮聲瓮氣，「你不認識路嗎？」

當然蕭水光並沒有再折去拿外套，不過她出來時，那邊牌局已經結束，而羅智大哥的合伙人老邵也不知何時已離開了。

章崢嵐站在那裡，笑著看了水光一會兒，「明天中午我去你公司找你吃飯？」

章崢嵐的心情自然是好的，就是有點糾結，你說關係好不容易確立了，竟然連去接下女朋友都不敢，不過他一想到「女朋友」這詞就忍不住笑了。

這一向大大咧咧的男人，深沉了一下說：「我只要你開心就好。」說完就捧著碗去外面了，不一會兒傳來一句，「真香，我們家光兒煮道粥都比樓下的粥店好吃！以後誰能娶你，是那人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真的。」

江裕如優雅地轉身，朝客廳沙發邊走去，章崢嵐尾隨其後，不忘問了句最近如何。

路燈下，章崢嵐一手插在褲兜里，昏黃光線勾勒出一道修長的身影，江裕如收回視線，笑著擺了擺手，發動了車子。

何蘭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扇紅木門合上，心說：老闆這是心情好還是不好啊？

水光看著那道背影消失在二樓樓梯口，過了好久才返身回屋。

江裕如轉著手中的茶杯，「崢嵐，如果我提早兩年放棄那份感情，來喜歡你，你會不會……」

章崢嵐很好脾氣地轉頭勸誘，「就送到門口好不好？我想跟你說幾句話，就幾句。」

這時章崢嵐已經進家門，他一邊換拖鞋一邊關門一邊搖頭說：「這會不會顯得我太獨裁了？」於是又刪除重來，「水光，今天我生日。」

老邵放了牌，呵呵笑道：「那我輸得也心裏舒坦多了。」

水光睡覺前收到一條簡訊，很簡單的兩個字「晚安」，水光窩在被子里，對著那發出幽幽光線的手機屏幕，最終將那號碼存了名字，章崢嵐。

一時間客廳里只剩兩人，水光兩鬢的頭髮因洗澡弄濕了，粘著臉，她不自在地想去撥一下，章崢嵐放下茶杯走近，接了她手上的毛巾，「怎麼洗澡不帶浴帽的？」他幫她拭去發梢的水，眼神說不出包含了多少沉斂的又顯而易見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