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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春歸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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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白冬塞陌,刀劍情柔 第十二章 劍門關舊傷

卷六 白冬塞陌,刀劍情柔

第十二章 劍門關舊傷

毋望無端湧出離愁別緒來,路知遙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應天的一切,和他分開就是真正和過去的半年時光道別了,竟是萬分的不舍,哽了哽道,「你得空就來瞧瞧我吧。」
毋望語塞,這人真是,疼的這樣還有力氣打趣兒。她走過去,攤開棉被給他搭上,溫聲細語道,「可有什麼葯吃嗎?我打發你吃了葯再睡吧。」
濮陽金台道,「屬下是暗衛的副統領,姓濮陽,名喚金台,夫人只管叫我濮陽便是了。」
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慢慢滑進被窩裡,突然嘶的吸口冷氣,毋望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他嘀咕道,「怎麼沒備個湯婆子,怪冷的,這幫吃乾飯的。」躺好后又道,「你回房歇著吧,我躺一個時辰再起來。」
毋望愕然紅了紅臉,倒像叫他看見了什麼,心虛得緊,忽然又醒悟過來,我為什麼要心虛?便笑著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倒是你,自己傷得這樣,還是不要說話,好好養著吧。」
路知遙眼裡一暗,斷斷續續道,「你跟他回去后……我怕是再見不著你了……」
楊亭舟聽了這話心裏那叫一個糾結啊,苦苦思量了半盞茶的時候,終於還是抵不過睡意,猶豫道,「那就勞煩夫人了,屬下就在隔壁廂房,有什麼就叫我一聲。」
裴臻心眼子多,把路知遙的卧房遠遠安排在客棧另一頭。如果可以,他一定恨不得把他安置到外頭去,毋望忍不住笑了笑,這人醋性兒大和*圖*書又死要面子,要是叫他知道自己跟路知遙一床被子睡過,肯定會生吞了路知遙的,這會兒趁他睡了好去探望探望,若醒著必定想盡法子阻止的。
毋望立刻舉雙手投降,這是什麼臭毛病,就喜歡聽膩歪的話,便順風順水道,「我對公子也是一見鍾情的,這下總好了吧,快些睡吧。」
裴臻搖了頭道,「到了北平也不必脫。」
路知遙費力地搖頭,啞著嗓子道,「你可好?」
毋望有些為難,到了人家家裡怎麼好戴著孝呢,不是觸他的霉頭嗎。裴臻知道她顧忌什麼,怏怏道,「你還沒過門,不拘這些,家裡也沒有長輩住著,還怕誰看不慣嗎?我又不是個不通的人,只盼我哪天要是死了,你也能為我戴上四十九天孝,我也就知足了。」
毋望聞言臊得無地自容,抽了手嗔道,「不許說。」
楊亭舟大搖其頭,直道,「不成不成,叫主上知道了非颳了我不可。」
毋望側身避過,回禮福了福道,「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他上前滿滿行了一禮,恭敬喚了聲夫人。
毋望頷首,朝裴臻房內指了指,問道,「他可在房裡?」
毋望斂衽站起來,又彎腰給他蓋實腳上的被子,哄道,「快睡吧,我走了。」
毋望道,「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我知道你也是沒法子。等到了北平我再脫孝吧,路上容我再戴幾日。」
毋望打發他去了,踱到炭盆子前撥了撥火,起身想和圖書去開窗換氣,卻見路知遙正痴痴看著她,她也未想別的,細看了他的臉色道,「還疼嗎?」
毋望平了平心緒,看路知遙尚且平穩,便道,「你去房裡歇息吧,這裡有我呢。」
毋望忙給他順氣兒,暗道哪裡只這一張臉呢,囫圇整個兒處處都是好的,可是叫她怎麼說出口?她又不像他,長著一張二皮臉,明知她臊還問,可惡至極的奏性。
毋望道,「我爹媽遷了墳,早年並未給他們守孝,到了應天後就補上了,本來是要三年的,後來外祖母怕耽誤我,就改成一年了,再有半年孝期就滿了。」
毋望扭身道,「誰要給你戴孝,你若是一聲不吭地死了,我便是追到閻王殿也要問個明白的。」
毋望點頭道好,路知遙閉眼不語。她有些局促,走到窗前微開了一道縫,外面的冷氣絲絲泄進來,她回頭看他,他面上似不豫,過了會子又扯了扯嘴角,故作輕鬆道,「若往後受了委屈只管來尋我,我……你一日未嫁他,我便管你一日。」
毋望道,「他睡下了,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你歇了會子再來替我。」
裴臻抿嘴歇了陣子,又伸手撫她的眉眼,心下感慨,每一處都那麼美,自己竟是揀了個大寶貝,想著便促狹道,「在下對姑娘一見鍾情,不知姑娘可同在下一樣?」
裴臻微訝,旋即笑道,「傻丫頭。」將她的手拿著細細把玩,眉心籠上了淡淡的哀愁,囈道,「才離開朵m.hetubook.com.com邑時,我只當今生抓你不住了,沒想到還有今日……真好。」
毋望太陽穴一跳,決定直接無視他,訕笑了下,也不搭理他,回身便出門而去。
濮陽金台道,「夫人進去瞧瞧吧,許是要變天了,這會子舊傷發作,正疼著呢!」
他的無賴嘴臉全現了出來,眨著眼道,「我這兒還有地兒,一頭睡吧。」
裴臻怔了怔,倒不是冷,只是吸進冷氣便忍不住要咳嗽,暖和了就好些,才要說是,卻見她眼眶似泛了紅,緩緩道,「你休瞞我,濮陽大人同我說了,你舊傷發作了,這會子正疼呢。」
毋望想了想,慢慢道,「因為你長得好看。」
毋望想起了那位鬧上門來的臻大奶奶,她應該也是在意他的,否則怎麼會當面找她興師問罪?既然心裏有他,卻為何忍心傷他呢?人心難測得很,素姐兒那樣的花容月貌,連走路都是搖曳生姿的美人兒,心腸竟狠辣得這般田地。
毋望絞著帕子,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日夜兼程地趕來,未及休息又同蕭乾交了手,太過勞累自然是要引發舊傷的,身子不好便不好了,怕她擔心還要瞞她,倒叫她愈發的心疼,便道,「你冷嗎?怎麼擺這些個熏爐?」
他閉上眼,輕蹙著眉,極不安穩的樣子,毋望深望了一眼,轉身正要出門,他又支起身子急道,「我起來了就去尋你,你別到外頭去,知道嗎?」
她低頭思忖,自己也沒有想到啊,頭回見他,他https://m.hetubook.com.com背個藥箱,跟在齊嬸子身後,溫文爾雅地像個小郎中。那時她只顧羞憤,連他長得什麼都沒細看,誰知自己這輩子就被絆住了呢。
毋望啞然失笑,真該叫他的手下們來瞧瞧他們主子的傻樣,明月先生就是這般黏人的。想歸想,心裏到底還是甜甜的,便歪著頭道,「那我在這裏守著你可好?」
濮陽金台支吾了一會兒,只好從實道,「前頭那位大奶奶在劍門關設了埋伏,放冷箭差點兒要了主上的命,因傷在左肺處,如今只要變天就疼得喘不上氣兒。」
裴臻道,「我不知道你在孝里,叫他們下了婚書,早知該先換庚帖才是。」
裴臻頓時黑了臉,拔高了嗓子道,「只是因為這個?」一下子用力過猛又大咳起來,直咳得眼淚汪汪,皺眉調息了半天才緩過來,邊喘邊道,「我只這一張臉能入你法眼?真真悲哀!」
「做什麼不說?」復拉了她伏在自己胸口道,「我還當你會嫁給什麼章家哥哥呢,沒想到你願意等我,到底為什麼願意等我?說了叫我歡喜歡喜吧。」
裴臻抓了她的纖纖玉手,有氣無力道,「才剛吃過了,歇會子就好了,你別忙,坐著陪陪我。」撫胸咳了幾聲,半睜著眼打量她,奇道,「你在給誰戴孝?」
裴臻仍舊不依不饒,使出了絕對的韌性,把她扭得麻花似的,「你說!你說!」
楊亭舟好幾天沒合眼了,這會子正一手支著腦袋打盹,雞啄米似的前仰後合,好和-圖-書幾次差點砸到桌面上,看得她心驚肉跳的,湊過去推了他一下。那半大小子像拉足的弓,一碰便直跳起來,下意識往腰裡摸,噌地抽出半截劍來,毋望嚇了一跳,楊亭舟睜著大眼,待看清了來人才長出一口氣,把劍又插了回去,躬身一揖道,「夫人來了。」
裴臻哂笑著,既拆了謊也沒什麼可裝的了,軟軟倒回褥子里,哀哀切切呻|吟了兩聲,「託了紀素卿的福,如今我又多了項本事,預測雨雪一點不差,看著吧,今兒入夜定是要下雪的。」
路知遙緩緩搖頭,澀然道,「別人的家眷……豈是說見就得見的,沒得給明月……先生打嘴。」頓了頓,又道,「他待你可好?」
濮陽金台在廊子上遇著了換裝后的裴夫人,只見她穿著狐坎的梅花罩衣,下穿六幅的如意月裙,鬆鬆挽個垂雲髻,髻上插支碧玉的發簪,鬢邊還戴了朵白布絞出來的小花,莫非還在孝里嗎?雖有些古怪,但不可否認的,那種雍容高潔的氣度,著實少見得很。
毋望心頭一突,總見他篤篤定定的樣子,沒想到會有傷病,急道,「是什麼傷?」
推了門進去,他歪在褥子上,床前並排擺了三隻熏爐。他微有些喘,嘴唇發白,精神頭也不怎麼好,看到她忙疾坐起身,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笑道,「這下子好多了,像個女孩兒家了。」頓了頓,似乎掙扎了片刻,最後頹然道,「我才說了要帶你逛去的,不知怎麼乏得很,容我歇會子再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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