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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春歸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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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蕭牆猛虎,痴心斷腸 第三章 平原高陽傲

卷八 蕭牆猛虎,痴心斷腸

第三章 平原高陽傲

方坐定,對面的一眾爺們兒皆看過來,一個穿玄色右衽交領衫的大漢脫口道,「這位便是明月先生千金難求的心上人?果然好相貌啊,他兩個在一處坐著,可不是一對玉人嗎,難得難得。」
路知遙冷下臉道,「可是裴臻對你不好?莫非對你諸多管制嗎?你別怕,我找他理論去。」
她笑著應了,匆匆往那正屋走去,進了門正遇著燕王妃攜一眾女眷出來,見了她道,「我正要打發人出去尋你呢,路大人真是,什麼話要說半天,差點兒誤了吃飯的工夫。」
路知遙狐疑打量她,腦中一面思索一面慢慢答道,「他才從京師回來,聽說媒是有人做的,只是他那脾氣,憑人怎麼說,他若不願意,任誰也奈何不了他。」突然靈光一閃,他震驚道,「難不成他對你……」
裴臻拱手,淡淡道,「張指揮說笑了,咱們能相聚還不是托王爺的福嗎?」攜了毋望,對上座的朱棣舉樽道,「蘭杜與春君敬王爺一杯,多謝王爺成全,來日大婚還請王爺主持,叫咱們沾沾王爺的福氣。」
毋望笑道,「你放心,我在那裡過得去,他也敬我,沒有什麼不如意的。倒是你,如今下處在哪裡?」
眾人皆起身回敬,毋望見路知遙在她斜對面落座,身旁的位置空著,形單影隻的樣子,朝她這裏望來,目光柔柔似春日水,淺笑著沖她頷首。她不由也笑著回應,那笑容尚未來得及斂去,門上小廝拔著嗓子報,「二m.hetubook.com.com爺、三爺到。」
一旁的丫頭取她的大氅來給她披上,她裹了裹,此時方覺得冷,嘴裏應道,「沒什麼,都是些家常的瑣碎。」邊琢磨著,這裏人人都知道她中途離過席,那朱高煦隨便問個丫頭就能問出來,自己想躲也躲不掉,只好聽天由命了。
毋望忙拉住他的衣袖搖頭,「這事同他沒關係,六叔先別走,我還有話問你,那高陽郡王可曾娶親?」
路知遙見她惶恐不安,心下遲疑,便道,「正是,你遇著什麼事了嗎?臉色這樣難看!」
毋望失魂落魄道,「是高陽郡王嗎?」
眾人進屋對燕王行禮,燕王道,「今兒都是自家人,便不分什麼男眷女眷的了,各自夫妻同坐吧。」
朱高煦仰頭將酒飲盡,旋即叫侍者往空杯中注滿酒,閑庭信步般往他們這一桌走來,邊走邊道,「小王要多謝明月先生呢,先生割愛送小王的那匹玉麒麟果然名不虛傳,我命人試過,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分毫不差。」
毋望腹誹,這偽君子挺會哄他父親高興,帝王家的子孫縱然不成龍,成個睚眥或嘲風還是合格的,分明在後院胡來,竟有臉在這裏信口開河。
他此時已換了蟠龍常服,只穿一件八寶雲紋直綴,頭上束玉冠,玉冠兩邊的鴉青色冠帶垂在胸前,濃眉劍目,雖有七分霸氣,卻還有三分的軒昂,倒不似扇子亭初見時的狠戾。只是這人五官天生冷酷,和-圖-書只一瞥就險些叫她丟盔棄甲,如今能站著不過強作鎮定罷了,當真可怖至極,當年的錦衣衛都沒讓她如此害怕,背上涼颼颼一片,竟已是冷汗淋漓。
門口進來兩個華服男子,都未及弱冠,身量卻頗高,行至堂下滿滿一揖道,「兒子給父王,母妃請安。」
眾人紛紛坐定,錦幔低垂,笙簫漸起,絲竹清音間酒香瀰漫飄蕩開來。
朱高煦掃視一圈,那眼神狂妄且極具攻擊性,滑過她的臉時稍一停頓,意味深長地一笑,直笑得她通體生寒,不禁大呼不妙。
毋望哀哀一嘆,這可不是好消息,男男女女坐在一處,本來還能避開高陽郡王,這下子避無可避,如何是好啊。
「春兒?」路知遙嘗試又喚一遍。她這個模樣著實令人擔憂,從未見她如此失措過,不由扳了她的肩道,「你到底怎麼了?你有事就同我說,我一定想法子幫你。」
她說著抬腿就要走,路知遙「哎」了一聲出手拉她,心裏暗自委屈,這丫頭果然是死心眼容不下別人的,自己記掛她,她似乎半點未曾察覺,凄惻地嘆了口氣,無奈鬆開手道,「你去吧,自己小心些,若有事便來找我。」
眾夫人道是,起身各自找尋各自的夫君,她抬頭看,人群中裴臻負手站著,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她胸中一口濁氣蕩然無存,抿嘴笑著,看他逶迤而來。
毋望獃滯看他一眼,暗道不能說,要爛在肚子里才好,眼下只好裝傻,那高陽郡王hetubook.com.com應該沒看見她的臉,沒看見還有救,打死不承認就是了。遂對路知遙道,「好六叔,今兒咱們這裏碰面的事好歹別同別人說,關乎身家性命,千萬千萬!」
朱高煦勾唇一笑,見那女子被他擋得只剩一條胳膊,當下瞭然,也不計較,心道那紅唇可是讓他一眼就認出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裴臻不過一個謀士,又無官職在身,他那兩千暗衛早晚會被收編,能護她護到幾時?遂抬抬杯道,「先生請。」
那朱高煦朗朗道,「兒子和弟弟練兵,一日未敢鬆懈,才剛一時不察誤了時候,請父王責罰。」
如果沒有活春宮的那個插曲,算得上一切都好吧。環顧四周,所幸那高陽郡王不在,她有些壞心地想,最好他才剛受了風寒來不了,否則可有得尷尬了。
來人正是朱高煦和朱高燧兄弟,燕王素來知道這兩個兒子野性難馴,心裏卻又歡喜,常說二子高煦最像他,因此他們晚到並不動怒,只道,「怎的遲了?」
毋望心裏哀嚎一聲,他要殺我才對,苦笑著搖頭道,「六叔別想岔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快些說吧,我出來時候長了不好。」
那老三朱高燧招了侍者來,自己取了杯酒,又遞了杯給朱高煦,對堂下眾人道,「咱們兄弟來晚了,甘願罰酒一杯。」說著一口將那大盅內的酒一飲而盡。
裴臻回敬,與他對飲,朱高煦倒爽快,喝完也不流連,轉身到他下手落座。
那朱棣三十七和-圖-書八歲模樣,蓄著鬍子,鬚眉堂堂,端坐上首,煞是氣派威武,端了琺琅杯笑道,「先生客氣,便是你不請,我與諸位大人也要來討酒喝的。」又將杯舉高,招呼道,「來來,大家共飲,今兒是家宴,隨意些方盡興。」
毋望心裏亂得很,怎麼有心思和他閑談,便拉了他避到背光的地方,問道,「六叔可知這府里有幾位郡王嗎?」
屋裡人齊聲道好,那朱高煦見弟弟豪爽,自然不甘人後,舉杯回過身來。
高陽郡王朱高煦,那個名聲極臭的,霸王似的人物?她的腦子像被擀麵杖來回桿了兩趟,混沌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人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朱高煦能放過她嗎?尤其她不該將那女人看得那樣清楚,百子衣,馬面裙,尖棕帽……為什麼她知道這麼多?這副打扮的不是燕王側妃就是世子妃啊!不敢想象,這朱高煦為免醜事敗露,一定會想法子殺她的,這回可是闖了大禍了。
這親王府的確是大,走了好一會兒才接近宴會所在地,還未進院門,便聽見眾爺們兒們哄堂大笑。幾個大嗓門穿插其間,隱約是說突襲,順便夾帶幾句葷話,門外小廝通報王妃和夫人們來了,一時室內安靜下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後院的歌舞場進發,毋望混在人堆里想,微雲沒說錯,她這大紅滿地金的比甲,同這些穿金戴銀的貴婦們比起來還真是小菜一碟,希望這些金光閃閃奼紫嫣紅的夫人們淹沒她吧,不那麼顯眼還能活和*圖*書得長久些。
毋望道,「六叔放心,我自己的哥哥,定會盡全力維護的。」探頭張望了,朝正屋大堂指了指道,「我這就回去了,出來有時候了。」
毋望的心幾乎從腔子里蹦出來,盡量往裴臻身後縮縮,又想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去,硬要避開倒叫他起疑,不如大方應對的好,便挺直了脊樑,凝神靜氣地站著。
他引她入座,在她手上輕輕捏了捏,低聲道,「才剛都好吧?」
「春君。」路知遙迎上來道,「你才剛哪裡去了?我好容易脫身,來了你卻不在。」
路知遙頗有些失落,扯了下嘴角道,「在軍中住著,那裡有專為官員所設的院落。你過得安穩就好,其實原不該操心,只是你是我從應天帶出來的,若因此受了苦我良心難安。」絮絮叨叨又說了兩句,猛提起慎行來,他道,「我這裏不中用,你橫豎托明月君緊著點子心,北平布政使司遲早要抄了的,到時候慎行的死活就賴他周全了。」
裴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側跨了半步,不動聲色將她護在身後,端起酒杯道,「郡王客氣,好馬自當配英雄,郡王有萬夫難敵之勇,這玉麒麟跟隨殿下方不算辱沒。」
路知遙道,「燕王長子是世子,將來是要襲王位的,無需封王,三子尚年輕,未封王,真正領了封地的只二王子朱高煦一人。」
路知遙支吾了一會子道,「也沒什麼要緊的,不知你在裴家好不好,又不得上門來瞧你,趁著這次有機會便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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