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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王朝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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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黃花負酒

第五十章 黃花負酒

星河很起勁,嘴裏說著「我也去」,就想登車,被宿太太一把拽了回來。
嘖,星河暗嘆,別瞧人家不吭聲,緊要關頭也知道當著眾人面,給這個意圖搶奪她丈夫的女人下馬威。上車瞬間那一瞥,不知別人看見沒有,反正她是看見了。也許這又是一個有主見的女人,如果丈夫猶豫不決,有決心一刀兩斷;但只要丈夫立場不動搖,她拚死也會捍衛自己的地位。
照以前的舊俗,初二得走親戚拜年。小時候星河就跟著星海一塊兒,乘著車挨家挨戶送拜帖。親戚太多,一般不進門,就在門外敬賀,這樣一天下來能走上百家。
暇齡卻不肯坐,倚著她父親的腿,哭得梨花帶雨,「皇父,我在外頭吃了暗虧,請皇父為我做主。」
他分明沒存好心,要是見了霍焰胡言亂語,那她掃臉可就掃到國公府了。
他到處想轍坑她,還想聽好聽話,世上哪兒有那樣的好事!反正星河心灰意冷,她說:「咱們回宮吧,家裡不要我給親戚朋友拜年,留下也沒多大意思。」
她被他說得心慌氣短,不住朝他拱手,「我的主子,您這會兒在宿家也算揚眉吐氣了。瞧您多驍勇,鋪板都叫您折騰斷了,您的面子算是賺足了,就饒了臣吧。」
皇帝聽得一頭霧水,「誰?宿星海?宿寓今的兒子?」
宿太太拋了個曖昧的眼色,「嘖……昨兒夜裡,不是說你院子動靜大嘛。世人打小兒都是這麼過來的,爺們兒家不必忌諱那些個。」
暇齡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我有話同皇父說,你出去。」
星河點點頭,往邊上讓開些,容那鋪板搬出堂室,她搓著手道:「回頭讓人再送厚實些的來,這板子本來預備給丫頭用的,沒想到……」說著一頓,尷尬笑了笑,「是我的疏忽。」
信王被推了個趔趄,站穩后扭頭看,她大哭著跑向了宮門。
宿太太進門又開始提心弔膽,「那畢竟是皇上的心頭肉,星海這麼得罪她,回頭一狀告到御前,皇上問咱們的罪可怎麼辦!」
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公主,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吧!這嬌主兒鬧起脾氣來,誰知道會幹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兒。信王牽唇一笑,把視線調轉到了葯吊子上——皇父近來頭風又犯了,總在吃藥。平常煎藥的火候由太醫局的醫士看管,逢著他們兄弟侍疾,便不假他人之手……
宿大學士這回也掰不開鑷子了,只好向太子拱手,「宿家滿門絕沒有不恭的意思,可您也瞧見了,星海不動心,咱們也不好強迫。況且臣那媳婦兒,進門至今孝順公婆,和睦親友,沒有一樣不叫人稱道的。又是明媒正娶的太太,祠堂里叩拜過祖宗的,不犯錯兒,總不能為給公主讓位,無故把她發還娘家吧。」
天兒好像要變,忽晴忽陰的。他走到她面前時,正逢雲散的一瞬,萬千輝煌照耀著他,人像飛了金似的。他個兒高,背著手彎下一點腰,臉上帶著儒雅的微笑,親親熱熱叫了聲「星啊」,「你害什麼臊。」
宿大學士不能再聽他們說什麼鋪板不鋪板了,實在沒臉。扭頭朝飯廳張望,這時候星海的側室上來蹲了和_圖_書個安,說早膳預備上了,這就給太子爺送過來。
外頭聽牆根兒的信王不由咋舌,這個殺手鐧一出,可比太子爺宿府壓塌床的新聞還要叫人震撼。皇父終究是會顧念女兒的,難道干看著閨女叫人白佔便宜嗎?
宿寓今冷哼:「你道他出的什麼主意?讓敏郡王以朝廷的名義抓富戶壯丁,那些不願兒子上戰場的,只好拿糧來贖人。辦法好是好,籌得也快,可這樣和苛政有什麼區別?這主兒是聰明人,只叫人傳口信兒,不落半點把柄在別人手上。到時候皇上怪罪,他一推四五六,黑鍋還由敏郡王一個人背。」
這下子大伙兒傻眼了,連太子都覺得有些意外,他站在檐下說:「你是帝王家的公主,人家走親戚,你湊的哪門子熱鬧?」
葯吊子架在炭爐上,湯藥還在咕咚咕咚翻滾,整個宮室瀰漫著一股苦而甜的芬芳。記憶是有味道的,叫他想起九年前的深秋,母后彌留之際,一樣的立政殿,一樣的冷清和寒涼。
星河說是,「我聽太子提起了,據說十來天才籌了三萬石糧食,杯水車薪,根本不夠應付南北戰事。太子說自己瞧在兄弟一場的份上,給他出了個主意,我當時就有些懷疑,只是不大好過問。現在怎麼樣?外埠傳消息回來了?」
又是為情,這個暇齡,彷彿一輩子離不開個情字,簡直叫人懷疑她是不是豬八戒托生的。皇帝頭痛欲裂,還得耐著性子開解她,「既然人家有老婆孩子,你別去湊那個熱鬧不就成了。你是堂堂的帝國公主,反去巴結人家,豈不自貶身價?自己想不明白,上朕這兒來告狀也沒用,叫朕怎麼辦,勒令宿星海休妻再娶么?」
可他們心領神會,對她來說卻是羞死人的事兒。宮裡天天見,回來還饞嘴貓兒似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叫那些嫂子們怎麼看她?叫星海怎麼看她?
所以她是瞧著鶴閑才跟星海的,看了那麼多妻妾爭風吃醋的例子,遇上這樣的,便覺得格外稀有溫情。
太子很納罕的樣子,「去是你說的,如今不去又是你說的……」
太子為了彰顯融入的決心,堅持要同大家一塊兒用。於是一桌人在飯廳里圍桌坐下,從一個海碗里舀蕙仁米粥,一人手拿一個小窩頭,就著面前各色醬菜吃。因為姑娘初一早上沒能回來吃團圓飯,今天重新預備了甜湯,裡頭擱了雙色的糯米丸子,撒上紅綠絲兒。姑娘一碗,給他這個半拉姑爺也來了一碗。
然而幺蛾子出得太多了,寵愛也有用完的時候。皇帝的聲音透著冷漠,一字一句道:「你自己種下的果,是苦是甜你自己品嘗。你母親為什麼會是今天這樣境遇,你想過沒有?我本以為你會收斂,會反省,誰知你變本加厲地敗壞名聲……」皇帝說到最後,連聲氣兒都顫了,指著門厲聲呵斥,「朕不想再看見你了,你給朕滾,即刻就滾!」
這樣的人,不因位置更換改變初心,真是很難得。星河問:「這程子暇齡公主在府上這麼鬧,你是什麼想頭?」
他心裏打著小算盤,面上不動聲色,轉頭望天,「恐怕要下雨,上回hetubook.com.com冬至大好晴天,昨兒忍住了沒發作,已經是天公作美了。」抬了抬手,「上屋裡去吧。」
皇帝頷首,再轉頭打量這個讓他傷透了腦筋的長女,忽然感到深深的無力。
星河紅了臉,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臉紅。她母親對太子的那份殷勤,真叫她看不過眼,昨兒才弄斷了鋪板,今兒就給補身子。看看太子,他笑得含蓄,說「謝謝太太」。她暗中腹誹不已,太子忽然咦了一聲,「你的臉怎麼了?認識你十來年,還沒見你臉紅過!」
暇齡公主看見他,喲了一聲,「二哥也在呢,您能上人家蹭團圓飯,我就不能跟著星海一塊兒串門子?」
結果星河是給拽下來了,暇齡公主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了出來,上前挽了星海的胳膊,「我陪你去吧。」
太子壓了壓手,「二位不必憂心,我今兒在這裏親眼瞧見的,要是皇父問起來,我自有說辭。」
他耍心眼子不是一回兩回了,干出再惡毒的事兒,她都不覺得驚訝,她只是納罕,「敏郡王真的照著他的意思辦了?」
這會兒煨鹿筋是吃不成了,他們從宿府辭出來,直奔玄德門。皇上人在立政殿,暇齡先他們一步入了北宮,也沒有上鳳雛宮見她母親,一口氣過神龍門,闖進了皇帝的寢宮。
太子的臉色也有些尷尬,他假模假式說:「哎呀,這可怎麼辦!要不明兒我賠你們家一塊鋪板吧,讓善銀上內造處找去,挑最好的扛過來,你看成嗎?」
這個「弄」字實在是世上最妙的字眼,太子一本正經附和,「沒錯兒,就是這樣。」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滿臉「你說呢」。太子訕訕笑了下,「塌了也好,我原就說讓你睡床的,誰叫你不聽話。」
她不提這茬倒好了,一提皇帝頓時火冒三丈,「你還有臉說?你那駙馬才死了多長時候,你就弄出滿城風雨!養不教父之過,朕陪著你一塊兒受萬民恥笑,一次就完了。現如今倒好,你又瞧上了有婦之夫,暇齡,你到底要鬧到多早晚才消停!」
「老娘們兒,整天凈琢磨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宿大學士斥責,一甩袖子往西邊書房裡去了。
星河隨意打了馬虎眼兒,再說下去,又是太子的豐功偉績。她細瞧了她兩眼,「小嫂原是嫂子家裡的?這些粗活兒,不該你料理。」
星河瞧了他一眼,「我求您別攙和了,您看成嗎?您賠我們家,叫他們知道您上值夜的床上來,壓塌了鋪板,您的臉面還顧不顧了?」
星河裝傻充愣,「您是說壓斷了鋪板的事兒?也不知怎麼的,想是那塊板年代太久遠了,以前不是小杏兒用的嗎,到現在都十好幾年了……我一坐上去,它自個兒就斷了。」
太子和星河面面相覷,看這陣仗,怕是要和皇上挑明了吧。先頭吃了虧,以暇齡的脾氣斷不能忍的,星河忙拽太子,「回宮瞧瞧去吧,我怕她一哭二鬧的,皇上經不住,答應賜婚可就完了。」
府上內外一切的細節都在她心裏,辦起事來駕輕就熟。星河欣賞她那股麻利勁兒,也不因她是妾而看低她。她回身一顧看見了星和-圖-書河,笑著叫了聲姑娘。
這下太子心裏可舒坦了,心說是響,還響得驚天地泣鬼神呢。
太子琢磨了一下,「要不咱們上霍焰府上去?你不是說要去看曹瞻的兒子么,正好今兒有空。」
星河氣惱地瞪了他一眼,彎腰拾起她的衣裳推門而出,上廂房裡過夜去了。
信王見勢不妙忙進寢宮,迎面和暇齡撞了個正著。暇齡正是氣急敗壞的時候,叫人擋了去路,管他是誰,狠狠把人掀到一旁,「起開!」
她的刁蠻,在所有公主中是首屈一指的,對人呼來喝去,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信王無奈向皇父一呵腰,「外頭吊子里還煎著葯呢,兒子去瞧瞧。」
星河一賴到底,「那我可不知道,反正就是塌了。原本要給主子上夜的,後來沒轍,只好搬到廂房湊合了一夜。」
他滿懷柔情,看了她一眼,她目光獃滯,彷彿昨晚和他一起地動山搖壓塌床的人不是她。太子有些憋屈,好在今晚上還有機會,這回是斷不能讓她有機會睡外面的了,就是連哄帶騙,也得把她弄上拔步床去。
信王正陪著皇父下棋,看見哭紅了眼的公主進門來,一時有些回不過神,站起身惶惶叫了聲「皇姐」。
響鞭一甩,馬車漸漸走遠了,星河提裙進門,走了兩步回頭看,她母親抹不開面子,還和暇齡公主寒暄:「殿下新禧呀,大正月里的,來了就進屋坐坐,喝杯蓮子茶吧。」
星河擺手不迭,「其實年前才送到霍府上的,這裏頭不過兩三天而已,現在去也急了些,等再過程子吧。」
太子面色一沉,「這話我不愛聽。」
她欲哭無淚,「我是遇著災星了么,這大晚上的……」喪氣地看著坍塌的被褥鋪蓋,覺得天都矮下來了。
她點了點頭,「等年過完了,想轍讓那位騎都尉會個親。只要他們姐弟說上話,就能正式引薦咱們了。」
女兒閨房裡的事兒,怎麼能輕易瞞過當媽的呢,宿太太說:「你房裡床大著呢,還睡不下是怎麼……」話沒說完,被宿大學士一個眼神嚇退了。
暇齡臉上露出了寒冷的笑意,對宿太太還算客氣,只說不了,「既然他忙,我就不進去了,改日再登門拜訪。」畢竟是公主,倒驢不倒架子,說罷傲然轉身,登上車輦揚長去了。
星河遲遲啊了聲,「誰不好意思了?」
她說:「我沒什麼想頭兒,橫豎我們小姐在這兒,我也在這兒。我們小姐要是回松府,我當然也不會留下。」
進了月洞門,見星海的側室正指派人搬那塊斷了的床板,她站在一旁看了良久,心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做慣了下人的,即便被扶上了妾的位置,在那些奴才面前也還是沒有主子的譜兒。她像往常一樣操持家裡的瑣事,廚上有她、擺飯有她、這裏要拆床架子,依然有她。
星河沖她母親安撫一笑,忙跟了過去。進了書房她父親讓她把門掩上,回身問她:「敏郡王在外籌糧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於是大家像看西洋景兒似的盯著她的臉,那嫣紅的臉頰,便越發紅得不可遏制了。她兩手一捂,轉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星海的妾室笑道:「我https://m.hetubook•com.com自小賣到松府,不知自己的爹娘在哪裡。後來一直伺候小姐,小姐出閣我也跟著過來了,她怕我將來沒依傍,就讓我跟了姑爺。主子們待我都極好,但凡我能幫得上忙的,一應還是我來料理。雖說如今在姑爺房裡,又有了孩子,我還是拿自己當奴才看,盡心竭力地伺候主子們。」
太子點頭道好,心裏也替這同父的妹妹感到磕磣。牛不喝水強按頭,女人弄得這模樣,有什麼意思!
他攬責攬得欲蓋彌彰,「是我,全是我,我不留神,把床給弄斷了。」
於是她哭得愈發凄切了,「樞密副使宿星海,皇父是知道的。早前我和他打過一回交道,我瞧他人不錯的,後來來往就多了。誰知道他家裡有妻有子,我上門去找他,他給我擺官架子,把我轟出來了。」
暇齡說是,「也是二哥跟前那個寶貝疙瘩的哥哥。」
壞事傳千里,第二天弄斷了床板的事兒就傳遍了宿家。星河進前院的時候,她爹媽一臉欲言又止。太子爺還沒來,宿太太朝外看了眼,問閨女:「別是不好意思了,不敢出來見人吧!」
宿寓今說:「有什麼法子,錢糧確實難籌,那些富戶獨善其身,誰也不願意割肉。軍中揭不開鍋,都巴巴兒等著朝廷撥款。朝廷呢,國庫空虛,壓根兒無款可撥,怎麼料理?現如今難關是應付過去了,只怕他回京后皇上要問罪。我昨兒藉著桂佛海說稅的當口,順帶便先給他打了個前陣,但願皇上心裏明白籌糧艱難,念著他點兒好。這兩年連稅賦都難徵收,別說讓百姓出血本兒了。」
太子說:「我的臉面不重要,男人嘛,誰還不知道誰呀。」
鶴閑怯怯哦了一聲,提裙下台階來。到了車前也不邁腿上腳凳,眉眼彎彎望向丈夫,「海哥,我這裙門太窄了,上不去。」然後被她丈夫一把抱起來,輕輕送進了車廂里。
所以走向全在太子掌握中,萬一他授意地方官員參敏郡王一本,那皇子辦了糊塗差的美名,可就傳遍大胤疆土了。
星河忍不住扶額,「我沒害臊,就是有點兒頭疼。」
「這麼大的姑娘了,還拜什麼年呢。家裡有貴客,你給我老老實實獃著。」
暇齡的臉色倒是如常,照她說來烈女怕纏郎,反過來也一樣。可是星海招了他那膽小怕事的妻,「鶴閑,孩子交給奶媽子就成了,你跟著一塊兒去。」
她喏喏點頭,「對對,都是我說的,我一會兒一個樣,女人心海底針嘛。」
星河腦子裡白茫茫一片,有種要背過氣去的感覺。昨晚上不是讓他別裹亂嗎,他今天到底還是又坑了她一把。反正她也破罐子破摔了,點著頭說是,「咱們倆合起伙兒來,把鋪板弄塌了。」
既然如此,那還不算太壞。宿大學士忡忡點頭,宿太太心裏卻完全放下了。有個位高權重的女婿就是好,今兒太子不在,恐怕星海想發作,也找不著機會。暇齡看見她哥哥,終究沒敢放肆,宿太太送走了瘟神,歡歡喜喜對太子爺道:「您中晌想吃什麼呀?奴婢叫人預備砂鍋煨鹿筋,給您補補身子吧。」
星海換了衣裳預備出門了,即便現在做了高和*圖*書官,也還得遵舊禮。過兩年等他兒子長大了,就輪著他兒子代父拜年,不需要他親自出馬了。
宿太太和宿大學士乾笑著,連連擺手說沒事兒,「一塊板子值什麼,本來就是丫頭睡的,斷了當劈柴就是了。大年初一聽了個響兒,是好兆頭來著。」
這兒話音才落,聽見外頭有人通報,說太子爺打後院過來了。星河忙出了書房上二門迎接,結果他見著宿太太說的頭一句話,就是要賠宿家鋪板。
他恍若未聞,調轉視線朝卧房看了一眼,「昨兒晚上地方不對,要是在裡間,咱們就成事了。」
太子垂袖問:「你嘴裏的災星,該不是指我吧?」
話都叫她一個人說完了,太子覺得就不和她爭了吧。反正昨晚上雖沒成事,進步還是有的,他喜歡的人已經讓他壓在身下了,他還壯膽兒凌空一擊,等動真格兒的時候,肯定比現在有經驗。
暇齡胡攪蠻纏,把身子扭成了麻花,「我就是喜歡他!皇父,您瞧我不可憐嗎,寡婦失業的……」
宿寓今一哂,「當初瞧上的不也正是這點嗎,難以挾制,將來又是一個簡郡王。他這樣的倒也好,中庸些兒,不露鋒芒,暫時沒人注意到他。只要皇上龍體康健,不愁等不到太子和簡郡王兩敗俱傷,到時候不爭也是個贏。況且宮裡局勢詭譎,惠后參与進來,對咱們來說也算機緣。」
宿太太的視線調轉過來,眨巴著眼瞧星河。看看,謊都不會撒,穿幫了吧!
堂堂的公主,誰敢給她虧吃?皇帝聽慣了她的誇大其詞,並不太當一回事,「是丁是卯,你一樣一樣說明白。」
然而就如天下所有父母一樣,孩子犯了錯,總不忍心認真計較,至多皺眉斥一句,「你的端方呢?急赤白臉的幹什麼?」然後自己給自己平心緒,嘆著氣兒指了指邊上的杌子,「有話坐下說。」
宿太太說:「又胡扯,那板子是新打的,再來兩個你也壓不斷它。」
皇帝的脾氣在對待這位皇長女時一向是極好的,所以暇齡從未受過這樣嚴厲的訓斥。但父親的怒火,絲毫壓不住她對愛情的渴求,她信口開河起來,「我和他已經有了那層關係,他把帝王家的體面踩在腳底下,皇父也坐視不理嗎?」
她微微欠了身子,下台階往門上去了,星河目送了她,又見太子爺踱著方步進來,眼前頓時一黑。這三天的春假,實在放得太長了,今兒才第二天呢,接下去怎麼熬,她已經覺得自己沒什麼活路了。
誰也別和一個有心迎接第二春的寡婦講道理,因為說破嘴皮都沒用。星海這陣子是被她纏怕了,看見她就沒好臉子。那些車軲轆話說了不知多少遍,橫豎是沒用。今天藉著太子在,他鄭重向太子拱了拱手,「殿下替臣做個見證,臣有家有室,從未想過攀龍附鳳,對公主也不存半點非分之想。這一個月來錯受公主厚愛,臣實在愧不敢當。他日倘或皇上問起,還請殿下為我正名,宿星海一妻足矣,絕不再作他娶。」
剛要轉身,門上善銀進來回話,說暇齡公主進宮奔御前去了。
星河只是嘆息:「敏郡王要有太子一半的城府,也不至於叫人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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