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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策見過爹爹！他見過！

「我師弟李栩被人誣陷，現就關在你開封大牢之中，這便是天大的冤情。」

看見蕭辰神情冷凝地邁步上台階，原本都拄著刑杖打盹的衙役立時打起精神，目光有些戒備地盯著他。

然後是包拯的聲音，不甚在意地笑問道：「象誰？先生在何處見過？」

蕭逸以容姿出眾而聞名，又因此而臭名昭著，一時不知該把他的話當成是稱讚還是譏諷，蕭辰默不作聲。

「包大人可是要拿我去問罪？」蕭辰冷淡道。

「包大人，你素有青天之譽，難道就看不出李栩是被誣陷的？」蕭辰冷然反問他，「死者死於胸口致命一劍，可我師弟從不用劍，大人又怎能僅憑一堆贓物而定他的罪。」

此言一出，包拯與公孫策面面相覷，皆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難怪難怪……我一見你就覺得……」公孫策連連嘆道，「你相貌與蕭逸甚是相像，雖無十分，卻也有七分，皆是過人之姿。」

他隨著馬漢曲折而行，腳下踩的從青石板變成了鵝卵石鋪成的凹凸小路，一進府便聞到的桂花香也漸漸濃郁起來，隱隱還混雜著墨香……

蕭辰猛然停住腳步。走在他旁邊的馬漢心眼實誠，壓根沒聽見書房裡的對話，見蕭辰停步，還以為是沒留神什麼東西絆住了他，低著頭往地上看……

蕭辰明白是指自己之前所說「籌集銀兩」之言，即道：「之前是草民孟浪失言，還請大人見諒。」

「是何證據？」蕭辰又問。

堂堂開封府尹https://m.hetubook.com.com能對他說出這話，作此保證，饒得是蕭辰，也已信了他七成。他目盲多年，早就學會自聲音中分辨出各人的性格情緒，而包拯的聲音沉穩有力，顯然是個有信之人。

「那你……」

馬漢腳步停住，恭敬的聲音：「大人，人帶來了。」

蕭辰邁出門去，才走了幾步，便聽見方才那個聲音道：「蕭辰，他長得、長得……實在是像……」

蕭逸當年所判是抄家滅門的罪，此時問話的人又是開封府尹，蕭辰明明知道不應該說實話，卻不知為何，硬是梗著脖子直道：「他，正是家父。」

「不必，本府行事不為其它，更不為你一個『謝』字。」包拯淡淡笑道，似乎意有所指。

「如此說來，先生是識得他？」

「我是他二師兄。」

蕭辰自己往右走了幾步，伸手向前，正好摸到鼓面，再往旁邊一探，摸到鼓槌，當下毫不遲疑，掄槌就擊。

這些事情，蕭辰之前便已經聽莫研說過，此時淡淡道：「眼下人就關在開封大牢之中，包大人不妨直說，如何才能放人？我等便是去籌集銀兩，也需要時日。」

他剛起身，便聽門外腳步聲響，一人踏入門來。

鼓聲震天，街面上的人紛紛攏過來，直引了一堆人圍在衙門口看端詳。

包拯因不曾見過蕭逸，況且他本就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故而對蕭辰容貌並不在意。此時他眉頭深皺，盯了片刻蕭辰，才問道：「令尊當年是滿門抄斬，和圖書你可知道？」

蕭辰本欲回絕，轉念一想，如此也好，起碼如果有消息傳來，自己都能知曉，遂點點頭：「多謝大人。」

包拯輕咳幾聲，以目光示意公孫策。

公孫策替他解釋道：「大人的意思是，他覺得此案尚有疑點，是令尊動機尚未查明，遠未到可結案之時。可惜當時京城內民憤滔天，為平息民怒，匆匆結案，將令尊當街處死，不能不說是草率了些。不過此案確是鐵證如山，應是未曾冤枉令尊。」

「是一封令尊通敵賣國的信。」

蕭辰深吸口氣，似乎是怕自己失卻勇氣，問得飛快：「先生方才所說二十年前的那人，所指可是蕭逸？」

蕭辰舉步入內，朝著聲音的方向拱手施禮：「草民蕭辰，見過包大人。」

上前問話的衙役話未說完，蕭辰已淡淡開口：「鼓在哪裡？」

「那大人所說的疑點是……」 蕭辰迫切追問道，他對當年之案的詳細情形並不知曉，但既然包拯能說出這等話，那麼就絕不會是無中生有來安慰他的，必定是當真有蹊蹺之處。

包拯搖頭不語。

包拯不語，半晌方道：「事情已過去二十年，我不會為難於你。何況，當年令尊的案子，在我看來，本就疑點甚多。」

「不錯，也算是識得吧」

包拯暗嘆口氣，幸而先見識過莫研，對於蕭辰的態度也不算太出乎意料：「此案牽扯甚大，絕非一件簡單的殺人案，你師弟現在在牢里反而安全，否則他若再被人滅口，豈非更糟。你不必太過擔心。一ｈtｔps://wｗw•hetuboｏk.ｃｏm•ｃｏm切等展護衛和莫姑娘自姑蘇回來之後再說，我能答應你的就是，在展護衛回來之前，絕對不會過堂。」

「她是我小師妹。」

「公子如此相問？」包拯尚記得公孫策之前所說相貌之事，「不知蕭逸與公子有何淵源？」

「不！我並未說他是冤枉。」包拯當即否定，他為人嚴謹，自然不可能下此定論。

「你……」

此言一出，蕭辰腦子頓時「嗡」了一下！

剛走了個莫研，現在又來一個，居然還當街擊鼓鳴冤，這家子還真都不是省油的燈。馬漢心中想著，朝蕭辰無奈道：「你先隨我進來吧。」此時，方才的衙役附到他耳邊低低說了句什麼，馬漢略有些吃驚地看了看蕭辰雙目，又添了句：「這邊有門檻，你當心啊。」

包拯也打量了下他，方才已聽馬漢說過他雙目失明，眼下見到他，清瘦俊逸，眉宇神態間冷然自若，並無絲毫盲人固有的局促。

見蕭辰去而復返，包拯也有些奇怪，道：「還有何事，蕭公子但說無妨。」

「多謝。」他沉聲道。

衙役一番好意，沒想到他毫不領情，沒好氣道：「嗯。」

等了半晌，才又聽見馬漢過來，喚他道：「包大人要見你，你隨我來吧。」

「這需要拿到證據來證明他的清白。」包拯道：「他身邊有贓物，且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眼下的情形對他很不利。」

一路進了開封，畢竟是繁華京城，耳邊充斥著各種各樣繁雜瑣碎的聲音，弄得他不堪其撓，問了幾次路，好和*圖*書容易才尋到了開封衙門，正門緊閉，唯有兩名衙役守著。

「公孫先生，我有一事想冒昧想詢。」

二十年前！

「對了，當時大人還在廬州，並未曾見過那人。」公孫策略帶悵然地嘆了口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公孫策說得那人是爹爹！

包拯嘆口氣：「無事的話，你就回去等消息吧。……你雙目不便，或者就在府中后廂房住下，等莫姑娘回來如何？」

他引著蕭辰進了開封府衙，先揮手讓一幫急匆匆趕來本以為要升堂的衙役們散了，然後帶著蕭辰往後面去，路上每處台階他都很好心地停下來提醒蕭辰，一直帶到小側廳讓蕭辰先歇著，他則去通報包拯。

包拯一怔，不由失笑，搖頭嘆道：「難道你把老夫當成是圖財之人？……可笑可嘆，本府為官行事循的不過是本心二字，只求俯仰間無愧於天地，又豈會為錢財所動。」

「這麼大的鼓在跟前，你看不見啊！」衙役奇怪地嚷嚷道。

「那有位莫研莫姑娘你可認得？」

「蕭公子坐。」包拯道，又補上一句，「椅子在你左邊兩步。」

「是何冤情？」

守門的另一名衙役見他擊鼓，已飛身進去通報，不消一會兒，開封衙役的大門被打開，蕭辰這才停下了鼓槌。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馬漢應了，遂引著蕭辰往外走。

「……」

「讓他進來吧。」聲音低沉渾厚，還略帶些許疲憊。

蕭辰再深吸口氣：「在下冒昧，曾聽聞江湖傳言，蕭逸媚惑朝堂、聲色犬馬、為人放蕩形骸和-圖-書、晝夜荒淫，這些……可都是真的？」說出這些不堪入耳之詞時，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包拯、公孫策閱人無數，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大人是說……家父，有可能是冤枉的？」他不可置信地問道。

包拯微笑道：「看來，你們師兄妹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好。」

蕭辰點頭。

包拯微微一驚，轉頭望向公孫策。

蕭辰也不客套，更不推辭，轉身落座，直截了當道：「此番，草民是為了師弟李栩一事而來。」

衙役細瞅了下他的眼睛，頓了一會才訕訕道：「來來來，在這邊。」衙役本想拉著他過去，手剛碰到他衣袖，蕭辰便側身微閃：「是右邊么？」

「信中……」蕭辰追問。

「李栩是冤枉的。」蕭辰不接茬，顯然不願把時間浪費在廢話上。

「這位是莫姑娘的師兄蕭辰，也是為了李栩之案而來。」包拯笑道，高聲喚了馬漢進來：「帶蕭公子去后廂房住下，他雙目不便，你吩咐下，飯菜要送到他房中。」

「不錯。」

「你，可是有冤要訴？」出來的人聲音憨厚洪亮，正是馬漢。

公孫策怔了怔，緩緩點頭：「不錯，正是蕭逸。」

胸中氣血激蕩，再無法忍耐，蕭辰猛然轉身，復朝包拯書房走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馬漢尚在原地。

蕭樓面無表情，不慍不怒，聲音死水般安靜：「我是瞎子。」

蕭逸！原來是他！

馬漢愣了一下：「你是李栩的什麼人？」

「大人，這位是？」來人聲音清朗低柔，看見蕭辰時低低倒抽了口氣，像是有幾分訝異。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