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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辰起身道：「伯父有事儘管忙去。」

「沒有。」蕭辰矢口否認。

這問題倒有些難住司馬揚了，當年的他哪裡會去留意都督府里的一個丫鬟，即使知道那個丫鬟有些特別，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去多加在意。

腦中那把無形的利錐粹不及防地對他狠扎了一下，他本待抬腳往外走，正絆在門檻上，頭有千斤沉一般，直往下栽……

岳恆接著道：「咱們師兄妹中，你因為中毒，雙目失明，比起其他人本就不易，大哥不想再看著你為前塵往事煩惱。這話，師父他老人家不能說，可我猜他心裏也必定是這麼想。」

「您與衛伯父一直沒有來往么？」

「孝不孝的，咱們暫且不提。父輩的事，我放不下，可我盼著你能放下。」

她咬著嘴唇，心中有萬般苦楚卻難以言表。

小玉這份熱情，便是白盈玉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幸好蕭辰並未著惱，自然而然地撓著小玉脖頸，後者立時幸福地打起了小呼嚕。

白盈玉猶豫了一會，還是對他道：「蕭二哥，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爹爹和我說過的事，似乎是和你爹爹有關係。」

「你可好些了？」

岳恆進了亭子，先朝司馬揚施了一禮，道：「莊主讓我來說一聲，司馬大爺遣了人來找二爺，正在偏廳侯著，請二爺去一趟。」

蕭辰聞言冷哼一聲：「別人說什麼與我何干，我何曾在意過這些。」

「嗯。」

「她……」蕭辰也不知道該問什麼，遲疑了片刻，才問道：「她長的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模樣？」

「……」白盈玉不知該如何作答。

「現下別說！」

「是啊，都督就是懶了些。」

蕭辰悶悶道：「要是師父現下在這裏就好了。」

「這麼大的人，遇見事情還是想找師父，你啊！」岳恆笑道，忽又想起一事，「對了，你和唐蕾是不是又吵了一架？」

蕭辰邁步進屋，貌似不在意道：「早食你沒用，現下不餓么？」

岳恆看了他一眼，心中有話欲語還休，半晌后終下決心道：「辰兒，大哥雖然人笨，可這些年下來，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是做起來難些。」

「在作坊學制劍，正在興頭上呢。」岳恆無奈搖頭，「對了，怎麼不見阿貓姑娘？」

「蕭二哥！」白盈玉瞧出不對勁，搶上前扶住他，急切問道，「你怎麼了？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伯父，您也見過我娘么？」

「日後閑時再說吧，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蕭辰淡淡道，手拎起小玉放到桌上，立起身來，「你先歇著吧，何必急著說這些。」

「呃……好多了。」杵在門口始終有些彆扭，白盈玉往裡讓去，「蕭二哥，請進來坐。」

「霍姑娘，」司馬揚笑道，「在都督府上見過兩次。」

「走了才好。」蕭辰哼道。

「暗器還沒製成，唐塔自然得留在庄內，他又不放心讓唐蕾一個人在外面瞎闖，生怕她闖出什麼禍來。」岳恆笑著站起身來，「走吧，這裏冷得很。」

ｈｔtｐs://ｗwｗ.heｔｕbooｋ•cｏｍ.ｃom用力撐起他的身體，她焦切地看著他，因為挨得極近，連他額上冒出的冷汗都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地加倍心疼起來。

「我不喜歡那些個閹人，成日里陰陽怪氣的，瞧著就彆扭。」司馬揚理所當然道，「在順德時你爹爹與姓衛的，不知怎得，關係倒是不錯。」他搖頭直嘆氣，「就因為這，軍營里鬧哄哄地多出多少閑話來，我說了你爹爹多少次，可他就是不聽，照樣還在姓衛的府中進進出出。」

蕭辰搖頭：「……我想，他是為了我好。」

她只得訕訕道，說完才覺得這話有些彆扭，想改口又不合適，反而顯得欲蓋彌彰，於是整個人陷入萬分尷尬之中。

「房裡有碟綠豆糕，我和小玉剛剛分著吃了，不覺得餓。」

「小五呢？」

「為了你好？」司馬揚沉吟片刻，「莫非他真的知道些什麼，卻不能告訴你？這個老傢伙一直留在順德，我以為是他自己沒用，難道他竟是為了查明當年的事？」他連著拍了幾下自己的腦門，「早知道這些年我該去他那裡走動走動才是。」

蕭辰本想薄責她兩句，驟然間原本一片黑暗的眼前迸出幾點金星，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這是頭疼將起的預兆。距離上次頭疼還不足一個月，他皺眉茫茫然地想到：今年頭疼發的比往年要頻繁，看來自己確是想的太多了。

司馬揚一愣，盯了他片刻：「果然是血脈相連，沒想到你比我還了解都督。這話，我wwｗ.ｈｅtｕｂoｏｋ.cｏm.ｃom記得，當年都督也曾說過……」

「我……」

想了半天，司馬揚就只想出這麼一點點。

「又是頭痛！」

蕭辰聞言，不禁生出幾分知己之意，雖然從來未見過爹爹，卻覺得與爹爹甚是親近。

「你昨夜裡不睡覺，就是在想這些？」

她依言攙著他回到他的房中，小玉好奇地跟在他們身後。

「讓我回房躺一會。」蕭辰低道。

「霍姑娘，她長得……有點黑。」

他剛想抬手叩門的時候，門就自內被打開。開門的白盈玉見到蕭辰就立在門口，也微微吃了一驚，輕聲喚道：「蕭二哥！」

蕭辰哼了一聲，也不知說的是她，還是貓。小玉本來在桌子上細細舔著腳掌，撓著臉和鬍鬚，見了蕭辰很是歡喜，待他坐下后，直接便竄到他懷裡，腦袋直往他手心拱。

「她……」蕭辰怔了一下，「聽說是昨夜裡沒睡好，大概還在房裡歇著。」

岳恆微笑：「你啊，還是這脾氣！」

「您是說，他平常從來不操練兵馬？」蕭辰奇道。

聞言，蕭辰立了片刻，繼而重重點了下頭。

蕭辰依言起身，與岳恆一起往亭外走。

回到院中，四下里靜悄悄的，只聽得到風從竹梢刮過的聲響。蕭辰本待回屋，剛上台階卻又停下腳步，返身往對面白盈玉的房間走過來。

蕭辰倒未察覺，淡淡道：「綠豆糕的味道總比魚腥味好些，以後就都讓它吃綠豆糕吧。」

他抬腳就往外走。

「倒還真不挑嘴。」

「沒想到她爹爹就是你爹的書ｈｔｔｐs://ｍ.ｈｅtuｂook•cｏm•ｃｏｍ童，只可惜已經死了。當年的事也不知她爹爹與她說過多少，我想，你若決心要查當年的事，不妨也問問她。」

蕭辰微皺了皺眉，心中暗猜：爹爹心高氣傲，多半是知道軍營中的人也瞧不起他，他心灰意冷，所以不願見到他們吧。

「小玉很喜歡你。」

「頭痛。」他低低地簡短道。

「你不想查？」

司馬揚顰眉想了想：「都督好像是說，天底下的人那麼多，嘴也那麼多，他若去管他們怎麼想、怎麼說，豈不是要把自己累死，只求問心無愧就好了。」

「爹爹問心無愧，自然不懼閑言。」蕭辰道。

「對了，你方才說，他不願對你提起當年的事？這是為何？」

「大哥，你有話盡說無妨。」

「奇怪，我聽唐塔說，唐蕾也不知為了何事氣得很，直嚷嚷要走，說一天也不想在天工山莊呆下去了，弄得唐塔頭疼不已。」

「對對對，她是山裡的獵戶，我記得都督說過，好像是家裡出了什麼事，都督就把她帶了回府中。」反倒是要蕭辰提醒，司馬揚才想了起來，「不過這畢竟是都督的家事，都督也不常提起，我也不是太清楚。」

「哦，行……那……」

「不過我記得，你娘剛懷上你的時候，都督的歡喜，仍是誰都看得出來，成日里春風滿面的。那陣子他還破例去了幾趟軍營，有模有樣地把大夥操練了幾次。」司馬揚想起當初就笑。

蕭辰不語，靜靜地走著。

「那你們師兄弟倆聊，我得看看去。」司馬揚拔腿走了。

蕭辰腳和-圖-書步一滯。

「二十年前的真相，我自然想知道。」蕭辰雖是如此說，眉頭卻皺得愈發地緊，「大哥，如果是你……」

腳步聲漸遠，岳恆在蕭辰旁邊坐下，見他眉頭微顰，便問道：「怎麼，他又和你說了什麼？」

「呃？」她愣住。

蕭辰搖搖頭，輕嘆口氣：「他好像認定，當年我爹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他希望我能查出那個害我爹的人。」

「你大師兄來找你了！」司馬揚看見岳恆，笑著朝蕭辰道。

「呃，我曾聽衛伯父說過，她以前是山裡的獵戶，可惜衛伯父也未見過她。」即使只是知道一點點，蕭辰都覺得彌足珍貴。

「他怎麼說的？」

蕭辰打斷她的話，他沒回頭，但從他的口氣，白盈玉似乎能看見他寒下來的面容。

「這事你實在不該問我。」岳恆連連搖頭，「你也知道，我就是執念太深，做了錯事，師父才氣得把我趕了出來。可這是你爹爹的事情，若你不儘力查明，只怕要背上不孝之名。」

小玉抬頭很大聲地喵嗚了一聲，表示抗議，腦袋隨即被蕭辰按了下去。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聽司馬揚的語氣，對於當年之事，他似乎十分肯定爹爹是被人陷害。蕭辰不知該不該將衛近賢說過的話告訴他，正自猶豫，忽聽見游廊那邊有腳步聲，正是往亭子這邊過來。

白盈玉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怎得他突然又要走，心中不安更盛，站在他身後忐忑問道：「蕭二哥，你……」

蕭辰點頭，這與他的性情頗為相似，他亦是不願和別人多談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