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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須者見狀，倒也不沮喪，微笑以對，拍拍他肩膀道：「你現下不明白並不要緊。再過兩年，我自然會送你上京去。」

「嗯。」

直到這日午後，馬車經過連日來的艱難跋涉，終於到達了牛頭山腳下的清源鎮。

長須者在旁含笑聽著，這對小夫妻雖言語不多，但任誰都看得出他們夫妻情深，倒真叫人羡慕。

「二哥，他們還跟著呢。」

這點蕭辰並不清楚，故而只能搖搖頭：「西塘書院很有名么？」

長須者笑嘆口氣，又問道：「小兄弟此言差矣，便是不求功名利祿，也可為民請命，替民申冤，青史留名，不也甚好？」

「會是誰？」白盈玉問他。

「有人？」

接下來兩日，因為蕭辰的刻意迴避，長須者雖然幾番想找他懇談，但都談不起來。蕭辰的打算很簡單，等到大家以真面目相對時再談正事，此外便沒必要增進感情。

蕭辰二人所乘馬車不停，繼續往山上家的方向駛去。白盈玉悄悄撩開車簾朝後望去，長須者和_圖_書的馬車噠噠地跟在後頭，毫不避忌。

「呃，我爹爹在世時說過，這些年來，朝廷新進官員裡頭，有好些個都是來自西塘書院。聽他話中的意思，這個書院很是了不得，從裏面出來的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小兄弟何必自謙，我看你也是有才識之人。要知道一朝金榜題名，功名利祿可就全都有了。」

蕭辰淡淡一笑，道：「我是懶散之人，幸而是看不見。這些東西好雖好，得來卻太累，還是不要也罷。」

眾人拿出乾糧，就著熱茶，便算是用中飯。

「書院？！」白盈玉一驚，「難道是西塘書院？」

「起來起來，謝什麼……」

旁邊，蕭辰與白盈玉心中愈發疑惑，待各自上了馬車。白盈玉才急急問蕭辰道：「你還記得方才他說送阿虎上京么？」

聽到如何反問，長須者不但不惱，反而撫掌大笑，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處江湖之遠，居廟堂之上其實原是一樣的。」

蕭辰聽車wｗｗ.ｈｅtuｂoｏk.ｃoｍ.ｃoｍ輪聲便知道了，微微一笑：「忍了兩日，還是早些說明白的好，免得大家都憋得辛苦。」

「是啊……」蕭辰無奈，「不管他想說什麼，說完之後，我們仍過我們自己的日子，我不想和他摻和到一塊去。」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長須者溫顏對他道，「你以為非得文死諫、武死戰才算得上是報效國家么？」

白盈玉不由有幾分羞澀，自順德一別，不過短短數月，而現下自己已經成為了蕭辰的妻子，當真是世事難料。

蕭辰仍是搖頭：「留名又如何，不留名又如何，別人怎麼看我，與我有何相干。」

聞言，長須者微微一笑，再問：「阿虎告訴我，他看得出你功夫不弱。我且問你，你學這一身功夫，卻不見你行走江湖，也不見你報效國家，那麼你學來何用？」

蕭辰倒未料到，細想了下，幾位師兄妹都沒可能回來，難道是師父回來了？

白盈玉嘴角嚼著笑，給他復添上茶水。

「聽話中意思，和-圖-書送他上京，好像就是要送他去當官。雖然不知道會是什麼官職，可京官豈那麼容易能當上的，他說話又那般輕描淡寫。」

白盈玉自窗口望出去，便看見竹林掩映之中被雪妝點的飛檐，還可見隱隱有炊煙裊裊上升，親切感油然而生，歡喜笑道：「我看見了！有炊煙，家裡有人！」

蕭辰顰眉搖頭：「我也不明白。聽說易尚文開辦書院……」

馬車正從竹橋上駛過，吱吱呀呀地響聲。

「再委屈一下，等到了家就好了。」蕭辰溫言道，不知是對她還是對小貓。

那邊，長須者仍在開解阿虎，後者仍舊想的不甚明白，只含糊應了。

「那他們怎麼辦？」她指的是跟在後面的馬車。

「你在怕什麼？」

「嗯。」

蕭辰本以為他想勸自己博取功名，但自己已經明確拒絕。原以為他會失望作罷，卻未料到他竟會撫掌大笑，倒似乎是正中下懷。

蕭辰卻顯然輕鬆了幾分：「若是師父在，也許還好些。」

「我也不甚明白。」

「我爹爹和_圖_書就是朝廷裡頭的人，可最後卻……那裡頭就是個大泥潭，能像包大人那樣的人少之又少。我不希望你也被攪到那裡面去。」

白盈玉把干硬的饅頭用熱茶泡軟了慢慢咽下去，又拿了幾小塊泡軟去喂小貓。天寒地凍，小玉吃的甚是委屈，時不時喵嗚幾聲，她安撫地撫摩著它。

「在下只是個山野村夫，什麼功名，從不作此念想。」

白盈玉心中仍是有些忐忑不安。

蕭辰不答反問：「我請問先生，何為江湖？何為國家？」

此時蕭辰已不說話，靜靜聽著他二人一問一答。白盈玉朝他挨過了，低聲問道：「他問你這些做什麼？是想要你跟他走么？」

阿虎仍是不解：「在心中有何用？現下我心裏自然有，可如何才能報效國家呢？」

長須者笑了笑，伸手將他拉起。

「呃。」

蕭辰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還是離他們遠些得好。」

白盈玉憂心道：「他若真是西塘書院的院主，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人。二哥，說不定你會被他說動，你雖然看不見，可和-圖-書才識卻不弱於人，他若想招門客……」

行至正午，馬車尚在荒山野嶺之中，前後皆無村落，只得停靠在路邊一間簡陋的茶攤打尖。

阿虎聞言一笑，起身長鞠到地：「多謝先生！」

「大概是師父。」想到師父會在家，蕭辰也很是歡喜，「你也正好可以正式拜見他老人家。」

白盈玉默然不語，半晌才道：「你不是說，他還有事想要告訴你么？」

「江湖在你心中，國家也在你心中。」長須者笑道。

「可是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阿虎鬱郁道，「要是您能讓我留在京城，好歹我也能做點事情。」

阿虎在旁卻聽不明白：「先生，那到底何處為江湖，何處為國家？」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難道非得在京城裡你才覺得有可用之處么？」

「小兄弟，我看你年紀也不小，可惜雙目不便，不然也可去考個功名。」他貌似閑閑感慨。

蕭辰握了她的手，微笑道：「放心吧，我平生最厭官場，無論如何他怎麼說，我也不會去的。……快到家了，你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