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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穿。」墨瓏把披風給她罩上，又催著她換靴子。

「行了行了，我逗你玩呢。方才只是前戲，真正的大戲還未上場。」墨瓏施施然往前走，一派悠然。

行出數十步，估摸著店家已經看不見他們了，靈犀這才迅速掙開墨瓏的臂膀，惱道：「這都什麼呀？我才不是你娘子？你就是為了耍弄我，對不對？」

墨瓏朝門外努努嘴：「她身子弱，逛累了，正喝茶歇息。我拿過去給她試。」

「拿過去？」店家猶豫片刻，目光瞥見櫃檯上的錢袋，心道：「這錢袋裡頭的錢夠買三、四十件，也不怕他跑了。」

店家笑道，這種捨得花錢的客官向來最受歡迎。這一整袋的金貝，莫說買一兩件披風，便是買下三、四十件也足夠了。

「你穿著可舒服？喜不喜歡？」墨瓏又問。

「這件是雪貂皮不錯。」墨瓏邊看靈犀試穿邊點頭。

「我不想喝茶！」靈犀斷然拒絕。

「不喜歡啊。」墨瓏做出很遺憾的模樣，「靴子呢？」

店家笑道：「客官眼光真好，這件貂皮披風是昨日剛剛到的貨，皮料做工都是最好的，就是價錢……貴了些。」

「廢話。」墨瓏理所當然道，「給錢了還用得著跑么？」

夏侯風轉頭：「嗯？你說什麼？」

「當然不行！」靈犀立時皺眉，「它是我從象庭帶出來的，自然要好好待它，怎能賣掉？」

墨瓏不在意：「他自己看到一袋子金貝，抵得過那一屋子的衣物，心裏起了貪念，怎得能說我們坑他。」

穿著貂裘，靈犀跑出一身汗，氣還沒喘勻就問道：「你、你真沒給錢？」

「我可吃不了這麼多。」和圖書靈犀事先聲明。

「眼花吧你。」

靈犀愈發費解，追上他，揪著衣袖問道：「還有什麼大戲？」

墨瓏方才把這騙局其中的關隘講給她聽，靈犀這才明白他為何要買兩個一模一樣的錢袋。

店家眼睛一亮：「客官，您又回來了！」

墨瓏晃著腦袋，不肯說。

墨瓏抱臂看她，笑道：「怎得？你又不吃虧。」

不知該怎麼接這話，靈犀漲紅了臉：「反正，就是不行！」

墨瓏好整以暇地端起蓋碗，吹了吹上面的浮沫，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實際上眼角的餘光一刻不離成衣鋪的店家——看見裡頭似有夥計喚他，店家不得不轉頭，不放心地又朝茶鋪看了一眼，這才回身處理事務。

「來，穿上！」

靈犀悶悶道：「咱們與他無冤無仇，何必這樣坑他？」

「就在對面，難不成你還怕我們跑了？」墨瓏挑眉。

墨瓏拉著靈犀往回走，快到方才那家成衣鋪，拐進了成衣鋪斜對面的茶水鋪子，撿了張最靠街面的桌子坐下。

「又逛了幾家，我家娘子還是覺得你家的最好，所以就折回來了，她還想再試試。」墨瓏道，「你把方才她最後試的貂毛披風和鹿皮靴子拿來。」

墨瓏攜著靈犀，闊步走入店中，掏出沉甸甸的錢袋往櫃檯上一放，朗聲道：「給我家娘子拿件披風來，再拿雙靴子，都要上好的！」

店家忙插嘴道：「這雙鹿皮靴子可是上等貨，又輕又暖。」

「那是、那是。尊夫人這般容貌，客官您好福氣呀。」

「拿著，去裝一袋小石頭。」

靈犀警惕地盯著他：「你到底要做什麼？……不許再叫我娘和圖書子。」

靈犀語塞片刻，低頭摳手指頭，低低道：「我是在心裏……沒說出來而已。」

「這怎得能叫貪念？」靈犀反駁道，「人人都喜歡錢，他本本分分做生意賺錢，這有何錯！當初你們肯幫我去象庭，不也是因為我肯出錢么？」

靈犀一怔，對上他的雙目，才反應過來，連忙搖搖頭。

瞥見店家正往這兒探頭探腦，靈犀只得不情不願地穿上：「然後呢？」

「不是。」靈犀不明白他為何陡然惱了，解釋道，「我就是覺得這樣騙人不厚道……」

也不讓她再問，墨瓏不分由說推她去，她只得依言去裝了一袋子鵝卵石。錢袋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不打開看還真以為有一袋子錢兩。

也不知他到底設了個什麼局，靈犀顰眉望著成衣鋪。

靈犀又搖了搖頭。

墨瓏這才走過來，伸臂將她摟入懷中，在她耳畔悄聲道：「一會兒無論我問你什麼，你都搖頭。」

自從進店以來，又是娘子、又是試衣、又是試靴子，靈犀絞盡腦汁也沒搞懂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正當她疑惑之時，便聽見墨瓏問道：「娘子，這件貂裘毛色甚好，我看著甚好，你喜不喜歡？」

「哪裡哪裡，客官你只管拿過去讓夫人試。」店家忙道。

「接著喝茶，不急。」

店家忙命夥計拿給墨瓏，同時問道：「夫人呢？」

「我……」靈犀愣住。

靈犀雖然費解，但有點明白：「你想用它騙人？」

「靈犀在那裡，和……」白曦手一指，方才還在那裡的兩人眨眼間卻都不見了，他楞住，四下張望，仍是沒有看見。

一旁擺著一溜專供免費品嘗ｈetｕbook•ｃoｍ•com的瓷盤，靈犀百無聊賴地一盤盤吃過來。她已經不想再問此舉有何用意，雖然心裏好奇得要命，但也不想讓墨瓏耍著自己玩。

墨瓏打斷她，冷哼道：「你以為我是什麼大善人么？」

靈犀愣住，轉頭疑惑地看向他。

鎮上有好幾家成衣鋪子，墨瓏想都沒想，就帶她進了最大的那間鋪子。因雙影鎮地處冰川之畔，自是寒冷非常，所售的衣物皆以厚重保暖為主。這家鋪子所售物件十分齊全，從靴子到衣物，再到暖帽都有。

夏侯風眯眼看去，沒看見，又揉揉眼睛：「靈犀？她怎得會在這裏？」

「可是……他怎會願意讓你把衣物拿出來呢？」

「你怎麼不把它賣掉？」墨瓏突然指向跟在她腳邊的小肉球，「雖然不知曉它是什麼，但它能在鏡湖冰面上來去自如，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將糕點盒子在桌上擺好，又要了一壺最便宜的高沫，墨瓏讓靈犀坐著別動，自己則大步往成衣鋪去。

墨瓏低首柔聲問靈犀：「你要不要再試試？」

靈犀聽得懵懵懂懂，壓根沒弄懂他究竟如何行事。

「不懂就別瞎說！」墨瓏滿意地掂了掂手中兩個錢袋，一個裝著金貝，一個裝著鵝卵石，放入袖中揣好。

靈犀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聽到此處，墨瓏面色一沉，語氣驟然不善：「你拿我和他相提並論？在你眼裡，我和他是一樣的？！」

墨瓏拿著披風和靴子，穿過街面，在靈犀詫異的目光下回到她身邊。

「娘子，你逛累了，先坐下來歇會兒。」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配合自己，轉頭又朝店家道，「店家和*圖*書，把你們上等的披風都拿出來，不要狐毛的。」

店家有點急了，不願放走這樣的大主顧，忙道：「不要緊，我們店裡頭還有別的款式，夫人再試試。」

墨瓏把一摞盒子往她懷裡一放：「這些是給老爺子買的。走，帶你去喝茶！」

雖然有點同情店家，但靈犀還是謹記他的話，一路搖頭到底。

街面上，燈火闌珊，人流熙熙攘攘。

靈犀不解：「我沒錢，要錢袋有何用？」

「……人怎得沒了？」

「……」

「不貴我還不買呢。」墨瓏做財大氣粗狀，將自己放在櫃檯上的錢袋打開，露出內中的金貝，「給自家娘子花錢，可不能省。」

墨瓏本想繃著臉，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用手戳她眉心：「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不會是還想耍我吧？」靈犀狐疑地盯著他，甚是不滿，「就算我騙過你一回，我也向你賠禮了，何必再三耍弄我。」

墨瓏停步瞥她，疑惑道：「你何時向我賠禮了？」

「必須喝，正戲就要開場了。」

墨瓏好笑道：「讓它陪著你餓肚子，這也算好好待它么？」其實早就料到她捨不得小肉球，他閑話不說，拉著她逛街，直到逛到一家小店鋪，買下兩個一模一樣的錦織錢袋，把其中一個遞給靈犀。

「……愛吃甜的……」他彎著腰，挑選地非常仔細，「不能有桂花味，他嫌膩味，花生也不吃……」

不遠處的酒樓，白曦陪著微醺的夏侯風出來，十分盡職盡責地扶著他，不經意抬頭間看見墨瓏與靈犀，怔了怔。

墨瓏挑好糕點，店家用油紙密密匝匝地包裹好——酥油奶餅一盒，酒皮澄沙餑餑一盒，酥黃酸hetubook.com.com酪葡萄乾餑餑一盒，金銀竹節卷一盒。

說時遲，那時快，墨瓏一手拎起糕點盒子，一手拉起靈犀就朝茶鋪裏面走去，飛快地從茶鋪的後院穿出，直達街邊小巷，再沿著小巷七拐八彎……等停住腳步時，他們已經在伊水河旁，周遭夜色沉沉，只能聽見河水靜靜的流淌聲。

「店家以為你有那麼多錢在店裡，自然不會不回去。」她咬咬嘴唇道，「等他打開錢袋，豈不是、豈不是……」

「原以為是金貝，沒想到是一袋子石頭。」墨瓏笑得輕鬆愜意，「想必臉色一定不好看，可惜啊，看不到。」

「我家娘子？！」是誰？我么？

店家是一頭氂牛精，厚厚的毛髮梳理得甚是整齊，聲音也渾厚，連忙叫夥計去拿披風和靴子給靈犀試穿。

「放心，你只要坐在這裏喝茶就行。」

人多方才好行事，墨瓏很是滿意，轉頭將靈犀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語道：「索性把一套行頭都置辦齊了，省得麻煩。」

「她怎麼會在這裏？」他自言自語，「頭回見瓏哥笑得跟朵花似的。」

墨瓏正拉著靈犀在一家糕點鋪子裡頭挑挑撿撿。

靈犀莫名其妙地試過披風，又試了靴子，一雙眼睛直朝墨瓏看，不知道他究竟要作什麼？

白曦扶著夏侯風回客棧，不甘心地又回頭望了兩次，仍是沒看見人，只得承認方才是自己眼花。

「店家！」墨瓏一進門便大聲道，「把方才我家娘子試的披風和靴子都拿出來。」仍是把錢袋往櫃檯上重重一放。

墨瓏遺憾地對店家道：「罷了，看來她不喜歡。沒事，等下回有新貨，我們再來逛逛。」他收好錢袋，仍攜靈犀出了店門。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