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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得就是不肯放棄，墨瓏眸色一沉：「若是鮫珠有用，你就不會被凍在鏡湖上了。」

「哪件事兒？」

靈犀漫應著，把南瓜抱過來，她從來沒下廚做過事，看著南瓜壓根不知從何下手……

看來老爺子是預備向他們透個實底，白曦跳起來，行到門口，張望了下，確定左右無人偷聽，這才關門上栓。如此他還不放心，又將窗子也嚴嚴實實地關上，這才回到東里長面前。

「以後……」墨瓏頓了頓，別開臉去，改口道，「我會的菜還多著呢，你若肯乖乖的，日後我一道道做給你吃。」

論察言觀色，白曦是好手，一下子看出東里長不對勁的地方，壓低了嗓音道：「老爺子，瓏哥在山莊裡頭，不光是你，我們也擔心。有什麼事兒您別自己扛著，說出來，我們也好幫著想想法子。」

不願手足無措地干站著，靈犀復拿了刀，使勁拌南瓜泥，倔強道：「萬一有一日我真的沒再醒過來，水府裡頭就剩下我姐孤零零一個人，她怎麼辦？我總得做點什麼吧。」

靈犀還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嚇了一跳，咬著嘴唇看他。

「……既然用避風珠就可以過老風口，那我們想法子拿到避風珠就是了。」墨瓏朝她點頭，「你莫給我添亂就好。」

靈犀吃了一個，點點頭，又吃了一個，讚賞道：「你的手藝可真好，我怎得就不會呢？」

「感情天鏡山莊裡頭都吃素齋。」他長嘆了口氣，轉頭去問心不在焉的靈犀，「你想吃什麼？」

靈犀滿腦子都是雪峰和老風口，壓根沒留意周圍，順口便道：「刺身吧，上回你做的很好吃。」

「幽冥地火是十八層地獄中惡鬼的戾氣所化，魔性極強，能逐漸噬人心性，只有心志堅定者能與之抗衡。」東里長嘆了口氣，「莫姬當時被護著和-圖-書，傷得不重，但這些年她的心性愈發……顯然是被魔氣吞噬。小風，你該察覺得到才是。」

「他是我哥哥，既然我能感覺到他還活著，當然要找著他」靈犀理所當然道，「你不知曉，這些年為了我哥的事兒，我姐姐就沒有一天真正歡喜過。」

「找到東海的人，讓他們出面！」他決然道。

挑了個竹筍，在手中掂了掂，墨瓏轉頭，看見靈犀抱著南瓜摸來摸去，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摸它作甚，把它洗凈了，跺了它。」

「猜著了，口味和小孩子一樣。」

兩人頓時悚然而驚，白曦不敢置信：「天鏡山莊裡頭怎麼會有幽冥地火？」

「對啊！」靈犀只歡喜了一瞬，繼而狐疑地看著他，「你是說，偷？」

「若我所猜不錯的話，」東里長頓了頓，才道：「這火是幽冥地火！」

「我……」靈犀聲音低下去，「你也知曉，我……我的名字壓根就不在玉匱上，連想證明自己是龍族都沒法子。而且我又沒有靈力，人也沒什麼用。在東海水府裡頭，一點忙都幫不上。」

白曦則點了點頭：「我曾聽說過一點點，當時羽闕上仙領帥，玄颶與瀾南上仙為輔，率眾人迎戰幽冥惡鬼。」

墨瓏捧起南瓜放到她面前：「你幫我切南瓜，記得勁兒小點，人家的案板，弄壞了說不過去。」

「行了，你先看看這裏都有些什麼，然後再想想吃什麼。」墨瓏扳著她肩膀，哄小孩一般，「我話說在前頭，素齋我可不擅長。」

墨瓏卻是氣未消意未平：「難怪你姐要把你關起來，若換了是我，捆起來也不為過。」

夏侯風和白曦緊張地看著他：「什麼？」

靈犀大喜：「說好了，你可不能賴賬。」

「只是脾氣不好？！她連吸□□魄這種有違天道hｅｔubook•ｃｏm•ｃｏｍ的事情都視為理所當然，你難道看不見么。」東里長嘆道，「當初若非你對她情有獨鍾，我又看她一個草木之人，身有沉痾，孤苦伶仃，我是斷斷不會留下她的。」

東里長看了看白曦，又看了看夏侯風，躊躇了半晌，才道：「你們倆都還小，可曾聽說過八千年前那場幽冥之戰？」

泡發香菇，竹筍切絲，蘿蔔切小丁，玉米剝粒，再挑些紅棗洗凈去核，然後再和一點糯米麵糰，墨瓏有條不紊，耳邊就聽見靈犀那邊「咚咚咚」地沒停過。

「你為何非得找到你哥？為此送了命也甘心么？」墨瓏質問她。自從聽了玄颶的話，他的心底便隱隱有點不安——靈犀不該存在，她的那部分本應用於補足靈均。

與墨瓏的安危比起來，龍牙刃已不值一提，東里長很清楚地知曉，引來東海的人，必定會追究龍牙刃的下落，到時候大不了交出龍牙刃，賠禮賠罪，怎麼招都行，橫豎他這張老臉可以豁出去。

夏侯風沒聽懂：「上仙，總是要擺擺架子的吧。」

難道，即便靈犀已經活了下來，但她的宿命，仍是註定要為靈均而犧牲么？

墨瓏說不出話來，默默拿過她手中的刀，把南瓜泥攏了攏，嗓子略有點啞：「你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

「剁成塊，若你閑得慌，切成小片也行。」

蘿蔔丁，香菇丁，玉米粒和薑片炒炒香，和蒸過的飯一起拌勻，放到洗凈的荷葉中包好，放到籠屜中上鍋蒸。

墨瓏默默地望著她。

做完這些，他復看向靈犀，南瓜已經快被她剁成南瓜泥了。她手雖然在動，腦子卻是一徑地神遊太虛，也不知在想什麼。

「就是為了找到哥哥，讓你姐姐歡喜。你自己呢？」

靈犀應了，抱著南瓜就去找水瓢，墨瓏搖頭笑了笑，轉ｈttｐs://wｗw.ｈｅtｕbook.cｏｍ.com身去忙別的事兒。

灶間的案台上，有南瓜，冬瓜、茄子、蘿蔔，竹筍……等等各式各樣的蔬菜，地上角落裡堆著一摞地瓜、大小山芋。墨瓏將灶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也沒找到一丁點肉星兒，更別提魚蝦海鮮等等。

靈犀將信將疑：「你有什麼法子？」

「你有法子？」

聞言，東里長沉默了片刻，才道：「把門關好。」

「不錯。」東里長沉聲道，「那之後，羽闕上仙就不知所蹤，而玄颶與瀾南則隱於天鏡山莊，深居簡出，見過他們的人少之又少。」

東里長盯了他一眼：「你還記不記得莫姬在桃花林中說過的事兒。」

「不錯！」東里長重重道，「她當時說『火舌時紅時黑』，還有『除了地上有火，地下也有火』，你們可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墨瓏更正她：「我方才說的是『拿』。」

墨瓏將南瓜泥也擺上籠屜……靈犀就在旁看著他一步步地炒芝麻，拌上糖和香油，再把糯米粉和蒸好的南瓜泥絆到一起，揉成麵糰，香噴噴的芝麻包入一個個小麵糰中，放在掌中壓壓扁，然後放入鍋中用小火慢煎。

「嘗嘗吧，畢竟是你自己剁出來的南瓜。」他把盤子朝她推過去。

夏侯風實誠地搖搖頭。

靈犀仍是不肯放棄：「老風口和鏡湖又不一樣，說不定……」

墨瓏不答：「這事不用你操心，我來想法子。」

墨瓏淡淡一笑，又道：「那件事我來想法子，你切記不可輕舉妄動，任何事情都須先和我商量。」

一小團糯米塞入中空的紅棗，均勻而整齊地碼在籠屜里，將籠屜上鍋生火。洗凈米粒，也同樣上鍋小蒸一會兒。墨瓏轉身看了眼靈犀，她果然半點廚藝也不會，南瓜已被她剁碎了，塊不成塊，片不成片。

雙影鎮上，心焦如火卻hetubook.com.com又無計可施的東里長最終做出了決定。

聞言，夏侯風有點惱了：「所以你就眼睜睜看她進天鏡山莊也不勸阻，你是不是就巴不得她能早些離開？」

白曦在旁喃喃自語：「難怪了，我總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原來是這個緣故。」夏侯風聞言，立時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白曦只得噤聲。

方才說什麼偷避風珠，只不過是為了哄住靈犀的話。雪五是雪心亭，雪九想來可能是另一隻白鶴。此前墨瓏倒是曾經聽說過，玄颶上仙座下有左右使，也是自昆崙山而來，想必便是這兩隻白鶴。他們都是跟隨玄颶上仙上萬年的精怪，雖然舉手投足間謙和有禮，不顯山不露水，但墨瓏心中明白，愈是這樣的人愈不可小覷。想從他們手中偷的避風珠，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靈犀只得去了，直至看她身影消失，墨瓏才輕輕嘆了口氣，探手入懷，火浣布裹好的烈火壁一直貼身存放——烈火壁，十日之炎，能不能對抗得了老風口的極度深寒？他心裏沒有底。靈犀身子弱，又沒有靈力，自然不能讓她來冒這個險。

靈犀呆愣愣的，片刻后才答道：「甜的。」

也就是說，在桃花林暈厥過去的她，那時候就有可能根本醒不過來。墨瓏莫名有點心慌，雙目緊緊地盯著她。

「避風珠又不是我們的，是那個……」靈犀回想小山雀的話，「是雪九。雪九是誰？」

白曦已反應過來：「她說芥園大火。」

「你可不就是傻么。」墨瓏輕笑道。

像這樣有條不紊的步驟，也讓墨瓏原本激蕩的內心慢慢平靜下來。

「那時候你得意得很，又瞧不起我，我還上趕著去誇你，我傻呀？」靈犀回道。

靈犀低頭，這才發覺屋內全是瓜果蔬菜，完全沒葷腥：「你看著辦吧，我不挑嘴，能吃就行。」她心裏裝著煩心事，便和_圖_書是山珍海味擺在面前也無心品嘗。

靈犀有點鬱悶地看著他。

「說不定？」墨瓏是真惱了，「你不知曉會送命的么！你若是敢去，我就打折你的腿，把你送回東海。」

「怎麼剁？」

墨瓏笑了笑，由著她胡亂切，反正不管她弄成什麼樣，他也能煮熟。

「行了。」他道。

「你這孩子！」東里長氣急，「我若是那等人，早幾天就走了，還用得著在這兒陪著你等么？」

「實話跟你說，雖然他們一直想瞞著我，可我也察覺到了，我是有點不對勁。」靈犀接著道，「你記不記得在桃花林的時候我昏過去了，其實在家時也會這樣，時長時短，有一回我醒來時發覺姐姐瘦了一大圈，才知曉我竟然昏迷了足足三個月，姐姐以為我醒不過來了。」

東里長搖搖頭：「內中緣故，不得而知，但我就是隱隱覺得，天鏡山莊之所以這般戒備森嚴，很可能是因為幽冥地火的緣故。莫姬當年被火所傷，身上戾氣甚重，你應該能感覺到。」后一句，他問的是夏侯風。

靈犀方才停了手，想著一件極其重大的事情，忍不住抬頭問他道：「你說，我的鮫珠能不能當避風珠用？說不定我能過老風口。」

「……」

不到一會兒功夫，煎得金黃金黃的南瓜餅便擺到盤中。

靈犀瞪了他一眼，不吭聲了。

墨瓏不理會她，轉頭看荷葉飯已蒸熟，吩咐靈犀：「去叫那位二公子來用飯吧。」

夏侯風低頭不語。

夏侯風楞了楞：「她只是脾氣差了些，不能算是戾氣重吧。」

眼看一老一小眼紅脖子粗，白曦連忙岔開話題：「咱們說正事，說正事要緊。這個……幽冥地火我不太明白，傷了人很嚴重么？」

筍絲在滾水中過一遍，去除澀味，然後下鍋清炒。

墨瓏拍拍她肩膀，硬將她拉回神，挑眉道：「當時怎得沒聽見你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