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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殿下，布雷恩先生說，他這就去查閱一些那個詛咒相關的書籍，並且邀請我們吃午餐。」蘭斯為了讓她的臉不那麼紅，連忙支開了話題，「這是一個很嚴重的詛咒。」

「……怎麼了，蘭斯，這些人想幹嘛……」身形瘦弱的小女孩揉著眼睛，從夢中驚醒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她瞄了一眼眼前模糊的黑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嗯，但是我喜歡小丑。小丑能夠做出各種玩具，能夠讓大家歡笑。」愛麗絲一提到小丑，精神一下就來了，「爺爺是個神秘畫師，我也喜歡畫畫，但是我不想太鑽研那些想象的東西。我要做出實際存在的玩具，我要超過爺爺。」

「是的，殿下。」蘭斯說。

「殿下想成為一名出色的小丑么？」蘭斯說，「據我所知，在藝術家裡面，小丑是比較少的啊。」

兩個衛兵還沒怎麼清醒。他們經過城中的奧茲莫克（Oatesmork）大教堂的時候，發現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坐在教堂大門前的台階上。

「恨不恨我並不重要。殿下，你不是說，之前那個南瓜炸彈是你第一次製作的作品么？」蘭斯問。

兩個人低著頭靠在一起，似乎都在犯困，這一叫，那個高個子先抬起了頭，怒皺著眉頭，小聲說：「吼你個頭啊！」這時，他身邊那個矮小身影的頭也緩緩抬了起來。

「……那個牧師？他為什麼，他為什麼……」愛麗絲把棉被舉起來，捂住自己的半個臉，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是女孩子啊……」

他看了看愛m.hetubook.com.com麗絲。這個瘦弱的小女孩雖然白天一副苦瓜臉，熟睡之時卻是眉目舒展，一副輕鬆的表情，看上去分外可愛。雖說他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那麼一絲後悔，就因為那一點莫名的愧疚感就成為她的騎士。想想幾年前自己的理想，成為多麼偉大的騎士，現在那些彼岸的美夢又毀於自己之手，反倒覺得有些后怕，似乎是從前的自己要找現在的自己尋仇一樣。

「布雷恩先生？」愛麗絲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但是對不上臉。

「啊？……」愛麗絲瞪大了眼睛。隨後，她那長長的睫毛垂了下去，蓋住了半個眼瞳。她的臉更紅了。

他轉過身，坐回到愛麗絲身邊。愛麗絲身上還是披著他那飽經風雨的披風當做鋪蓋。他很久沒用過拳頭了。作為一個遊俠騎士，他也沒少和別人發生過衝突，要麼只是打鬧著玩，要麼就是一槍奪命，他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方式。他忽然想起了原來騎士團的前輩們給他們這些學徒侍從講拳術課的情形。什麼拳擊上至腦部下顎，下到肺部心臟，控制力度可以擊暈，力量稍大可以擊斃，他覺得那些講課的聲音還縈繞在耳邊。一個男人從孩子到成人，只是轉瞬的事，一個學徒侍從到一名皇家騎士，再成一名喪主遊俠，然後又重新認定主人，這麼多年的經歷，卻又如彈指一揮間。

「我叫做道格拉斯·布雷恩，奧茲莫克教堂的牧師。天氣寒冷，你快帶著你的主人進教堂里吧。」老者說，「那兩個人就不wｗw•hｅｔu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用管了，他們衛兵的口碑在這座城市中壞極了。」

「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這麼瘦弱，一定是吃了不少苦頭。」道格拉斯走過來，看了看她，說，「你還真是想得明白，有時候給王公貴族做騎士，不如給小孩子做騎士。」

「是他替我換的衣服？還是你？」她眼睛都不敢直視蘭斯，紅著臉說。

衛兵一聽他這口氣，馬上找到了生氣的理由。他們衝上前去，用手去推那兩個人。「你們這些流浪漢，還敢對我們凶？馬上交罰金出來，否則就和我去監獄！」

「哦……他們是壞人……」愛麗絲「殿下」覺得自己的頭完全是暈的。在農夫的馬車裡顛簸了一天半夜，她才睡著兩個小時，感覺都快給折騰死了。

天還沒亮，兩個晨巡的衛兵就打著哈欠開始工作了。他們的職責是巡查城內的地痞鬥毆、行兇搶劫，順便關注一些重刑通緝犯的蹤跡。不過這些「刺|激的工作」可不是天天有，大多數時候是無聊的。無聊的生活讓人覺得煩躁，讓人想要尋找發泄和刺|激，所以，衛兵們大都養成了急性子和壞脾氣，喜歡和人發生矛盾——這也是民眾最憎恨他們的原因。

「……好！」愛麗絲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然後從床上跳起來，說。

蘭斯連忙看了一下愛麗絲。才這麼一會兒，她又睡熟了。

「是的，先生，」蘭斯答道，「請問您是哪位？」

等到愛麗絲醒過來，天已經大亮了。

愛麗絲沉默了。她盯著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覺得心hetubook.com.com頭有些酸。

「兩個衛兵說話聲音太大，我把他們打暈了。」蘭斯小聲說，「如果你聲音也很大的話，麻煩你放小聲點，我的主人正在睡覺。」

「……我是想活下去的……」愛麗絲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了。

愛麗絲抿了抿嘴唇，忽然警覺地抬起頭來，臉一瞬間紅得像個番茄。

他們想要動粗，撈起了袖子。蘭斯似乎等的就是他們這個動作。他一下子站起來，還不等兩個衛兵反應，一人一拳打在他們的胸口下。

「……是布雷恩先生讓一個修女來替殿下換的。」蘭斯連忙把下半句說完，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自覺地捂住了嘴，因為愛麗絲的臉真的成了番茄了。

蘭斯搖搖頭，說：「殿下不會死的，迪克·克洛斯與你同在。」

這時候，他察覺到有人將教堂的大門打開了。

「殿下，我們至少要儘力吧。」蘭斯認真地說。

兩個衛兵應聲而倒。

「迪克·克洛斯管不到我的生死，我的生死被卡斯特林和拉琪·希爾德掌控著。蘭斯，你做得再好，克洛斯神不會去干涉人的生死的。」愛麗絲說。她早就不抱希望了。

「殿下……沒事的……」

蘭斯一看，愛麗絲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裙，配著她那金黃的捲髮，活像一個貴族小公主。他半低下頭表示行禮，微笑道：「這，應該是布雷恩先生給你找的吧。我們現在已經到了目的地了，這裡是奧茲莫克教堂里的住宿區。」

「蘭斯……」愛麗絲坐起來，縮成一團，望著他，說，「這是哪裡？我為什麼穿著m.hetubook.com.com別人的衣服？」

「您就是道格拉斯·布雷恩先生？」蘭斯一臉地驚喜，都沒注意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放大了。

那個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對，老人一般都比較佝僂的，但他確實直挺的背脊，身高和蘭斯差不多。要不是那一頭花發灰須，還真看不出一個老人。

蘭斯點點頭，說：「我會幫助殿下成為一名出色的小丑，所以殿下還不能死，好嗎？」

「殿下，是布雷恩先生……」他說。

蘭斯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那就活下去！先要吃飯！殿下起床了，都快中午了！」

蘭斯被衛兵推了一下，身子向後一傾，傾到一半，腰間發力，又讓身體正了回來。他沒有理會那個衛兵，搖了搖頭，說：「他們想敲詐我們。殿下，我可以出手懲罰他們嗎？」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其中一個衛兵想都沒有想，就上前去，大喝道。

「對……那裡面裝滿了糖豆。我本來是試著做一個玩具，然後……在過節的時候，給爺爺看的……」愛麗絲垂下頭，說。

「向閣下致以崇高的敬意。」老者彎下腰，說，「很久沒有見過你這樣年輕的遊俠騎士了。不過你的主人似乎看上去更年輕。」

她頓了頓，又說：「蘭斯，我感覺很不好。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蘭斯點點頭。

「我……我沒考慮到這個地步……」蘭斯低著頭，羞愧地說，「我只是覺得對她愧疚而已。對了，布雷恩先生，我這樣把她抱進去她會不會驚醒？」

「我聽到外面有吵鬧聲。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和-圖-書那個老人開口說道。

「你的主人？你是騎士？」那個老人會意地放低了聲音，問。

不過那樣流浪下去也算不上什麼生活啊，這個小女孩給了他目標，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他發誓一定要幫助她解除詛咒，雖然說他還不知道，那詛咒根本就是沒法解除的。

「就是凱爾要我們找的那個牧師，道格拉斯·布雷恩。」蘭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說。

「爺爺……不，蘭斯……蘭斯？」她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下子沒了安全感，害怕地叫了起來。

「……謝謝你，布雷恩先生，我等會再來問你。」蘭斯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頭還朝著外面說話。

「是的。」蘭斯說。

蘭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呼。」蘭斯吁了口氣，喃喃道，「還沒太生疏。」

「是呢……爺爺帶我看過不少醫師，都是沒有結果的。」愛麗絲說，「我不認為這個牧師就能夠救我。」

「我頭好暈啊……心跳的好快……」愛麗絲又倒在了台階上，身體蜷縮成團，又輕輕地吐著氣，睡了起來。

衛兵們很是憤怒。他們很難得碰到這種對他們如此沒有禮貌的傢伙。平時有將軍們管制著，本來就受了不少氣，現在拿平民來消消氣，還碰著釘子了？這簡直沒法忍受。

「你沒抱過小孩子嗎？」道格拉斯笑著說，「看你的樣子，是沒抱過小孩子吧。我來幫你好了。」

「噓……」道格拉斯小聲說，「你的主人還在睡覺呢。」

「蘭斯，你省點力氣吧……」愛麗絲搖著頭，說，「我不恨你了，我真的不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