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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你了，五十塊錢。」秦西榛沒有看他，眼神落往別處。

還在為自己破天荒做了虧本生意哀怨的秦西榛對他做了一個很有教養很優雅的笑容，但聲音里透著的滿是森寒的殺氣，「有個詞叫『美麗凍人』嘛！你別熱死了就好。」

他們還將面臨七萬多塊的尾款要付，從最初依靠程翔家打字複印店生生在半學期賣出兩千多副桌游的小打小鬧，變成了擴大到一萬副的產能銷售，要是這些桌游都賣不出去，或者在回款周期裏面沒辦法全數賣出，銷售情況不佳，那問題就大條了。

程燃微微點頭，看來給秦西榛那個師兄兩千塊的「活動費」還是有效果的，要是通過電腦報的宣傳和代理，他們現在的渠道從只是蓉城和山海的小打小鬧，直接變成了獲得了一條全國性渠道，面對的是全國對桌游感興趣的極客們。

「你自己說的，量大價優嘛……」秦西榛微笑。

程燃在各個環節的線上都觀摩了一番，這種國營大廠在技術上面還是可以信賴的，而且這個時候三國殺也沒要求到後世那種精工地步，一般的這種傳統印刷廠，不需要大的模塊改動，以一般工藝印刷的水平，也能勝任。

好在這句秦西榛沒聽清楚，狐疑的目光望來，「什麼？」

秦西榛道，「基於我們這樣長期合作的基礎上，你給我價格上再降一塊……」

但這個年頭，印刷廠的效益也長期低迷，本身一個大廠子，那麼多人工開銷，後面也就逼不得已拓展業務了。至少紅星印刷廠這種國營大廠還是有些和*圖*書明面上底線的。一些小廠可是直接突破下限，對於市面上一些暢銷書資料盜印成風，盜版商都成了這些小廠的業務渠道。畢竟紙張都是一樣的，印刷出去沖入市場，誰還知道是哪家印刷廠出來的。

這樣子哪裡像是這年頭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青蔥少年，簡直是靈魂深處的老男人過冬模樣畢露。

末了程燃似乎暖洋洋的了，轉過頭來，關心的問了一句，「我買了你圍巾，你不冷嗎？」

程燃看著那些設備，有感而發，「海德堡四色印刷機……對開機和四開機……」

春節前的日子，幫程飛揚策劃了公開發放獎金，提出了安防系統的改進，程燃這天早早的起床，吃了早餐，乘上二路車，前往了水井坊路。

「我們覺得，最主要的還是價格……因為最終還是希望和你們進行長期合作的，我們前期印刷一萬副，通過我們的桌游分銷渠道，如果銷量達到預期，我們的合作就會繼續下去，未來不僅僅是一萬副，還可能是十萬副，一百萬副……」

她成長到這麼大，還沒真的把自己私人用品給哪個男性用過……

「呃……好。」程燃順手把圍巾接了過去，掛在脖子上，一股女子的芬芳氣息進入鼻腔里。程燃抄手進褲兜里，掏出一張五十塊的，拍在秦西榛手上。

然後是一個女子從那頭出現。

姐這條圍脖一百三十塊啊……

這是一條老巷子，周圍都是石牆砌起來的院落，一些槐樹和銀杏從牆那邊伸展出來，枝繁葉茂。

秦西榛最初時還是很猶豫了和*圖*書一下合適不合適。但還是覺得看不過去，心一橫，那句「五十塊」，其實只是利用程燃認為她財迷的一面，將給予這個過程更為自然簡單一些。

沒過多久，巷道晨光覆蓋的那一頭，傳來輕盈踏地的聲音。

「包夜嗎……」程燃話出口就掐斷了，好像混入了了不得的東西。邪惡的靈魂啊。

「那也等你們真能印到那個份數再說啊，你去打聽打聽，一萬副只是我們的起步開模數目，少於這個數目的我們都不接的……」

付左濤估計在此之前已經被秦西榛攻堅夠厲害了，這個時候再看到秦西榛上門都有些想躲，「我說秦姑娘……你好歹還是給我們留點利潤空間，能給你少的我已經是夠少了……你們要進行的是工藝印刷，我這邊有一整套的流程，填漿，你們要做的卡牌紙張較厚，由多層構成，還要通過鋼輥揉捏，我們的技術精到，絕不會出現玩久了脫落的情況，其次壓布紋，模切，分揀，內心熱縮包裝，列印外包裝盒，上光粘黏撲克小盒……這些工序一整套下來，你到哪裡還能拿到這樣實惠的價格……」

再看秦西榛，脖子上圍著的灰白色棋盤格圍巾已經解下來了，一隻手遞過來，露在外的脖頸天鵝般修長。

這是……秦西榛？

三成就是兩萬八千五百塊。程燃現在手頭上有四萬多塊富餘，這筆錢還是能付得出的。與印刷廠簽了約后，程燃和秦西榛出來，突然感覺到，接下來好像就到了這個事業重大的轉折點了。

女子身著襯衣淺色外套，圍巾之和-圖-書上是桃鰓粉面，下身是九分休閑褲，纖細的雙腿下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鞋，面容著了淡妝，卻更顯得肌膚的清透，特別頭髮向上整體盤挽成一個丸子頭，耳畔垂下筆直的鬢髮，勾勒出瓜子一樣的下頜骨。

「沒關係，女生嘛，出門總是先打扮兩個小時先。」

付廠長領著兩人把整個印刷廠的情況觀摩了一番，印刷區域轟隆轟隆作響。

付廠長微訝看向程燃，「好眼力！我們紅星印刷廠是國營大廠，九四年引進的海德堡機器，這可是好東西……敢說山海市裡面，引進海德堡機器的規模，我們家是獨大的！再加上多年的……」

秦西榛那個心疼，早知道訛他兩百了！

這個款項相對現在有的印刷廠一成就可以開工還是很高了。畢竟成本開銷最大的還是人工，人沒事做，工資還是得照發，有工可以開，錢那自然後續還是能收到的。

這畢竟是她的私人用品，圍巾其實說隱私也隱私，畢竟戴在自己脖子上。但說到底它也只是一件禦寒用品，有時候事急從權。但給一個小孩子可以，畢竟眼前的程燃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大男生了。

水井坊街西路18號是山海紅星印刷廠的所在地，今天和秦西榛來就是把相關事宜給辦理了，在此之前秦西榛其實就已經和印刷廠方面談過了，先期的影印清樣也是打過去了，今天和他們見面的也就是廠長付左濤。過去的時候，類似紅星印刷廠這種國營印刷大廠一般是不會接私人的活的。

怎麼和以往不一樣了……噢，對了，程燃想起來，以往和圖書都是在學校見到她的，學校要求教師衣著樸實，甚至妝容都必須注意。而秦西榛已經遞交了辭呈，已經不再是老師了，自然恢復了日常的一些搭配打扮，不得不說。其實秦西榛這個時候的穿著雖然不如後世那些潮流衣物線條繁多，相比起來色彩和變化更為單一，但在她身上，就是簡單而襯體，有個真理還真是顛撲不破，那就是其實無論穿什麼，梳什麼頭型，歸而言之最重要的還是顏值。

付廠長也是中了她的邪，最初時看到漂漂亮亮的姑娘，心頭就被迷惑警惕了一下，結果這個姑娘簡直就是笑裡藏刀，砍起價來軟硬皆施，簡直讓人招架不能……要說一開始板著臉拒絕就好，偏偏在聊天過程中一來二去聊熟了，再加上對方樣貌清純談吐可人，還時不時說些讓你心情愉快的話，付廠長哪裡見過這麼厲害的角色，價格上面也就只能一松再鬆了。

後來印刷廠方面還是答應了再降五毛，把一副桌游的成本壓縮到了九塊五。不過也還是有前提條件，那就是首付款必須付到三成。

看到這廠長一副苦瓜臉的樣子，程燃就知道秦西榛估摸著先前就把這廠長砍暈菜了。

付廠長差點要轉身走人，「這還沒譜的事情……最初我報的是十五塊吧，後面十三，十二……到現在的十塊錢一副，你都還要我再降一塊……」

「抱歉抱歉，來得晚了點……」秦西榛說著，快步小跑近前。

古道青石小路，銀杏院牆槐樹，看到像是從畫中走來的女子，有那麼一刻，程燃是愣住了的。

這裏的https://m.hetubook.com.com青石巷道上經常落滿銀杏，他來的早了些，時不時在清晨冷氣中跺跺腳驅趕寒氣，有稀疏的人路過，他將五指圍拱成卷，向之中呼氣，時不時搓上一搓。

「我今天把我們設計師請來了，先參觀參觀……」

「你……！」秦西榛睜大眼睛，看到程燃縮脖子，她過意不去，動給他圍巾念頭的時候，其實是猶豫的。

但其實按照這個價格，其他廠也是能做的，只是程燃覺得這種國營大廠，在質量把關上面，甚至一些操作和節操上面，還是先有一道關卡的。

程燃忍不住心潮澎湃起來。

結果程燃接過不說用了歸還，乾脆就掏給自己五十塊錢這是怎麼回事……

「出門不覺得冷，這裏背陰，站了一會，寒氣就開始滲了……」

「嗯，我還順便去隔壁打了圈麻將……哪有這麼誇張！」秦西榛瞪了瞪眼，又看到程燃捧著手哈氣，秦西榛有些不豫，她拽在領口前的手稍微緊了緊，「冷成這樣了？怎麼不多穿點？」

「那你也得先讓我們看到誠意嘛……要不，再降五毛？」秦西榛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不打緊，走……」程燃剛轉身起了個頭，突然眼前多了一條圍巾。

這條老街在未來被拆除，對於這條街的印象也成了他記憶中的事物，也正是如此，程燃才有一種這幅畫後世再不曾有的驚艷。

……

秦西榛輕聲道，「我那個在電腦報的師兄回話，欄目得到了總編認可，認為是可以試試對桌游講解的內容，而且他們有心幫我們代理，我們接下來寄給他們一些樣品，讓他們內部研討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