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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平夫婦適時停止了交談，起身回屋，姜紅芍出門，洗手上桌。

「話是這樣說，可就算登山運動員，哪怕意志堅決，也有天賦好差之分，體能強弱之別，我可能費盡心力能征服這座山，可對於一些人來說，已經征服了好幾座大山了吧。」

房門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姜紅芍進門，和他們打了招呼，換鞋去她的房間放書包了。

程燃道，「我原以為你很成熟，怎麼說出這麼不成熟的話？你不是一個人，你身上還有父母，甚至家族的寄望。你停下來，他們怎麼辦？而且陷我于不義，我這麼自私啊？」

小本子是姜紅芍的「武功秘籍」，總結一些題型的東西，到了她這種程度，出題人只要露出苗頭，她就能知道一道題想要考什麼，應該用怎樣的方法和步驟來求解。

下午放學，姜紅芍並不忙著離開，而是走過來問程燃，「中午那道題，想明白了嗎？」

程燃突然動了想看她局促的小心思，道，「我108名啊，別人也在進步，我再提高，又能高在哪去，和你第一名比起來，隔著好幾座山峰啊。」

姜紅芍愣了一下，道，「並不是啊……其實m•ｈeｔｕbooｋ•ｃoｍ•coｍ我覺得你很聰明，就是有時候會大意。如果能把細節注重好，下次會提高的。」

這上面的內容，是沒有老師參与的，甚至有時候老師之間也會過手翻翻，感慨一下學生時代。

「爸的眼界格局都很開闊，我想他肯定已經平靜看待生死……但也有些事物，可能也會是他的牽挂……大哥那邊，你我，還有紅芍。」

程燃翻開看了一下，不光字體，排版，構圖，可以用藝術來形容，就算是在製作了三國殺的程燃面前，姜紅芍這份物理題的摘抄解答的手書，看著就讓人覺得筆走龍蛇，蘭心蕙質。

中午他們做了一些題，最後一道函數題，姜紅芍講解到一半，差不多就是上學人陸續到教室的時候了，程燃也就說自己先求解，顯然下午的時候她還惦記著，這過來詢問。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這句話很好，不是么。」姜紅芍道。

沒有歸納匯總相當門類大量題目的火候，是不敢論斷的。

話題有些沉重，李靖平道，「爸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離開過後，腥風血雨嗎……」

……

薑母輕聲道，「這個世界上ｈttｐs://m.hｅtuｂoｏk•ｃoｍ.coｍ，一個人不能選擇的只有兩種事物，一為出身，二即運勢。」

天照新聞其實就是一個愛好新聞社團的作為，學校的多媒體室外面掛了個投稿箱，每隔一段時間社員拿鑰匙打開信箱，把投稿信件給整理起來，結合校園熱點編排內容，加上學生的投稿，在多媒體教室的電腦上打字排版，而接下來只需要跟多媒體室老師交代一聲，申請點紙張，利用多媒體室的印表機，一份校園內部流傳的小報紙就成形。

「誰叫紅芍……是出身自我們這樣的家庭呢。重擔，只有她承受著，作為父母，有時候覺得，既不虧欠她，又虧欠著。但她的懂事和成熟，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有時候也覺得……有點心疼。」

「我也說的是爬山啊。」

薑母點點頭，「我爸從他小時候就很喜歡他，這點你不是不知道……」

這題對普通學生來說就是個難題，對於好學生來說，就有尾巴陷阱，但在姜紅芍面前，出題人的一點小心思都漏不過去。

老薑也不總是古靈精怪，也會有這樣誠懇的一面。

程燃不失讚賞笑道，「年級第一就是年級第一，ｈｔｔｐs://wwｗ.hｅtuboｏk.ｃom•ｃｏm等閑出題人的設限根本繞不過你，明察秋毫啊。」

程燃注意到有一份傳到了姜紅芍那邊，同桌魏舒碰了碰她手肘，然後給她看了報紙，姜紅芍手拿著報，眼睛注視著那一版排行榜的內容，笑了笑，報紙還給了魏舒。

李靖平道，「有時候覺得，咱們家紅芍，其實肩膀上的擔子，挺沉。像是你以前都不用本名，單化名一個『薇』字，但你那時候還有大哥，爸身體健康，還不用想太遙遠……可這種時候，紅芍，可就擔負起了太多的東西。」

姜紅芍象徵性笑笑，把隨身的一個筆記本拿出來，「這上面有四道物理題，我最近刷題的時候覺得很有代表意義，這是江蘇的試卷，電磁上面新的出題方式，兩道我解了你可以參考，兩道你回去看一下，如果還能舉一反三，以後這種類型，大概就難不倒你了。」

李靖平就著好菜，搓著手從酒櫃里取出一瓶地方上的高粱好酒，在薑母的瞪視下，他又向姜紅芍控訴，自家女兒到底還是最親的，幫忙說項，薑母才不得已放他只能喝二兩的酒盅兩杯，再多就不行了。

「柳高說在峨眉山的時候挺好，但往和-圖-書後肺病又犯了，這邊醫療條件有限，醫療組還是讓他回京城去治療了……」

姜紅芍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點點頭，「好啊好啊……我等著呢。」

姜紅芍道，「是啊，其實這題求出函數在負無窮到某個值x為單調遞減，某個值x到正無窮為單調遞增。函數X為0就出來了，但問題是求得這裏最多得到三分之二的分數，這題還有個小尾巴，你也可以認為是陷阱，就是要證明函數在X時候的值不能小於零。如果心思不夠縝密，這裏就會丟分。」

姜紅芍道，「我會幫你，甚至……可以停下等你。」

「什麼跟什麼呀……越說越離譜，」姜紅芍笑，「我是說爬山的話，停下來等等你這個菜鳥，順便休息看看風景，不好啊？」

李靖平終於開口，「上一次峨眉山，陸煒到來，真是爸的意思？」

程燃看著她，她的瞳孔被光染成琥珀，晶瑩剔透。

浣花小院。飯菜已經做好，李靖平來蓉城開幾天會，所以這段時間都有回家，姜紅芍還沒回來，他和妻子坐在小院外面，面對著潺潺流水。

李靖平得逞般沖姜紅芍眨眼，飯桌上，又進入了其樂融融，仿似普通家庭的溫馨時刻。

李靖hetubook.com.com平沉默了半晌，道，「爸的身子……」

只是看著姜紅芍的目光，程燃拿著她還帶著馨香的筆記本，道，「就這麼怕我追不上你？」

程燃看著這個光影中遺世獨立的女孩，笑道，「你儘管往前走，不必回頭。看我能不能彎道超車到你前面去。」

而用筆記本記錄代表性的題目和解題思路，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學習習慣，初三畢業前夕程燃就見識過了。

在程燃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姜紅芍的手掌五根纖指伸出輕輕拍捋了兩下他的頭髮，「前提是，程燃同學，先腳踏實地，把今天的題回家解了吧，明天我檢查噢……乖。」

她手還持著筆，繼續寫字。似乎這些內容，對她來說引不起興趣。

程燃眼珠放大的時候，她的手又像是貓一樣敏捷的收回，不待程燃反應過來，就這麼背著包轉身，身姿裊裊出門去了。

程燃點點頭，「還是介值定理在趨向無窮時為正，因此0為一個極小值點。從這個方向突破，就能求得解了。」

已經放學了，教室里剩下的人寥寥無幾，還略帶溫度的一縷夕陽餘暉穿過有很多劃痕和年月斑駁的玻璃窗，照在兩人面前的桌子上，光痕在漸褪，但姜紅芍的眼睛卻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