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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偉國說：「我們那個時候也這樣干啊，訓練太狠，沒油水，只能偷豬油打牙祭。」

「當過啊，」樊劍川笑道，「我76年的兵，退伍之後正好碰到大學復招，於是又去報考了軍校。」

宋維揚說：「等你從日苯回來，我想去參觀一下你的藏品。」

「樊老闆還上過戰場？」洪偉國肅然起敬。

坐旁邊的沈思突然插話道：「這是真實的事迹嗎？我第一次聽說。」

副市長僅做了兩年，樊劍川就選擇辭職。他辭職不是響應號召下海創業，而是因為他喜歡搞收藏，副市長的工資完全不能支撐這個業餘愛好。為了賺錢，他在當副市長期間，甚至悄悄跑去夜市擺攤，被認出來立即引起全城轟動，他宣稱這是在親身體會市場經濟。

辭職之後，樊劍川借錢跟朋友合夥開公司，全家蝸居在出租屋內，女兒甚至只能睡沙發。七年時間過去，現在樊劍川的房地產公司，已經排進全省私企前15名，胡潤去年排百富榜明顯把他算漏了。

m•hetuboｏk•coｍ.ｃom「他一定是個戰鬥英雄。」連一向沉默寡言的洪偉國都開口了。

洪偉國道：「樊老闆這麼喜歡收藏抗戰遺物，你當過兵嗎？」

「多謝了。」樊劍川笑嘻嘻的把名片收好。

樊劍川點頭說：「真實的，那位死字旗的當事人，八年前因病去逝。可惜直到老人去世之後，我才聽說他的事迹，無緣能夠當面拜訪一次。」

宋維揚說：「我倒覺得是好事，中國的房地產商有好幾千，但決心創辦抗戰博物館的只有一個。」

「可惜了。」宋維揚遺憾道。

下了飛機，宋維揚遞出名片：「樊老闆，以後你建抗戰博物館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我能幫忙肯定盡量幫。」

「那你怎麼當上兵的？」洪偉國好奇道。

樊劍川說：「沒問題，歡迎你來參觀。我只想快點通過審批，把抗戰博物館建起來，讓更多的人來參觀我的藏品。」

「這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樊劍川搖頭苦笑。

和圖書兩個退伍軍人越聊越嗨，開始講起部隊的趣事，甚至還拿7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部隊伙食做比較。

樊劍川道：「我知道，真正的死字旗已經遺失了，當事人憑記憶複製的死字旗，現存在北川文化館展出，我還專門去拍過照片。」

宋維揚反倒被晾在一邊，但也不覺無聊，聽這些傢伙聊天挺有趣的。

「對了，我記得有一面死字旗，你或許可以去找找看。」宋維揚突然說。

「這話我愛聽。」樊劍川樂道。

宋維揚默然。

樊劍川說：「那你比我厲害，偵察兵都很牛逼，我就當了三年義務兵。而且我是近視眼，徵兵體檢的時候，我靠作弊過關，結果還是被刷下來了。當時身板太弱，做知青被餓暈兩次，體檢時根本跑不動。」

樊劍川如數家珍道：「這位老先生的故事很精彩呢，無數次死裡逃生。由於他入伍前當過老師，能寫會算，分管全連的後勤軍需。有一塊銀元因為缺損沒發出去，他就放在衣服口袋裡，閑暇和圖書時候就拿出來把玩消遣。一次全連衝鋒，老人腹部中彈，戰鬥結束之後才發現，棉衣和銀元都被打穿了，連銀元帶子彈全都打進了肉里。這位老人家很快當了連長，在洞庭湖率部阻擊一個中隊的渡水日軍，殲敵100多人，還繳獲三艘鋼艇，獲授戰區甲級勳章。」說著，他又唏噓道，「可惜啊，老人家的晚年生活有些不順。」

在另一個時空，又過了好幾年，樊劍川的抗戰博物館終於建成了。他甚至還建了地震博物館，汶川那頭名叫「豬堅強」的豬，就養在樊劍川的地震博物館里。

樊劍川感慨道：「是啊，很可惜。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死字旗的時候，淚水一直在眼眶裡打滾兒，那種來自心靈的震撼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現在我都還能背出死字旗的完整內容。一張白布上寫著大大的『死』字，右邊是『我不願你在我近前盡孝，只願你在民族分上盡忠』，左邊是『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本欲服役，奈和圖書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後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父手諭。』」

十多年的收藏生涯，他的藏品堆積如山，去年就在申請創建抗戰博物館，可惜遲遲得不到有關部門審批。

「當時國家窮啊，部隊里也窮，」樊劍川笑著說，「炊事班的豬油經常被偷，饅頭用刀子劃開，把豬油塞裏面，就跟現在的漢堡包一樣。」

洪偉國說：「那你是老班長。」

樊劍川笑道：「我跑去找當時的徵兵首長，給他吹笛子、寫書法。首長一看我有文化，就點頭說：『行，你小子來吧。』就這麼當了兩年半的義務兵，部隊突然就被調去打自衛反擊戰。」

「不是那麼回事兒，」樊劍川搖頭道，「我當時連遺書都寫好了，就想著殺敵報國，結果只在邊境線上放了幾槍，沒有殺到一個敵人就撤了。然後莫名其妙被調回原駐地，等到三年服役期滿，直接退伍了事。說起來，我好羡慕那些真刀真槍跟敵人干過的戰友。」

「https://m.hetubook.com.com我也是當兵的。」隔著兩排座位的乘客突然插話，自然而然的加入聊天隊伍。

別人搞收藏是為了風雅為了升值，樊劍川卻到處修建博物館，每年因此負債7000萬元，幾十億的身家也經不起他這樣造。聽說他還提前寫好了遺書，讓妻子在他死後把他的皮剝下來，做成一面大鼓放在抗戰博物館前。

樊劍川，出生於西康的晉省人，當過知青，做過軍人。老三屆的軍校生，畢業后在軍醫大當老師。當了八年老師，他又去從政，34歲成為地級市的（常務）副市長。

宋維揚笑道：「樊老闆，你在全省商界可是有名得很，大家都知道有個市長出身的房地產商，天天不務正業，到處撿垃圾來收藏。」

宋維揚解釋說：「這是洪偉國，我的保鏢，以前當過偵察兵。」

樊劍川終於有錢有時間搞收藏了，他收藏的不是古董字畫，而是閃著寒光的刺刀，猙獰醜陋的防毒面具，冰冷堅硬的鋼盔，殘破的戰地日記……一切跟抗戰有關的物品，都在他的收藏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