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上一次，陰差陽錯，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錯過。
「在我心中，」眾人面前，黃錦立眼底刻意浮現出一個欣賞、喜歡的情緒，親了親我的手背，「你自然是最帥氣最迷人的影后。」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嫉妒。
「不、不，你一定會感興趣！發揮你最大的想象力，猜猜是什麼？！」
從品優娛樂面臨危機，從黃錦立第一次把林雪當做底牌之一給予那麼高的優渥，我就已經心存不滿。
我躺在新買的自創品牌沙發上，灰色天鵝絨做底，上面很多藍色、深紅、橘黃的拼接，看上去新鮮而富有活力。我橫躺在上面，兩條腿擱在沙發扶手上，一邊敷著白色的面膜，一邊懶懶的回：「連導的新戲？三億的大投資？能讓我得影后的好電影？」
導演、工作人員向我道謝，說著恭喜，感謝我對這部戲的付出，隨後他們就開始進行緊張的製作當中以便年底上賀歲檔。黃錦立也派人送來了白色玫瑰，我看了一眼，這捧花讓我想起當年跟樓夕之拍對手戲時，黃錦立也是令人送花給我們倆……
「宋微，你先冷靜下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這串鑽石項鏈只是簡單的經典款而已，加上當時杜雲修並不希望大家是因為林萱的名氣而拍的它，所以只是匿名拍賣，總共也只花了三百萬。
如果她顯露出一點得意，或者一點親近式的討好，那麼真的太廉價，然而她從頭到尾，只是冷淡而客氣。只是帶上一點對前輩的尊敬。
我也同意高興的催促經紀人。
在這件奢華而冰冷的辦公室里，我一步一步靠向他。
我聽完就冷笑了一聲。
雖然對於當時的我來說，花三百萬去買一串項鏈，幾乎對我的財務來說，簡直是巨大的，不可思議的。連阿Ken都覺得我瘋了。但我冥冥之中，就是感到一種命中注定。
會被受邀的人，當然也是跟黃錦立關係不錯，見黃錦立神色並沒有什麼異常，也就非常聰明的不再關注這裏，轉過身接著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如果我不要呢？」
黃錦立一愣，隨即笑了笑。
「就因為這是她的生日，就因為她長得像林萱，所以你就可以把所有人想要的這串項鏈毫不猶豫的送給她？那我、樓夕之、黎雪在你心目中是什麼？我們這群人在你眼裡算什麼？」
黃錦立的手還伸在半空中，紙托上面是幫我切好的蛋糕，切得很仔細，上面的花紋很好看，而林雪在他的吩咐下也向我表示了感謝之情。黃錦立實在會做人，都做出這番樣子，不就是在軟性的讓我不要當場做出什麼令人為難的事情嗎？
我笑了笑。
他臉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凝固。
黃錦立探班越來越少，因為公司現在的發展越來越好。兩部好萊塢大片已經讓品優娛樂在海外市場擁有了絕對的優勢；而我當年沒有跳槽ES和*圖*書E，並且接拍了國內的電視劇，和國內電影，給品優娛樂帶來了足夠的喘息與發展的空間；現在隨著公司結構的調整，品優娛樂的二線女星慢慢增加，一線女星有我、凌影、林雪，整個綜合基礎已經起來了。
「好萊塢大片《超能俠客》續集，擬定中國女演員參演！」
同時這次親自跟黃錦立聯繫。
黃錦立眉頭皺了皺，他好像不是很想解釋這些，但最後還是給我分析道。
她的聲音聽起來又震驚又疑惑，像是陰雨天在烏雲邊際閃過的閃電，令人心身遍體寒氣。
他故意懶散的笑著。
但我的確對黃錦立這種不公平的安排，非常不滿！
我只對他說了三個字。
拍戲曬得太黑了，最近在修復美白，我不太感興趣：「除非是好劇本，否則我不接，太累了，我剛拍完。」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
我和媒體記者們聊得非常愉快。
「那不一樣……今天是林雪的生日，宋微，你誤……」
他有些祈求般的看了我一眼，見我無動於衷之後，轉眼又戴上了一層面具，變成了往日那個幽默瀟洒，風流倜儻的商界精英，他向那些疑惑的人投去一個個「沒什麼」「我們很好」「並不是爭吵」的眼神，示意大家放寬心。
黃錦立也注意到了大家的眼光。
為什麼你可以為她做這些？
記者們的消息都非常靈通，加上整個局勢一估計，跟經紀人一樣，紛紛覺得我參演這部國際大片，是十拿九穩的事。但可能上次就發生過同類的事，我自己倒是跟沉穩一些，話沒有說死。
我站在那，一動不動，跟黃錦立對峙著。
是一個相熟的主編。
這個角色難道不是我的嗎？這個角色難道不應該是我的嗎？
「微姐，要去拍好萊塢大片，感覺怎麼樣？會非常期待嗎？」
黃錦立瞟見我過來了，他英俊的臉上本來還流淌著一點笑意，可能看我的臉色實在太難看，態度也跟著有點小心起來。
「林雪的電影也殺青了，倒是如果你們拍的電影撞檔期，你會怎麼看？」
「不，當然不是，宋微，你的演技很精湛，但這跟項鏈沒什麼關……」
我伸出手，阻攔他靠近。
我說。
黃錦立一向是個懶得向人保證的人。
為什麼會這樣？
黃錦立語調輕快，表情上沒有一點不自然，非常完美的圓場。
「宋微，這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再買其他鑽石項鏈送你。你喜歡什麼款式我都陪你去買，我都送給你，你想要哪條就買哪條……」
黃錦立見我腳步似乎不便，想扶住我的樣子。
「宋微，我知道你現在在氣頭上，」黃錦立想靠近，又沒有過來，「但你想想，你比她有名氣，有人氣，你是影后，而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你就當是把這次機會讓給她好不好？」
可我沒有接他www.ｈeｔuｂoｏｋ.com.cｏｍ的話，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再次冷淡說道。
「——那我在你心中算什麼！」
「林雪現在的人氣是不錯，公司這邊為她制定的就是比較高端一點的路線，雜誌、代言，都挑得非常嚴格，但問題也就在這，她的《皇家騎士5》起碼還要兩年才能上映，如果在上映之前，她去接拍國內的電視劇，整個身價馬上下跌，而讓她去接拍國內的大製作電影，她的代表作都沒有出來，根本沒有作品積累，現在的人氣、名氣更加扛不起票房，說不定連女二號的角色都拿不到，而且萬一電影票房不好，整個局面就對她非常不利……」
「放心！黃總虧欠你這麼多，這次角色一定是我們的。」喜悅與興奮瀰漫在我們臉上，新經紀人信心滿滿的說道。
我像是一個氣場強大卻悲涼的女戰士，而黃錦立則是被我鋒利的話語逼得步步退後的人，他被低到了原木辦公桌的邊緣。沉默是他巨大的歉意，而我卻一點都不想放過他。
我拒絕了他給我搭的這個台階。
「林雪《皇家騎士5》殺青，國內導演紛紛拋去橄欖枝……」
「我已經是影后，但你依然認為我配不上這串項鏈？」
雖然我跟他的聯繫日益減少，但我知道他是在忙於事業，而且近年來也日益收心不再鬼混，我覺得黃錦立說話還是應該算數的。
痙攣的後遺症還沒有消除，腳踩在地上，小腿還會時而不時的抽搐一陣，但我閉了閉眼，努力化好妝，挑了一件最鎮定的深藍色裙子走到品優娛樂公司。黃錦立就在那扇白色大門之後，一見到我，他臉上就流露出一片歉意，他連忙有點心虛的迎了過來。
我一聽也來勁了！
他抑制不住興奮與狡黠。
「可你認為林雪配的上。不然你為什麼會給送給她？」
若是現在ESE和皇冠榮耀挖人，品優娛樂再也不會陷入無人可用，沒人撐場的局面。而黃錦立越來越忙，也是因為國內海外影視合作越來越多的關係。
「你為她考慮得還真是細緻周到。」
「為什麼林雪需要新的戲，就要把我的角色拿給她？」
「謝謝。」林雪淡淡的道。
他這樣故作玄虛的一番，我的確被挑動了一點興趣。
「宋微，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黃錦立一副自責的表情，他黑色的桃花眼看著我，「我非常理解你現在的心情，肯定是吃驚，憤怒，難過，但請你相信，並非是故意弄成這種局面，這種局面與你，與我，與公司都沒有好處。」
「真的？」
「黃錦立，你從她出道，起點，地位，生日宴，都巨細無遺的為她考慮好了，安排好了，連我們這些人，都被安排給她機場造勢，給她生日會造影響，積人脈！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考慮我的事業規劃，考慮我的感受？！」
那些注目的、刺探的目光像是鋒利的光hetubook.com.com線一樣重重刺來，雖然比起那些老練的狗仔隊這些根本不算什麼，雖然我也儼然是老江湖，擁有足夠的情商的化解這些，但是此時此刻，我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魔法一樣，根本不想去做任何解釋。
「沒有記錯的話，雖然之後你從我這要走了，但這串項鏈是我拍到的。而且你並沒有付款。」
「快快！你再去看看，如果是真的，那這次我們一定要進軍好萊塢，把握住這個機會。」
「微微，你那邊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參演《超能俠客》嗎，為什麼品優娛樂這邊對外公布的，全部是林雪即將參演《超能俠客》裏面的女性角色？到底是說是有兩個角色，你們都會參加，還是……」
黃錦立顯然也意識到了我語氣中的嚴肅。他弔兒郎當的神情漸漸褪去，沉默了好一會，眼神有些歉意的說了聲。
我語氣平靜。
「我們，何必為了這點事爭吵。」黃錦立提防著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宋微，你向來大氣，不會計較這些對不對？」
「我的第一人選絕對是你！我到現在，也認為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無論是你的演技、資歷，在公司這邊的地位，都足以配得上《超能俠客》。只是，林雪那邊……她的電影拍完了，她需要新的戲……」
「黃總正在談一部好萊塢大片，是一個關於超能俠客的系列之作，這一次準備啟動中國的女演員，擔任裏面一個重要角色。」
「黃錦立，你才是最好的演員。」
或許是出於補償心理，黃錦立回答得特別爽快。
21歲，真是一個年輕的年紀。
我和經紀人推掉了所有的片約，還特地去試了鏡，只等品優娛樂跟對方簽約。終於消息傳來——品優娛樂正式跟《超能俠客》的製作公司簽約！影視項目即將啟動！
「品優娛樂再次聯手好萊塢，宋微即將擔任重要角色！」
我冷冷的問。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的不公平。你清楚，你能夠面對一切出身、境遇、機會上的不平等，唯獨沒有辦法面對喜歡的人對你的不公平。
我說著說著，嗓子漸漸黯啞了下來。
剛剛休息沒過一段時間，新經濟人就神神秘秘的跟我說：「宋微！你的機會終於來了！」
從沒有劇組或者公司boss想到說要為我慶生。
越是表現出這番模樣，黃錦立眉眼之間的欣慰就越是多了幾分。
「放心。角色絕對是你的。」
「我以為……是我弄錯了。」他接著說，「兩千萬，兩千萬我明天打給你。」
只有在最危機的時刻，你才會感受到最深刻的愛。而度過危機之後，感情反而淡了。
「那些的確是國內最高級別，但是跟這個比起來，無論是對你的吸引力，還是對我們未來的發展都差了一大截！」
我冷冷看著他。
我再次投入到電影的忙碌拍攝里，從初春的三月一直拍到盛夏的六月，黃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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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超能俠客》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果然不出兩周，一些消息敏銳的記者就已經聽聞風聲。
新經紀人神秘的搖搖頭。
黃錦立也跟著笑了笑。他的容貌在燭光的陰影中又熟悉又遙遠。
他不喜歡被束縛，所以覺得承諾是最令人厭煩的束縛，他也高傲自大，討厭向人道歉，做廉價的補償，而現在，我才說三個字，他卻幾乎像是開出了一張空白支票一樣，上面的數字隨便我填，只要我這次原諒他。
但是……
六月，盛夏酷暑，《女皇》終於殺青！
「要不要吃點蛋糕？」他幫我切了一塊，遞給我，又對林雪囑咐了一聲，「宋微今天特地為了你的生日過來，還不道謝。」
這部戲非常艱難，我終於拍完了。
「為什麼。」
黃錦立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內疚，有些著急的解釋。
儘管我和新經紀人關係一般，但我們也雙雙為這個進展開心！
天還沒亮，我就被一通電話吵醒，本來這種電話我會直接掛斷，但是好像有種奇妙的預感一樣，我接聽了。
對我卻不可以。
「為什麼要我答應？為什麼要我讓給她？因為我在國內的名氣大，人氣高，我就得要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她嗎？難道我在國內的這些，不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嗎？難道不是我一次又一次承受著緋聞、不實的把報道，熬出來了嗎？！」
「如果我不要日後的補償，我就要現在這個角色呢？這些補償，這些最快的速度，為什麼你不拿去給你的林雪？！」
周圍的客人拿到蛋糕之後，端著紙托慢慢散開了，只有黃錦立和林雪站在蛋糕旁低聲交談著什麼，暖色的燭光之下，林雪一手撫摸著項鏈，黃錦立目光中則露著欣賞，蛋糕上的蠟燭顯示著林雪才21歲。
新經濟人湊到我耳邊，兩眼閃著亮光，裏面有一種奇妙的興奮。
那個時候的我在幹什麼呢？當臨演，群眾戲，小角色，戲份少又讓觀眾討厭的女反派，拍戲的時候吃著冰涼的盒飯，劇組的心力招呼不到你身上去，大冬天住的小賓館花灑下出來的全是冷水……
我早早就把這部電影的前面幾部通通看了不下十幾遍，重要角色，重要劇情，好萊塢那些國際大牌影星，他們的表演方式，他們的闡釋方法，我都認真觀看，揣摩了不下無數次，做了最周全的準備！
「她需要等兩年好萊塢的電影才能被引進國內上映，但我呢？即便過了兩年，我都還沒有一部國際電影，一個國際電影的角色？你有沒有考慮過她的年紀，我的年紀，她今年才21，過了兩年才23，我今年多少歲，再和圖書過兩年，再過四年，我多少歲？一個女明星的事業期能有多久，我的演藝生涯還有多久？」
一股寒意卻已經從我的小腿滿滿往上爬，像是快速凝結的寒冰，爬滿了我的整個軀幹，小腿突然開始猛烈抽筋，幾乎痛得我滿床打滾，我無聲的咬著唇，忍耐著，等待那一陣陣凌遲般的痙攣過去……
美國近些年拍了一堆的超能力，偏偏這種片子的確看得人又爽又震撼，因為有漫畫做基礎，角色、劇本都非常完整又魅力，加上原著本身的讀者票房很容易創下新高！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打斷黃錦立的話語，對面的是黃錦立手忙腳亂、急忙解釋，擔憂不已的神情。然而當最後一句說出時，整個會所安靜了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和黃錦立身上。
「我當時說過，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只能將她送給任何一個配得上林萱這串項鏈的人，是不是？」
更不可能演到好萊塢的角色。
我挑挑眉：「說。」
無數得到消息記者涌到我這，讓我接受她們的採訪，直到這一刻，我才不再克制自己，開始暢談自己對這部電影的想法，對這個角色的理解，對未來的期待……
不少記者問我：「微姐，你演的是什麼角色。」
《超能俠客》在海外的口碑和票房也非常不錯，現在傳出開拍續集的消息，加上也是我第一次踏入國際影壇，整個娛樂圈都非常關注，每天都在報道相關的進展和消息。
終於可以不用再穿厚重的鎧甲，把自己捂成全部的痱子，終於不用再拍打戲，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或者在沙場騎馬落馬匍匐，搞得自己灰頭土臉，靴子裏面一身沙，曬得嘴唇脫皮脖子晒傷……
「……這件事，責任全部在我，是我對你考慮不夠。我不想推脫責任，你可以對我進行任何的指責、控訴，我會全盤接受。日後，我一定會對你補償、補償你所遭受的損失，會想盡辦法進行一切彌補，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幫你安排進入國際影壇。」
「如果我說不好呢！」我猛地看向黃錦立，可能是我的眼神流露出的情緒過於強烈，一向懶散自若的黃錦立竟往後退了一步。
「如果我說不好呢？」
「你放心，我這邊絕對不會虧待你，你想演國內什麼電影，什麼角色，我這邊一定想盡辦法給你弄到！連導的戲，杜導，還是李導……或者為你量身打造都沒問題！而且我保證，一旦再有國際影視項目的合作，角色一定一定歸你！」
而現在，黃錦立願意出兩千萬，自然是很高的價錢。
現在的事業雖然是上升期，但差不多到了一個瓶頸，國內的電視劇市場我已經是電視劇收視女王，電影雖然拍的不多，但是部部票房都不錯，如果說真的差點什麼的話，那就是國際電影，和國際影響力，無疑，能夠參与這種好萊塢大片也是我踏上國際影壇至關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