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一直很冷靜，現在，我只想要一個答案——這個角色，你是不是非給林雪不可？！」
我繼續冷靜道。
「宋微不再續約」
「隨你。」
而我則打量了譚寒幾眼。
娛樂圈再次傳出很多謠言：
儘管笑聲顯得有些凄涼與刺耳。
儘管品優娛樂參与合作的好萊塢大片兩年後才會被正式引進上映，但現在《女皇》的成功，無疑像整個娛樂圈，和競爭對手表明，品優娛樂完全有能力製作票房破五億的大片！品優娛樂除了電視劇這塊，在電影方面的實力也不可小覷！就連品優娛樂的票房也跟著上漲了半個月！
「不續約。」
黑色的夜晚，像是一大片黑色的風帆包裹著我們。
巨大的煙花再一次在遼闊無際的夜空上，像一朵極大的蘑菇雲，「轟——」的一聲炸得粉碎，整個夜空都被徹底照亮！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出現極大的震驚，剛剛還慵慵懶懶的記者們，立刻抓起手上的照相機對著我就是一陣狂拍，記者們像是騷動了馬群，瘋狂的像我擠了過來。而黃錦立，眼睛更是瞪大，如果沒有這些記者在場，我知道他一定會過來抓住我的手，質問我為什麼要這樣。
黃錦立微微挑動著眉毛，對我這麼快回應有點不適應，但我的語氣又太淡然，他似乎一時捉摸不透我到底在怎麼想。
「你在品優娛樂已經不快樂了。」
一道白光射向了我！
記者們臉上一愣，像是沒有聽清我說的話一樣，又一朵巨大的煙花飛至空中，在漆黑的夜幕上，砰的一下，全數炸開！
我露出一個笑容，像無數次從這些記者之中練就出的情商與幽默一樣，再次調侃到。
「你真是……太聰明了。」
「我怎麼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了。」
一瞬間，我脖頸僵硬，心都涼了。
他的確不是第一個人知道這個消息，卻也不是最後一個得知這個消息。但是他的裏面還是濃濃的不相信，以及濃濃的痛苦。
「不會。」
譚寒彷彿沒聽到，也彷彿剛才根本沒有插話一樣，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繼續保持著緘默。
眼眶熱得彷彿被淬鍊的毒藥熏過一遍又一遍，世界越來越模糊。
胸口起伏越來越急促，幾乎呼吸困難。
就算有的記者說，宋微這是明顯被打臉。她什麼都知道，卻還在繼續裝傻，任何黃錦立擺布，真是看得憋屈。
「你念念不忘的是林萱，你想把林雪打造成第二個林萱。但你看清楚，林萱的冷清是當年被黑社會強迫，是看穿圈子裡的勾心鬥角，是只追求藝術的不爭不搶！她的演技是用人生閱歷、坎坷、磨難換來的，而被你保護的好好的那個溫室的花朵，她除了蹩腳的裝清高，裝冷淡，除了那張臉，到底哪一點像林萱？！她怎麼可能像她？怎麼可能是她！」
記者們哄堂大笑。
私、心，這兩個字，是我和他一直避而不談的字眼。
後來新經濟人對我說，黃錦立那時是想把這個角色留給我。他收到的消息也是這樣。據說直到消息發布的前一晚，林雪進了黃錦立辦公室，還帶著林萱的那串項鏈，說什麼覺得自己是林萱的轉世，生來就是在國際影壇演戲的。黃錦立在辦公室輾轉反側，思前想後的一整個通宵，最後一刻，才把我的角色讓給了林雪。
突然發現我從來就沒有真正把他看清晰，真正好好的看看他。
黃錦立，能夠被你如此看高，能夠被你像是全世界最仇恨的敵人對待，能夠被你用最殘忍最冷酷的語言攻擊，能夠被你用來跟林萱相提並論，我真是太榮幸了！
而現在，當所有的媒體都認為我跟其他人不一樣，不是靠黃錦立上位，而黃錦立卻開始這麼想……
黃錦立臉上沒有往日的散漫風流，沒有商業精英時的自信滿滿。他眼睛里的那些情緒統統被最黑暗的東西吞噬，只留出一線銳利的、冷酷的、暴虐的氣息。像是一個徹底負傷的野獸被激怒了一樣，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勵志。
一陣激烈的鼓點，圓柱形的射光亂射。
「呵呵，難怪你比其他女性更引起我注意，更令我好奇……原來是『有備而來』
和_圖_書，『做了不少功課』，」他認為這就是我的成功？
這麼快就進行了情緒管理，重新恢復了冷靜，把話題硬生生中斷。
黃錦立把我的手狠狠甩開，眼神像看著過去貼上來的那些女星，同樣的嫌棄與鄙夷。
在我說出「死」那個字眼的時候，黃錦立胸口一陣猛烈的起伏，眼睛里閃過巨大的波動，像是被閃電擊中一樣顫抖著。
他譏諷的笑著。
幾米之外，黃錦立臉色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了，那雙桃花眼中極快的浮起一抹不敢置信，彷彿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的視線牢牢的盯著我，好像這樣我就不會說出他不想聽到的話。
他顯然不想再跟我糾纏這個問題了。
再鎮定的、平靜的，抱著小金人回到了台下，直到整場頒獎典禮結束。
我從來沒有覺得，原來一年的時間可以過得這麼快，又這麼慢，《女皇》拍攝的結束沒有多久，就期待好萊塢角色，好萊塢角色爭取失力，《女皇》的電影宣傳便開始啟動了。
我的呼吸陡然一窒。
「宋微，我有幾個孩子？」
一旁的譚寒卻替我答道：「她演戲從來又不是為了獎項。」
宋微，你真是太聰明了。
《女皇》的票房一如預估，走勢節節高陞，儘管口碑沒有《當年明月在》那麼好，認為商業片的性質太濃，但電影拍片還是居高不下，一度兩周都達到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票房五天破一億，兩周三億，四億，就連凌影飾演的女婢女都得到了不小的認可。
我看著黃錦立的眼睛，只是狠狠笑著。
「你說的這些，完全是唯心之論，林雪沒說過你任何不好，你說她裝清高，裝冷淡，是不是太武斷了點？你不了解林雪，更不認識林萱，你有什麼資格來評判她們兩人。」
「你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
記者們鬨笑一團，我也跟著淡淡笑了起來。
我還什麼都沒說，記者們已經紛紛開始討論著各種可能性。
為什麼，黃錦立？
背部冒起一層細密的冷汗，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往上翻湧。
金柏獎星光萬丈，總能把寂寞如大海的夜晚，點綴成最燦爛的星輝，跟前幾次的轟轟烈烈，熱熱鬧鬧不同，今年我只是很平靜的走完整個紅毯，沒有封景杜雲修在側，也沒有譚寒黃錦立在旁，我只是穿著一件紫色的露背長裙，而很多時尚專欄卻點評到，我穿著搭配十分出色，像是一朵乾淨到任何時尚大師都希望看到的紫羅蘭。
新經紀人卻有些悲憫的看了看我，突然問道。
再也不會了。
黃錦立突然這麼平靜的開口，但我立刻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他拖長著聲音，而這，成了我今後一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的話。
「別說了！別說了，宋微！」
我看著他。我的新經紀人。
「微微，你不用這樣防備著我。」
但是誰都明白，黃錦立對林雪怎麼可能沒有私心？只要黃錦立憧憬仰慕著林萱一天，他對林雪就不可能沒有私心。
一走進外面的通道，兩邊幾乎被所有記者圍得水泄不通，他們舉著早已司空見慣的攝像機、照相機，黃錦立隔著幾層人群，在不遠處向我點頭示意。他今晚穿得十分莊重而時尚，顯得格外高興，好像看到我拿著小金人，獲得了影后，就是最令他開心的一件事。
「宋微即將跳槽ESE」
「我倒是很好奇你的反應。你不才是最關心我有沒有拿到角色的嗎？只要我步入國際影壇，你的地位就會跟著水漲船高才是。」
沒有不公平，比你喜歡的人對你的不公平更難受。沒有什麼誅心之論，比出自你愛的人之口，更誅心！
「明明是這麼多不同。為什麼你會覺得林雪就是她，為什麼你要在林雪身上找著林萱的可能？林萱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啊！而林雪從來不可能是第二個林萱。」
黃錦立。
黃錦立瞳仁狠狠一縮，他像是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突然之間被我戳中真相。他就像一座一直以來堅不可摧的帝國，現在卻被我直指出它一直企圖掩蓋的虛幻。他不安、錯愕，卻又拚命維護著他的錯覺，不和*圖*書停的防禦著。
我曾說過，在通往星光彼端的這條道路，就算光鮮亮麗的名利與地位之下，鋪滿著扎得人鮮血直流的玻璃渣，我依舊可以面帶笑容的赤腳走過，一直逞強一點也不喊痛，只要能站到最高的地方，被你看見，與你並肩而行！
我面帶笑容，內心鎮定的，上台答謝，發表感想。
我眼睛注視的方向，再也不會是他望向的地方，我眼睛暗暗追隨的地方，再也不會有他在的地方，我眼睛里所投射的倒影，再也不會是他留在我心底的映像。
「沒有。不用多心。」
他從沒有有意識的去傷害什麼女人，就算樓夕之、黎雪背棄他，他也沒有像厲睿對待封景那樣封殺她們，但竟然對著一個喜歡她那麼多時間的女人說出那麼殘酷的話。
我再也不會了。
我看著黃錦立的眼睛，苦笑一聲，緩緩說道。
黃錦立甚至還輕笑起來。
我聽了也就一笑了之。
「皇冠榮耀開得價格很高，有沒有很心動？」
「我承認我是想要這些，可你呢，黃錦立，你呢，你又在逃避什麼，否認什麼？
「對，你們沒有聽錯！我不會再跟品優娛樂續約，也不會跳槽其他娛樂公司。沒有任何不和，沒有任何糾紛。就如同你們所看到的，之前品優娛樂正在經歷危機，所以我留下了，如今品優娛樂發展良好，所以現在的我，只想更進一步發展我自己的事業。」
從三月到六月，從六月到九月，從九月到十二月。
「這次金柏獎影后，會為你爭取影后。」
「我們之前……那天，我太過激了……」
他的臉上在流露出「怎麼可能」的同時，再次恢復成往日那個不那麼具有攻擊性的黃錦立，他開始變得迷惑、掙扎、痛苦；彷彿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一般。
他眼神冰冷的看著我，輕柔的笑聲像是深淵里最恐怖的噩夢。
「記得你第一次拿到影后，像是醉酒一樣，今年鎮定了好多，很有腔調，是不是早在意料之中？」
他可能開始意識到。
「據說有的女演員陪跑九次了，宋微你怎麼看，覺得自己幸運嗎？」
電影導演、主創、主演接受了很多媒體採訪、綜藝節目通告，而我和黃錦立也更是頻頻被一起合拍，這是自品優娛樂度過危機之後最大的一場勝仗！而這個勝仗，對黃錦立，對品優娛樂的意義是，他們的實力堅固，地位穩定，結構調整完畢，後續跟進，再也不用擔心任何競爭對手的對抗，聯手打壓。
「這到底是公司的安排，還是你的安排？——為什麼不承認，這就是你的私心。」我大聲道。
不遠處的夜空開始放起煙火，煙花一束又一束，砰——砰——砰，飛上了黑色的天際，照亮整個恆古不變的星空。記者們臉上的光影更加顯得明明暗暗。就連站在人群之外的黃錦立，也顯得有點不真切。
我隔著人群，望向他。
嗓子里流淌出來只是嘶嘶的寒氣。
獎項一個一個頒發完畢，高潮一波一波的迭起，音樂燈光無一不打動人心，而我在一片熱鬧的環境里，居然保持著一種超脫于外的平靜。
「謝謝你們給我這個上頭條的機會，我保證你們跟我boss，同時知道這個消息——合同結束之後，我會成立我自己的工作室，宋微工作室。這一次，我將作為一個獨立的女演員，開展自己人生一個新的階段。」
像是一個臨別的人寬容而包含的看著其他人，因為怎麼看，都是一場散場之後的美好回憶。
我含笑的看著他們。
「樓夕之在的時候，你一直對我若即若離，ESE想要挖你的時候，你遲遲不回應，你表現出一副與眾不同、有情有義的樣子，讓我覺得你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樣……其實，都只不過是你的算計而已。」
金柏獎的頒獎氣氛，也感染了記者們的情緒，他們一個個輕鬆而愉悅的打趣道：「再次蟬聯影后，感覺怎麼樣？」
我正想淡淡的回應，這跟我無關。
他整個人幾乎是驚呆了，萬分震驚的看著我！像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發生在他眼前！剛才所有黑暗、殘酷的氣和*圖*書息，猶如快速褪去的海潮全數退散。他像是一個從噩夢之中，驚醒的人，這才發現自己在睡夢之中做出了那些不可饒恕的事！
「如果我告訴你，我看過林萱所有的電影、電視劇、緋聞、新聞，我看過她所有的採訪、視頻、專題片；如果我告訴你，我像暗暗集齊所有關於你一切的那樣，花了同樣的時間和精力關注那個你暗戀憧憬的人；如果我告訴你，我比其他人更了解你，就像我比其他人更了解她一樣……那麼，這樣的我，有沒有資格評價她們？」
隨著票房大捷，金柏獎再次來臨，而我的合同也快到期了。
「對啊對啊，你這一說，明天這頭條女王的稱號誰敢搶啊。」
黃錦立頓了頓，他眯起的桃花眼泛著碎冰般寒氣的笑意，說了一句話。
刻意的、緩慢的。
他的神情陡然一變。之前黃錦立的臉上是對我的內疚，慚愧與想要補償的心情，而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個被觸碰到逆鱗的人，一下子戴上了一張殘酷的黑暗面具。
一直不敢傾訴，擔心的就是會被誤解，會被誤讀，黃錦立背後的財富這麼多，地位那麼高，即便是一個路人不小心站近了，都會被「陰謀論」，被解讀出種種含義。
「不過你跟黃錦立是品優娛樂的一王一后，現在又拿到了影后的獎項，應該是繼續留在品優娛樂吧。」
從沒這麼難受。
我微微一愣，有些遲疑：「這些……」這些我怎麼知道。
我冷冷的嘲笑的看著他。
一時語塞。
黃錦立低啞磁性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以前聽得那麼動心，而現在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為什麼你要做出這樣的神情，你不是對所有女星離去都不會感到任何惋惜嗎？
「只不過為了把自己的感情賣一個好價錢。」
因為再糾纏下去，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會同正在崩潰的山巒，最後一定會山崩地裂，潰不成軍。
我有四個月沒有接演任何電視劇，電影了，黃錦立給我安排了其他大製作，也被我推掉了。他看到報紙上后，特地試探的朝我笑笑。
「宋微在說什麼，不續約，是跟品優娛樂不續約」「天啊，真的不續約，不可能吧……」
「是我沒有站在公司的位置思考？」
我可以忍受所有媒體的污衊，所有圍觀人情不明真相卻跟風的嘲諷奚落，那些傷害固然很大很多，然而他一句話抵得過他們的總和。
「電視劇女王電影影后加身，宋微身價破億！」
「微微，你透露一下吧。」
黃錦立的眼睛里綻著尖銳而犀利的冰冷，他高高在上、譏笑的凝視著我，嘴裏吐出的是一種傲慢而輕蔑的聲音。
「現在，你全部都得到了，品優娛樂的重點資源，一線女星，電視劇女王，影后……哦，就差一個好萊塢角色。」
彷彿所有的寒氣侵入了全身的毛孔，整個人像被摁在冰雪地里，從頭涼到了腳，整個人都窒息了。即便往後過了十年，回想起這一天，我還是會覺得全身發冷，手腳冰涼。從此，我討厭每一個盛夏和這樣的下午。
「這些你怎麼知道對嗎？」他笑了笑，「你看，我們一起工作一年多了，可是你連這些基本的、最常見的事情，你都不會去關心。宋微，你現在的心，究竟還相信多少人？你的心，是否還有信任呢。」
我面帶著笑容，該正經時正經，該調侃時調侃。
而我卻不願為此掉一滴眼淚。
我像是被逼入絕境、淌著血的困獸。心中的寒氣嘶嘶的怒吼著，既然結果還是這樣，既然連真心都被你嘲笑鄙夷，那我還有什麼無法拋棄？還有什麼需要隱瞞。如果不如一起痛苦，讓你知道，我喜歡你，我對你的付出，從來不是為了利益驅使，也從來不是因為自己的事業，而是……
畢竟他一直那麼有城府，那麼功利。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我破碎的聲音低吼出最後一句話。
他居然這樣說？這居然就是他最後對我的評價！
「這是公司的安排。」
「有什麼資格？」
黃錦立臉上的表情狠狠一震。
林雪的那個角色，他命人一直發的通稿是：「由於我《女皇》拍戲受傷，需要和_圖_書休息，但是品優娛樂一定會為我接下好萊塢大片，因為我是他們公司旗下最重要，也是最被看好的藝人，我演技精湛，我敬業，我以後一定會踏入國際影壇。」
心被狠狠插上了一把匕首。
「但我這輩子唯一不聰明的——就是喜歡上了黃錦立你！」
「這個世上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可能被第二個人代替！」
而現在，我才知道，我真是錯的離譜。
「恩，不續約。」
「還是上次好萊塢角色的事情，是因為這個，你對黃錦立早已心生不滿嗎……」
我被黃錦立鋒利而無情的目光盯得一驚。
他頓了頓，有點緊張、又不太好意思的開口。
「皇冠榮耀即將出巨資邀請宋微加盟」
他皺緊眉頭，劇烈而有力的頻頻否認般的搖著頭。
瞳仁一瞬間放大，裏面是全然的不可置信，吃驚。
整個心頓時墜入深谷，卻不知道哪裡是個盡頭。
是啊，第一次拿到影后，真像是微醺的感覺呢。而聽到黃錦立那時說，有時藝術不用那麼商業，那時還真的信了。
「宋微。」
他臉上被巨大的光亮照亮，整個人顯得有些慘白，但是隨即又陷入巨大的光影之下，被大片的黑暗籠罩。唯獨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依舊牢牢的盯著我。
他像是落下誓言、又像是極力補償般的說道。
「難怪你這麼成功，比所有女星都成功。宋微，我真是小看了你。什麼防微杜漸，我才是那個最應該提防的人吧。」
我打斷他的話。
我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
他黑色的桃花眼看著我，往日那雙迷人的眼睛此刻則稱了最殘酷的刑具，他故意說出這種殘酷而毫無感情的話語，惡意穿拆我的秘密。
「你上次說過你不會去ESE，現在呢？」
黃錦立還要說什麼，但我已經拎起我chanel黑色金鏈羊皮包，踩著寶藍色的高跟鞋，頭也不回的離去。不去爭奪黃錦立的關注，我照樣是不會虧待自己的影后。
「微微，別再讓我們猜來猜去，就告訴我們到底是留在品優娛樂，還是跳槽別家唄。」
「是啊，我真是太聰明了。」
最初，我想要的是你的愛，可是你永遠看不到我；第二次，我只希望你能看見我，看到我的成就，尊重我、公平對待我，結果卻是這樣！
「你不會跳槽到ESE吧。」
像是最可怕的酷刑，一定是慢慢熬到人死。
而對他這番表示，我這邊的反應則是：他發了五條消息，我回兩到三條，他派人送花過來我就讓經紀人簽收了，他送那些名牌包包服飾，我就收下了，有的送出去，有的拍賣，有的捐了，他怎麼對外發通稿，我就怎麼承認。
「不會再跟品優娛樂續約。也不會跳槽ESE，皇冠榮耀，任何一家娛樂公司。」
黃錦立好像開始意識到那天的情緒。
「這次《女皇》演得這麼出色，看來影后又要歸你了。」她臉上浮現一個頗有深意的笑，隨即又接著講道，「抓緊時間，你還可以坐一兩年，等林雪的電影上來了，往後你……」
主持人高聲宣布著：「——本屆最佳女主角，宋微！」歡呼的熱潮像是奔涌的海水一樣湧來，慶祝聲、歡呼聲不斷。
黃錦立黑色的眼睛里，只剩下黑色的火焰，那是憤怒、無法挽回的悲傷、不可以被碰觸的禁忌凝固而成的火焰，他像是在對待人生里最憎恨的敵人，毫不留情的用一切手段殘忍的對付著我、打擊著我。
簡短、卻有力。
我站起走，黃錦立卻一把更快的拉住我的手臂，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後悔，隨即就又遮掩般的懶散笑著。
好像這樣就可以避免黃錦立無情的攻擊，這些話已經讓我無法招架，往日的那些逞強快要崩潰，可黃錦立還是抓著我的手，步步緊逼。
因為從這一刻起。
「不過，你的確比其他女星都聰明，你忍耐到最後，因為你知道，在整個品優娛樂，現在你資歷最深，我也必須答應你任何條件……」
第一次，我祈求，第二次，我爭取，但從今以後。
他真是一個又聰明又克制的人。
記者們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相信也和*圖*書問出了黃錦立的疑惑。
「就算我只考慮我的事業，就算我很想要這個角色，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微微……」
我說得越快，黃錦立就越像一個被刺穿要害，卻不承認自己只是活在一片充滿假象與謊言世界之人。
「這樣說起來，你可真是心機深沉，善於忍耐。」
「今晚拿到影后，激動嗎？」
但我隨即就冷笑一聲，打斷黃錦立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近他的眼睛。
樓夕之有些鋒利的朝我笑著。
是啊，我真是聰明啊。
「謝謝你們今晚採訪我，給我這個上頭條的機會，」
「謝謝大家，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我，多多幫我上頭條。」
——既然痛苦，那不如一起痛苦！
黃錦立掙扎著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不過他應該什麼也看不清了。
「所以你急了，開始爭了。這就是你跟林萱的不同。你說對了，她從來不爭，她從來不會向我要任何東西，哪怕我捧在她面前。」
我沒有回頭，只是隨口應著。
場會的氣氛一如往屆那樣熱鬧，任何獎項總是幾家歡樂幾家愁。譚寒跟在樓夕之後面，自從那次攝影棚一別，我們碰到的次數已經很少，而這極少的相遇他也一副跟我沒有任何瓜葛的神情，一直瘦削而沉默，像是一棵形單影隻的樹。樓夕之就坐在我身邊，她的氣色不錯，而不遠處的黎雪狀態卻不怎麼好，我這才記起來，雖然我也休息了四個月，但《女皇》的電影卻帶來了很高的曝光率，而黎雪卻像是從娛樂圈消失了似得，都很少聽得到她的消息了。
半個月之後，他開始試探性的給我發消息，試探性的送花給我，試探性的送我無數禮物、奢侈品、珠寶，試探性的約我出去。
「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外面明明是盛夏酷暑，但我卻覺得這裏冷得猶如年初那場最冰冷刺骨的暴風雪，那個時候，黃錦立用大半部分身體替我遮擋雪花，我們渾身上下都是白色落雪，但彼此靠近的地方卻覺得溫暖，而現在，儘管我們靠的這麼近，彼此之間的溫度卻冷到了極點。
那是我有生以來最難受的一句話。
反而對新經濟人的說。
「微微……」良久，黃錦立才抬起眼睛，再次開口，「你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們彼此冷靜一點再來談。」
「為什麼，宋微？是什麼讓你不再跟品優娛樂續約的？」
辦公室里的冷氣吹得我的聲音遍體生寒。
我居然能夠籌劃這麼多，居然能算到這一步。
「你……你愛我？」他像是被人燙傷一樣，艱難的吐出這個字。
「是嗎？這樣的距離，對你對我，不是都好嗎？」
我已經無所謂了。
他從沒在我面前顯示過這麼的神情。我甚至不知道他有這麼冷酷的一面。
幾百米高的高樓大廈外，熾熱高照的漫天艷陽只是頃刻之間立刻變成一片陰暗，烏雲大作，電閃雷鳴，盛夏的暴雨像是山洪暴發一樣，霹靂巴拉從整個天際瀉下，黑隆隆的砸在這間辦公室的玻璃窗上，像要把整個窗戶震碎一樣。
我也跟著大家笑了起來，黑色的夜風之中，色彩繽紛的煙花還在上方燃了又滅，滅又了有亮。唯獨一個人站在幾米開外，卻像是站在所有的熱鬧之外。
「不，我沒有私心，這是你的誤解。因為你太想要得到這個角色，你只考慮你自己的事業，所以你沒有從公司的角度去思考。」
樓夕之飛快的瞥了他一眼，目光艷麗中透著銳利，冷哼著：「你們一個兩個倒是都向著她。可她愛的，又不是你們。」
「對了，據說微微你的合同要結束了，你會跟品優娛樂續約嗎？還是跳槽到ESE，皇冠榮耀？」
悲傷與不滿已經乾涸。
黃錦立的手指顫抖著，指著他自己，又指著我。
按照跟紅頂白，捧高踩低，他此時心中不應該對我很失望，覺得我沒有他想的那麼在黃錦立心中有價值才對。
而此後，我承受了人生中最痛苦最黑暗的時刻之一。
黃錦立。
「是跟林雪不和，跟黃錦立不和，前段時間傳言你跟黃錦立鬧崩是不是真的？」
我大聲笑了起來。
「哦，原來你對我這麼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