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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彎

作者: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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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入真 靈犀又點通

第十一章 入真

靈犀又點通

無鈔引而偷販鹽者,會被官府問重罪。
白世非點點頭,定睛望向年約五十上下,長得與尚墜有三分相象的佛尼。
兩人都沒想到會這般心有靈犀,他的唇邊不由自主漾出曼妙勾魂的一點笑痕,柔若芳菲盡處乍見的深山寺里桃花,又象是岩石縫隙中的寒冬枯草經意外的一夜春雨後絕處逢生,他幾乎就要象從前那般朝她淘氣地眯一眯眼,無奈——她只一瞥已端起小臉飛快調回視線。
白世非恍然回神,抬首望去,不知何時邵印已走進房來,而在他身後恰巧有一道靈致的身影挽著裙擺從書房門口奔掠而過,那一剎白世非幾乎想站起來,強按下心頭衝動,他問,「什麼事?」
真明手中佛塵一抖,微笑合什,「貧尼見過白施主。」
便在那一剎,彷彿感應到他的凝視似的,尚墜沒來由地忽然頭一側朝里看來,四目在那瞬間交錯,仿如將人帶回遙遠的相見之初,那一日,他披戴著新郎倌的衣裝,便百千人當中,獨與她相見在這府中的廊柱底下。
真明以掌心憐愛地覆著她的手背,安撫般拍了拍,佛眉抬動,神色間似有點心不在焉,左右觀看著白府中的地形走勢,湖池水脈,再開口時有著一抹不明所以的隱憂。
「我待個三五日便得啟程返回壽www.hetubook.com.com州,到時你可願和我一道離開?」
「薛大人自往秦州上任后力求節儉,不但教當地百姓改良耕作方法,而且大力促進與党項及其他族人的榷場邊貿,又務求開源節流,據說秦州已積存糧食近百萬石,稅入過千萬緡,又核查出州民隱瞞不報的田地數百頃,收繳田租幾萬石。」
「上一次官收交引還是在天禧五年,距今已有十年。」
「那次是因為交引鋪的行會牽頭,幾家老字號聯手壟市,壓買抬賣鹽鈔,朝廷認可鹽鈔為幣,與銅錢、鐵錢和會子一樣公私通用,交引鋪聯手抬市會大大不利於京師國庫和各地官府的收入,自然不能等閑視之,故而被迫設官撥錢平市,使交引鋪不得為輕重。」
白府的書房裡,逢朔望日例行的議事已經進行了半個上午。
以指間輕揉眉心,有些不堪疲倦。
尚墜大為驚訝,才想問個清楚,一轉頭已見到立定在身後不遠的白衣身影。
榜文貼出后,各大金銀彩帛交引鋪無不嘩然。
懶懶地靠向椅背,目送邵印退出去,柔和眸光停留在門外不動,一會兒后,似等得有些無聊,雙手交疊,傾身向前,軟軟俯趴在書案上,俊美下頜擱于環臂而抱的纖長指間,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咬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櫻色薄瓣似的下唇。
施政收效如此之大,想來薛奎在秦州定深得民心。
此話一出,當即引來其他人的附和。
本朝由鹽鐵司執掌鹽政,下設京城榷貨務主辦鹽的專賣和鹽課收入,律法規定鹽商必須憑鹽鈔運銷食鹽,鹽鈔由榷貨務發放,令商人付現,按錢算請鈔引,鈔中載明鹽量及鹽價,商人憑鈔到鹽產地請鹽。
「府外有位法號真明的師太求見大夫人。」
白世非面容上閃過的愕然之色彷彿比她尤甚。
直到最後一名管事也離開之後,白世非才側首望向鄧達園。
她越表現得成熟,他心裏就越覺得有些把握不住的慌亂,與其問他想怎麼辦,倒不如問那磨人的丫頭到底想他怎麼辦,便要他摘下天上星,掬來蓬萊水為聘禮,他也會費盡心機辦到,可是她肯不肯登上八人大轎嫁給他呢?
白世非一怔,「什麼師太?」
不自覺輕撫了撫砰砰直跳的心口,尚墜為自己的反應微有些懊惱,更多的還是心有不甘,深吸口氣,決定還是先將那人趕出腦中,她挽緊真明寬大的袖袍,「好師父,這回你可得多住些時候才走了。」
由此,通過賤買貴賣鹽鈔來謀利的交引鋪便應運而生,但凡官府設立了榷貨務的地方,和圖書都有家財殷實商人開設的交引鋪戶,其數量之多,規模之大,交易之頻,涉額之巨,又以舉世繁華成行成市的京城為最。
邵印搖頭,「老奴也不清楚。」
要務商議完畢后,有管事終於忍不住疑惑道,「官府為何在此時突然宣布收購交引?此前還毫無風聲,實在令人費解。」
遺憾地努了努嘴,可憐稚子還未識調情之趣,不過無妨,以後他有大把時光,可以巨細無遺地對她言傳身教,那情景,便想想已覺得和美……伸伸懶腰,從椅子里起身,微彎唇角猶笑意不絕如縷。
尚墜斂起訝色,向白世非屈身請安,低聲為兩人相介紹,「公子,這位真明師太,是小姐故人。」
「難道說事隔十年,鹽鈔又次被斷了貨市?」
白世非抱了抱拳,「師太有禮。」
原本擔心得要命,以尚墜的性子說不得會對他恨之入骨,哪怕一時間不會想到與他恩斷義絕,也免不了要悶在疏月庭里一月半月不見人影,沒曾想平日性子剛阿不折的她真箇事到臨頭時,竟沒有聞風起浪,只自始至終一如尋常,也就那般待他冷淡以對而已。反倒是晏迎眉為她動了氣,從回府後便怒而不允她再出疏月庭,他已經好些天沒再見著她。
相互客氣幾句,原地看著兩人去遠,他轉身步入一旁的茶和-圖-書室,對惶恐起立的奴僕們輕說了聲「都出去」,在剎時空蕩的房內獨自坐下,沉思片刻后差人召來白鏡。
「各大衝要州府官員的變更進行得如何了?」
一時眾說紛壇,頗多猜測,最後還是議而無解,漸漸便起身散去。
一方面由於每年發鈔多少皆視鹽場產量而定,是故為了獲取儘可能多的鹽鈔份額,大小鹽商之間競爭劇烈,無不極力打通鹽鐵司和榷貨務的層層關係,又或使盡其他法子。
另一方面不少沿邊郡縣從事販鹽者少,造成積年滯鈔不用,這些偏遠郡縣更需要日常用物,有眼光敏銳的客商看準了機會,便解運糧食物品到邊州,易換鹽鈔,往往一趟有數倍入息,得鈔後有的直接去鹽場支鹽,有的則把鹽鈔賣掉換取現錢。
白世非幾乎沒怎麼說話,眉宇微凝,似乎在專心傾聽屬下的彙報,然而帶點迷離的眼神又彷彿靈魂早已出竅,只徒留肉身在此而思緒不知所蹤,可是,每到鄧達園想輕聲提醒他時,他卻又會忽然開口問一些要害之處,這反常之態使得在場眾人無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小心應對。
「已按原定計劃大體完成,只個別比較棘手的職缺還需一些時日才能安置上去,不過這對朝中的權力牽制不會有過多影響。」
「師父怎地無端感慨起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尚墜輕聲道,心頭依稀浮起一道未曾忘懷的娟秀身影,整個人靜默下來。
白世非忽然輕啊一聲,象是想起什麼,笑了笑,「我知道了。」
他無言以對,自己也萬般無奈,一向千杯不醉的他那夜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喝醉,第二天醒來便知道事情要糟。
又過了片刻,終於看見門外尚墜挽著一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師太往回走,臉上溢滿半驚半喜的由衷笑意,他心頭不禁微微牽動,夢裡落花三千,醒來一世去遠,已有多久,他沒再見過她如此純真的笑容。
當石榴花小朵小朵開滿枝椏,花團錦簇耀眼的時候,汴梁城突然大張旗鼓,在各州街要路貼出告示,指官府擬蓄錢二十萬緡,在京城設官收購交引,每張鹽鈔將較私營交引鋪的五貫賤收價高給五十文,以五貫五十文收進,望眾所周知。
晏迎眉與庄鋒璿已從山上回來,知道他曾在飲綠居一宿未出后,她憤而責怪,「你到底想怎麼辦?」
「幾年不見,小丫頭已經出落得水靈靈了。」真明慈愛道,看著她,神思彷彿飄得有些遠,爾後搖了搖頭,睿目蘊含悲憫之色,嘆道,「只可惜自古紅顏,情深不壽……」
白世非點點頭,想了想,「那知秦州的薛奎而今怎樣了?」
「公子。」有人輕喚。
白世非揮了揮手,鄧達園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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