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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彎

作者: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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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入真 隱若藏風浪

第十一章 入真

隱若藏風浪

「二夫人。」門外侍女喚道,「你家裡來人了。」
「別說我沒提醒你,也就咱家公子寬宏海量,且大夫人不問事,邵管家又為人慈藹,故而府中門制寬鬆,若是在別個士人家裡,你便觸了『無故不得出中門』的規制,只怕早被主母杖撻了。」
晚晴罵道,「你是嫌墜子不夠煩吧?或者這是你的經驗之談?你個潑蹄子是不是對二管家上過弓了?」  晚弄急得跳起來,伸手就要扇晚晴的嘴巴,「你再這般瞎嚼舌我可不依了!」
此時疏月庭里晚晴、晚弄和晚玉正面面相覷。
「我以後曉得注意了……」微弱聲線壓不住心底惶恐,明顯透出一絲不安,晚玉低頭道,「我一會還有活兒要干,不和你們多聊了。」匆匆告辭而去。
「近日朝廷接連收到七八個州府的上奏,指鹽鈔引突然水漲船高,十分緊俏,官府便派人冒充客商前往交引鋪,欲出貴价購入也不可得,是故疑有商號在暗中哄抬壟市,太后問,你到底何時才能報上切實的消息?」
原本專心慢慢抿喝著湯藥的尚墜長睫微微一動。
昭緹最為自家主子氣惱不過,「沒成想給那姓張的揀了一回大便宜。」真是千算萬算不如天算。
「她這是怎麼了?模樣兒怪怪的。」晚弄好奇道m.hetubook.com.com
尚墜放下手中空碗,密睫輕顫,久久沒再說話。
進來的是做家僕打扮的周晉,身形高大的他行走間自有一股沉穩氣勢。
「可不是,當初她家裡窮,姐妹多,都快活不下去了,她爹聽說白家心善,便尋到府門來,邵管家奈不過她爹苦苦央求,最後出七百貫與他立了十年典身契,而今一晃眼,也已過了五年。」晚晴說著說著,輕嘆起來,「我們也幸得是寄身白府,倘若流落在外,難保不會被主人逼納收房,始亂終棄,萬一碰上妒心重的主母,只怕免不了還會被加事問罪,鞭撻逼殺。」
最後還是晚晴率先開口,相勸道,「要不是你去了找丁大哥,公子也不會喝醉,我聽那些嬸兒私下說了,男人醉死時行不了事,我估摸著公子也沒那麼容易失身,你就不要計較了。」
晚晴望向尚墜,語重心長道,「你也別嫌我羅嗦,象公子那般品行高潔從不曾淫|亂家中婢女的男子當是世間難求,你倘還不好好珍惜,真要遭天打雷劈。」
「醫官交代這藥粉相當霸道,若使得不當,輕則傷身,重則會令男不育女不孕,最好小心慎用。」那白世非是何等樣人,可別到時偷雞不著蝕把米,不小心自食其hetubook•com.com果,周晉又看她一眼,轉身時淡淡道,「你好自為之。」
有幾戶人家的婢女能如她們這般好運,偶爾午後得個空兒,還有閒情逸緻感懷一下身世,悵惘將來歸宿何方。
晚晴以手指戳她額頭,「就你知所謂,這幾日當完值后總是神神秘秘地獨個兒出府,你說你都幹嗎去了?」
只除了晚弄在閑聊中無意提到從鄧達園處聽來的管事房規矩時,她曾出聲打斷她的說話,蹙著眉心問了句,「你說什麼?漏泄庫房轄物及帳房所管錢數者,都會被杖擊出府?」
她迄自陷入沉思,只對晚弄的問話下意識搖了搖頭,神色間似微有領悟,對她們三人再度提起的白世非夜宿飲綠居的話題既沒反應,也不好奇,彷彿毫無關係的局外人一般,一概不聞不問,置身事外處之泰然。
「白公子有個極難纏的貼身侍從。」若到那日,倘若昭緹她們無法用藉口把白鏡引開,說不得還需周晉用武力將人打昏扔去柴房,以免他留在外間礙事。
夏閑娉接過,面色有絲尷尬。
夏閑娉愕立不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爭不過一個丫頭?
端午這夜,白世非徹夜宿在飲綠居,直到第二天隅中時分才從裡間出來,此時的他便連身上衣物也全都換www.hetubook.com•com了,在他領著白鏡因事出府之後,府里便象炸開了鍋,私下裡傳得沸沸揚揚。
「你我至少還有一片好瓦遮頭,有些官富之家,典雇時更是故意避立年限,使人永無出期。」這汴梁城裡比她們還更凄苦的不知萬千。
夏閑娉陰著臉不說話,不管疏月庭還是飲綠居白世非都已宿過,惟獨她的浣珠閣始終留不住人,大戶家的下人一個個眉精眼細,再這般下去遲早會被府中那些勢利的嬸嫂兒看低,這種人又最是嘴碎,只怕用不了多久,閑言閑語便會傳出府去。
「何勞大人親自走這一趟,捎話讓我叫人去把東西取回來便是了。」
夏閑娉霍地從椅子里站起,「你這算什麼意思!」
昭緹斟好茶退下,周夏二人鄰案而坐。
一旁晚弄嘴快,「這也難說,公子便行不了事,可誰知道那位會不會霸王硬上弓——唉喲!死晚晴,你掐我幹嗎?」
「你擇日施計前捎話給我。」周晉冷冷道,頓了頓,象是終於忍不住,不無譏諷地拋下一句,「沒想到堂堂兵部尚書家的小姐卻爭不過一個丫頭。」便想以身相許還得使出此等手段,他頭也不回出了房門。
閃身躲過的晚晴還待再損幾句,一旁安靜的晚玉已看不下去,起身將兩人隔開,「我求求你們都hetubook.com.com歇下來吧,墜子還什麼沒說呢,你們這就打上了,真是不知所謂。」
周晉停下腳步,卻沒有回身,只是略帶無奈,「還需我幫什麼忙?」
然而,奇就奇在,個個都以為墜子這回肯定得氣瘋掉的時候,她的表現卻出人意表。
晚弄聽了,也心生凄涼,「一日為婢,終身為奴,律法說是至多隻能賣身十年,年滿當送還,事實上談何容易,真能象白府這般,在約滿后切切實實出得了門的又有幾人。」
反應這般大,可見還沒,周晉不以為意,平聲靜氣道,「這白世非也堪稱半個聖人,在浣珠閣出入幾晚,純是只與你對弈而別無舉動。」放著這般模樣的嬌妻在府中,幾個月下來硬是連碰也不碰,韜隱目光再度注視過來,「就因為如此,你愈發不肯死心,是嗎?」
屆時別說會連累家中父母在親朋戚友前沒面子,一旦那些閑話傳入宮中,只怕日後不管自己再報上什麼都難以讓太后取信,她夏閑娉便連白世非的人都得不到,更遑論其他?
周晉不再說什麼,默坐了會兒,把杯中茶飲凈,起身從袖底掏出一個小紙包,「這便是你要的東西。」
周晉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輕呷幾口,「夏小姐近況如何?俘得君心沒?」
話說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沒有人明和-圖-書白她不同以往的反應從何而來,由是才令晚晴等人覺得惴惴不安,已經看不透她的心裏在想什麼。
夏閑娉咬了咬牙,衝著他的背影道,「有一件事還需周大人幫忙。」
尚墜沒理她,只是端著熱騰騰的湯藥輕輕吹氣。
周晉目光淡淡一沉,有種武人的冷厲,讓人份感壓迫,夏閑娉一時忌憚,將還想罵出的其他說話勉強咽回嘴裏。
若說白世非在浣珠閣雖也曾待到半夜,但總歸離去,還算給他與尚墜之間留了一線生機,那麼端午節在飲綠居整夜不出,在旁人看來,無疑於是為兩人冰冷的關係徹底打上了死結。
夏閑娉微微變了變臉,「周大人交淺言深了吧。」
尚墜抬起眼,望向門外柱廊里漸走漸快的背影,回過首來,沉思了會兒,向晚晴道,「晚玉可是典雇於府中?」
夏閑娉連忙起身。
聽上去彷彿形勢開始吃緊,且他又祭出劉娥來,夏閑娉忍氣吞聲,「快了,做什麼都不能一步登天罷,因是太后指婚,起初白公子對我防得滴水不漏,我便費了極大工夫,而今終於近得他身,要打破他的心防讓他接受我,循序也需一段時光不是?」
「我……我娘這幾天老毛病又犯了,我抽空回去看看她罷了。」晚玉怯聲如蚊,低得幾不成言。
「沒錯,二管家是這麼說的,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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