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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傳說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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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難入喉 緣淺緣深緣由天(七)

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難入喉

緣淺緣深緣由天(七)

「老奴還清楚的記得主人第一次從漠北回來的時候……主人自小便受人冷眼,極為早熟內斂,臉上總是無喜無悲讓人看不出情緒,可那一次是老奴第一次看見主人是那麼高興,你只要看著他,從他的眼睛里便能看出那種遮掩不住的歡欣和喜悅,有的時候坐在那裡看著賬本,他便會毫無預兆的笑出聲來,老奴也是從年輕時過來的,自然明白主人動了心。」
山光水色,翠色|欲滴,如虹的天水自斷山之處飛流直下,湍急的流水敲擊著周圍的石壁,四濺的水珠蒸騰起氤氳的白,如夢似幻的深潭邊,似雪的花瓣漫天飛舞,一襲翠綠瑩瑩的站在古樹下。

莫苛又驚又怒,還有幾分被人看透心思的慌亂,他深吸一口氣正欲說些什麼,眼前一花,音兒那張臉卻發生了變化,雖還是一身紅衣七成相似的相貌,可莫苛卻清楚的知道這人不是音兒,他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人:「你是誰?」
只這一淺淺的笑容,莫苛只覺得額間的硃砂痣『突突』的跳著疼,他有些不適的揉了揉額間殷紅殷紅的微微發熱的硃砂,頭一陣陣的發懵,只覺得恍恍惚惚聲音一一閃過耳邊。
酒罐子散了一地,莫苛斜躺在水榭長亭內,波光水漾的桃花眸凝望著天空,他臉色緋紅一片,一隻手不停我摩擦著手中一個不算顏色不算鮮艷,做工也不算細緻的荷包,時不時的還說一些讓人聽不清的話,他好像已經醉的厲害了。
一時間莫苛頭疼欲裂痛叫出聲,這一聲叫喊尚未落音,周圍卻在須更間靜寂了下來,莫苛再次抬起眼眸,入眼的便是一張熟悉的臉,這張細緻而柔美的臉,莫苛無數次在莫家祠堂的畫像上見到過,那雙紅腫的美眸似是剛被水洗過,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音兒小姐嫁人了,莊主感覺自己被人背叛了,畢竟音兒小姐是莊主自小到大便認定的是屬於自己的人,可蘇宮主退還玉佩、遲遲不至甚至不肯碰觸莊主都讓莊主傷心失落……莊主許是自己不知道,那日莊主醉酒醒來見蘇宮主毫無戒備的倚在自己懷中,莊主只是看著蘇宮主的側臉,眼睛都會不由自主的笑出來……那種發自和-圖-書內心的遮都遮不住的心滿意足的笑,是老奴從未在莊主看著音兒小姐時看到過的。」
「主人得知一切后,只對老主人提了一個要求,那便是帶走老奴,老主人自然不會駁了主人這麼個無足輕重的要求,主人走的時候身上只拎著一個半舊的包袱,也許是天都可憐主人,明明早上還是艷陽天,可中午卻下起了好大好大的雨,主人拎著包袱站在雨水裡回頭看了一眼,對老奴說,總有一天會光明正大的從正門進出,總有一日他會帶老奴回來享福。那時老奴雖是連連答應,可並不以為然,只想著主人現在好歹有了幾間鋪子,以後再不用讓主人挨餓受凍了,到時候在小城裡給主人張羅一房夫人,這樣主人也能過上好日子了。不曾想,主人在小城將老奴安頓好后,卻單身去了漠北……遇見了戚夫人、鳳澈、還有那個女人……」
莫苛眯著眼怔怔然的看著老管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古樹下的人挑著眉頭上上下下將莫苛打量了來回,微微笑道:「你不是說有許多話要對我說嗎?」
「呵!我怎麼可能為了她!」莫苛諷刺的冷笑一聲,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我……我自然是為了音兒。」
「莫顯……你相信報應嗎?」
音兒注視著莫苛的臉,冷笑道:「你騙我!你說你只喜歡我,你說過這一生只對我一個人好,可你卻騙了我!」
莫苛蹙著眉頭:「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和、這和蘇醒之又有什麼關係?」
「以前是老奴錯了,那時不該偏聽偏信讓你暗中和戚老閣主聯繫這些年,否則……只有鳳澈教導你的話,你也許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老管家對莫苛慈祥的一笑,「還記得蘇宮主才來的時候,不會武功身無長物更沒有音兒小姐的花容月貌,莊主不知道她是天池宮宮主,便是她帶著身攜凰珠的人,莊主卻沒有絲毫算計的為她遮掩將她護在羽翼下,甚至不犧欺騙戚老閣主與江南眾家為敵,那時莊主不願從她身上圖謀任何事,每日下午早早回府,如此的歸心似箭。」
莫苛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快步上前,眼前一晃,那樹下的翠綠卻變成了火焰m•hetubook•com.com般的紅色,莫苛頓住了腳步,不自覺的蹙起了眉頭,那火紅色的身影卻豁然回首,莫苛心中『咯噔』一聲,所有的喜悅在瞬間凝結成冰。
莫苛明明恨的牙痒痒,可心中卻有股甜蜜快要滿溢出來,他咬牙切齒:「死丫頭,你是來討債的嗎?」說著說著,莫苛卻再也綳不住了眯著眼笑出聲來,兩人笑盈盈的對視許久,莫苛霍然沖了出去,一把將那碧綠色的身影鉗制住,恨不得揉入自己的骨血。
莫苛抿了一口綿軟的酒水,音兒音兒,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似乎好像從少會主動想起這個名字,每次被她惹急了才會忍不住的炫耀出來。
「少年的心事有樂也有愁,根本不用老奴旁敲側擊,主人便如竹筒倒豆子的告訴老奴,他是如何在那個如畫的潭中與那姑娘遇見的,那姑娘一把便抱住了他,身上軟軟的香香的,他從未在別人身上聞到過如此好聞的味道,在他的敘述中那明明該是個刁蠻的姑娘,但他卻認為她直率可愛……情人眼裡出西施,便是最後那般被人傷害,還是死心不改……」
老管家滿目慈祥的看向莫苛:「若那姑娘是戚夫人,主人又怎會吃那麼多的苦頭,若真像蘇宮主所說主人並非是他害死的,那麼說不定……說不定……」
莫苛將手中的酒壺猛然的扔了出去,酒壺落入了水潭中『咕咚』一聲,濺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那點點水花似乎都刻著那人的笑臉,莫苛站在亭內低低的笑出聲來,笑了一會卻如被人追趕一般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花亭,直直的跑回了卧室一頭扎進了綿軟的被鋪中。
老管家直視著莫苛的雙眼:「……是音兒小姐重要還是武林重要些?是那些寶藏重要些還是蘇宮主重要些?莊主真想孤零零的一個人坐擁那些想要的一切嗎?……莊主真想好了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嗎?」
月明星稀,冬日的花園沒有了繁花與綠葉的點綴總顯得的蕭瑟凄涼,一陣風過陰冷陰冷的,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我們婀娜山天池宮相信,人的靈魂永世不熄有因果循環的,始祖說……人是會有報應的……我們天池宮的人都相信,善有善報和圖書惡有惡報的……」
她貪婪的凝望著莫苛的臉,輕聲道:「阿顯哥哥,不管你要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莫苛側了側臉,一陣風過吹起了他額前的劉海,那顆嬌艷欲滴的似淚又似火焰般硃砂痣在雙眉正中若隱若現的:「你不是說過……我除了眼睛和爹爹像一些,別處都像娘親嗎?」
老管家看向莫苛:「莊主不是一直想知道主人和戚夫人的事嗎?……以前莊主還小,老奴怕便是說了莊主也不會明白,可現在老奴想給莊主說說,不知道莊主還想聽嗎?」
這一聲嘆息在寂靜濕冷的夜裡顯得尤其的突兀,引來了莫苛的側目,莫苛醉熏熏的桃花眸看向老管家,卻輕笑出聲,口齒不清的說道:「……我還沒嘆氣,你嘆什麼?」
莫苛皺了皺眉頭,眯著微醺的桃花眸滿是不解的看向老管家,老管家卻不看莫苛,他渾濁的雙眼直直的望向遠處天空:「當年侯月閣戚閣主收鳳澈為徒之時曾與當時的莫家莊莊主定下婚約,老主人承諾鳳澈接任莊主之日便是迎娶戚夫人之日,老主人還答應戚閣主,將來鳳澈無論有多少妻妾,能接任莊主之位的孫子,只會是戚夫人的孩子。」
碧瑩瑩的綠紗在風中翻飛著,那張出塵的臉上布滿了笑意,只見她歪著頭,調皮的眨了眨了眼:「人家說,眉間的硃砂是前世欠下的情債,不知道你前世欠了多少人,才會長出形狀這麼奇怪的硃砂痣?莫苛你到底欠了誰?」
莫苛眉頭越蹙越緊,冷聲道:「你胡說!明明是你執意要嫁給煜王爺!」
莫苛眯著桃花眸回想著認識醒之的經過,如此的清晰,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都是如此的清晰,和她的過往的一切彷彿昨天才發生一樣,相識、結伴、鬥嘴、分別、再聚,一切的一切彷彿春回大地萬物復甦,如此的自然如此的舒適讓人心生眷戀,在見到她那一瞬間,那一抹調皮靈動的淺綠如此的鮮活親切,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彷彿等了許久許久才等到,在自己毫無防備毫無招架的時候她就那樣毫無預兆的闖進了心裏面。
「主人十八歲生辰剛過,老主人要給主人和鳳澈分家,兄弟二人一長一次www•hetubook•com.com,可老主人卻偏心的厲害,只給了主人一個偏遠小城的幾間店鋪和一座小宅,說的好聽一點是分家,說難聽的一點不過是想將主人趕出莫家莊,好將所有的家產都留給尚在漠北的鳳澈。」
莫苛如著魔般一步步的走進古樹下的人,頃刻間,她的臉上露出了喜悅,她滿懷欣喜的伸出手,手指一點點的拂過莫苛的俊臉,柔軟似水的眼眸中是濃的化不開的眷戀,莫苛仰起臉注視她有幾分柔弱的面容,有幾分不知所措,她垂下臉來對莫苛露出一抹安撫的淺笑,那一滴沾染在睫毛上的淚珠,輕輕滑落,直直的掉落在莫苛額間。
莫苛只感覺額間一股灼燎的疼,火燒火燎的綿延直胸口,那一陣陣的鑽心的疼痛讓他連呼吸都是困難的,他的雙眼一片模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柔弱的滿眸含淚的容顏消失在雲霧之間,莫苛不但沒有絲毫的不舍,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
老管家抬眸看了眼高掛的月牙兒:「莊主明白老奴再說什麼,莊主可以騙得所有人,卻獨獨騙不了自己的心……夜深了,老奴先退下了。」
甜膩的冷香縈繞在鼻尖,前所未有的暖意溢滿了莫苛的心田,莫苛惡狠狠的說道:「你別想逃了!我便是什麼也不要,也要你!」話畢,他將臉埋入了那人的脖頸中深吸了一口氣,再次低低的笑出聲來。
老管家有些渾濁的雙眸看向莫苛:「老奴想知道,莊主此時是為音兒小姐嫁給別人難過呢?還是為了蘇宮主置之不理難過?」
老管家搖了搖頭,渾濁的眸中滿滿的迷茫,喃喃自語:「莊主想騙別人需先騙過自己,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何莊主一直拿著蘇宮主給的荷包呢?」老管家垂了垂眼,低聲說道,「莊主畢竟是老莊主的兒子,像他也是必然的……」
老管家搖了搖頭:「主人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坐擁整個莫家莊,將天下武林人士,將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看不起他的人統統都踩在腳下,他娶了戚夫人,讓鳳澈改姓為奴,做了莫家莊莊主,做了江南盟盟主,不到而立之年便已是武林盟主,所有的、曾經的那些他想要的一切都一一實現,甚至連凰珠……連凰珠都是唾手可得,可他的www•hetubook•com•com眼睛卻再也不笑了……日日買醉紅樓畫舫不願歸庄……」
老管家一直站在一邊注視莫苛,不知是不是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老管家仰起臉來看向天邊的明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音兒美艷絕倫的臉上露出一抹凄然:「我不嫁給他又能怎樣?難道看著你移情別戀看著你痴痴獃呆的站在庄外為別人傷為別人痛嗎?莫苛你好自私!」
莫苛看向老管家:「你不是說娘親溫柔賢淑,是個難得的大家閨秀嗎?那人不是娘親嗎?……你不是說娘親很愛爹爹嗎?」
「我葉凝裳註定是不能善終之人,若真有什麼報應也不用你來幫葉凝裳擋!」
「穿了十幾年的白袍換成了翠竹般的青袍,連佩飾和發簪都換成了翡翠……莊主說自己喜歡音兒小姐,莊主以為自己為了音兒小姐嫁人傷心,所以日日買醉……可莊主和音兒小姐自小便一起長大,真的能分清喜歡和習慣嗎?那一日日將自己關在房中將自己灌的不成模樣真的是為了音兒小姐嫁人傷心嗎?老奴清楚的記得,那天天未亮莊主便出門足足在庄外站了蘇宮主六七個時辰,更是對蘇宮主退回自己的玉佩耿耿於懷,不知道莊主是否記得,那玉佩音兒小姐不止一次的旁敲側擊的索要過,可莊主卻總不捨得給她。」
莫苛愣愣的看著老管家消失在花園的轉角處,桃花眸中的醉意一點點的消逝著,冷風一陣陣的吹著,花園的枯枝咯吱吱的作響,半空中的月牙兒散發著冰冷的輝光,冰冷的冬夜死寂的彷彿沒有了生命一般。
莫苛雙手握拳,大口大口喘著氣,彷彿這樣可以減輕額間火燒般的疼痛。突兀的,一陣清風吹過,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甜膩的冷香。莫苛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滿眸驚喜的抬起眼眸,入眼的便是那朝思暮想的碧綠,莫苛一點點的睜大了桃花眼,那額間的疼痛似乎消散了不少,他一眼不眨的注視一步步的走進的人,不自主的再次揚起了嘴角,心中的期盼和欣喜若狂再也壓抑不住。
不知是不是酒意已被冷風吹散,莫苛的臉蒼白的厲害,握住酒壺的手指在冷風中止不住的顫抖著,他桃花眸中滿滿的不知所措:「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到底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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