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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小跑腿的呢！我是師父的寶貝！也是宮主的寶貝！無價之寶！」

聚鮮樓是莫家莊名下產業，每年初一至初三都會推出的東海鮮蝦宴，金陵雖隸屬江南可並不靠海，所以想吃活蝦和海產並不那麼容易，此番莫家莊為了從海邊將鮮蝦活魚運回來還是耗費了不少功夫，雖花費了大量人力和財力可運回的海產也最多能維持三日，故而雖才是傍晚，大廳的座位早已坐滿，就連雅間也只剩下了最貴的貴賓間。

「你好壞！就會欺負我！我要去告訴師父，就說那天你踩死了我的剪刀樹，哎呦……你不要打我的腦袋嘛！上次那個誰誰誰還說我是傻子！都是被你打傻的！我要告訴師父……」

郝諾杏仁般的眼眸滴溜溜地轉了轉，連連點頭：「嗯嗯嗯，不省錢，連悅師兄說多吃蝦子會變聰明，宮主一會要吃一些，補補！」

大年初一，新年的炮竹，響徹了小望山。

連雪知道郝諾說錯了話，立即繃住了臉，有些著急地看向郝諾，卻不敢開口提醒。

郝諾一邊吃一邊不依然為地說道：「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反正我又不是老下山，平日里師父和師兄都不讓我下山的，偶爾跟著連雪師兄下山，師兄從來都不帶我到處亂逛的。」

「宮主那日昏迷不醒，並未看到莫莊主能對宮主做到哪一步，子秋見到那樣的莫莊主不能說不感動，子秋敢篤定，若宮主真有個三長兩短，莫莊主必定會……子秋不會因為自己的喜好來決定宮主的心意，但是莫莊主能那般護著宮主，一個人的語言可以騙人，但是眼睛卻騙不了人，子秋想也許宮主未來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壞事？但若宮主心中已另有良人也千萬莫要勉強，畢竟喜歡也好愛也好，都需是兩個人情投意合。」

諸葛宜棕色的眼眸越過醒之，看向郝諾：「對子秋來說，和-圖-書最重要的不是小望山也不是廬舍，子秋可以不要性命甚至可以不要連雪連悅的性命，但是必須保護好宮主和諾兒，只要宮主好好地活著，子秋才有資格說小望山說廬舍說未來，子秋不敢奢望太多，終其一生不過想要個資格。」

昨晚年三十，雖然宮主也和大家說說笑笑，一起吃了年夜飯又和郝諾放了炮竹煙火玩到很晚，可還是能看出來昨日的宮主依然心事重重的，不知臨走時師父和宮主說了些什麼，能讓宮主看起來這般開朗。

諸葛宜道：「那宮主為何……莫不是宮主是為了莫莊主嗎？宮主若真不喜歡莫莊主，咱們也可連夜離開江南。」

醒之愣了愣，低聲問道：「郝諾很喜歡金陵嗎？」

「我呀……我想呢，反正你家宮主豆蔻年華又沒有什麼心儀之人，既然我家子秋如此的看好莫苛，本宮主就給他一個機會，想一想呢，未來的十年有莫苛作陪定然也不錯。所以，子秋準備準備，元宵節后咱們就和莫莊主動身回漠北，回婀娜山！」不等諸葛宜再說，醒之眯著眼朝一旁的郝諾招了招手：「郝諾要不要下山玩兒呀？」

醒之怔了怔，壞意地把手上是油漬全部擦在了郝諾的衣袍上：「好奸詐！差點就中了你的聲東擊西之計！」

醒之搖了搖頭：「如此的結局對鳳澈來說，許是最好的結果吧。」

諸葛宜想了想又說道：「宮主若真是一點都不喜歡莫莊主不希望他隨咱們回漠北，也萬不要勉強自己，雖說那日他對宮主也算有恩，可恩情和愛情總歸是不同，子秋也不希望宮主勉強自己。」

郝諾為難地皺了皺眉頭：「可是冤大頭都沒有在家，誰給飯錢？……也真是的，平時里用不著他的時候天天在眼前晃悠，現在能用著他又找不到他。」

郝諾頭也不抬地說道：「吃傷了正好和_圖_書，以後回漠北后又吃不到了，吃傷了就不想要吃了。」

郝諾想了想，點了點頭，粉雕玉琢而略顯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可以稱之為奸詐的傻笑：「也對噢，莫家莊的房子那麼大，莫莊主的銀子肯定很多，宮主好厲害居然能想到讓別人請客！」

諸葛宜注視著一邊說話一邊遠去的兩人，不自覺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深，心中也溢出了前所未有的充實和滿足。

「是呀是呀，是無價之寶了，賣不出的無價之寶！」

諸葛宜坐到醒之的對面：「宮主想什麼時候走，咱們隨時都能動身……宮主這幾日便悶悶不樂的，可是在擔心鳳澈？」

傍晚時分，醒之郝諾連雪三人走在人頭攢動的街道，郝諾噘著嘴拉住了醒之的胳膊：「我好餓哦……」

諸葛宜將醒之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跟著笑了笑：「讓連雪跟著你們吧。」

醒之的笑容僵在臉上，沉吟了片刻：「想必子秋也該知道，那日莫苛在奉……煜王爺的大婚之日當眾宣布要收了江南所有的生意同咱們一起回漠北去，若此時將莫苛拋下，莫苛將如何面對天下的恥笑，要如何自處，音兒猝不及防地嫁了別人這已經夠讓莫苛傷心的了，既然子秋已不介意他圍攻小望山的事，我也沒什麼好介意的，便是當初他不願保護落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醒之安撫的拍了拍：「連雪這便帶咱們去聚鮮樓，一會就不餓了。」

小二哥立即眉笑顏開的說道：「有有有，客官隨小的來。」

醒之好笑地拍了拍郝諾的粉嘟嘟的臉頰：「好！那咱們就去聚鮮樓。」

醒之拿起絹布給郝諾擦了擦嘴角：「別吃那麼多了，小心吃傷了。」

「那是！要不然我怎麼能當宮主，而你只能當個小跑腿的呢？」

「你！……」醒之看了眼一直盯著自己看的店小二，咬了咬唇惡狠狠瞪了郝諾和圖書一眼，郝諾癟了癟嘴，有些委屈的垂下頭去。

「好啊好啊！」郝諾趕忙點了點頭，利落地將碎銀通通裝進荷包里，彷彿怕醒之反悔一般，一陣風似的跑到醒之身旁，拽住了醒之的手。

連雪好脾氣地給兩人剝著蝦皮，時不時還要給兩人添上水，又怕兩人吃不了太辣故而又對店小二一番交代，這頓飯雖吃得安靜，可連雪還是感覺醒之的心情比前兩日好上許多。

醒之又問道：「郝諾會不會捨不得小望山呢？」

郝諾窘迫地站在原地，拽了拽癟癟的荷包，委屈的說道：「可是我，我都沒有銀子了唉……」

醒之點了點郝諾晃悠悠的腦袋，拉著郝諾走進了聚鮮樓：「好啦好啦，知道你會算計，這是咱們在金陵最後一次下館子，你想吃什麼便吃什麼，不必節省，等咱們回了婀娜山，你若再想吃海鮮可是吃不上了。」

醒之有些懵懂地看向諸葛宜：「子秋你怎麼了？我記得你很不喜歡莫苛，為什麼一夕之間就對莫苛就改觀了。」

漠北的人過年總是喜歡一家人都守在家裡，可金陵的新年反而都喜歡外出，所有店鋪沒有關門的，街上的人反而比平日多出來許多，許多沒有的路邊小攤子也擺出來。

諸葛宜在門外籌措了片刻，整了整身上的長袍走了進來，笑道：「今日年初一，天氣也很好，街上想必熱鬧得緊，宮主不如帶諾兒下山逛逛？」

連雪有些好笑地看著兩人，對一旁的小二說道：「還有雅間嗎？」

郝諾看了看衣擺上的油漬欲哭無淚正欲申訴，卻被一聲巨響，震在原地。醒之和連雪一起抬頭朝對面的牆壁望去，卻聽到無比熟悉的聲音。

「真的？！……」本來臉紅紅的郝諾烏溜溜的眼睛閃閃發亮，想了一會又開口道：「那可不可以把那九兩銀子還給我！」

郝諾拽著醒之的衣袖：「師兄早上對我m•ｈetuboｏｋ•ｃｏm•cｏm說，山下現在可熱鬧的，到處都是爆竹，還說今天聚鮮樓可以吃那麼大的龍蝦和河蟹呢！」

郝諾抬起頭來：「為什麼要捨不得小望山？雖然我和後山的阿花和大壯他們都很好，可是我更想和師父和師兄和你在一起，而且師父說婀娜山有什麼什麼水對你身體很好，所以我們一定要回去的，雖然去漠北以後不能再見到阿花和大壯它們，可是對我來說當然是你比較重要了嘛，我們是世上最親最親的人，只要不和你分開，只要我們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去哪裡都是可以的嘛！」

醒之臉上的笑容更甚：「怕什麼，又沒讓你請客，咱們先去莫家莊找上冤大頭，然後就有人付賬了呀！」

連雪舒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醒之有些驚奇地看向諸葛宜：「子秋不是一直不喜歡他嗎？難道你就不怪他那時圍攻小望山嗎？……你需知道那個時候若不是我醒來的及時，也許你和連雪連悅早已被他……」

醒之乾笑了兩聲，側過臉去，乾巴巴地說道：「子秋的醫術我自是信得過，信得過。」

諸葛宜笑道：「宮主可知道什麼對子秋最重要？」

「付初年！你休要欺人太甚！」莫苛一掌擊碎了眼前的桌子，怒喝道。

醒之見諸葛宜眼神暗了下來，忙說道：「罷了，當初你的所作所為也是情有可原，我萬不會怪你的，今日新年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了。」

廬舍眾人皆是一身新袍，醒之經過兩日的調養身體也已痊癒，在連雪的巧手下也裝扮極為艷麗，只是依然悶悶不樂難展笑顏。

諸葛宜抬了抬眼，努力擠出一抹淺笑：「那宮主的意思是？」

郝諾癟了癟嘴：「那怎麼一樣，你的銀子是贏我的，我的銀子是師父給的，總的來說都是咱們自己的銀子，可冤大頭的銀子是冤大頭自己的銀子和咱們沒有關係，用他的不心疼ｈtｔｐs://ｗww.ｈｅtuｂoｏｋ•com•coｍ。」

醒之側了側臉：「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醒之捏了捏郝諾的鼻子：「好啦好啦，你家宮主帶了銀子了，缺不了你吃的。」

諸葛宜滿意的一笑，白皙的臉上眼角的紋路也顯現出來，和藹地說道：「所以我天池宮宮主呢，只需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過日子，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用有任何的顧忌，更不用管什麼活不過二十五歲的傳言，有子秋在，萬不會讓宮主有事！」

醒之轉過臉來，搖了搖頭：「我也曾試圖阻攔莫苛，可他的樣子像是鐵了心一般，我也不是沒想過咱們連夜離開，可若真如此……我又怕莫苛會做出什麼事來。」

諸葛宜的微笑僵了僵：「公子之事……子秋也有很大的責任……」

諸葛宜忙說道：「宮主心疾並不嚴重，回到婀娜山後日日浸泡雲池加以雪蓮調理，又有郝諾常伴左右，宮主定然長命百歲。子秋的師父曾對子秋說過，婀娜山上有兩朵並蒂雪蓮已快有千年了，待到那並蒂蓮千年之日，子秋便有機會治愈宮主的心疾，所以宮主萬不必因身有心疾而不敢接受他人。」

一頓無比豐盛的午飯後，郝諾坐在醒之身邊玩著荷包的銀子，偶爾抬頭看一眼依窗而坐的醒之，杏仁般的眼眸滴溜溜的轉圈圈。

「子秋能看出來，此次莫莊主對宮主是認真的，也許莫莊主曾犯過不少錯，可人生在世誰又能沒有錯呢？宮主不能因為莫莊主一時的誤入歧途便要對他全盤否決了，這樣對莫莊主並不公平……」

醒之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郝諾的脖子：「諾兒對我真好，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諾兒，會好好照顧諾兒，會對諾兒很好很好。」

醒之沉思了片刻，對諸葛宜眯眼一笑：「說什麼喜歡說什麼愛，你家宮主不過還有十年的壽命，哪有什麼資格談情說愛？若是真與人談情說愛卻不能廝守一生，豈不是害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