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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傳說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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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難入喉 緣淺緣深緣由天(十二)

卷三 弱水三三千取一瓢 難入喉

緣淺緣深緣由天(十二)

諸葛宜搖了搖頭,無比和藹地開口道:「莫莊主正陪著宮主說話,我等都被趕了出來,煜王爺還是莫要去打擾了,夜已深,煜王爺還是快入洞房吧。」
諸葛宜側過眼眸,冷聲道:「謝煜王爺關心,我家宮主並無心疾,方才只是園中花粉過多引發了氣喘。」
莫苛將臉深深地埋著醒之的頸窩,許久許久,吸了一口氣,方才抬起眼帘,輕聲道:「你知道嗎?……我都快被嚇死了,以後可不許再這般嚇人了。」
醒之伸手扶住莫苛,當指尖觸到莫苛肌膚時,陡然一驚:「你怎麼在發燒?!」
若當年的葉凝裳是蘇醒之,結局又當如何,鳳童的人生又當如何?
莫苛不答突然伸出手,將醒之緊緊地抱住懷裡,醒之動了動莫苛卻摟得更緊了,緊得彷彿渾身都在顫抖著,醒之側目:「莫苛,你怎麼了?」
諸葛宜垂了垂眼:「沒放糖塊,又加了幾味藥材。」
醒之深吸了一口氣,打量著窗外的風景,縱然金陵再美崙美奐金碧輝煌也不是屬於自己的天空,縱然奉昭再盡忠職守那畢竟也是師傅搶掠來的,一切物歸原位,這種感覺讓人如釋重負說不出的輕鬆。
戚嫣兒,你的來生是否還會幸運的遇見這樣一個人?
醒之放下懷中的郝諾,幾乎是抖著手拆開了信,只薄薄的一張紙,工整乾淨的字體映入眼目。
此去經年,他所說之話卻也一一兌現,他曾說,鳳童想開之日便去終南山找尋仙緣。
鳳童幼年在漠北遇一老翁,他曾說過鳳童命運多舛,將會眾叛親離,註定一生孤獨。建議鳳童隨他修仙問道,那時鳳童與嫣兒感情篤定,不肯信命,不肯遠離塵世。
莫苛虛弱地笑了笑:「我們不說這些,你先養好身子,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對你的心。」言畢,莫苛站起身來,卻感覺天昏地暗,身子一趔趄再次倒了下去。
醒之倒是沒在意,側目看向窗外:「天氣那麼好?怎不見郝諾?」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落在信紙上,打散了墨跡。
窗外陽光明媚,似乎在昭示著冬季的盡頭,醒之一覺醒來也說不出的如釋重負,看到奉昭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也斷了醒之心中那些莫名的牽挂,畢竟當初兩人相依為命近十年,十年,不是說放下便m.hetubook•com•com放下的。
醒之看著懷中哭到睡著的郝諾,開始嚮往起漠北的生活,不知道這一大家子未來有多麼熱鬧,過幾年給連雪連悅還有郝小包子每人討一房夫人,那天池宮很快就會多出許多小蘿蔔頭,人多自然興旺,再過幾年說不定天池宮也能躋身漠北大幫大派之中。
「你!……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有……」奉昭本漲紅的臉逐漸蒼白成一片,憤怒的雙眸逐漸暗淡了下來,他腦中一片混亂,努力在找尋著那些可以辯駁的話。
醒之橫了橫心,繼續說道:「莫家莊在金陵屹立百年你說收便要收了,如此草率,莫苛你到底明白不明白,喜歡是相互的,並非是一廂……」當對上莫苛無比蒼白的臉和有些慌亂而略顯卑微的目光時,醒之話說一半再也說不下去了,她垂下眼,躲開了莫苛的眼眸,「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諸葛宜風輕雲淡地笑了笑:「一時呼吸困難,宮主被嚇壞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莫苛有些不高興地拽了拽醒之稍顯凌亂的長發:「才醒來就找那小傻子,本莊主那麼大一個人,怎不見你問問。」
醒之笑了笑,不著痕迹地拉開了自己和莫苛的距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有心疾,那日也是沒注意院子里花罷了,你說這麼冷的天,煜王府怎麼會有那麼多盛開的夜來香呢?」
醒之,醒之,多想多叫你幾聲名字,這名字如此的通透讓人心生暖意。
醒之閉了閉眼,呻|吟道:「頭有點暈,昏昏沉沉的有點難受……」
莫苛側臉輕動了動,臉頰依依不捨地摩擦著醒之微涼的手指,一雙桃花眸柔軟地能滴出水來,他輕吸了一口氣,柔聲安撫道:「沒事,有點傷風,諸葛先生已給了葯了。」
諸葛宜怔了怔,垂下眼眸將一封信交給了醒之:「這是鳳澈留下的。」
諸葛宜見醒之神色暗淡,立即笑道:「還好此次有莫莊主與你同行,否則子秋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宮主趁熱先把葯喝了吧。」
諸葛宜微微笑道:「我天池宮的家務事,還望煜王爺莫要插手。」
他曾答應對戚嫣兒好,便傾盡一切地對她好,為此受傷受辱卻依然遵守最初的諾言,也許戚嫣兒根本不記得那戲言www.hetubook•com•com般的諾言。
醒之點了點頭,坐起身來,接過葯碗一飲而盡,卻皺了皺眉頭:「為何雪蓮水的味道這般怪異?」
奉昭頓時啞口無言,有些狼狽地垂下臉去,想了想又欲開口。長慶帝不等奉昭再次開口,低聲斥責道:「阿七胡鬧夠了嗎!小宮主不過是喘症罷了,為何你非要說她有心疾!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莫不是要讓你的新王妃坐到天亮不成嗎?!」
一諾終生,終身不悔。
人說,世間最美好的愛戀,是為一個人付出時的勇敢,便是為此被傷得體無完膚,卻依然無怨無悔。
諸葛宜側目倨傲地瞟了奉昭一眼,冷笑一聲:「煜王爺看不出來嗎?還是說,煜王爺在期待什麼?……身為天池宮仆士,可以不會武,但萬萬不可不會醫,看煜王爺如此,難不成當年不曾習醫嗎?」
人生在世,若白駒之過隙,一馳而過。
奉昭身形震了震,抬眸看向滿眸譏諷的諸葛宜,緩緩側目看向滿眸威嚴的長慶帝,又看向一邊跪在對面失魂落魄的付初年,奉昭轉身就朝外跑去,那身形說不出的狼狽又有幾分可憐。
莫鳳童,誰能像你這樣無怨無悔地傾盡生命的對一個人好,終其一生的好?
醒之抬眼看向對面的人,思索了片刻:「莫苛,你的決定太過草率,你我自小環境不一樣,並不適合在一起,更何況我並不喜……」
月明星稀,自昏迷中醒來的奉昭不顧眾人的阻攔,疾步匆匆地朝西園趕來,方一進門便看到失魂落魄地跪在月光下的付初年,他蹲□去拽住獨自出神的付初年,急聲道:「之之怎麼樣了?!……你說話啊!」
奉昭的目光越過諸葛宜想看看裏面的人,卻只見床帳擋住半張床,莫苛一人柔聲說著什麼,諸葛宜見此微微斂下眼瞼,走出門外,伸手關上了內室的門,長慶帝見奉昭當著自己的面被拒,有些尷尬地看向門外,卻也不打算出言相幫。
奉昭木然地抬眸看向長慶帝英挺的臉,又回頭看了看跪在月光下付初年,想起那住在深宮中所謂的母妃,這些都是自己的親人,自己便是為了這些血脈相連的人和一己之私離開了天池宮,丟下了之之的……可到底得到了什麼?這些年過得渾渾噩噩,到底得到了什麼hetubook.com.com呢?
諸葛宜端著一碗葯走了進來,怨道:「宮主想嚇死我們嗎?以後子秋怎還敢再讓你一人出門。」
「她何時……何時有的心疾?她自小便沒有,怎麼會……」

醒之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暗了暗:「對不起,又讓子秋擔心了。」
連雪剛送莫苛離去,郝諾沖了出去,莽莽撞撞地衝進醒之的懷中,又是好一陣哭訴,只說了片刻的擔憂,便開始說莫苛的壞話,如何如何將他趕出去,如何如何不讓他進門的,看著這般沒頭沒腦的郝諾,醒之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摟著他輕拍著低聲安撫著。
當看到奉昭一身正紅新郎裝站在自己面前時,醒之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和失落,隱隱中又有幾分欣慰,不愛說話情緒從不外露的奉昭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一切,在金陵有疼愛他的親人又有他心愛的人,孤孤單單的三十個歲月,終是和天池宮的緣分走到盡頭了……
奉昭想了想,輕聲問道:「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一陣冬風,跑至園中的奉昭突然感覺很冷很冷,這風似乎比三九天婀娜山上的狂風都要冷,好像一下子就把心吹空了。奉昭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覺滿園孤零零的枯枝在冷冷的月光下隨風輕動,如此的凄涼又蕭瑟……
「好了好了,你身體尚未大好,莫要想這些了,我知道那時沒保護你帶來的人是我不好,我知道圍攻小望山是我不該貪心,可你不能因為我的一時糊塗便要否決我,何況我也沒說非要你現在便接受我。」莫苛頓了頓,手指撫了撫醒之的臉頰,「你先養病,別的什麼也不必想,你不願意我絕不會迫你,等我安置好莫家莊再來陪你。」
醒之:
諸葛宜笑了笑:「煜王爺也說是自小了,我想煜王爺比誰都清楚,當那時你選擇離開婀娜山時便與我天池宮不再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若非為報王爺當年的養育之恩,宮主又怎會傾盡廬舍之財力,給煜王爺恭賀新婚呢?」
醒之低低地笑出聲來,正好被來尋郝諾的諸葛宜看到,諸葛宜緊繃幾日的心也放了下來,好脾氣地問道:「宮主笑什麼?」
莫苛眼眸中的氤氳的迷霧在一時間盡然散去,如此的晶瑩剔透熠熠生輝,桃花眸逐漸眯成了月牙兒,嘴角輕揚:「傻瓜,我忙上幾www•hetubook•com.com日便能與你一直相守,又何樂而不為?你乖乖聽話,好好養病,過些時日我來接你。」
醒之笑眯眯地回道:「沒有什麼,只是想到郝諾將來有了孩子會是怎樣的光景。」
你給做的新袍鳳童很是喜歡,一併帶走了,可惜不能在新年伊始穿給你看了。
原諒鳳童以前對你的誤解,原諒鳳童不能與你一起過年了,原諒鳳童的不告而別,鳳童此生見過太多眼淚,已經受不起醒之離別的淚水。
「之之到底怎樣了!她是不是有心疾!你們為何不讓我進去!」不等明成公公說話,奉昭怒然看向長慶帝低聲喝道。
莫苛坐起身來,眉眼彎彎地哄道:「都睡了三天了能不暈嗎?再睡下去,年都被你睡過去了。」
醒之驚訝地看向諸葛宜,諸葛宜側過臉去:「那日郝諾昏迷,我與連悅下山去煜王府尋你,待到回來的時候,鳳澈便已經走了,這封信本是放在宮主床上的,莫莊主一起回來,我便將它先收起來了。」
人生猶如浮雲朝露,命運兜兜轉轉總是這般可笑可嘆。
奉昭看也不看諸葛宜,冷聲喝道:「讓開!」
鳳童此去,後會無期,望卿珍重珍重。
「氣喘?……」奉昭愣了愣,「可她捂住胸口分明……」
醒之皺了皺眉頭,側目看向莫苛:「你不覺得今天子秋怪怪的嗎?」
「你!……之之自小跟著我長大,你有什麼資格擋我!」奉昭臉色非常難看,聲音也是前所未有地拔高。
莫苛的桃花眸暗了暗,拉起醒之的手,柔聲哄道:「你才好一些莫想那麼多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和諸葛先生都會幫你處理。今個是年二十九了,我已好幾日沒回府了,我先回府安置一下,畢竟這是莫家莊在金陵的最後一年,有許多事都要安置,還有那些跟隨莫家多年的大掌柜們都要安撫,新年便不能陪你,待到十五我會帶你和小傻子一起看看元宵花燈,等過了元宵節咱們便回漠北去。」
諸葛宜連忙說道:「莫莊主都在這守了兩天了,宮主也該謝謝人家,若非莫莊主傾力相救,只怕宮主此時還被困在煜王府呢。」諸葛宜話畢,轉身走出了竹屋。
莫鳳童,一路走好。
奉昭退了一步,滿眸質疑地看向諸葛宜:「她真的沒有心疾嗎?」
一時間,奉昭突然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如此和圖書的陌生,這世上還有誰,還有誰會像兒時的之之那般全心全意地信賴自己,誰又會像她那般視自己為整個天地?不會了……再不會有任何人了,再沒有任何人對像兒時的之之那般毫無保留地對自己好,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了。
醒之皺了皺眉頭:「莫苛你的臉色很不好,要不先不要忙了,在山上修養兩日吧。」
明成公公氣喘吁吁地說道:「王妃的蓋頭還沒有揭,王爺時間不早了,今日是新婚初夜莫要冷落了王妃……」
沒有……沒有什麼呢?……諸葛宜所說句句屬實,是自己選擇離開婀娜山的,是自己選擇拋棄了之之,是自己選擇遺忘過去了……所有的選擇都是自己做的,自己燒毀了葉凝裳的畫像,甚至將赤邪劍都留在了天池宮,那時要的便是和天池宮再無半分瓜葛……為何會變成這樣真的沒有瓜葛了呢?
莫苛坐了片刻,忍著眩暈再次起身,對床上的醒之安撫地一笑:「莫要胡思亂想了,我會儘快安置好莫家莊的,若在山上過年悶得慌,便帶著小傻子去莫家莊找我,最多十日我就忙完了,到時候帶著你和小傻子上畫舫看花燈,好不好?」
情深不壽,強極必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醒之倒也不爭辯了,無比乖順地點了點頭,莫苛看著如此的醒之,一顆心頓時柔軟一片,心田彷彿被蜜水灌溉一遍,酥酥麻麻的暖意溢滿了胸口,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讓人說不出的滿足,抑制不住的喜悅快要從桃花眸中滿溢出來。
便在此時,對面屋內的門打開了,長慶帝皺了皺眉頭,斥道:「阿七怎麼這般的不懂事,今夜是洞房花燭豈能讓你亂跑,莫要壞了規矩快些回去!」長慶帝給奉昭身後的明成公公遞了個眼色。
站在長慶帝身後的諸葛宜看見一身新郎裝的奉昭先愣了愣,隨後嘴角露出一抹譏笑:「煜王爺現在倒是緊張了。」
莫鳳童,你本就不屬於這人世,不該沾染任何凡塵。
碧空萬里,暖暖的陽光從竹窗處打照床上,醒之在熟悉的暖香中睜開了眼,她的思緒有片刻的混亂,轉了轉眼眸看見了床側的人,她輕動了動,那趴在床邊的人豁然睜開眼眸,惺忪的睡眼正對上醒之探尋的眼眸。
頓時,莫苛已沒了任何困意,握住醒之的手,輕聲道:「睡醒了?可有哪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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