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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傳說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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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世今生求不得 因緣果 心悅君兮君可知(五)

卷四 前世今生求不得 因緣果

心悅君兮君可知(五)

醒之臉上笑容更甚,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壞意:「公子又氣又怒卻不敢承認的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來,還記得那人年前從漠北千里迢迢跑去江南,偷偷地躲在暗處聽別人聊天,救了人卻不敢現身……不知公子可認得那人?」
醒之看到如此孩子氣的落然,哭笑不得:「你那天看見我和子秋在洞口說話,才氣成那樣?」
醒之見他摔在床上幾次,雖然心疼卻也不動聲色,她拿捏好分寸將已勉強坐起身來的人再次推倒床上,不懷好意地說道:「落然公子好大的脾氣,對別人狠心也就算了,可對自己也那麼狠心,什麼氣怒能讓落然公子走火入魔五臟皆損還差點喪命……這走火入魔可不是普通的葯能救回來的,不算落然公子昏迷這十幾日的吃住,便是只算藥材,落然公子便是賣了自己也還不起,更何況姨娘已將你趕出瓊羽宮了,不知落然公子拿什麼來還湯藥錢?」
醒之面無表情地冷聲道:「公子想走,我天池宮也不攔你,先把欠上的葯銀還上,否則可別怪我蘇醒之翻臉無情!」
落然搖了搖頭,卻不肯伸出手去觸碰醒之,白皙的耳根染上一抹霞色,只是身體卻越顯緊繃,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醒之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落然掙扎了片刻,狼狽不堪地從水中露出半個腦袋,看見醒之笑得直拍石壁頓時紅了臉,窘迫地躲在水中身子再不肯出來半分。醒之見他這般,強忍著笑去拉他,沒想卻被他躲開了。
落然顯然不想聽醒之的解釋,掙扎著要逃離醒之的攙扶。
醒之見落然沒有任何反應卻也知道他聽進去了:「你筋脈受損了,去雲池裡泡一泡會快一些,別耍賴了,快些起來。」
落然將臉撇開,脫離了醒之的鉗制和-圖-書,伸手想推醒之一把,可抬抬手卻又放下來,他的眉頭已皺成一團,不知是怒還是羞,蒼白的臉頰已暈染上一抹霞色。
落然抬起眼眸不可思議地看向醒之,那眸中分明閃過一絲受傷,再次垂下了眼瞼,倔強地掙扎著便要起身,卻幾次起身未果,似乎有些焦急。
醒之安置好落然便要起身,不想卻被水池裡的人緊緊地拽住了手,醒之回頭卻見落然若無其事地坐著,彷佛拽住人手的不是他。醒之寵溺地撫了撫他的漆黑的長發,想從他手中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未果,醒之看了一眼四處張望的人,忍不住笑了笑,低聲道:「你是要我陪著你嗎?」
落然動了動,靠著醒之的扶持坐起身來,下床慢慢地走進雲池坐在雲池的台階上,那一身的內傷所造成的疼痛在接觸雲池水的瞬間去了大半,落然緊蹙的眉頭也慢慢地放鬆了下來,醒之自然能感覺身旁的人肌肉的放鬆,用手撩起池水灑在池外的肌膚上。
醒之看著那隻碰了自己一下便逃跑,被縮在身後的手指,不禁笑出聲來:「阿然還生氣嗎?」
落然停住了所有動作,驟然抬眸看向醒之冷冷的臉龐,精緻絕倫的臉慘白慘白的,他似乎要辯解些什麼,嘴唇蠕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慢慢地了紅了眼,似乎是被醒之的冰冷傷到了,再也顧不上不顧全身的疼痛,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來,喘息了片刻,從脖頸中拽出一個玄色的令牌扔在醒之身上。
落然一點不覺得自己偷窺有何不可,非常理直氣壯地冷哼一聲,側了側身體,並不打算回答醒之的問題。
天方亮,洞外寒冷凜冽,洞內卻暖如春日,潺潺的水聲似是有魔力般的奇迹撫平心中的躁狂,床上和-圖-書的人鼻翼扇動,睡得很熟,眉頭是難得舒展,不知是不是錯覺,醒之甚至能從那蒼白的薄唇隱隱讀出一絲輕鬆而又滿足的笑意。
醒之不再逗他,大方地坐到了他身邊,可方才還攥住醒之手的落然卻緊張地縮了縮身子,慢慢鬆開了手,醒之裝作沒看到地朝他身邊靠了靠。落然彷佛被這樣一個動作嚇倒了,身形猛然一動,坐了個空,狼狽地掉進了水裡,水池頓時咕嘟咕嘟地冒出許多水泡。
醒之見落然一直不抬頭,伸手摟住了他的腰,柔聲道:「別生氣了,我都不跟你計較了,你也莫要跟我計較了,那天見你滿臉都是血趴在雪地上差點把我嚇死了,也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大氣性,能把自己氣成這樣,若非是子秋臨時返了回來,你這一身的武功便要廢了。」
落然被說中了心事,耳尖染上一抹霞色,卻也不肯回身。
落然的手指輕動了一下,側了側臉躲避著醒之的目光,身形卻掙扎得越加劇烈了,看那樣子是鐵了心要離開這石床。
當雲池中得到了那一句沒有被拋棄的答案時,醒之覺得什麼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了,他從來沒有離棄自己之心,甚至逃出困境的第一件事便是四處尋找自己,別的還有什麼重要的,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抵得過一顆從始至終都從不曾改變的真心。
落然怔愣了片刻,乖巧地點了點頭。
醒之靠坐在床邊,單手托著下巴凝視著床上的睡得正香甜的人,另一隻手被那昏睡中的人緊緊地握住,那隻手涼涼的並沒有什麼溫度,可醒之心中像四月的陽光一般燦爛,眉宇說不出的輕鬆,笑意直至眼底。
醒之不以為懼地笑道:「落然公子好生小氣,這便生氣了?」醒之伸出兩根手指,輕佻地挑了挑hetubook.com.com落然的下巴,「醒之可記得公子以前可是囂張得很呢,總是要侍衛趕我走,大冷天的斷我糧柴與湯藥,不知公子還記得與否?」
醒之不動聲色地靠近,落然尚未回過神來並未抗拒。醒之輕柔的手法讓落然的目光越顯迷離,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出神的落然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半個身子已經虛靠在了醒之的身上,醒之的手能感覺手下的肌肉慢慢地鬆懈了下來,而落然的氣息也越顯柔順溫和。
醒之能感覺到他身體越來越緊繃,卻若無其事地說道:「子秋說你的胃很弱,該是常年進食生冷食物又三餐不繼造成的,從今以後,你萬不可任性,每日必須按時地吃飯,不可挑食,更不許再飲酒,未調理好之前,不許下山!」
落然手輕動了動卻發現了手裡還握著什麼,有些愣神的望向自己的右手,只見自己的右手與一隻手十指緊扣的交織一起,有片刻的怔愣,驟然抬起眼眸看向手的主人,當對上醒之面無表情的臉時,他的手彷彿被什麼燙到一樣,迅速地縮了回去,無措地垂下了眼帘,長長的睫毛彷佛如受到驚嚇般輕輕顫動著。
醒之自然能看出落然的轉變,思索了片刻:「你那日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醒之扶住落然再次靠在石壁上,單薄的褻衣已將那身上猙獰的傷痕暴露在眼前,這是醒之第一次看見落然身上的傷痕,便是這幾日照顧他,子秋也會特地避開自己給他更換褻衣,如今隔著一層白布,那無數個錯落的傷疤依然觸目驚心,那露出的肌膚中竟然沒有一塊好地方,醒之顫抖著撫上他身上的疤痕,卻感覺落然身體驟然間僵硬如鐵。
落然回過頭來,卻也不敢看醒之揶揄的笑臉,輕聲回道:「嗯。」
醒之見和*圖*書落然已搖搖晃晃地想要下床了,才驚覺已經玩出火了,忙著堆起討好的笑容蹭到落然身邊,扶住那坐都坐不穩的人,好聲好氣地安撫道:「才說你兩句便生氣了?你在瓊羽宮對我做的那些可比我過分多了,你可知道那時我心裏有多難受?」
落然全身僵硬,緩緩地轉過臉來,看向抱住自己的醒之,淺灰色的眼眸中似乎還有一絲不確定,他抬了抬手指,考慮了許久才敢輕輕地碰觸了一下醒之的臉頰。
醒之從身後摟住了落然,落然身形雖僵了僵卻沒有一絲一毫拒絕這擁抱的意思,醒之感覺到落然又變得溫順的氣息,心中更加柔軟了:「那時江南,我知道你被人掠走後心急如焚,懷疑小望山的所有人的動機,甚至惡言相向,子秋本就自責因受不住我的懷疑,差點撞死我的面前,可便是如此他們也沒有怪我,他們一直無怨無悔地對我很好很好。我在譙郡城時總是叫付總管叫爹爹,卻從來感覺不到親情,子秋雖名義上是我仆士,可在江南和後來的日子里卻如親人般無微不至的照顧我,也是遇見子秋以後我才知道怎樣才是一個爹爹,那日我不過是問子秋願不願意做我爹爹。」
床上的人手指輕動了動,睫毛顫了顫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淺灰色的眼眸有瞬間的惺忪,卻極為迅速地恢復了冷靜,他機警地打量周圍,當發現自己身在婀娜山頂時,似乎微微放下心來。
他不懂山盟海誓,不懂花言巧語,不懂得進取,演技拙劣,全身上下似乎沒有半分的可取之處,可醒之卻能從這樣冰冷的一個人身上感受到真摯與溫暖,在姻緣湖邊的最後一眼中,那些誤解、衝突、掙扎似乎被炙熱的陽光照耀的煙消雲散,天地間只剩下這麼一個沉默寡言卻滿身暖m.hetubook.com.com意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會不顧一切地帶自己走出黑暗。
醒之看到落然如此小心的模樣,更是心疼,一隻手小心地覆住落然肚臍的左上輕輕地揉著。落然的手死死地摳住了石壁,努力的克制住反抗和逃跑的念頭。
落然聽到「子秋」兩字后,本溫順的氣息即刻陰沉一片:「不。」
落然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卻使不出半分氣力,他垂著眼不去看醒之,雙手緊緊地捏著身上的棉被,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著,顯然已經生氣了。
醒之自然感覺他的緊張,卻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先去雲池泡一會,我去給你準備些吃的,子秋這兩天一直住在後山祠堂,一會就該過來了,待他來了讓他給你把把脈好不好?」
醒之挑了挑眉頭,看了眼自己被丟棄的那隻手,冷笑一聲:「既然醒了便不要裝死了,給齊葯銀快下山去吧,我婀娜山不留外客。」
落然淺灰色的眼眸注視著醒之的臉,並未從她臉上找到任何嫌惡,似乎鬆了一口氣,想了想,點了點頭:「嗯。」
醒之伸手接過那令牌,看了眼便是認出來了,這正是去江南的路上自己親手給他戴在脖頸的瓊羽宮令,令牌上的紅繩已有些發白了,而且有兩個介面,顯然這繩子曾被人割斷後又繫上的,看編製的手法醒之知道這一條紅繩便是當初自己系在他脖頸的那一條,憶起往事,醒之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自責。
醒之努力收了眼中的淚水,抬眸強笑道:「喝了不少水吧,我給你揉揉可好?」
醒之站起身來,強勢地拽住了落然的胳膊,池水讓那雪白的褻衣變得異常透明,一眼下去甚至能看清楚肚兜的顏色,落然一雙眼睛飄忽不定,不知該往哪看,身上的傷也讓他沒有力氣掙扎,唯有再次被醒之扯著坐到了台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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