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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傳說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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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前世今生求不得 因緣果 心悅君兮君可知(四)

卷四 前世今生求不得 因緣果

心悅君兮君可知(四)

醒之歪著頭:「你不是說,那個時候他是昏迷的嗎?」
從婀娜山再次回到那山崖后的洞穴后,從來沒有情緒的他,知道去恨一個人,恨不得將將他掠出婀娜山的那人碎屍萬段,同樣住的是山洞一個滿是陽光、笑聲和溫暖,另一個卻冰冷得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亮。
醒之眯著眼笑道:「子秋帶什麼,我便吃什麼。」
諸葛宜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了:「宮主又說傻話,快些進去,小心著了涼。」
醒之看了一會竹簡,抬首對諸葛宜說道:「……竹簡上說,有的時候人失明或是不會說話了,並非是因為受傷和生病,卻是心裏的一種消極暗示……那時子秋告訴落然治不好了,也許他便抱著根本治不好的心理在治病,所以這病才不會好,書簡上說『人們為了追求功利或逃避痛苦,會不自覺地使用各種暗示的方法,暗示分自我暗示與他暗示兩種。』」
落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空了,好像要飄起來了,恍恍惚惚地憶起那一朵被碾碎的淺紫色的小花,吃下去……不愛了……
諸葛宜每多說一句話,醒之臉上的笑容便越大,她大力地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己下山也要小心點。」
婀娜山頂上,醒之髮髻凌亂地坐在地上的皮毛上,埋著頭翻找著書卷,她的周圍已經布滿了散亂的書簡,遠遠地看去好像她整個人都埋在書堆中,諸葛宜坐在她身邊的案幾邊,專註地看著手中的醫書,時不時皺皺眉頭。
醒之泡在雲池中莫名的不安起來,她慢慢坐起身來,漆黑的眼眸凝視著洞和*圖*書口,不知想到了什麼,驟然起身跳出雲池,匆匆地穿上褻衣,鞋都來不及穿,撩開了洞口的簾幕,四周望了一眼,並未發現異常,她皺了皺眉頭慢慢地垂下眼眸,可餘光卻擦過一抹黑影,慢慢地看向那一處,下山的路上似是有一抹黑色在雪地中慢慢地蠕動著。
落然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得到過,卻知道自己已經什麼都沒有……生命中本只有那綿延心中的牽絆,似乎也要斷了,許多畫面在腦海中閃爍著。
落然站在原地,想了許多許多,那些許多很快被「不愛了便什麼都沒有了」這一句話佔據了,他緊緊地捏住手中盛開的雪蓮花,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蒼白的薄唇慢慢溢出了一屢鮮血,挺拔的身形也越顯不穩了,陡然間,踉蹌了一步摔倒在雪地中,鮮紅的血液大口大口地嘔出。他深吸了一口氣,趴在地上努力平復翻湧的血脈,掙扎地跪起身來,卻無力支撐自己站起來。從眼角溢出止不住的淚水,滑落臉頰掉在雪地中的鮮血上,分不出是血是淚,一顆心彷佛被熱油淋了透徹,從來不曾像這一種疼一樣讓人忍受不住地想要尖叫,欲死而不能。
諸葛宜將所有的書卷都整理好,又多燃上兩個火盤,回過頭來對醒之說道:「那明天給宮主煮點菜粥,做幾個包子?」
落然匍匐著身子一點點地朝山下爬去,口中不住溢出的鮮血染紅了雪地,沉重的身子在雪地中拖出長長的痕迹,那些偽裝的冰冷已在虛弱中碎裂了,精緻的眉宇間滿是絕望的脆弱,印堂已黯淡和圖書到了極致,那些凌厲那些強勢那些殺戮,彷佛雲煙般在這樣一個一心求死之人身上消散了。
落然站在峭壁邊緣看向洞口的人,雖聽不到兩人的對話,可兩人的表情卻看在了眼中,他站在風雪中任呼嘯的冷風刮過臉頰卻不覺疼痛,就這樣如失了魂魄一樣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地垂首,右手緊緊地攥著才從後山採摘下的雪蓮,不自主地一滴滴眼淚順著眼角溢了出來,劃過臉頰下巴,無聲無息地砸在瑩白色的花瓣上碎成了無數點,與花中的雪水融合在一起。
醒之趴在案几上,注視著諸葛宜的一舉一動,心中說不出的溫暖,當諸葛宜說完這句時,醒之感覺自己真的被感動了,被這平凡的一句話感動了,她大力地點了點頭。
諸葛宜回過臉來,已看不出方才的激動:「子秋給宮主多點幾盆火,看了一日的書了,入黑后便不要再看了,天黑以後萬不可出山洞,若是乏得慌便去雲池泡一會,睡前不可貪嘴。」
諸葛宜想了想放下書來,不禁點了點頭:「嗯,宮主說的也對,當初我雖說即便公子能痊癒,將來恐也無力房事……只說恐怕,也許那個時候他聽見了,便記住了。」
醒之紅著眼睛抱住諸葛宜的腰,低聲道:「子秋你不要走,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麼我都沒怪過你,你不要去找新仆士,不要帶著連雪和連悅離開,我不管那些後人有沒有僕士,我只是不想離開你,那時我把奉昭當成最親的人,可奉昭從來不會對我那麼好……當初我在小望山時對你們那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壞,你們卻一直對我那麼好……有的時候,我便想為何當年留在婀娜山照顧我不是你,子秋不要走了好不好?」
一股甜膩而冷冽的清香將落然冰冷的世界團團地圍住,空蕩蕩的胸口似乎在一瞬間被什麼填滿了,火燎火烤的心流入一股甘甜的泉水,那些空洞,那些疼痛,那些絕望,在這一陣清香中灰飛煙滅了,餘下的只有溫暖,彷佛被所有的陽光緊緊包裹住的溫暖讓人眷戀難捨。
醒之被一聲哭啼般的懇求驚在當場,雖不知為何他會如此,可也忙不遲疑地保證道:「不會,蘇醒之永遠不會離開落然,落然不是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醒之頓了頓,發現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肩膀流了下來,血液特有的腥味自肩膀傳來,而摟住自己的人卻抖得更加厲害了,醒之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慌亂:「蒼天在上,厚土為證,蘇醒之發誓,今後無論如何,我蘇醒之若起嫌棄離棄落然之心,定遭五雷轟頂,天人共誅,死無全屍!」
醒之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麼,大驚失色地奔出洞口朝那一抹玄色跑去,當清晰地看到雪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時,醒之感覺自己劇烈急促的心跳快要停了,她跌跌撞撞地奔到那人的面前,急聲道:「你怎麼了?怎麼受傷了嗎?」
醒之笑著搖搖頭:「我還有些東西要查找,這幾日便不回去了。」
醒之抽出最底層的一摞竹簡,打開翻了兩下,驚喜地說道:「找到了,在這裏!」
諸葛宜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散去了:「昏迷也分許多種,公子身上的傷https://m.hetubook.com•com已讓他達到了極限,不能保持清醒,但是他的神經卻緊繃著一直不放棄,不允許自己暈過去,所以才能清楚地聽到外面的對話……當時我私心作祟又顧慮頗多,本就不願意救助公子,甚至勸說玲瓏宮主放棄公子,說了很多傷重不能救助的話……還說出便是好了也會因為隱疾生不如死……也許那時公子都聽見,並牢牢地記在心中,就像宮主說的那樣,雖看不出傷病,卻心中有疾。」
醒之撫了撫諸葛宜的後背,淺淺笑道:「子秋莫要自責,那時你有私心也是難免的,就好像我開始的時候也不是對小望山眾人多加防備,這種事放在誰身上,誰都會有私心,更何況到底是你救了他的性命,所以你根本不必自責,能與不能治好,我們都不要強求,只要儘力便好。」
從那時,落然懂得了什麼是刻骨的恨,懂得了寂寞,懂得了想念,也懂得了牽挂,有了牽挂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她說那鳥兒是為了活下來的新生活才一次次地經歷磨難,可他卻不是為了新生活,他想活下來回到她身邊過那些平淡無奇的日子,所以他才會在一次次瀕死的走火入魔中慢慢地挺過來,他不能死,他知道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也許她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自己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落然動了動僵硬的手指,驟然用力將抱住自己的人拉得更近,不顧一切地圈在自己懷中,似乎有什麼濕潤了眼眶,他的手越扣越緊眼淚止不住的滑落,許久許久,他喉中發出一聲嘆息般的嗚咽:「不要放棄……」
諸葛宜淺棕色的眼眸怔m.hetubook.com.com怔地看向醒之的笑臉,慢慢紅了眼眶,為了遮掩眼中的淚水他慌忙轉過臉去添了幾個炭火,收拾桌子和地上的書簡,垂下頭若無其事地說道:「天色不早了,子秋要下山了,宮主是否與子秋一同回去?」
這一聲落,醒之感覺身上的鉗制似乎輕了許多,她小心的側了側臉卻發現摟住自己的人已昏了過去。
諸葛宜白皙的臉上也露出一點極溫暖的淺笑:「宮主明早想吃些什麼?」
恍恍惚惚間落然彷佛又聽到了那個讓自己思念成傷的聲音,他搖搖晃晃地抬起頭來,淺灰色的眼眸卻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抿了抿染血的薄唇,繞開擋在身前的障礙,一點點地用盡全力地朝下山的路爬去,用盡全力地想離開,潛意識的要保護最後的尊嚴與愛戀。
諸葛宜垂下頭用衣角拭去眼角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單手扶住身後醒之慢慢地轉過身來,撫過醒之長發柔聲道:「宮主莫哭,子秋不走了……子秋那時只不過說說氣話,不管是咒還是病,子秋都有信心治好宮主,所以我們天池宮不再需要什麼換血的仆士,子秋也不會離開宮主。」
醒之對上落然痛楚迷離的雙眸,感覺自己的胸口彷佛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頭,心疼難忍,她伸手扶起落然,緊緊地將他擁入懷中,柔聲道:「阿然,我是之之,你不認識之之了嗎?」
諸葛宜以為她又在神遊,笑了笑,便朝外走,剛走出山洞,便被猛然衝出來的人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
醒之破涕為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耍賴地在諸葛宜懷裡蹭了蹭,撒嬌地說道:「子秋你要是我爹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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