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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梓琛笑了笑，「我就是這麼問問。」他說，然後起身進了浴室。

「……」

姜允諾想也沒想的避了開去，有些時候，下達指令的並非大腦，而是心。她的心早已疲倦不堪。

他俯身下去，說，「抬腳。」

他們買了票，才剛上車，陳梓琛便接到一通電話。

「不舒服。」她發現自己連一個多餘的字也不想說。

「姜允諾。」

姜允諾窩在座椅里，一動不動。終於，她抬手輕輕抹了一下玻璃窗，動作有些僵硬，隨後無數的雪花撲面而至。

陳梓琛又和許可寒暄道，「去房間里坐坐。」

又有人輕唱，……我們說好決不放開相互牽的手，可現實說過有愛還不夠，……人群中再次邂逅 ，你變得那麼瘦，我還是淪陷在你的眼眸。我們說好一起老去看細水長流，卻將會成為別人的某某……

前面的車隊以龜速前進，許可沒說話，轉過頭去開車。

「今天好累。」她說，便要去浴室。

姜允諾看了看窗外的積雪，問，「不是可以用傳真的嗎？」她這麼說的時候，多少是有些言不由衷，不是對別人，而是對另外一個自己。另外一個姜允諾，總是有著過多的慾念，雖然那個慾念極其簡單，只是想藉著旁人的輔助，多看他幾眼而已。然而，她卻覺著害怕。

他微微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洗完澡出來，陳梓琛坐在床邊看電視。他隨口問了句，「我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姜允諾想，是啊，我怎麼就忘了接呢？

他hetubook.com.com輕輕咳了一聲，問道，「姜敏還好嗎？」靜謐的世界里，略顯低沉的嗓音顯得格外好聽。

「怎麼了？」他問。

「以前的事？」他笑，「哪件事？」

許可已走到跟前，手上拿著她的手機，屏幕上一亮一亮的，「你把它落在後座了。」他說。

之後，車開了。

只可惜，時光飛逝，再也回不到以前。

他彷彿在斟酌什麼，又說，「你是不是覺得，太倉促了，關於結婚的事？」

姜允諾說，「我沒隨身帶，改天看什麼時候給你。」

許可笑笑:「當然。」

步入酒店之前，姜允諾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許可並沒有上車。

許可看了看前方的路況，說，「不急。」

不知是誰打來了，就見陳梓琛在那兒連連稱「是」。過了一會兒，他合上手機，對姜允諾說，「朋友進了醫院，我得去一趟，你先去你弟那邊，我看完了朋友就過去，」隨後把文件袋塞進她的手裡，「這裏面是擬好的合同，你先帶過去給他看看。」

姜允諾拿了本書，窩在沙發里讀著，順便做了面膜，還可以晾乾頭髮，她不喜歡用電吹風，她不希望頭髮向乾草一樣失去光澤。她希望，當他見到她的時候，她看上去不會太糟糕。可笑吧，她想，這就是她，很真實的又無力掩飾的她。

她想了想，「有三個月了吧。」

路邊停下一輛出租，有人從裏面鑽出來。

他「啪」的一聲關掉CD，調至交通台。終於，男女主和_圖_書持人聒噪的聲音適時地充斥了整個空間，那些二五不著調的冷段子在此刻讓人覺得無比可愛。

許可又習慣性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煙和打火機，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頓住。「我等會兒回工廠，這幾天事情多。」他說，「……我送你進去。」

姜允諾悄悄地鬆了口氣，不知不覺緊握的手掌中早已汗水淋漓。

他站在那裡，英俊而陌生。

這樣陌生而平靜的氛圍，像是隔了一層霧蒙蒙的玻璃，她憎惡著，卻又不敢去擊碎。終於，就在她即將絕望的片刻，他抬頭瞥了她一眼。

陳梓琛又說，「有時間咱們把合同簽了吧？」

「戒指，」她低聲笑著，努力使語氣變得輕快，「還是傳家寶哪，說是外婆傳下來的……媽媽說，留給你未來的……妻子。」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他一時失神，仿若回到那個年少的夏夜，年輕的女孩子，手裡拎著涼鞋，無所顧忌的赤腳走在路燈下，那雙腳白皙的近乎透明，輪廓精緻，柔弱無骨。

「水土不服吧。」她說。沒辦法的，她沒有辦法可以抗拒自己的反常。對於陳梓琛，她是有些內疚的，除此之外，她不敢也不能想太多。

兩個男人互相打過招呼，陳梓琛問姜允諾，「我剛才打你電話，怎麼沒接？」

那一眼，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短暫。然後，他側過臉去，看向路旁燈光閃爍的車流。

這麼冷的天，她卻穿著絲|襪，依稀可以看見纖巧的腳趾上塗著粉色的油彩。

姜允諾hｔtｐs://m•ｈｅtuｂoｏk.ｃｏm•ｃｏｍ拿起皮包，正要下車，想了想又問，「你等會兒去哪？」才剛說出口，便覺得此話非常的不妥，她認為自己毫無立場去關心這些問題，無論是泡夜店還是回女友家過夜，都與她沒有丁點關係。因此，還沒等到答覆，她便連忙解釋，「天晚了，下這麼大的雪，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有些話吧，卻是越解釋越覺著不對勁。

許可按開了CD。

一路便這麼過來了，快到酒店的時候，她按捺不住，說了句，「少抽點煙……」

姜允諾忙說，「不用，就這麼幾步路，你小心開車。」說話間，她已經下了車。人行道上已有薄薄的積雪，她走得很慢，細細高高的鞋跟，總是讓人不放心的。

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幫她脫掉鞋子，然後把鞋跟拔|出|來。

「謝謝。」她看了一眼屏幕，「陳梓琛」三個字不停的閃爍，她放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想接起電話。卻發現一隻腳無法移動。

過了一天，陳梓琛見雪停了，便說要和她一起去廠里簽合同。

妻子，用這個詞應該比較正式一點，她想。

窗外，霧蒙蒙一片，什麼也沒有。

肩頭承受著一抹小小的壓力，竟讓他十分的愉悅。

許可答允，「這幾天我在廠里，你可以過去找我。」

他不禁皺眉，直接換到下一首。

她在心底於是就有了一點期盼，她覺得，只有那麼一點點而已。

有人唱著，……如果生命，沒有遺憾，沒有波瀾，你會不會永遠沒有說和-圖-書再見的一天。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軟，經不起風經不起浪，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我會向自己妥協。我在等一分鐘，或許下一分鐘，能夠感覺你也心痛，那一年我不會讓離別成永遠……

陳梓琛拉住她，低聲問道，「又不可以嗎？」

「還好，」姜允諾稍稍坐直了身子，「老樣子，」她希望能多扯出一兩句閑話來，使勁想了半天，才說，「她讓我帶樣東西給你。」

姜允諾小心的措辭，「她很惦記你，以前的事，她覺得很愧疚。」

「什麼？」他側頭看她。

「好像是鞋跟卡在地磚里了。」

搖搖晃晃的，胳膊被人扶住。

他默默地為她穿上鞋，站直了身子，她的手仍然搭在他的肩上。

「回國一個多星期，你每天都不舒服。」他的指控是成立的，沒有能夠反駁的餘地。

他倚在車旁，略低著頭，點煙。他用手攏著打火機里冒出來的火苗，手心裏彷彿藏著一個橙色的光球，在那個瞬間照亮他的側臉，半掩的眸，還有微皺著的濃黑的眉。

人類的慾望，最初一點一滴的流露出來，逐漸的，會覆水難收。

「喂……」

她急急地轉身，腳下出乎意料的滑，她憋著一股勁，看天。心裏嘀咕著，你要是現在讓我摔下去，我和你沒完！

許可開的是自動檔，此時的情況，剩下的那隻手彷彿是多餘的，然而以前卻不覺得。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以極小的幅度輕輕的敲擊著，他想說點什麼，搜羅了些話題來，然後又一個接一個的否決掉。他向後和圖書靠了靠，略微抬首，從後視鏡里只能看見她的眉眼。光線朦朧處，姜允諾正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姜允諾尚自躊躇著，陳梓琛就已經心急火燎的下了車。

他沒吭聲，扭頭看看後面，在路邊慢慢的把車泊好。

許可看了姜允諾一眼，「太晚了。」

她站住，一時竟不能確定是否是他的聲音。

過了二十來分鐘，車向前挪動了數米以後，再次進入靜止狀態。

陳梓琛回答說，「我還是想去車間里轉轉，不是不放心，合伙人總是打聽廠里的情況，我得給他詳細說說。」並且，他認為價格還可以再低些。

進到房間里，陳梓琛看上去有些奇怪，才關上門就要吻她，在往常，他並非如此主動的人。

姜允諾看見陳梓琛的時候，他已經快要走到跟前，而她的手，就這麼保留著一絲許可身上的體溫，隨後便輕輕地挪開。

室外的積雪越來越厚，據說是50年一遇的暴風雪即將來臨。然而，由於年關將近，路上依然車水馬龍。只是計程車司機們都不願載客去稍遠的地方，別無他法，兩人只好改乘客運巴士。

直到出了市區，她才發現，路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惡劣得多。

半響，他問，「那你呢？」

姜允諾看著他的側臉，他笑起來很帥，但是她卻沒有好心情，「當初就那麼離開你，這麼多年了，她一直耿耿於懷。」她慢吞吞的說。

而後，就此別過。

「你覺得呢？」她的眼睛盯著電視屏幕。

「有些細節問題，你看……我們能不能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