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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搖

作者:九鷺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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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小丑八怪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哎,我命苦……」
我提著酒壺,起了身來,踩著蚱蜢舟,搖搖晃晃的走到船尾,舟有一些晃,將翻未翻,我一把勾住墨青的脖子,仰頭咬了他的下巴,復而抬起一條腿,膝蓋在他身上蹭了蹭:「聞到酒香了嗎?」
「哎呀,心也痛了!小丑八怪不心疼人了!」
墨青收拾了碗筷,臨出門時才對顧晗光道:「她這樣才是最好養的。」
適時,晚霞如火,飛鳥歸巢,正是日暮人歸時。
他也樂得如此。
這些日子黏黏糊糊的相處,墨青已經摸清了我的慣用套路,他知道我想幹壞事,於是只是笑而不語。
我聽了覺得事實難料,天意難測,不過一想到芷嫣也算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也覺得十分的驕傲。
在墨青眼裡看來,她們二人就跟毒瘤一樣,尤其耽誤我休息。
打那日被眾人簇擁著從魔王封印里出來之後,與墨青被接回了萬戮門。顧晗光來給我和墨青檢查身體。墨青倒是沒甚大礙,身體之中的邪煞之氣被封印之力盡數化去,散於山河之中,而我的身體卻有幾分糟糕。
是以在我使用一點法術了之後,墨青便帶著我到處遊山玩水,好不閑適自在。
當時我便回墨青了:「瞧你說得,情愛一事,我若不木訥,還能整出咱們先前那一堆幺蛾子。」
他當著我的面說,我就斜眼瞪他,而墨青只一邊幫我吹葯,一邊道:「那又如何?」墨青幫我撐腰,我衝著顧晗光哼哼了兩聲:「聽見沒,我命好,自是有人寵。」為了顯現我與墨青的恩愛,我乖乖喝了他餵過來的那口苦藥。
這兩人湊在一起來找我,東山主就一點沒了殺氣騰騰的模樣,這兼職萬戮門門主的護法大人也恢復了小女孩的模樣。我這個前前門主和_圖_書和她倆在一起,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嘰嘰喳喳的能聊半天。
這世上最接近大成的那人,除了琴千弦還能是誰。
唯獨陪伴彼此,是別人所不能取代的。
我拉住他的手,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臉色依舊沒有改善,於是我又墊腳親了一口,他拉住我,沈著臉不說話。然後我又開始往地上坐了:「哎呀突然腿軟了,要抱。」
而同時來的,還有十七。琴千弦踏祥雲而上,步步升入九重天中,我在這世上活了這麼多年,這是看見唯一一個真的修道修仙修成功了的,以前的那些太過久遠,幾乎都成了傳說。
「路招搖……」
「就圓了沈千錦的願吧。」我道,「我們能從封印里這麼快出來,她們觀雨樓也出了力的。她既然如此希望,就滿足她吧。」
咦……墨青這話,怎麼細細一咂摸還有點別的意思,是……嫌我以前比現在還難養?
然後墨青就沉默了。沉默著沉默著,倒卻笑了出來:「如此說來,倒也算絕配了。」
而這卻讓墨青很難受。
我與墨青不一樣,我雖然生而為魔,可我並不是心魔,我身體里也無甚邪煞氣息,在那封印裏面,我周身力量被卸去,連帶著身體各部分的力量也受到的影響。
唔,難道仙人遺孀的福氣,就是指這個?
他捏住我的下巴:「這樣它就看不見了。」
我與墨青理罷衣裳,趕去了千塵閣。
「我們回去說。」
在那虛空中飄了那麼一通,心裏像看開了一樣,別的任何事情都不重要,因為別的任何事情我和墨青都經歷過了,而那些事也是可以被別人取代的。
我不想把和墨青在一起的時間,再浪費在別的事情上。墨青也是如此。
前兩日墨青趁顧晗光不在,一邊牽著hetubook•com•com我練習走路,一邊與我商量,沈千錦這些年似乎也記起了些許過往,只是苦於顧晗光的封針,而無法完全想起往事,可她卻知道,那些事情對她而言,是極其重要的,且越是多見顧晗光,便也是想多見他,即便記憶不在,情毒已除,可心頭情愫又起,也已使她有點重蹈覆轍的傾向了。
是啊,他傻傻付出,我傻傻接受,就這麼傻著傻著,拐了那麼多彎,走了那麼多冤枉路,最後倒還是碰見了彼此,現在才能手牽手在一起走。
「不抱,背也行,反正我走不動了。」我爬上了他的背,墨青被我一通鬧,又是一個哭笑不得,最後只得無奈的背上了我,還暗暗恨道:「這般事也敢瞞我,這次必須罰你。」
比如說萬戮門主的位置空置了十年,而芷嫣在林子豫與司馬容的扶持下,利用門主徒弟的身份,立了個護法的職位,行門主實權,執掌萬戮門,經過十年磨礪,芷嫣已經從當初那個抽抽噎噎的小姑娘成長為一個殺伐決斷的一門之主。
墨青應了,後來的事,我便沒有去管了。
而要廢了自身修為,需得找個比她厲害許多的人,而今這江湖之上,除了墨青與琴千弦,她委實再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到。而琴千弦前些日子才破了封印,放我與墨青出來,現今正在閉關之中,她的困局,非墨青所不能除。
「好了……」
「招搖。」他喚我,「樹上的猴子在看你。」
我眸光轉了轉,墨青的臉色越發的不友善。我心頭過了一遍那段過往,然後無辜的望著墨青:「你看,我也沒辦法不是。」
沈千錦是個果斷的人,既然拔不掉這份情,那索性拔掉自己一身功法,還自己一個自由。
那日我正在躺在蚱蜢舟上飲酒,笑看墨青站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船尾撐桿,四目相接之際,我動手勾了勾他:「你猜今日這酒香不香?」
先前他們於我說過,斬除姜武以後,琴千弦在這十年間,通閱經書,潛心修行,在魔王封印之外,使千塵閣門徒布陣誦經,加持封印之力,所以才能這麼快摧散墨青身體中,因姜武而起的那邪煞之力。
我腦袋搭在他的後背上哼哼,「哎呀,頭也痛了。」
而在這十年間,芷嫣還與十七玩得尤其的好。
十七御劍而起想追上去,可琴千弦去得太快,轉瞬便消失不見了。只餘十七踏著劍,站在空中,茫然的看著那隻余祥瑞的天空,不肯下來。
我用傳音術,將十七喚了下來,她走到我身前,有些魂不守舍:「門主,為什麼琴千弦升天了,我一點也不替他感到高興,心裏空落落的。」
她信了我的話,點頭走了。
隨著時間推移,我的身體也康復了許多,墨青不在的時候,我和十七與芷嫣鬧騰都不在話下,而等墨青回來了,我還得哀哀戚戚的嚷著要他背要他抱。
墨青什麼事都慣著我,唯獨不慣著我的,就是不讓我每天和十七與芷嫣呆在一起太長時間。從我與墨青入那封印開始算起,已經有整整時間的時間了。
「不想。」顧晗光給我翻了個白眼,「手伸出來。把脈了。」
「……」
我瞥嘴,這不是我敢不敢的問題,只是人家沈千錦已經悄悄的來諮詢過墨青這件事了。
顧晗光冷冷一聲笑:「可不是嗎,比以前那要上九天捅婁子的德行可好多了。」
我也配合著都喝了。
我「吧」的一口親在小丑八怪的耳根處,看著他的側臉,如天上晚霞一般羞紅且美得動人心弦。
等等……
他什麼都慣著我,我說要去雲上睡覺,他也能給我裹著狐裘和_圖_書,帶我上天,顧晗光說他:「你這是把她當成個巨嬰在養了。」
「嘖,小矮子你嘴怎麼那麼討厭呢,你還想讓沈千錦再喜歡上你嗎?」
有時候鬧得太過分,讓他不開心了,也好哄,親親臉蛋也就妥。可琴千弦出關的那天,墨青卻是親了臉蛋也沒好。
我路招搖要勾引人,還能讓你說不?
墨青與我說:「情愛一事,我且木訥,便是對你……時常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對待。沈千錦此事,你如何看?」
我望著十七,琢磨了下,既然琴千弦都走了,有些事也就不用說那麼清楚了,我哄她:「回去吃點肉吧,吃點肉就好了。」
反正隔了十來天後,顧晗光是哭著將面色蒼白卻笑得溫和的沈千錦帶了回來。至於他們之後怎麼去相處,便也與我無關了。
琴千弦算得是我與墨青的大恩人,他若要飛升了,我與墨青自得是來見他最後一面的。
墨青轉了頭,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什麼遺孀?」
說話要慢慢訓練,走路也要慢慢訓練,但總的來說,性命無礙。
能從琴千弦如何從經書典籍里找到突破,如何讓千塵閣的人誦經助長封印之力,加快封印拔出墨青邪煞之氣這個話題,談到顧晗光這些年見過幾次沈千錦,每次的表情是什麼模樣。
「哪只猴孫這麼大胆。」我一轉頭,正要掐個術法將猴子打下來,墨青卻將我的腰一攬。我微驚,身子一個不穩,往旁邊倒去,墨青竟然也沒扶著我,只抱著我,踩翻了船,讓我與他一同墜入湖水當中,湖水清亮,正是盛夏的饋贈。
他一狠心:「痛也要罰。」
那天我正與他泛舟湖上。
墨青神色溫和:「乖,都喝了。」
我只望著天上的殘留的祥雲琢磨,琴千弦升仙一事對十七來說未必幸運,可對我與墨青來說,卻是幸運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虧琴千弦修功法修道這種地步,要不然,我和墨青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從那封印里出來呢……
我給他出主意:「你這些年給萬戮門救過不少人,也救了我與墨青好多次,你要是願意,讓墨青廢了沈千錦一身功法,這樣她的情毒……」
芷嫣說了很多次,要讓我和墨青任中一個回去做萬戮門門主,可我與墨青都沒了那心思。
「……不罰了。」
水裡一通荒唐,我趴在他肩頭歇氣的時候,倏爾見了遠方天空一片祥瑞之色:「咦,那是什麼?」我問墨青,墨青轉頭一看,也有幾分驚訝:「有人修仙得了大成了。」
我一陣笑:「小丑八怪,你好是悶騷。」
我往胸前一摸……嘖,窺心鏡還掛在身上的。
顧晗光在我手背上狠狠扎了一針:「你敢!」
結果沒想到卻是出關之後,直接一步登天。
「哎,命苦。」
墨青一天只放一個時辰,讓她們倆來看我,而這一個時辰里,她們能給我八卦太多的事情。
「來親一個。」
說來……
顧晗光給我開了葯,讓我在院里靜養。我就每天使喚墨青,讓他給我喂吃的,給我端水,要親親,要抱抱,在院子里練習走路的時候就一定要他扶。有時候還使壞想走遠點,就讓他背我。
這十年時間里,人世又發生了許多的事。
我知道,我便是驕縱一點,方才能讓墨青沒那麼自責難受。
從她倆的嘴裏,我知道顧晗光妥妥的是還喜歡著沈千錦的。而現在他之所以一直苦苦壓抑,不過是害怕沈千錦情毒發作,一命嗚呼。
而在這十年時間里,琴千弦助我與墨青,亦是助了他自己的修行,將我與墨青救出來之前,他已有得大成之相,只是一直隱而不發,而後破了魔王封印,他自行閉關,外人皆道他是在因為破開封印而傷了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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