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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起來吧，」林向嶼跟導購小姐說，然後他側過頭跟胡桃說，「就當你去澳大利亞，我給你餞行的禮物。」

「是啊，」胡桃聳了聳肩，看著遠方，「最好的愛，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他，除了他，我再也沒有辦法愛上別的什麼人了。」

「沒有辦法，我們都長大了。總有一天會成家立業，有了小孩，每天煩惱的事就不再是考試成績或者又長了青春痘，而是買房、買車、孩子該不該上輔導班……再深的情誼，也抵不過時間。」

最後林向嶼選中了一款，三克拉的鑽戒，款式簡單大方。胡桃以前同程可欣比過，她們的手指差不多粗細。她試了試，沒有問題。

多少個春夏秋冬的交替，他們才走到了這裏？

「胡桃。」

「是啊，」胡桃聳聳肩，「沒遇到更好的，就一直沒有取下來。」

林向嶼探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看了看導購小姐擺在胡桃面前的項鏈，最經典的那款心形項鏈，兩顆心重疊在一起，他說：「挺好看的。」

胡桃搖搖頭，將手指比在嘴邊，示意林向嶼不要說和她在一起。

林向嶼拿出卡交給導購小姐，回過頭卻發現胡桃不知道去了哪裡。他繞過店裡巨大的玻璃柱，才看到她在另一側，一邊捋頭髮一邊在選項鏈。

這時候，胡桃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五月天在唱：「我不願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我不願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世界的殘忍……」

林向嶼笑著走過去，問她：「有喜歡的嗎？」

命運真是不公平，她用盡一生想要追尋的人，許然然為之付出生命的人，顧岑放聲大哭也沒有辦法在一起的人，就這樣，拱手讓給了十和-圖-書年前那個羞紅了臉，扯著自己衣角低聲說「怎麼辦，我大概，有點喜歡林向嶼」的程可欣。

沒遇到更好的，所以一直愛著你。

胡桃笑了笑：「我不會結婚的。」

在林向嶼紛繁而漫長的感情線上，自始至終，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點。

胡桃沒有抬頭，也沒有吭聲。

胡桃有些出神地看著那枚鑽戒，腦海里想起不久前自己跟白冬遠說的話。

掛了電話，林向嶼說：「沒什麼的，可欣不會介意。我先送你回去。」

林向嶼朝她脖子上望過去，胡桃從衣領里拿出一個錦袋，是他當年出國前在峨眉山頂為她求的護身符。林向嶼一愣：「你還戴著？」

「哦，」胡桃按斷電話，終於抬起頭，接過他遞來的項鏈，眉目間似乎有著不耐煩，「知道了，快走吧。」

林向嶼沒有說話。滿室燈光和圖書，冷冷地刺著眼。

「嗯，」胡桃回答，「但是買了也用不上。」

胡桃正準備開口說「兩個月就回來了」，林向嶼的手機忽然響起來，程可欣剛剛加班結束，問他能不能來接她。

林向嶼耐心地再叫了一次她的名字，站在原地，認認真真地看著她。

林向嶼垂下眼帘：「你還在等那個人，是嗎？」

「要怎麼求婚想好了嗎？」胡桃問。

而她卻一生都活在這樣的寒冬里，舉目四望，天地寂寥。

距離他們的十八歲，已經這麼多年了。

胡桃正埋著頭，沒有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可欣說話的語速很慢，聲音是年輕女子特有的甜美，讓人覺得心平氣和。這麼多年過去了，程可欣似乎還是當年那個坐在操場看台上，穿著整齊的校服安靜地看林向嶼投籃的女孩。

兩年前在鋪天蓋地的大雪中，兩個人相依為hetuｂｏok•cｏm•ｃｏｍ命、相濡以沫，他抱著她瑟瑟發抖的身子，也曾用這樣蕭索的語氣叫過她，胡桃。

有些問題，沒有答案，便永遠不必問。

正好導購小姐把包裝好的首飾放在兩個袋子里，滿臉笑容地遞給林向嶼。林向嶼拿了其中一個，然後將另外一個遞給胡桃。

「和她公司是反方向吧？」胡桃說，「沒關係，我叫了車，你去接她吧，下次見。」

鑽戒代表愛情，蒂凡尼代表美好和希望，所以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夢想能有一枚蒂凡尼的鑽戒。

後來她真的將長發剪去，又重新留長，燙過一次捲髮失敗了，又重新剪短再留。

鑽戒款式太多，陳列在櫥櫃里琳琅滿目。林向嶼讓胡桃參考，她也犯了難，最後兩個人達成共識，無論如何，挑鑽大的那枚總是不會錯的。

她綰起頭髮，露出乾淨白皙的脖子，就好像十幾歲的時候，hｔtｐs://ｍ•hetuboｏk.ｃoｍ•ｃｏm扎一根馬尾，坐在圍牆上一晃一晃。林向嶼被她的頭髮晃得不耐煩了，問她幾時才能將它們悉數剪去。

「沒有，隨便看看。」

命運再一次把他推向別人，連胡桃都能感覺到這是最後一次了。

胡桃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呢？」林向嶼反問，「有想過有一天結婚的情景嗎？」

林向嶼生命中的四個女子，許然然是春，溫柔動人；顧岑是夏，熱烈短暫；程可欣是秋，碩果累累；而她，她是白雪漫漫的冬，曠日持久，卻無人想要為冬停下腳步。

「如果尺寸不對，可以來換的。」導購小姐笑吟吟地說，生怕錯過了生意。

「好的，我馬上過來，我現在……」

林向嶼如實回答：「沒有。」

橘黃色的燈光落在她后脖子細緻的皮膚上，像是細膩的時光在一點一點地吻上去，林向嶼有片刻的失神，然後他終於開口：「胡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