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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病初愈，要忌口。」林向嶼笑笑，「算了，人生苦短，下次帶你去吃火鍋。」

林向嶼是在第二天知道胡桃離開的消息的。

她終於，捨得飛過這片滄海了。

這年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林向嶼開車去找胡桃，窗外飄著細細的雪，C城雖然是南方城市，這幾年，反而開始積起雪了。

再見，我最愛的人。

胡桃留給林向嶼一封信，用他放在鞋柜上的鑰匙壓著，他臨走的時候，還問她，記不記得回家的路。

她這一生，同他說過許多次再見。

鞋柜上靜靜地躺著一封白色的信，上面是胡桃的字跡，寫著「林向嶼收」。hetubook.com.com

胡桃說：「嗯，想吃點辣的。」

他將門關上，漸遠的腳步聲傳不進屋內。胡桃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地站著，過了好久，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慢慢流下，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除了錢和護照，胡桃什麼都沒有帶走。她在這座城市生活了這麼久，要離開的時候，卻身無物。

原來她已經記起一切，原來她終於不勝其煩，不再愛他。陳年往事，如同一場大夢，她在夢中被鬼壓了魂，只能苦苦掙扎，如今她終於醒來，過去就當過去。

「好的。」胡桃微笑著回答。

「去沙發和-圖-書上坐著吧，給你倒好了桂圓蜜茶，還是熱的。」林向嶼一邊挽起襯衣袖子，一邊說。

林向嶼匆匆趕去，看到胡琳坐在地上，靠著門，眼淚掛了一臉。林向嶼打開門，他昨天才來過，明明屋內沒有任何變化，他卻明顯感覺到冷清的氣息。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的再見，竟是再也不見。

她還沒吃飯，林向嶼脫下大衣，在冰箱里挑挑揀揀半天，頗為嫌棄地去廚房給她做飯。胡桃過意不去，說要搭把手。

胡桃內心悲慟，她咬牙仰起頭，用力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走出花園外的鐵門，胡桃最後一次回過頭，望了一眼和_圖_書籠罩在黑暗中的家，沒有星光，也無燈火，這樣安靜而孤獨，彷彿她的前半生，茫茫而無依無靠。

她在這天夜裡匆忙離開，搭乘夜裡飛往墨爾本的航班，十二個小時，從北半球到南半球，八千多里。

林向嶼點點頭，推門而出。

林向嶼倒退一步，靠在牆上，低著頭，許久說不出話來。

有光落在她年輕而美麗的臉上，看起來像是一個會走路的夢。

胡桃站在迴轉樓梯的扶手處，沖他露出一個微笑。

胡桃低下頭，輕聲說：「謝謝。」

「不合胃口？」林向嶼問她。

空蕩蕩一張紙，上面只有簡單的兩行話，她說：「我已不再愛你，hetubook.com.com已不再留戀此處。勿念，再見。」

「我早上起來，收到我姐的簡訊，她說她離開C城了。」

這天胡桃異常沉默，一頓飯吃得相對無言。

那裡和她的國度晝夜顛倒，四季相反，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去往何處。

林向嶼翻了翻手機，他並沒有收到胡桃的消息。

又或許，她記起了一切，唯獨記不起如何愛他。

林向嶼覺得心安不少，他挑眉笑了笑：「鑰匙放在這裏了。」

「向嶼哥，你那裡是不是有她屋子的鑰匙，我現在就在屋外，進不去。」

吃過飯，離開的時候，林向嶼在鞋櫃邊穿上鞋，沒來由地心口刺疼，疼得他喘不過氣來。他ｈtｔps://m•ｈeｔ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ｍ皺起眉頭，回過頭，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胡桃。」

——再見。

他像是有什麼預感似的，給胡桃打了好幾通電話，語音提示已經關機。然後就收到胡琳的電話，她一邊哭一邊問：「向嶼哥，你看到我姐了嗎？」

再見，我的青春。

林向嶼伸手去拿胡桃留在鞋柜上的信，一把鑰匙而已，握在手中，卻沉甸甸的猶如千斤重。他顫抖著打開那封信，是已經泛黃的信紙，有好些年歲了，她向來迷戀這些帶著舊時光味道的東西。

無論是哪一種，都沒有辦法讓他們回到從前了。

再見，我的少年。

林向嶼一怔，心中沉甸甸的：「怎麼了？」

胡桃點點頭，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