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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忽已暮

作者:綠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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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曾經共舞,是我畢生最快樂的記憶 02

第二章 曾經共舞,是我畢生最快樂的記憶

02

「周五晚上有新生晚會,」我期待地問他,「你要去嗎?」
我在擁擠的大廳里找到了江海,他穿著白色襯衫,風度翩翩。
「哐當」一聲,我手砸歪了,新買的吹風機磕在門框上,聽聲音應該是裂開了。我心疼地慢慢睜開眼,看到我面前站著一個女孩,正用一種「為什麼放棄治療」的表情看著我。
我為這件事沮喪了兩天,在第三天我發現我每天仍然可以在圖書館找到江海,而且剛開學課程也很輕鬆,我還能跟著他去旁聽物理學院的課。
他似乎發現了我情緒低落,抬起頭問我:「你很想去?」
剛剛掛斷趙一玫的電話,我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開門聲,我被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我吞了吞口水,隨手抄起一旁的吹風機,深呼吸三次壓壓驚,輕手輕腳地向門邊挪過去。
圓舞,我同江海跳的第一支舞,我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似乎預示著我和江海之間,無論走多遠,無論遇見多少人,但是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原地,回到對方身邊。
等我們終於收拾打扮好自己,走出卧室時,看到何惜惜已經放好行李坐在沙發上看書。我沖她擺擺手:「走啦,一起去Parhttps://www.hetubook.com.comty。」
為什麼你們都要和一個十六歲的少女的平胸過不去?
「右,左,並。左,右,並。」
我沖他眨眨眼,將手扶上他的肩。江海曾經對我說過,他認為圓是最美的幾何形狀。
「你看,美麗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她說。
我腳痛得快要斷掉,踢掉高跟鞋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打了一個哈欠,遺憾地說:「要是有酒就好了。」
在大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我閉上眼睛咬牙將吹風機往前狠狠一砸。
江海將我送到宿舍樓下,有喝醉了的美國女孩同身邊的男孩大聲調笑,泳池旁還有人在吃燒烤,熱情地問我們要不要來一串烤棉花糖。
他停下手中的筆,搖搖頭。雖然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還是忍不住沮喪了一下。我剛剛買的白色晚禮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穿給江海看。
「嗯,」江海想了想,「我幫你去跳蚤市場和二手書網站找找吧。」
「數學界的最高獎項被稱為華爾茲獎,以數學家約翰·華爾茲命名,同舞蹈中的華爾茲同名只是一個巧合,」江海微微一笑,沖我鞠了一躬,向我伸和-圖-書出手來,「可我卻覺得這不只是巧合,華爾茲是我認為的、最能體現數學的美感的一種舞蹈,實際上,我更喜歡它的另一個名字,圓舞。」
「對啊,」我又精神抖擻起來,瞎編道,「第一次參加晚會啊,感覺有模有樣,還可以認識不少人呢。哦對了,還有很多好吃的!」
江海停下來,對我說:「很高興今夜能與你共舞。」
我胡亂地找話來說:「Joseph讓買的那本《C++primer》你買了嗎?」
而等到那時,我再回想起一切開始的這一晚,想到我同江海跳那支圓舞,想到趙一玫錯過的那通越洋電話,想到何惜惜本不會去參加晚會……原來命運早在最初的時候,就已經在一旁冷冷地看著我們。
午夜晚會結束,我沒有找到趙一玫和何惜惜,只得讓江海送我回家。又圓又亮的月亮高高地掛在天邊,我沒有喝酒,卻已微醺,我和江海並肩而行,我不時地轉過頭看他,再看一眼,生怕他就此消失。
何惜惜似乎對此沒有興趣,但是我和趙一玫兩個人太亢奮,硬是把她也塞進了車裡。在我們兩人的盛裝面前,她的T恤和牛仔褲顯得異常和*圖*書突兀。
八年後,在我離開舊金山的那一天,我才終於真正明白何惜惜的這句話。無論是舊金山還是愛情,它們都只是我們心中的一個夢。
「很多好吃的?」江海疑惑地皺起眉頭,一本正經地問,「你是指大號的比薩還是雙層漢堡?」
我生怕他會拒絕,大氣也不喘地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話。江海靜靜地聽我說完,然後才開口說:「姜河,你不要著急,慢慢說。第一,我周末有空;第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吃那家日本菜;第三,我下周有一個project,所以你在圖書館都能找到我;第四,姜河,把背挺直,你今晚很漂亮。」
只可惜世上從來沒有如果,已經發生的,即將要發生的,都是命中注定。
我十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卻聽到他慢條斯理地說:「那麼,周五見。」
我紅著臉告訴他:「我不會跳舞。」
我終於在期待中迎來了開學。第一學期我選了十五個學分的課程,江海修了電子和物理雙學位,選了二十三個學分,於是我們的時間表錯開得很遠,只有線性代數和C++語言是同一門。
「好啊,麻煩你了。對了,周末你有空嗎?說好的來美國后一起打和_圖_書壁球……」
他說得很慢,我低著頭聽,聽到最後一句,我一下子愣住了,抬起頭看他,他也認真地看著我,我立刻滿臉緋紅,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還拉了拉禮服的裙擺。
「未滿二十一歲禁止喝酒。」趙一玫沖我翻了個白眼,然後下定決心般丟掉手機,也走到我面前坐在地上。
趙一玫回來后,從鞋櫃里找出一雙銀白色的高跟鞋讓我穿上,我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重重的假睫毛害得我眨眼都覺得困難,臉上不知被她塗了多少底妝,粉嘟嘟的唇彩讓我想要一口咬下去。
他彬彬有禮的樣子讓我想起《泰坦尼克號》里的那三名樂師,面對巨船撞上冰川的命運,只有他們靜靜地矗立,獻上生命的最後一曲。
我睜開眼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想,女孩的天下和男孩的天下,是大不相同的。
我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到周五,下午一下課就飛奔回寢室,以洗兩個星期碗為代價讓趙一玫快點開車回來給我化妝打扮。
何惜惜似乎不太愛說話,不像我和趙一玫一樣人來瘋,不過無論如何,我對她的第一印象不錯,因為她冷靜且善意地提醒我:「你可以試著再塞點海綿,不然衣服會掉下去。」www•hetubook.com.com
「嗯。」
我耷拉著頭抱怨:「好貴啊,兩百多刀,根本買不起。」
何惜惜就是我的第二位室友,她倒霉地遇上廣州刮颱風,晚了一個星期才抵達舊金山。她同趙一玫一樣是十九歲,穿著普普通通的白色T恤,頭髮紮成馬尾,戴了一副厚厚的眼鏡。她學的專業是生物工程,我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她穿著白大褂擦眼鏡的樣子。
我第一次見到何惜惜,差點把她砸了個頭破血流。
江海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在我聽來猶如天籟。我一手放在他的手心,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帶著我旋轉。燈光落下來,他的眼睛看著我,明亮得猶如天邊的啟明星。
我用鑰匙打開寢室的門,趙一玫蜷縮在沙發上,獃獃地看著手機。何惜惜在玻璃桌前,打開檯燈,戴著耳機聽歌。
「我只是說說而已,」我笑著靠在她的肩膀上,拉了拉何惜惜的衣擺,示意她也加入到我們東倒西歪的隊伍中來,「畢竟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個夜晚,慶祝我們在舊金山的生活正式開始。」
何惜惜轉過頭來看著我,靜靜地說:「你知道舊金山在哪裡嗎?它不在當下,也不在別處,」她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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