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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歲月迢迢

作者:綠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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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燃情歲月 2

第八章 燃情歲月

2

「他那樣的人,在哪裡都會過得很好吧。」趙一玫說。
過了一會兒,沈放走上樓,敲了敲趙一玫的房門,將她的拖鞋放在門口。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門猛地打開,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已經精心打扮過,又像公主一樣高傲美麗的趙大小姐了。
而趙一玫再見到沈放,竟然是在次年的冬天。學校管理嚴格,直至春節,他才放假回了家。就算同在一座城市又如何,這座城市實在是太大了。
下車的時候一陣冷風刮過來,趙一玫打了個噴嚏。趙清彤這才發現她只穿了一件長兔毛毛衣,站在寒風裡,全然一副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架勢。
她在寫什麼呢?沈放突然想。
他劍眉斜飛,寫盡風流。
沈釗親自開車,趙一玫和沈放坐在後座上,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個位置,趙一玫側過頭靠在深色的玻璃窗上。車內在放李斯特的《愛之夢》,車外細雪飛舞,城牆的屋瓦上鋪了薄薄的一層。道路兩旁的樹枝早已禿了,卻因為這晚的雪和月光變得溫柔而不荒涼。
她把頭髮高高得紮起,抿著唇,一臉和_圖_書倔強地看著自己。
趙一玫忍不住尖叫出聲,然後轉身就往回跑。偏偏才上了一級台階,拖鞋一下沒穿穩,就從她的腳上順著樓梯掉了下去。
沈釗晚上回到家,見到沈放十分開心,當即讓廚師換了菜:「做點他愛吃的,看看都瘦成什麼樣子了。」然後他又囑咐司機:「去買兩車煙花,吃過飯把車開去郊外放。」
在前排的沈釗聽到了,用餘光撇了沈放一眼。
越來越多的焰火從白雪皚皚的大地上升起,在夜幕下「砰」的一聲綻放開來,映著細細的飛雪,奼紫嫣紅一片。
他猛地深吸一口煙,抬起頭看著沈放,沈放這才看到他哭了。他毫不介意沈放還未成年,問他:「抽嗎?」
煙花棒發出像星星一樣形狀的光芒,在夜空中一閃一閃的。趙一玫難得起了孩子心,拿著煙花棒在空中寫字。
「沈放。」她聲音喑啞,輕聲叫他的名字。
好似這長長的一生,才正要開始。
沈放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什麼感覺?」
「沒。」大概也只有問到宋二的事,沈m.hetubook.com.com放才肯多回幾句話,「他不肯回家。」
趙清彤說不過自己的女兒,在後備箱里找了找,好不容易翻出一件沈放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的黑色羽絨服讓趙一玫穿上。
沈放想起自己第一次抽煙的時候,那是個華燈初上的夏日的黃昏,悶得人心裏發慌。沈放那時比現在要矮上長長的一截,剛從醫院走出來,就看到一個小個子男人在路邊打電話,操著濃濃的南方口音。他的嗓門很大,語氣卻很溫柔,哄著電話那頭的人:「寶貝,乖,早點睡覺,睡著了,我就帶著媽媽回來了。」
沈放:「……」
趙一玫望著窗外飛馳的街景,忽地想到宋二。此時的俄羅斯大概已經零下二三十度了,不知他是如何挺過來的。
沈放幫著沈釗把煙花抬到河邊,沈放習慣性地從包里拿出打火機點上,沈釗看了他一眼。
看著她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若無其事的一張臉,沈放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放」,一個「方」和一個「攵」,焰火的光芒很快便消失在冷空氣里,只在瞳孔里m.hetubook.com.com剩下一片灼眼的影子。
第一簇煙花「砰」的一聲騰空,所有人都抬頭望去。
他抬起眼看她,她卻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一玫不屑地撇撇嘴:「年輕的時候都不打扮得漂漂亮亮,還指望老了?」
回到房間里,開了燈,趙一玫才看到身上穿著的沈放的羽絨服不知何時被炸了幾個小洞,圓圓的,要仔細看才看得出來。趙一玫沒放在心上,把衣服脫下來,拎著走到臟衣籃前,正準備扔下去,頓了頓,又把它搭在另一條手臂上,打開衣櫃丟了進去。
於是她開口問:「宋二回來了嗎?」
而和沈放的淡漠全然不同的是,趙一玫再見到沈放,把自己丟人的形象拋到一旁,只覺心中的思念呼嘯而至,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襲來。
趙清彤說她:「你就趁著年輕瞎折騰吧,老了落一身的病根。」
他也是在那一刻才恍然發現,在不相見的長長的時光里,她是會慢慢長大的。
沈放回家的時候,趙一玫才睡過懶覺起床。她早早地寫完了寒假作業,穿著毛茸茸的睡衣,三天沒洗的頭髮胡亂地捆成一m.hetubook.com•com把,劉海用夾子別上去,戴著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鏡,滿臉油光,打著哈欠,十分不修邊幅地從樓梯上走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沈放被抓了個正著,只好聳聳肩,蹲下身子繼續點燃引線。沈釗擺擺手:「抽多久了?」
她撞見了風塵僕僕的沈放,穿著一件黑色毛衣,腳邊放著一個牛皮行李箱,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沈釗點點頭,沈放站起來,兩個人一起往後退,看著引線一點一點燃燒。沈釗突然問:「你第一次抽煙,是我和你媽離婚那陣子?」
走到一半,趙一玫伸懶腰的動作猛地僵住。
趙一玫的個子在女生里已經算是很高挑,套上沈放的外套卻還是大了許多,看起來空蕩蕩的,裝滿了空氣。
什麼感覺?
沈放沒說什麼,從幾大箱煙花里拿出兩個小袋子,從中抽出一支銀灰色的煙花棒遞給趙一玫,然後用打火機點燃。
沈放轉過頭去,看到趙一玫站在車旁,還拿著他打發她玩的煙花棒在空中寫字。
想起宋祁臨離開時說的那句話——我的好姑娘呀,你可知道,你所選擇的這條路,會很難很難和圖書
「不是。」沈放回答,「再後來一點。」
趙一玫笑起來,好奇地問:「你和他誰比較能喝?」
男人微微有些駝背,一邊說話一邊用手捂眼睛。掛斷電話后,他在原地蹲了下去,然後從包里拿出煙和打火機,哆嗦了好幾次都沒有點燃。沈放走上前去,從他的手裡接過打火機,然後給他點上。
沈放記起自己那時的狼狽,不知道男人抽的是什麼牌子的煙,實在是太烈,嗆得他五臟六腑都快咳出來。可在難受中,孤獨的少年竟捕捉到一絲轉瞬即逝的快|感。
沈放頓了頓,照搬了宋二的原話:「在戰鬥民族的熏陶下,已經千杯不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
她是他抽煙的理由嗎?
他和她的記憶里有一些不同,更加英俊瘦削,肩膀寬厚結實,長手長腳,剃了刺蝟頭,像是行走的荷爾蒙。
沒有洗過,也沒有再還給他。
「有一段時間了。」
下一秒,沈放腦海里卻出現一個女孩的臉。
沈釗問他為了什麼而抽煙。
趙一玫穿著聖誕老人絨襪的腳尷尬地踩在地板上,她挺直了背脊,一手抓住樓梯的欄杆,頭也不回地往房間里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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