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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傲心頭微動，向來，後宮中的女人，無不琢磨著如何才能挑起他的興趣和慾望，將他帶進自己的寢宮，卻從未有人關心他的身子。心間泛過一絲暖意，不由自主地握住她柔若無骨的玉指，細膩溫潤的觸感令他心中一盪，第一次無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竟強而有力地跳動了一下。彷彿一個早已麻木之人，在一瞬間活了過來，欣喜不已。

「是本王殺的。」

南宮傲沒有說話，望著她的目光微微複雜。

「王上的愛妃，實在太多。如陌想要的，是獨一無二。」

園子里忽然起風，朝他們吹過來，如陌這時抬手，將南宮傲之前被憐妃扯開的衣襟輕輕攏住。

這是她的報復！報復那一夜他給她的懲罰，報復他一紙休書將她賜給士兵，報復他將她送進王宮！可她不想想，她的背叛為他帶來的傷害究竟有多深？

冷意瀟踱步湖邊，舉杯而飲，茶已然冷了，便有些苦澀。他並不介意，只清雅而笑，淡漠的眸光，掠過層層水面，最後又落到如陌身上。「你應該不是那種會在意她人言論之人。」

「那要多謝辰王提醒！王上，如果您不嫌棄如陌已非清白之身，那往後，如陌會盡心儘力，盡好自己的本分，伺候好王上，以答謝您當日的救命之恩。」她說著回眸，沖南宮傲勾唇，褪去所有冷漠的嫣然一笑，彷彿帶著溫暖，要融化世間的一切冰川。

如陌道：「也不算假名。只不過是我自己取的。」

「恩，你與她們不同，是應該獨一無二。那你說，想讓孤喚你什麼？」

武功盡失，這四個字，就要脫口而出，如陌面色微凝，立刻打斷道：「殘歌！你回去休息，這裏不會有事。」

死了和_圖_書？如陌淡淡道：「那真是可惜！」

如陌想了想，「我的本名，有一個凝字。」

南宮傲心底一震，迅速放開如陌的手。差點忘記帶她進宮的初衷！

清朗洒脫的聲音，將不愉快的氣氛，化作虛無。

「好。」如陌淺淺而笑，正打算叫一聲他的名字，這時南宮曄終於控制不住，將早已空掉的茶杯重重擱在長几上，拂袖而起，冷冷盯著他們兩個。有宮人顫顫巍巍地上前斟茶，卻被他掃到地上。

苦澀漫上如陌的唇角，她在意的，不是那些人的言論，而是言論下的事實，在她心裏留下的傷口，不碰則已，一碰便痛如錐心。儘管如此，她也只是抬頭淡淡笑道：「我沒有意瀟你那麼洒脫。」

他一直相信他的王兄不會動他的女人，所以他才能夠坦然面對，以為那一日將她送進王宮是最好的選擇，既不會動搖他在軍中的威信，又能保全她，將她留在他可以看到的地方。但，所謂的兩全之策，看來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南宮傲不由自主地愣住，有剎那的恍神，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做給南宮曄看，卻偏偏對著她的笑容，轉不開眼。忽然意識到，將她帶進宮，是非常危險的行為。像這樣的女子，其實不需要刻意做些什麼，就已經足夠讓任何男子無法招架。

「月側妃？」南宮傲疑惑道：「曄，你有側妃嗎？怎沒聽你提過？是誰？」

閉了下眼睛，南宮曄努力平復內心的波動，他想讓她的報復對他不起作用，但是很快便沮喪地發現，即便知道她是故意而為，他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胸口劇烈起伏，一向深沉的鳳眸，痛怒交加，掩飾不住。

如陌道：「hｔｔps://wｗw•ｈetubｏok•ｃｏｍ.ｃｏm這個稱呼我不喜歡。」

如陌聽了忍不住冷笑道：「她不已經是你的女人了嗎？辰王如此薄情寡義，真是可惜了巫臨月為你背叛嗜血樓的一腔深情！」

莫殘歌皺了一下眉頭，深深看她一眼，真的轉身走了。

南宮曄詫異道：「你知道她的身份？那你應該知道，我不會真的對她……」

南宮傲笑道：「還是意瀟懂得享受生活！清湖煙波雲間景，盈齒余香雨前茶，但這絕魂音……」話音微頓，一雙帶笑桃花眼，無論什麼時候看過去，都好像是含情脈脈。「如陌，你可願撫琴一曲應應景，也好成全意瀟一番心意？」

聽得南宮曄胸腔猛震，瞳孔遽縮。王弟？她叫他王弟！

南宮曄面色倏變，她的話如同千斤重鎚，敲打在他的心上，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她明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

「你，說本王無心？」俊容劃過一絲沉痛，「若我無心，那也是因為本王的心，被你踐踏得一絲不剩。」

怒盈于胸，無法自控。南宮曄猛地掀翻面前石桌，杯盤砸地，咣當直響，驚得周圍宮人瑟縮了一下，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辰王當眾發怒，情緒失控。

天邊的陽光，忽而黯淡了幾分，照在如陌纖細的手指，白得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

笑意不解，美眸泛著無辜和疑惑，她特地將「王弟」二字，格外強調。

「雖然已是初夏，但今日有風，王上小心著涼。」她動作溫柔，語氣雖淡，卻剛好能聽出關懷。

如陌道：「我沒興趣知道。巫臨月為一個無心之人，背叛自己唯一的親人，最後卻死在自己一心所愛之人手裡。不知她，可死得瞑目？」

冷意瀟轉眸，看到高台後和圖書方的碧湖上，隱有雲煙縹緲，于湖四周蔥翠的綠樹掩映下，仿若人間仙境。不由起身笑道：「觀一幕雲間景，品一杯雨前茶，聞一曲絕魂音，人生快慰，莫過於此。奈何，你們啊，只知打打殺殺，太煞風景，辜負了大好良辰！」

笑而抬頭，她目光冰冷，語氣極盡諷刺。

「本名？難道如陌這個名字是假的？」南宮傲微微詫異，冷意瀟也投來好奇的眼光。而南宮曄則是不敢相信地看著她，曾經他用盡方法，她對自己的身份隻字不提，今日卻將她的本名，這樣輕易地告訴別人，雖然只有一個字，但也足夠令他痛心。

如陌笑笑，沒說話，南宮傲便吩咐人取琴來，卻被南宮曄阻止道：「如果本王沒記錯，她曾經說過，撫琴不為愉悅別人，否則，與當日琴姬，又有何分別？」

那一夜，真的傷了她的心。這本是他給她的懲罰，然而此刻，面對她這樣冷漠的眼神，南宮曄的心裏，酸澀不已，那些被背叛的痛，忽然淡了許多。

「愛妃。」南宮傲似乎迷失在她的笑容里，忘記周圍的一切，眼中的溫柔，仿若冰川融化，決堤而來，欲將人淹沒。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她死？」目光複雜，口氣已不如先前冷硬。

「住口！誰准你這麼稱呼本王？！」

王后么？好，就王后！

「你說對了，我與琴姬本就無分別。尤其對於辰王而言。」都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如陌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看得南宮曄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如陌又道：「意瀟不是別人，別說是撫琴一曲，即便十曲，只要意瀟想聽，我自不會拒絕。而辰王你，向來公務繁忙，有這功夫在此浪費時光，不如回你的辰王府www.hetubook.com.com，多陪陪您那嬌艷如花的月側妃來得實際。」

「哦？為何？」

「沒有誰。那種人，怎配做本王的女人！」

如陌望著他的背影，依舊笑得燦爛。

盤中精緻的點心四散而開，彷彿找不到歸路般的四處亂滾。如陌冷眼望著極力平復怒氣的男子，揚著下巴，平靜笑道：「作為王上的女人，稱呼你王弟，難道不應該嗎？」無視對方愈發強盛的怒氣，她轉向南宮傲，溫柔笑道：「傲，我可以嗎？」

園子里，一時寂靜下來，氣氛有些異常。有好一會兒，都沒人再開口說話。

「以王室規矩，只有王后，才是本王王嫂，才有資格喚本王一聲王弟。而你？還沒有資格！」南宮曄冷冷說完，踢開石桌，拂袖轉身，以逃離般的速度，離開這座突然變得陌生的宮殿。

「今時不同往日，辰王自己做過的事，自己不清楚嗎？她……」

「原來如此。那以後，孤就喚你凝兒，你也喚孤的名字，這後宮佳麗三千，能喚孤名者，獨你一人！」

一個是他的王兄，一個是他愛的女人，當著他的面，情意綿綿。

南宮曄皺眉道：「她已經死了！」

想到此，她的目光，便多了一分感情。而這一幕落在南宮曄的眼中，彷彿利劍穿心。他們緊握的雙手，動情的眼神，無不令他心生恐懼。把她送進宮，是不是做錯了？

「你！」南宮曄眉心一緊，心頭鈍痛，有如刀割。他本能地硬聲道：「不會再有機會。本王的心，永遠不會放在一個背叛過本王的女人身上。你如今身在王宮，最後安守本分，否則，我一樣會對你不客氣！」

南宮曄心頭一窒，突然說不出話來。那一剎那，他彷彿看到她冷漠的眼底有一絲帶著恨意的痛楚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閃而逝，忽然想起巫臨月臨死前的那番話：「你不愛我沒關係，因為被你愛著的女人，也不會幸福，好比魔宮宮主。在你心裏，守護皇權，比什麼都重要。你為了懲罰她的隱瞞，故意當著她的面假意與我親熱，讓她一個人在雨里坐了一夜……如果我死了，她永遠不會知道，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她也不會相信，被你廢掉武功的魔宮使者，其實並不是你命人送進軍營，所以這一輩子，你都別想得到她的原諒！還有，我知道魔宮宮主百毒不侵的秘密，但我不會告訴你，等我死了，我要在天上看著你，看著有一天，你為了她，痛到連生命都想放棄，也喚不回你想要的……」

南宮曄，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刻！

南宮曄望著莫殘歌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應該清楚什麼？

「你對她怎樣，與我何干？」如陌反問，連唇邊的最後一點笑意，也凝成了冰霜。

如陌任他握著自己的手，看著他眸中遽然砰發的炙熱，不禁暗嘆，南宮傲也不過是一個缺少溫暖的人。他看起來，高高在上，但耀眼的光華背後，深藏的又是怎樣的寂寞與無奈？

「辰王對於女人，果然是用時如寶，棄時如敝屐。不知又是怎麼個死法？是否被扔到軍營，供士兵消遣？辰王可有親自前往觀看，看著自己的女人被一群人糟踐凌|辱，你可有覺得痛快？」

如陌笑了起來，笑得連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眼底冰涼。她抬高下巴，微微冷笑道：「辰王太抬舉如陌了！但若有機會，如陌還真想好好踐踏一番，看看辰王的心，究竟是用什麼鑄造而成，竟可以如鐵般堅硬！」

「曄……」南宮傲剛開口，如陌便溫柔介面：「傲，王弟他，這是怎麼了？」